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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黑袍

那老头也不知是何身份,听得她说要见公子,眼睛倏的看过来,在曾玉儿身上上下打量了几番才罢休道:“我家公子不在家,只是不知姑娘和我家公子是何时的旧识?近来山庄多事,闲杂人等还是不要打搅公子为好,我劝姑娘也不要再寻上门来了。”

这一番话先是盘问对方身份背景,然后又摆出谢客的姿态,说得极是傲慢无礼。饶是方肖态度谦和,心中也是微微愠怒,厉声道:“你这老头怎地这般无礼?我和这位姑娘和你家公子俱是相识,闻得你家老爷近日不幸过世,好心前来祭奠。你一看门的不但不予不通传,反而未得你家公子允许,摆出谢客姿态,当真是狐假虎威。宋盟主家养的尽是你这般狗仗人势的奴才吗?”

他哪里知道宋无缺生性风流倜傥,经常惹出情债来。不少女子平白皆是为他害了几许相思,更有甚者还有痴心胆大的女子找上门来要见他。宋佳杰虽是在武林中叱诧风云,却是无暇管教他这个尽会给他惹祸添事的儿子。更何况他一向讲究礼法,紧守教条,哪里能容得这些女子,开始便是亲自喝退,后来见这样的情况大有愈演愈烈之势,只得吩咐家奴守住大门,莫要让那些女子进得门来胡闹。

这老头早就见惯这样的场面,打量着曾玉儿站在方肖身后,心中却是把她当成了先前那些女子,这眼前的男子定就是为其出头的兄弟了。想到此处,他不禁依着以往的规矩,将两人堵在门外,又是盘问又是喝退。此时听得方肖怒骂,心中也是动了怒火,道:“我家公子相识的女子多了去了,姑娘只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你就算是他旧识,只怕他也未必还记得你。更何况他早有婚约在身,如何能见闲杂女子,你也莫要痴心等他了。若是还想纠缠不放在我山庄门前撒野,怕是也讨不了好去。”

他这一番话说得却是不卑不亢,明里拒绝了对方,还暗含警告,若是不识相,扶风山庄也不是可以随便撒野的地方。听得方肖和曾玉儿先是一愣,继而却是顿时明了。两人相视一笑,敢情都是这无缺公子的风流雅致惹得一身的祸,害得整个扶风山庄都不得清净了。

曾玉儿强忍笑意,上前一步道:“老人家误会了,我非是那些女子,我和你家公子乃是自小认识的。你只管去通报与他知晓,就说紫竹院曾玉儿前来拜访,他自会知晓。”

“曾玉儿?”谁料那老头听得曾玉儿报上名来脸色却是大变,语气也满是谨慎怀疑,似乎要确信一番道,“可是小倪师太门下的紫玉仙子曾玉儿?”

“不错,老人家如何知晓我的名字?”曾玉儿听他报自己的身份名号极是爽利,心中也是微微惊讶,面露疑色道。

那老头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眼中几欲喷出火来,咬牙切齿道:“哼,我如何知晓你的名字?你的名字在整个扶风山庄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你居然还敢找上门来,委实嚣张跋扈。”

“老人家是何意思?晚辈何时得罪了山庄中人吗?”曾玉儿听得他说,心中也是疑惑,睁着一双美目满是不解之色。

“你个女魔头,也莫要惺惺作态了,我们断不会饶过了你们。来人,杀老爷的对头找上门来了,还不快来?”那老头陡然厉声高呼,声音却是朝着庄内喊的。

方肖和曾玉儿本是如堕雾里,不知所措,听得他喊出这样的话来,脸色齐变,却是不知何时成了杀宋佳杰的凶手。两人互望一眼对方,面色却均是复杂凝重,都隐隐觉得落入一个极大的阴谋之中。

正各怀心事,却听得有人高声叫道:“贼人在哪里呢?快快带我前去。”隐约还有几声愤怒的呼声,有不少人已是赶来了。

两人心中一紧,又是相望一眼,方肖正待想劝曾玉儿先避退一下再行计较。却听得门吱呀一声大开了,两个身影快若脱兔般冲出,直向两人扑过来。

曾玉儿见得脸色微变,却是反应极快,出招只在瞬间。只听得铮的一声,她的长剑已是架上了对方的兵刃。方肖虽是经脉中中了黄蜂尾的毒,轻身功夫和刀法还在,立时也对上了另一个人,砰砰邦邦打得却也激烈,瞬间却是已经对了十几招。

曾玉儿心中微微有些焦急,她也知道自己定是被人冤枉了,封住对方攻势便立时开口解释道:“兄台切莫冲动,有话好好说,我想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我没有杀宋盟主,是遭人冤枉陷害的。若是不分青红皂白,怕是要错怪好人了。”

“哼,好人?我观二位怎么着也不算是什么好人。居然还敢来我扶风山庄撒野,当真以为我们盟主死了便式微了吗?”声如洪钟,震得曾玉儿和方肖耳朵俱是嗡嗡直响的是和曾玉儿对上的那位壮年大汉。

那大汉浓眉大眼,面上布满粗犷的络腮胡子,全身也是肌肉纠结,长得很是剽悍。他手持两把泼风刀,舞得呼呼生风,威势十足。曾玉儿看得清楚却是对方肖调笑道:“唉,你先前还说你和你师傅之前以杀猪为生呢,我看眼前这位倒是比你更有屠户的架势呢。”

方肖正和另一看上去稍稍年轻些汉子的斗得难解难分,听得她这般说法,也是扑哧一声笑道:“他那架势,足够吓死十头猪了,当屠户倒还真是大才。”

两人又是一阵轻笑。那壮年大汉听得面皮顿时涨得酱紫,怒道:“贼子敢这样说你爷爷,待爷爷擒了你们扒皮抽筋为盟主报仇!”

“哟,还要扒皮抽筋呢?怪不得,这可真都是屠户专干的勾当。”方肖嘴皮也自刁滑,只是不断拿那人说笑,听得他目龇尽裂,几欲扑上来和他拼命,却又被曾玉儿剑光缠住,脱身不得。

“呀,好大的脾气呀,屠户怎么还有这德行的?”方肖见得他火气冲天的样子甚是好笑,更是拿话去激怒他。对上方肖的那个年轻人听得他还有心思和旁人说笑,却是觉得他甚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心中也是恼怒,手中攻势加急。

此人看来瘦弱,使的兵器是一对钻山锥,只是招式刁钻狠准。方肖的解刀诀却也最是精准,对上他的钻山锥争斗个旗鼓相当。他先是仗着从小便练就的眼力劲将对方招招在半途拦住,封死所有破绽之处。那人见得自己所有招式均被对方拦截,心中也是暗惊,不想武林中还有这么精准的武功,让自己有一种无处着力感。

场中两对人打斗得火热,庄中其他人却也是被呼喝声响引得出来看起了热闹,场边人越来越多,围得很是热闹。其中去也不乏有眼力劲的高手窥得扶风山庄的二人俱是落于下风,心中也是知晓这对男女武功高明。当中有一人高叫道:“吴嵩,刘衡,你们还不快住手?还不嫌丢脸吗?”

场中本是乱哄哄,这一声却似霹雳炸响般,把场中声音俱是压过,场上却是瞬间安静下来。方肖和曾玉儿听得心中也是一震,此人的内功当真深厚,足以跻身武林一流好手之列了。

本和他们纠缠的两人听得那人呵斥,却是齐齐向后跃出,跳出了争斗,低头静立,俱是不发一言。曾玉儿和方肖心中诧异,不知是何人有如此威势,能让在场之人俱是不敢说话。正自疑惑,却见得人群闪动着让出一条道来,一人身着黑色长袍矫健而出。

来人步子从人群中穿出,方肖和曾玉儿也是看清了他的相貌。只见得他一身黑色劲装,身材甚是高大魁梧,印堂宽大饱满,一双眼睛精光四射,黑发美髯,嘴角胡子盖过嘴唇,显得很是威严。

他行到方肖二人眼前抱拳道:“二位光临我扶风山庄不知有何指教?若是我盟中弟子有得罪了二位之处,还请见谅。”

他说话似是客气礼貌,却是满面发黑,丝毫不见有致歉之意。方肖二人心中也知道他说的是场面话,毕竟宋盟主刚死,他也不想生事,即使对眼前之人有万般不满也只得压下。

“不是,师父,他们——”“住嘴,就你最会惹事,也不给我看看是什么时候?”方肖二人正暗自忖度对方的想法,却听得方才被他们二人戏骂作屠户的汉子张口便要解释,却又被黑衣人喝住,只是立在那里急得满头大汗也不敢再言语。

“原来是山河盟中的千山堂堂主来了,晚辈常听家师提起您的忠义之名,仰慕之至,今日有幸相见,当真欢喜。”曾玉儿见得他的容貌,却也是隐隐猜出了来人的身份,当下恭敬一稽首道。

“咦?姑娘没见过在下如何敢肯定我便是令师口中所说的千山堂堂主?”那千山盟主听得她说话间似是未曾见过自己,却又能肯定说出自己是谁,心中也是惊讶不已。

“其实很简单,首先前辈方才出声震慑庄中众人,这份武学修为在山河盟中怕是数不出三四人来。据晚辈所知,除了过世的先盟主,怕是也只有千山堂堂主和万水堂堂主二人了。更何况江湖中传言,千山黑袍,万水缁衣。晚辈见得您黑衣美髯,自是江湖中人口中所说的千山堂主房前辈了。”

那千山堂主听得她说得头头是道,也是不住点头。听得她讲话说完,面上终于尽扫阴霾道:“恩?哈哈哈!不错,我正是房千山,好聪明伶俐的丫头。我观你方才和吴嵩打斗招式灵动,甚有章法,现在与我说话也很有礼数,不知你师承何处?”

曾玉儿听得微微犹豫道:“晚辈乃是紫竹小倪门下弟子曾玉儿,这位是‘解刀狂客’门下弟子方肖。我们此次结伴前来本是要和我师傅一会,却是不知何故遭贼人陷害作了杀害宋盟主的凶手。还请房堂主为我二人主持公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