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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6英雄末路

石头山有一山洞,陈排长是清楚的,他们当年随父母躲鬼子是进去过的;山顶还有一石塔,突兀地高耸在山巅,他也是进去过的,一共九级,里面是熏黑的石室、石磴,四面中空,山风灌进去,呦呦空鸣,煞是可怕。陈排长晓是胆大也不禁发怵,这时夜幕四合,山影阴森,但陈排长心里雪亮:敌人在明处,我在暗处,就是碰上我也没带武器。

想着电影里,孤胆英雄面临的生死考验,不由毛骨悚然!转念一想,这里确是一个藏龙卧虎的好出处,这里没有特务还有哪里有特务?不如把队伍带过来,在这里潜伏下来,看看这里面究竟有没有藏有敌特。想到此处,不敢声张仍原路返回。

陈排长有了周密的部署,白天他乔装成砍柴的,把长山岭一带的山形逐一察看,哪里能藏住人,哪里能联络,画了作战地图。快到黄昏,牧童归家,陈排长率队进入了预定的区域潜伏了下来。一夜尽是山风呼呼,可是到了天明,一集结队伍出事了,潜伏在山坳口的墩子陈卫星不见了!这下人人紧张,山里确实有情况!搜山,可是一听说山里有特务,谁还敢上山?陈排长不敢隐瞒,立即向区公所作了汇报。区公所指示: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墩子找回来。公安局、武装民兵全出动了,把整个长山岭搜了个遍,搜了几天几夜,一无所获。长山岭上的石塔有人在里面生火做过饭菜,洞里还发现了血迹,但是血迹很是奇怪,洞外没有一滴血迹,里面确没有人的踪影,有人怀疑是不是有猛兽吃了墩子。长山岭情况复杂,县委也组织专门侦察组进入该地破案。但案情还是没有进展。

陈排长那几天,可没有英雄的感觉,因为墩子他父亲陈老爹每天拄着拐杖找他要人,但他心想:革命斗争哪有不流血牺牲的,越是斗争的复杂越要沉住气。这件事闹得越大证明案件越复杂,敌特越狡猾。我就不相信,挖不出狗特务来。全村的人进行了逐一排查,他白天晚上带着人神出鬼尚未蹲点,希望发现蛛丝马迹。但时间一晃,已经是半月有余了,别无音讯,县、区一级人马只得撤了回去。

人马是撤走了,但悬在村民头上的石头还没挪开,村民都以为长山岭有特务,以为墩子必葬身枪口。大概是半年有余,墩子却冒了出来,一瘸一拐的。据墩子交待:那晚,他太想睡了,但是野外蚊子太多,他想到塔里躲一躲,可是脚底一滑,溜了下去,接着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后在东瓜岭一个老猎人家里,老猎人采草药治好了他,他还要谢他老人家哩。

陈卫星是陈卫东的亲弟弟,陈卫星的草药是跟着冬瓜岭的草药师学的,他现在逢赶集,就到集市上卖草药为生,也是四十好几了,做了一个江湖游医,也没成家。

陈斗焕吃着满嘴放光亮,鼓着腮帮子说:“你还是说陈家宝排长的臭事吧。”

孙批修咽了一口菜继续说:“陈家宝是条硬汉,他是当年陈嘉老爹培养出来的接班人,当过三年义务兵。不但民兵训练是第一块牌,水库打夯,他是一等好劳力。开山砸石料,他就是爆破手。在大瑶山上石壁上凿眼放排,没几个人敢放的。”

韩宝来深有体会,这可不是从大瑶山上放,而是小香河中游撑竹筏。

“陈家宝文化程度不高。高小文化。人长得精神,骨节奇正,不是韩村官的白面书生,是那种武生相,也有女人缘。”

“别来黄段子。”陈汝慧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闻。她肯定零零星星听人说起过,因为陈汝慧先夫陈浩云跟陈家宝是堂兄弟,只是比他小七八岁。

“好多根正苗红的妹子,偷偷地给他抛媚眼,给他送针线包,他都看不上。他是民兵排长,要看押地主老儿嘛。韩村官听说一个恶霸地主陈花翎吧,人称陈黄眼,黄眼是不认人的。他给批斗死了。他一家老少可遭了殃。陈黄眼有个小姨太无缘无故肚子大了,她生下一个女儿叫陈思过。陈思过是在红旗下长大的,不用批斗。可能这个小姨太背后有人罩着,反正陈思过成分虽高,还是能上小学。念完小学,也回家务农了。地主家的血脉就是不一样,长得那个水灵,反正让陈家宝迷恋上了。”

“陈思过应该没有反动思想。她还揭批她妈妈,说她妈妈是地主婆,要跟她划清界线。陈思过也是一个青年积极分子,能唱会跳,年方十八,正当妙龄,很勾人。我有印象,她扎着一根长辫子,额头上梳着流海,杏眼桃腮,穿当年时兴的格子花衬衫,哟,那身段,真的是水蛇腰。有一年搞大清算,要抓隐藏人民内部的一撮坏分子。有人说,陈思过腐蚀了我们的干部。有人检举陈思过勾引民兵排长陈家宝。陈家宝本来装得任何人看不出来,其实他暗地里在跟陈思过往来。两人花前月下有幽会,有人暗地里跟踪发现了便向上级举报。陈家宝给叫到公社写过反省,但他不思悔改,还是神出鬼没地暗中接近陈思过。

“问题就出来了。陈思过肚皮出丑了,那可是没办法遮住的。陈家宝一恨心,准备带着陈思过远走他乡。两人准备了竹筏,准备漂流出山寨。然后,他选了一个深更半夜溜出寨,哪晓得他的行踪给人盯上了,他们一上竹筏就给人报了信。武装民兵全部出动,说陈家宝带着黑五类分子潜逃。陈家宝本来是可以逃出去的,顺风顺水漂啊,等民兵赶到早应该远走高飞。但那时候,控制很严,一个电话打到公社,公社采取紧急行动,公安局出动,就在人民桥设伏。陈思过一来,就出动机械船将他截停了下来。陈思过尖叫起来:家宝,你爱我吗?陈家宝光吼起来:爱!陈思过愤然吼叫:抱着我,跳!陈家宝抱着陈思过停了竹筏,就从人民桥桥脚跳下去,顺着激流漂走了。至今杳无音讯。按理说,陈家宝是死不了的,他是受过侦察训练的。可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要是不说的话,这一过就是三十年,早就淡出人们的记忆。”

孙批修说完,韩宝来不禁唏嘘不已:“小香河的汉子有种!有血气啊!”

韩宝来扫视一帮精瘦的男人,一改韩宝来对小香河男人的不屑,以为只是娘子军春光无限,其实小香河的男人在外面务工,他们当年在村寨的时候照样铁骨铮铮,聚义结拜,拉帮结派,都是敢作敢为的主。

刘晓明看韩村官打哈欠了,忙说:“好啦,我们吃完夜宵,该巡逻了。有牛肉暖心,算不错了。”

刘晓明号令严明,一声令下,队伍集合完毕。看来,虽然蒋莲荣和孙批修年龄有点大,但显得威风凛凛,不减当年勇。韩宝来拍拍他们的肩膀,一人再给倒了一杯热茶,把吃剩下的菜给他们打包,让他们晚一点在大祠堂吃。一干人发动摩托车,轰一声,消失在夜幕中,这摩托车轰鸣让小香河父老乡亲睡得踏实,完全可以震慑周边的小毛贼。

韩宝来真带着儿子韩中华睡去了,韩宝来听儿子讲美国的事情,他讲夏威夷的海浪,他把霍姆斯叔叔的钓杆弄坏了,霍姆斯叔叔能钓一人高的鱼。讲着,讲着,父子俩搂着睡着了。

第二天,韩宝来在阳明山大酒店见到了谭云秀,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谭云秀亚麻色头发,披散有肩上,显出瓜子脸的白润,眼睛大而明亮。A字高腰冬裙显出腰肢的纤美,打底裤袜显出天鹅臀的迷人,穿着高筒靴显出腿的圆实、修长,一身橘色风衣,斜背着挎包,走起路来,风情万种。与昨天的谭云秀判若两人。不过韩宝来还是喜欢昨天的谭云秀,天然去琢饰,今天的脂粉气浓,眼影、唇膏、睫毛膏一样都没少。

他见韩宝来还是昨天那套皮茄克,可能很少换洗或焗油,皮都有点干涩,好在质量过得硬,还是那么光亮。他正在打电话,说话像是求人家,低三下四的。看谭云秀走过来,他就挂了电话,下了车,按了电子锁。他笑容满面:“谭部长,早。”

“韩助,早。”谭云秀还有点拘谨,虽然昨天相识了,毕竟现在与他独处。

“吃早餐没?”

“什么时候了?快十点了,好不好?还吃早餐。”谭云秀可能等了有一会儿,说话有点抱怨。

“山上结着狗牙子霜,必须等阳光化掉,我们才敢翻山越岭。厚厚的霜,你知道的,车轮胎一打滑,方向盘就失灵,那就见不到你了。”韩宝来鬼笑着说,“跟我进去吧。董事长等着我们呢。我们谈第一单。呆会儿,有人领你去谈第二单。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上午谈成两单,就大功告成了。”

韩宝来走进客服大堂,张怡当班,看韩宝来又领着一个陌生窈窕女人有说有笑走了进来,故意扯着袅袅音:“韩少,开总统套房吧?免得退来退去。”

“嘴是两片皮,说话不用力。你以为你们老板酒店是白开的,你的工资哪里来?千万不要拿着老板的客房当人情乱送人。”韩宝来阴阳怪气地说,说得张怡哑口无言。这要是传出去,她不给老板炒鱿鱼才怪。害得张怡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不敢惹他了。

韩宝来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还得意洋洋地朝她挤挤眼睛,意思你别坏我的好事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