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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落霞之谋(三)

进得屋子来,见容谋仍独自坐在桌前摩挲着手里的书信,脸上是淡淡的甜甜的笑,如惜心里未免有几分酸楚,她到底是个女子,心眼难大。

“爷从回来就笑,是有高兴的事?”此刻有丫头送来茶点,如惜接过屏退众人,端于手中款款来到容谋身边。

容谋温和一笑,总算道:“刚才你问得不错,采薇这一次的确也来,来了……大抵就不走了。”

听这么说,如惜心里微微发凉,却也接受,只笑道:“这便好了,爷不必两地相思了。只是……京城的生意您预备如何?”

容谋想了想:“那里有掌柜的便好,暂时问题不大,一切等我二哥回来再议吧。”说着忽而来了性子,对如惜道,“你叫人把正屋收拾收拾,这些日子我都在你这儿住,倒把那里忘记了。或者你看,那屋子从前林飞凤住过,要不要重新挪个地儿?”

如惜笑:“瞧您着急的,二爷二奶奶回来还早着呢。”

“是啊是啊……”容谋呵呵笑了,脸上分明写着“高兴”二字满满地朝外溢出来。

如惜见他这般开心,不似平日里时不时皱眉轻叹,倒也轻松了许多,心念采薇是个好人,将来二人若能和睦相处,自己再添个一男半女,日子不会不好过。可一想到添个一男半女,那落霞厉害的眼神就蹿到面前,那个计谋迟迟没能成行,全因自己怯懦,至此不由得浑身一颤。

这却叫容谋看见,到底怜惜如惜,忙扶了问:“好好的抖什么?不舒服了?”

如惜心里倒暖了几分,正要开口说,身后房门被猛地推开,只听四小姐的声音脆生生响起,“三哥不好了,不知道老太太又发什么脾气,大清早地把大嫂叫了去。云佩几个笑得好阴险,也不许我们跟着,这又是闹得什么呀?楚楚要娘,哭得不行,我真没辙了。”

容谋眉头一皱,颇厌恶道:“好好的,怎么又闹起来了?娘她真是……大嫂哪儿又招惹了她!”

如惜眼珠儿一转,吓得不轻,说道:“难不成是在金陵遇上那个什么镖局的事儿?那一日人多眼杂,总有……”

“糟了,我竟忘了这件事,这种事越瞒越糟糕。”容谋一拍大腿,悔得不行。

雨卉大叫:“就是就是,我总觉得哪儿不对劲,竟然也忘记了这个。按说回来这些日子,老太太都没怎么见过大嫂,哪儿能想起她来,一定是有坏心眼的人嚼舌根子了。”

如惜怯怯弱弱的,却说了句在理的话,“我们还是不要先急这个,我也只是顺口一说,万一没有岂不是变成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而且我们一惊一乍的,要真是为了这事儿,又瞧着好似真的了,像是我们赶着维护悦娘呢。”

“如惜说得不错,不过眼下管不了这些了,云佩几个凶神恶煞的,大嫂过去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雨卉一边赞同如惜的看法,一边上来拉着容谋,“不管了,三哥你先过去瞧瞧,我过去不顶用。”继而不由分说,将容谋往冯梓君那儿拖去。

如惜落在后头,被落霞拦住问:“怎么了?”便也拉着她一同往正院去,一路上将事情说了。但听落霞冷哼,“我若猜的不错,又是那几个蹄子捣的鬼,你不记得了,在京城的时候,她们可叫二奶奶收拾的没脸没里子的,回来还不要好好抖擞抖擞。家里如今也就剩下你们**奶好欺负了。”

如惜不敢说什么,只管拉着她,跟了容谋雨卉匆匆而去。

这里,容许带着妻子已离了京城,三辆马车组成的车队马不停蹄,抛开京城的繁华和牵绊,往那自由自在的江南而去。

却有一袭白影立于城墙之端,遥遥望着车队的离去。

“驸马放心,我已派人暗中保护。”吕俊立在一旁,低声道,“何况容将军本就是末将的至交。”

“多谢。”恒聿轻轻动了动嘴唇。吕俊见他神色讪讪的,自感不便打扰,故而稍立须臾就离了去。

不知过了多久,渐渐有绸缎摩擦的声响传来。

“天还那么冷,这里风大,驸马一清早立在城墙上,不怕风吹迷了眼睛?”冷幽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恒聿不消回身,已知道说话的是谁。

“既是如此,公主还是早些回去吧。”恒聿不转身,同样将冷冰冰的话送回。

德恩却缓缓几步走上来,极目远眺那绝尘而去的车马影踪,轻哼:“人家这就是走了,只怕不会回来了。驸马若想念,大可追随了去,天涯海角,还有你找不到的人?”

“德恩!”恒聿终究没忍住,眯着眼睛将面前分明形容纤柔,却硬做出阴冷犀利的女子细细地看,很无奈地问,“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夜之间变成了这个样子?不论你我感情如何,我一直珍惜你的单纯善良。为何要学你的姐姐姑姑,变成如今的模样。”

德恩胸前大大地一起伏,似努力咽下了什么,扯了嘴角来冷笑:“驸马不觉得自私么?你想我是从前德恩,那你又做了什么呢?便是做戏也好,我也想有从前的驸马,可我得到了吗?没有,我眼前的驸马,我的丈夫,无时无刻不想念着另一个女人,甚至……”说至此,她生生地将到了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恒聿皱眉,他觉得德恩变得锐利而不可理喻,一股厌烦的情绪涌上心头,叹了叹不再说话。

“被我说到痛处了?”德恩迫视他,更笑得凄冷,“我说驸马一大早出门是为了什么,也不穿朝服,总不见的是会友去。却原来是在这里目送佳人……”

“够了!”恒聿怒目相视,“公主,我依然敬你,但愿从此你我不要再提及这个话题,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你此刻说话的语气,是想和我过平淡的日子的模样吗?”德恩步步不让,如今她筹码在手,一时间恒聿已不再那么重要,纵然心里不是这么想,嘴上也改不了了。

恒聿摇了摇头,侧身要下城楼,一壁道:“我无话可说。”

“无话?”德恩冷笑,“将来对你的孩子,也无话可说?”

恒聿的步子戛然而止,身子滞在了原地。

德恩傲气十足地翩然旋身,带着几分轻蔑的眼神逼视恒聿的背影,依旧是凄冷地笑:“我只是随口一说,驸马竟那么紧张?”

恒聿莫名地转身来,疑惑已写在脸上。

“呵!驸马该不会以为我和那几个不争气的皇姐一样下作吧?元宵!元宵那晚的事你忘了?”德恩的语调显然没有了方才的戾气,眼圈也微微泛红,“你当然不记得了,你……”她顿了顿,转了话题说,“就连这几日我天天求医问脉,家里太医大夫进进出出你都没有察觉,又怎么会记得那一晚。”

“太医诊断……”恒聿的话终没能顺利说出口。

德恩冷笑,“怎么可能,这才几天?”她骄傲地从恒聿身边走过,语调中带着满满的挑衅,“这一次不行,总还会有下一次。驸马,你欠我太多了。”说罢,已缓步往城楼下去,如宝二人亦在等待,小心翼翼地将公主搀扶下便上了马车回恒府去。

恒聿孑然立在风里,回首望,容许和佟未的踪影已无处可觅,再转身,德恩亦绝尘而去。大风卷起沙尘,将一袭白影匿于其中,悄无声息。

这边厢,容谋匆匆赶来时,只见母亲的堂屋大门紧闭,里头有斥骂声传出来,却听不见哭声,容谋是急了,二哥可嘱咐他好生照顾大嫂的,于是急得一脚将门踹开,果见大嫂匍匐在地上,云佩等撂了袖子恶狠狠地围了一圈。

“滚开!”容谋奔上前一把推开一个,而后将孟筱悦扶起来。

冯梓君惊呆了,从前她管教悦娘,小儿子从来不插手的,偶尔说两句好话,自己还会厌恶地认为是悦娘勾引了幼子而骂得更凶打得更重,怎么今日竟是这般情景。原记得为了那个芬儿丫头,大媳妇是与老三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依稀记得在京时就听说大媳妇时常往小叔子的茶叶铺去,如今看来,他们交好是不假了。也不知老太太从哪儿想歪了,竟一口恶气冲上脑门,起身来一把将孟筱悦从容谋身边拉开,随即一巴掌扇上去,将孟氏打得眼冒金星。

众人都吓呆了。

只听冯梓君厉声道:“贱人,在外头勾引汉子败我门风,竟然连小叔子也敢动心思。”

容谋急得大喊:“娘,你怎么信口胡说,大嫂根本不是这样的人。”他是真怒了,冲着如惜喊,“愣着做什么,快把**奶扶回去。”

云佩几个狗仗人势,上来拦了如惜:“姨奶奶,老太太可还没发话呢。”

落霞正在一边,不由得冷笑:“几位姐姐的意思,是三爷的话在这个家不管事儿喽。”

云佩一怒,正要开口,绿绫已哼哼:“你又算什么东西,一个窑子里千人骑万人跨的东西,也有脸面在容家登堂入室地说话。”

落霞心里好似被人戳了一刀,一双媚儿眼里聚满了杀气,经历了那么多,她早学会了一个“忍”字,她不要此刻趁口舌之快,她定要吴林周绿绫这对蛇蝎心肠的东西为之前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