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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和尚

出现在林宋面前的是一张鲜血淋漓的脸庞,看不清长相,因为它完全就像是一个被剥了皮的人,不,一只被剥了皮的牛!

铜铃般大小的眼睛,标志性的牛鼻子,头上还有两个结实的硬角,这不是一只牛是什么?

只不过这只牛全身都是猩红的鲜血以及蠕动的筋肉,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涌出一股想要呕吐的感觉,而且它只有一只脚,站在地上,冷冷的看着林宋,像是在欣赏一件堕入陷阱的猎物。

“我入你娘……”林宋简直看呆了,他还从来没看到过被剥了皮还能如此活蹦乱跳的怪物。

只不过林宋发呆的时候,那长得跟牛一样的怪物可没闲着,他在冷冷打量了林宋两眼之后,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叫,嘴里喷着气就朝林宋冲了过来。

这自然不是一个友好的举动。

林宋没有退缩,退让从不是岳家军的风格,也不是他林宋的风格,迎着那双眼泛红的怪物,他同样一操手中的长枪冲了上去。

他上次那杆长枪已经丢在冰嚎雪窟里了,不过回来之后,叁月又帮他重新订做了一把,他毕竟是马上将,用枪比用剑更加顺手,即使当时他手里拿的是百人斩,可他还是更喜欢用自己顺手的武器。

一人一牛就这样在黑漆漆的地洞中天崩地裂般撞在了一起,林宋枪出如龙,直刺牛头怪的胸口,而牛头怪则用它那蠕动着筋肉的双臂恶狠狠的一磕,可林宋手中的长枪硬撞到了一起。

一声如龙吟般的金属低啸过后,林宋飞速后退,他眼中尽是掩藏不住的惊骇,而他手中的长枪,则已经高高的被撞飞到天上,从闪烁的银光来看,那长枪竟然已经硬生生的变成了弓形。

牛头怪的力量居然如此惊人,一击就将林宋手中的长枪给撞变了形。

而且不仅如此,林宋的手也在不停的颤抖,如果有人能够细看的话,可以很明显的看到,他的虎口居然已经崩裂,正有丝丝血渍从伤口处渗透出来。

两人的力量根本就不在同一个级别!

林宋心念电转,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身后已经传来叁月低声的问话:“怎么回事……呀,这是什么怪物?”

同时还有两道射灯的光线打了过来。

那光线射到牛头怪身上,也不知是否惹怒了牛头怪,他的神色顿时变得愈加狰狞起来,猛地锤着胸口一声长啸,再次朝着林宋三人扑了过来。

“不好,快跑!”林宋虽然武勇,但却并不鲁莽,明知道打不过的时候,他是不会留下来送死的,看到那牛头怪狂怒着冲过来,他立刻转身拉起叁月就开跑,而最后方的山子则更是机灵,一件事情不对,跑的比他们两人还快。

三人埋着头一阵狂奔,也不知是因为超水平发挥还是那牛头怪并没有下死心要追着他们不放,拐来拐去也不知跑了多久之后,他们终于甩掉了那吓人的牛头怪。

气喘吁吁的停下身来,叁月惊悚的问到:“那到底是什么怪物,怎么长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林宋喘着粗气回答到:“不过我看它的样子应该是被剥了皮,它身上一块完整的皮都没有。”

“太吓人了。”叁月拍着她那本来就不大的小胸脯后怕的说到:“姑奶奶见过那么多怪物,还真没见过比这家伙更恐怖的长相,咳,不说了,想起来都觉得恶心。”

的确,那怪物浑身鲜血淋漓,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看上去就像屠宰场里已经被剥了皮的尸体,怎么想都觉得十分恶心。

林宋活动了一下手脚,朝着四周看了看,问到:“现在怎么办,我们还要继续探索下去吗?”

叁月连忙摆手道:“别,等会儿万一再遇见那怪物,咱们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能跑掉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可这里到处都黑漆漆的,怎么找得到回去的路呢?”林宋又问。

叁月得意的挺了挺胸脯,说到:“这次我可学聪明了,我在每一条分岔路口都做了标记,来,我们先找找看。”

幸运的是,她很快就在最近的一条三岔路口找到了自己做下的标记,看来这地下通道和之前冰嚎雪窟里的那个迷宫一样,也是绕来绕去的让人迷失方向而已。

有了标记,三人很快就从地下通道里退了出来,可刚一回到地面,就看到不远处正有四人对峙在空地上,其中三人站成一方,相互扶持着,警戒地望着站在另一个方向的那个人。

不,不能说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鬼。

白子俊!

真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看到白子俊,叁月顿时就有些激动了,立刻走上前去喊到:“白子俊,你果然在这里!”

背对她的三个人回过头来,不是翻天燕和他的女儿徒弟又是谁?

看到叁月,翻天燕脸上竟然露出一抹幸运的笑容,急忙招呼到:“小丫头,你们也在这里正是太好了,快,我们联手来对付这个家伙!”

叁月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看到他身上的衣衫颇有些凌乱,而看向白子俊的目光,也很是忌惮,顿时心下了然,这家伙一定是在白子俊手里已经吃过亏了。

想到下地之前他还得意洋洋的宣称要对付白子俊,再到现在迫不及待的拉着自己合伙来对抗他,可见他吃的还不是小亏,一定是已经被白子俊给教训过来。

只可惜白子俊居然没把这个混蛋直接给宰了,否则该多好,自己就可以偷偷找机会把百人斩给拿回来了。

叁月心里暗自有些可惜,可她也知道,不管是自己还是翻天燕,都不是那白子俊的对手,要想抢到这地下城的那块星河碎玉,自己还不得不和翻天燕联手。

这么想着,她就不情不愿的站到了翻天燕身旁,虽然迫于现实和他联手,可还是有些不甘的讥讽他道:“怎么,翻天燕前辈也打不过这个家伙,需要找我来帮手?”

“咳咳……”翻天燕尴尬的咳嗽了两声,他倒是很想拍着胸脯说自己怎么可能打不过那家伙,但奈何事实上他之前已经和白子俊有过一次交锋,可惜连自己送给女儿的宝贝锦煞旗都被人家给收掉了,要不是仗着从林宋那里抢来的百人斩,他只怕已经做了白子俊的刀下鬼。

所以翻天燕就算是想要硬起一些,但也没那个胆气表现出来。

叁月看到他不说话,心知他这次一定是吃了大亏,心里就更加警惕了,连翻天燕都不是那个白子俊的对手,看来这次要想从他手里抢到星河碎玉,恐怕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情。

正在仔细思考着对策的时候,她身后的林宋却突然走了上来,朝翻天燕伸出一只手道:“翻天燕,把我的剑还给我!”

翻天燕朝他翻了个白眼,看样子根本不想搭理他。

林宋冷笑到:“你这个废物,拿着宝剑都不是人家的对手,还不如把剑还给我,我让你见识一下宝剑的威力。”

“嘁~”翻天燕同样还一个冷笑:“年轻人,别以为学过几年武功就可以横冲乱撞,老夫的手段,你还没有完全见识过,你以为你拿着宝剑就能打得过那个家伙?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三人在这边勾心斗角,那白子俊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突然出声风轻云淡的说到:“你们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还是走罢,我不想乱造杀孽。”

他说话的时候双手负在身后,身子凌空而立,倒是颇有几分古时名仕大家的风采。

然而正是这个动作,突然给了林宋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负手而立的姿态,这孤独寂寞的眼神,林宋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真的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可是印象不深,说明此人他认识,只是不熟悉,而且看对方一副读书人的姿态,林宋更觉得摸不着头脑,自己在宋朝只是个粗鄙不已的大兵,和读书人之间能有什么交情呢?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地下突然又传来了一阵悸动。

只见一颗光秃秃的脑袋慢慢的从地下升了起来,先是一身大红的袈裟,随后是手中的木鱼短杵,一个和尚的造型,渐渐从先前两人打斗的洞中冒了出来。

“是何人于此喧哗,可知打扰了出家人的清修?”

那和尚虽然一看就知道是具鬼魂,可是他说出来的话,却俨然是得道高僧,就仿佛他根本未曾逝去,而只是睡了个懒觉,然后刚刚起床发现有人在他门口聒噪一般。

众人全都满腹狐疑的把目光转向了他,这和尚什么来历?

只见那和尚目光在四周所有人身上转了一圈,不知为何,明明他的眼神看上去毫无光泽,极其死板,但是落在众人身上,却仿佛给人一种完全被他看穿的感受,那大智若愚的目光,盯的人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你又是何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几人之中,就以翻天燕性格最是暴戾,听到那和尚用训斥的口气与他们说话,顿时就怒了,生生给顶了回去。

好在那和尚也没着恼,看了他一眼,低头念到:“阿弥陀佛,不知施主究竟是何人,为何于寺庙之外打斗喧哗?可知寺庙乃是僧人清修之地,严禁刀兵殴斗?”

翻天燕翻了个白眼,不屑的说到:“早就已经被夷为一片平地了,还说什么清修之地?老和尚,你抬起头来看看,这里已经不是你们当初的那个世道了,你是不是做了鬼,连脑子都糊涂了?”

那和尚回过头看了一眼将将露出来的寺庙塔尖,眼中却并没有半分异色,依然坚持的说到:“阿弥陀佛,修行之人,一切全在于心,心动则风动,心不动则万物皆不动,虽然这寺庙已经被长埋于地下,但是在我等僧人心中,寺庙犹自存在,内心所在之处,皆是寺庙所在之处。”

这番话俨然是六祖慧能的唯心主义论,不过按照年代来讲,这僧人应该远在六祖慧能出生之前,看来佛家果然是贯彻的唯心主义理论,认为一切皆在人心,无论善恶,借存于一念之间。

不过这话对翻天燕来说,简直如同对牛弹琴,他继续嗤笑道:“如果按你所说,那岂不是只要你们和尚在的地方,都不能打斗了?你以为你是谁,世界警察吗?”

那和尚露出疑惑的神情,很明显他听不懂世界警察是什么意思。

不过出家之人,心境的确是比翻天燕这样的人高了不止一筹,虽然翻天燕屡屡以唇舌相讥,但他却没有半分恼怒,而是淡淡的垂下眼皮说到:“既然施主不听劝解,那贫僧也没有办法,只是贫僧希望各位施主莫要再在寺庙之外吵闹,打扰了我等清修,大为不美。”

翻天燕冷笑一声,刚想要再说话,却没想到那个一直冷眼旁观的白子俊却突然开口了。

“敢问大师,可是昙林法师?”

一言既出,四座震惊。

这就是昙林?那个达摩祖师的四弟子,写出《略辩大乘入道四行(观)》的高僧昙林,那个禅宗数万弟子顶礼膜拜的昙林?

一时间十四道目光齐刷刷的钉在了那个和尚身上,只差没把他给生生刺出十四个血洞来。

可那和尚却双手合十,低眉顺眼的说到:“阿弥陀佛,施主认错人了,贫僧法号释道戒,并非昙林大法师,贫僧区区小僧,岂敢与昙林大法师相提并论?”

释道戒,意思是说他的法号叫做道戒,至于前头这个释字,乃是僧人对自己法号的统称,因为据传达摩本名释迦牟尼,所以世间所有的和尚,在称呼自己的法号之前,都要加上一个释字。

这个规矩在古时候曾经被很好的遵守,不过到了后来,就越来越宽松了,时至今日,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在称呼和尚的法号之前,必须要在前面加上一个释字。

听闻这僧人不是昙林,几人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毕竟那昙林可是进了史册的数得上号的有道高僧,又是和达摩亲近之人,如果能见到他,这一趟也就算不虚此行了。

不过那白子俊倒是例外,他并没有对这个和尚到底是不是昙林纠结,在听他说出了自己的法号之后,立刻又追问到:“道戒法师,在下有一事相询,不知法师能否替在下解惑?”

道戒看了他一眼,眼中无悲无喜。

“施主请讲。”

白子俊面上终于露出一丝微微的喜色,这还是叁月等人和他见了那么多次面以来,第一次见到他脸上露出欢喜的神情。

果然不出所料,白子俊随后就开口问到:“道戒法师,在下听闻当年昙林大师曾于摩诃院讲学,彼时他身上带有一件宝物,名唤星河碎玉,大师可知道这宝物此时在何处?”

道戒的身子微不可查的抖动了一下,一脸惊讶的看向他:“施主如何得知昙林法师身上携有此物?”

白子俊神秘的摇摇头,说到:“这个法师就不用管了,我只想知道,这件东西现在在哪里?”

道戒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低下头,看样子不是太情愿回答他这个问题。

那白子俊的脸色迅速又恢复了冷冽,而且看向道戒的眼神,似乎也有了一种蠢蠢欲动的意思。

道戒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复又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单手合十说到:“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可以实话告诉施主,那星河碎玉,此刻就在这佛塔之中。当日昙林法师于敌兵围城之际圆逝,去前他曾叮嘱过敝寺的小僧,这星河碎玉,乃是事关天下苍生福祉之重宝,切不可落于外人之手,所以贫僧奉劝各位,若是各位打的是这星河碎玉的主意,那还请各位回去罢,此物不应让它流传于世,最好由它随贫僧等人长埋于地下。”

星河碎玉就在在佛塔之下!

几人全都忽略了那道戒和尚后面的话,他们耳朵里只听到了八个字:星河碎玉,就在这里!

白子俊的眼睛倏然一下变得异常明亮,望着那道戒和尚,微微一拱手说到:“大师,得罪了,这星河碎玉,我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带走,如果有得罪大师的地方,还请多多海涵。”

这人说来也真是奇怪,虽然做的全都是一些看上去异常可恶之事,但是偏偏他一举手一投足之间,又显得极有风度和礼貌,他完全就是一个矛盾体,做着最彬彬有礼的姿态,却行着让外人捉摸不透的事。

关于他为什么要找星河碎玉这件事,叁月至今也没能想通,可是看他为了得到星河碎玉,对韩宝儿使出的那些手段,又让人觉得他当真是非常可恶。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和她同样想法的,估计还有那个一脸木纳的道戒和尚。

明明自己已经说了,这星河碎玉事关天下苍生福祉,若是有道之人,最好是切莫触碰它,可是这人,不,这具鬼魂,却偏偏要来抢夺,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又想用这星河碎玉去做些什么?

难怪这道戒和尚想不通,事实上,他自己也仅仅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东西的存在,当年洛阳城被围,昙林法师知道自己大限之期已至,所以在圆寂之前,将他叫到座下,拿出这星河碎玉,吩咐他一定要好生看管,哪怕是赔上自己的性命,也不能让此物落于外人之手,可是关于这星河碎玉到底有什么用,昙林法师却一点儿也没透露给他。

道戒和尚是个守信之人,虽然城破后他最终被西魏大军给杀害,但这么多年来,他的灵魂始终守护着这块碎玉,哪怕是在冷清孤寂的暗无天日之城市中呆了几千年,也未曾有过动摇。

如此执念,他怎么可能轻易将这件宝物交给白子俊?

于是面对白子俊的看似礼貌但实则咄咄逼人的态度,道戒和尚只是低声喧了一句佛号,便不再多言。

白子俊也是先礼后兵,见到道戒和尚没有答话,他便不再理会这老和尚,径直朝着他身后的洞穴飘了过去。

哪知那道戒和尚嘴上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却直接以行动表达了他的决心。

白子俊的身子还没飘到那洞穴之旁,道戒和尚已经轻轻挪了一步,正好挡在他和洞穴之间,嘴里轻声念到:“阿弥陀佛,施主,回头是岸,还请施主及早看清形势,幡然悔悟吧,莫要到了无路可行之时,方才知道后悔。”

白子俊微微拱手道:“大师,得罪了!”

说完他大袖一挥,那招无往不利的袖里乾坤,又一次施展出来。

可是对于叁月等人来说几乎是无可抵御的袖里乾坤,到了这老和尚面前,却并没有一击奏效!

只见那老和尚嘴唇微动,也没听到有什么动人心魄的大吼,但一股沛然之气却突然喷薄而出,似乎有一圈金光闪闪的字迹从他的嘴里吐了出来,那字迹猛地撞上白子俊袖子里刮出来的罡风,顿时风声四起,激荡无比,随后白子俊微微一个踉跄,他的衣袖,眨眼间就恢复了原状。

袖里乾坤居然被破了!

白子俊眼中也终于露出了一丝微微惊诧的神色,这种眼神,他在应对叁月等人的时候,从来没见到过,因为那时他眼里全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就仿佛在看着一群徒然无功反抗老虎的羊羔,纯粹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

可是在这老和尚面前,老虎和羊羔的地位去掉了个儿,他居然不是这老和尚的对手?

白子俊没有慌张,袖里乾坤被破,他却还有其他的绝技。

只见他伸出双手,慢慢结了个印,那印很古怪,仿佛一朵盛开的莲花,十根手指,便是莲花的花瓣,惟妙惟肖,简直比那些做皮影戏的艺人摆的还好看。

可这手印落在道戒和尚眼中,却见到他猛地脸色一变。

“千叶莲花结?”道戒和尚嘴里猛然吐出这五个字,然后身形爆退,手中的木鱼迅速横在胸前,短杵也开始在木鱼身上快速的敲击起来,只听到他每一下敲击,那木鱼就发出“梆”的一声,随后便有一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出现在空中,那大字也十分神奇,并不消散,就好像是被一张看不见的纸给拓印了下来,生生粘在空中一般。

随着老和尚敲击木鱼的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急,那空中出现的金光闪闪的大字也越来越多,最终组成了一篇类似于经文一样的华章。

“聚气于虚,这老和尚竟然已经达到了聚气于虚的境界?”旁边的翻天燕看到这一幕,简直连眼珠子都差点儿要瞪出来了。

聚气于虚,在术士的眼中,简直就和武学中的飞花摘叶一样,只存在于传说中,有谁见过当真有人摘下一片树叶就可以伤人的?而这聚气于虚,则相当于把体内的法力给释放出来,完全脱离身体的束缚,让它聚于空中,然后凭借着自己的神念操纵它,简单来说,这就是特异功能中说的隔空摄物。

可这玩意儿比隔空摄物更难,隔空摄物,好歹还有个实体,可这聚气于虚,操纵的却是虚无缥缈的“气”,绝大多数的人,连气是什么玩意儿都没体验过,还何谈去操纵它?

不愧是在地下埋了几千年的老怪物,如此深厚的道行,翻天燕等人也只能佩服得五体投地。

可是面对道戒和尚的聚气于虚,白子俊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动容的神色,他依然在不紧不慢的比划着自己的手印,同时嘴里轻声念着什么,随着他吐出来的每一个字,他手中的莲花印就增加了一分光芒,远远看去,就像他手中抱着一个会发光的圆球,显得如此灿烂而又绚丽。

终于,在白子俊吐完最后一个字之后,只听到他嘴里猛地爆发出一声大喝:“咄!”

他手中的法印突然光芒大盛,接着一朵仿佛由光晕组成的千叶莲花,缓缓从他手中升起,慢慢悠悠的飘向了道戒和尚。

道戒和尚也不敢怠慢,他手中的木鱼同样敲到了最后一下,同时一声暴喝随即由他嘴里吐出,竟是与白子俊的那个字一模一样,“咄“!

凌空聚在他面前的那篇经文,就像是得到了什么指示一样,同样光芒暴涨,随后迎向了那朵千叶莲花。

一篇经文,一朵莲花,同样代表了佛家的至高佛法,就这样即将在空中相撞,会产生一副怎样的局面?

在叁月等人想来,这应该是一副天崩地裂的声势,弄不好周围的一切都会被震垮,那头顶上的河床也会受到震荡,砂砾崩塌,河水倒灌,整座地下城,即将被洪水彻底淹没。

叁月等人心头已经起了退意,如果这两股力量当真在空中相撞的话,完全可以想象到那种核弹爆炸一般的威力,道戒和白子俊都是鬼魂,他们可不怕河水倒灌,可其他人却是血肉之躯,被淹没在水底,哪还有活路可走?

叁月和林宋对视一眼,甚至还不由自主的跟翻天燕对了一眼,双方同样看到对方眼中的惧意。

可是那两股法术看似很慢,实则极快,还没等他们下定决心逃走,两股巨大的光团已经在空中撞到了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震耳欲聋的声波,更没有什么山石垮塌、河水倒灌的骇人景象,两股高深莫测的佛法,就这样消失于空气当中,仿佛中子与质子产生了综合作用一般,无声无息的就抵消掉了,随后一切变得如同最初一般平静。

这就没了?

两股看上去蕴含了莫大威力的强力佛法,在空中如此猛烈的撞击,就这样没了?

叁月和翻天燕等人全都目瞪口呆的张大了嘴巴,完全一副还没搞懂发生了什么状况的模样。

可白子俊却先出声说到:“大师好手段,不愧是大乘佛法,居然能将在下的千叶莲花印消弭于无形,在下甘拜下风。”

道戒和尚的表情却不像他那么轻松,看上去甚至还有一点儿没缓过劲来。

“施主谬赞了。”隔了片刻他才轻轻的开口回应道:“施主身兼佛道两家之长,法力不在贫僧苦修千年之下,应该是贫僧叹一句后生可畏才是。”

“只是可惜了。”似乎对道戒的赞叹不以为意,白子俊很快恢复了那副冷漠的神态,淡淡的说到:“大师虽然佛法高深,可是普通的佛门弟子,戒杀生,不得伤人性命,所以大师所学的法术中,却没有可以杀人的术法,这一层,倒是让在下占了便宜,今日争斗,大师恐怕不是在下的对手。”

那道戒和尚沉默了片刻,似乎印证了他的说法,可是很快,道戒又抬起头来问到:“我观施主所学,也有佛门法印,为何施主却能在破戒后依然保有佛门法术?”

白子俊得意的说到:“大师可知佛门之中,设有一护法之职,唤作韦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