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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他浅棕色的眼眸里波澜未惊,指腹轻抚着光滑圆润的酒杯边缘,“为什么?”

“Jason,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叶克宇没有回答他,反而问了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手指一顿,他如琥珀般的眸色深了许多,说:“八年。”

是啊,八年。八年前,他在黑人聚集的街区被几个白人学生欺负围殴,在他快绝望的时候,Jason像一个冷漠高贵的神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救了他,带着软弱的他离开那个混乱恐怖的地方。

从此,他就是他毕生唯一的信仰。他懂他,甚至超过了他自己。

他一直偷偷地爱着他,常常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眼光就会不自觉地溜到Jason身上,那时候太阳光照在他的黑发上,白衣黑裤的他就像浑身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银色,那种天生具有的清冷高贵感是他所欠缺的,他就像个小影迷崇拜偶像似的崇拜着他。即使他家境富有,而Jason只是一个半工半读的穷学生。

Jason有时候会突然从书本里抬头望向窗外的树叶,眼神像陷入了某个美好的记忆中变得很柔软,会微微露出浅笑,他从未见过那样的Jason,温柔得如一池湖水溺毙了他,却也让他还未表白就尝到了失恋的苦涩滋味。

那时候他就领悟到了,Jason心里有一个世界,独一无二的,没有人可以进入,即使是他身边那个恋爱多年的知性大美人Natasha。

而从他第一眼看到Jason望着小曼的眼神时就明白,她就是Jason心中那个神圣不可亵渎的世界。

想着这些叶克宇的眼神变得些微黯淡,他又轻啜了一口红酒,问道:“我一直想问你,那时候你为什么要帮我?”当时他一个打四个,是带着伤救了他。

Jason的眼里浮起迷离的色彩,似被他这个问题问住了。久久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端起酒杯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咽下去。

气氛变得很安静,连空气都仿佛静止。

“你是为了小曼才接近丁总监的吧?”

他侧着头,高脚杯里剩余的一点红酒在他掌中缓慢地晃动着,他说:“克宇,你想错了,我对小曼不是那种感情。”

“不是吗?”叶克宇低头笑道,随即学他那样一口把红酒吞了下去,没有品酒的美感只有快感,“但是你却能为了她放下自尊去勾引丁宁,丁宁能帮到小曼对吗?”

他转过头看着Jason,美丽的丹凤眼被酒精氲得晶亮分明,他却看都不看他,只是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他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怒意,直直走到他面前抓着他的双臂,嫉妒逼得他就快要发疯了——

“那我呢?我对小曼也有帮助,你什么时候来利用我、勾引我?”

面对他的激动以及令人震惊的言语,他却依然冷冷的平静的看着他,并没有感到一丝吃惊,也没有一丝动容。

叶克宇的眼神从燃烧到灰烬,抓着他臂膀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松开,直至无力垂落,他笑得惨然,“你是知道的,你早都知道了。”

所以这么多年,他是刻意对他的感情视而不见。他真的有点恨他,恨他的无情,恨他身上一切令他痴迷的特质。

他突然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他,Jason眉一皱就要推开他,却听到他贴在耳边说着:“用你的一晚换小曼的健康,你,愿意吗?”

他身子一僵,眼里闪过一丝怒火,冷漠的俊容此刻更如千年寒冰,可他拒绝的手指却在一点点地收紧,握紧的拳头又慢慢地松了开。

他没有拒绝他,高傲的Jason居然宁愿忍受这样的屈辱!叶克宇想笑,笑得却比哭还难看。

看着他默默闭着眼睛的脸,他悲哀,却有一股欲望从小腹涌了上来,疯狂地吻着他抿紧的唇,手穿过衬衫抚摸着他的胸膛,炽热的气息,冰冷的心跳,他如一条死鱼般任他随意摆弄。

叶克宇热烈地吻向他僵硬的胸膛,手克制不住地一把握住他的分身,他浑身一抖,抵着吧台的身体撞碎了那两个静静摆放着的高脚杯,鲜红的酒液如血般缓缓流了出来,白色的衬衫顿时染上了诡异迷情的红色。

酒精的气味更刺激了他的欲望,他早已坚硬的下身猛的紧紧贴向他,抓着他的腰的手如一双巨掌用力地扣着他,伸手拉下他的裤链,他兴奋地抬头想看清他的表情,却发现他正狠狠咬着下唇咬到鲜血流出,那紧闭着的眼眸似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与耻辱——

如一盆冰水从头顶猛浇了下来,所有的迷乱,所有的欲望统统都被他嘴角的血丝浇息了。

他在做什么?他在威胁强迫所爱的人承受*,而那个*的人还是他自己!

脸色煞白,他大受打击地往后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声音里尽是悲愤与自厌,“你为什么不拒绝?明明讨厌为什么不拒绝?”

睁开眼睛的Jason表情苍白却仍然清冷如冽,即使衣衫不整即使自尊被他踩在了地上,他还是那么高高在上,触手不及。

“我不会拒绝。”

叶克宇吃吃笑着,笑声如厉鬼般凄凉,笑着笑着眼泪却掉了下来,一发不可收拾,他伸手掩着嘴呜呜哭着,一滴滴眼泪湿透了他的掌心,尖锐地刺痛至心脏。

Jason静静地看着他哭,不说话,淡淡的眼眸里一闪而过的黯然与悲伤。他重新把衬衫的纽扣扣好,转过身去从酒柜里拿出两个新的酒杯,倒酒,摇匀,一杯放在台上,一杯被握在手里,手指修长而微微颤抖着。

此刻叶克宇已擦去满脸的泪水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这样背对着他会让自己少一点难堪吗?Jason啊Jason,你的体贴对于我来说永远都不够。

他走到他身边坐下,抢过他手中的红酒仰头猛灌了两杯下腹,才轻飘飘地开口:“你不爱她?不是我想的那种感情?”

嘲讽地轻笑着,温柔的眉眼间刻上刺骨的疼痛,“Jason,你能骗过所有人,却骗不了我。”

今晚过后他们还能再单纯的做回朋友吗?他或他,再对望时都会想起这一晚的记忆,往后的余生他会记住这一夜他曾吻过他,而Jason,恐怕只留下耻辱与不堪吧?

“以后你看见我如果想掉头走,我,我不会怪你。”他的声音好低,低得话音一落就无声坠入了黑色的大理石地板中。

Jason一直看着杯中那色彩晶莹的红酒不说话,叶克宇也不管他听进去了没有,捡起掉落地上的外套挂在手上就往门口走,压下门锁时他回头望着他说:“你知道吗?Natasha要结婚了。”

Jason握着酒杯的手抖了抖,几滴红酒溅了出来,洒向原来就一片狼籍的吧台上,他看在眼里,黯然离去。

门轻轻掩上时他将杯中剩余的那一口红酒一饮而尽,那一声轻如空气的叹息飘散在酒杯之中:“我没有怪你。”

克宇,Natasha——

他倦极地闭上了眼睛,这偌大的空间安静得允许他沉入属于他一个人的梦中。

那一年的阳光好灿烂,小鸟躲在树叶之间唧唧喳喳唱着不知名的曲子,树叶班驳光亮,晃得他睁不开眼,但他还是倔强地仰头眯眼瞪着树梢间,那抹娇小调皮的身影——

“司马晴空,我找到了两个鸟蛋,好小好小哦。”

“叶小曼,你赶快下来。”他紧握着小拳头,着急地对着上面喊道。那树枝摇摇晃晃的好危险。

“你别叫嘛,我再看一下下就下来了。”

窜动的身影,脆裂的树枝响起“咯吱”一声,“啊——”她如百灵鸟般翩飞坠落。

“砰——”

他倏地睁开眼睛,记忆古老的钟声再次猛烈地撞击着他的心脏,浅棕色眼眸里染上了罕有的脆弱。

“司马晴空,对不起嘛,我害你受伤了。”她怯怯地站在病床边哭得撕心裂肺,表情比手上缠着绷带的他还要痛苦。

“以后换我保护你好不好?”

望着伸到眼前的小小手,他伸手握住,好温暖,好小。

“不,以后我会守护着你,我是你的守护神。”

“一言为定哦,反悔的是小狗!”

他不会反悔,守护她直至她获得真正的幸福,在他的眼里她永远都是当年那个小女孩,小小的,捣蛋时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让他说不出一个不字。

他们,不会明白他对她的感情。

孱弱的灯光下他坐着喝酒的身影一动不动,孤寂,却也安定,如无边夜空下的一座大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