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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5

15

从变故中反应过来时, 徐翘嗅到了浓重得让人窒息的血腥味。

她看见那个中年男子捂着鲜血淋漓的额头栽倒在她脚边, 而她的眼前,是本该已经返校的徐冽。

店里客人纷纷惊叫躲闪, 侍应生们快跑着围拢过来, 满场闹哄哄一片。

徐翘耳边嗡嗡作响, 好半晌才理清楚状况——刚刚这醉汉死扯她头发不放, 是徐冽突然出现,一酒瓶子从他头上砸了下去。

她被脚边那滩血搅得头晕目眩,一手扶墙, 一手颤巍巍地指指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 嘴里一个字一个字虚虚往外飘:“他这是死了吗?”

“死不了。”徐冽喘着气扔掉手中的半截碎瓶颈。

徐翘连“哦”三声,懵得有些找不着北。施婳赶过来叽叽喳喳说了什么,她也没听清。

直到救护车和警车前后赶到,醉汉被抬上担架, 警察要求徐冽去警局做笔录,她才猛然回神, 从地上摸索着找回冲突时掉落的手机, 准备联系家里——她手头没钱,也不懂调解流程,怕徐冽吃亏。

结果一拿起手机, 正看到程浪来电。

她这会儿哪有功夫搭理他, 直接摁了挂断,拨通家里电话急急说明情况,然后陪徐冽上了警车。

警车后座, 徐翘先发制人,如泣如诉地指控了一通那位醉汉的凶残,又母鸡护崽似的说自家弟弟如何如何品学兼优乖巧听话。

前座两名警察都不好意思打断她王婆卖瓜。下车后,徐冽才有机会提醒她:“你怎么不想想,听话的未成年人为什么会进酒吧。”

“……”徐翘这才记起这茬儿,“哎,对,给我老实交代,你怎么去了玉锦坊?”

“跟着你去的。”

徐翘瞪大了眼:“干吗跟踪我?从哪跟踪起的?”

“家。”

徐冽直接忽略了前一问,在她还想十万个为什么对他追究到底之前走入警局,临进门,指指不远处那辆拉风到跟这里格格不入的跑车:“好像是找你的。”

徐翘正打算跟上徐冽,抬起的脚却在看清那辆帕加尼时收了回来——路灯下,程浪抱臂倚着车门,脸上像结了层霜,皱巴巴的眉心反复横跳着“我生气了”四个字。

徐翘悟过来什么,拿起手机一看,发现除了被她挂断的那个电话外,还有好几通来自程浪的未接来电——哦,他打她电话不是来关心西装,而是以为她挨揍了。

程浪似忍耐似叹息地沉出一口气,压下那点无名火,走到她面前:“上车。”

她一脸莫名其妙:“干吗?我弟还在这儿呢。”

“高特助稍后就到,会作好善后工作。”

“你们怎么这么快找来?”徐翘惊讶。

她没接电话,程浪的第二选择当然是联系酒吧,得知出事的不是她,直接改道来了玉锦坊所在辖区的警局。

但他这会儿似乎懒得解释这些:“处理结果要等伤者检查报告,现在还定不了性,你留在这里没用,先跟我去医院做检查。”

“就被扯了把头发,小题大做什么。”徐翘翻他个白眼,径直往警局里走,带着从昨晚消化到今晚依然熊熊燃烧的怒意,轻飘飘留下一句,“我自己会善后,你可以回去了,西装改天还你。”

话虽然撂下了,可程浪听不听当然是另一回事——陪徐冽做完笔录后,徐翘还是在大厅看见了正在等她的高瑞。

高瑞快步迎上前来:“徐小姐您没事吧?都怪我那电话打得不巧……”

徐翘呵呵一笑:“这怎么能怪你?要怪就怪拉着你加班开会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高瑞却哪敢点头,只得讪讪一笑而过,转过眼时,目光在警局门口一顿:“啊,那是徐夫人吧?”

徐翘顺他目光所指望去,看见严丽珍心急忙慌地四处张望着,身后跟了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印象中好像是她爸身边的助理之一。

她张嘴刚要喊“妈”,严丽珍就远远瞧见了正跟警察签字的徐冽,在距她一米不到的地方匆匆与她擦肩而过,似乎压根没注意到她。

倒是那位助理顿住脚步,跟她颔首打了个招呼。

徐翘拉住他:“我爸呢?”

“徐总今晚有个局,暂时没联系上,夫人让我先来处理事故。”

“多重要的局连电话都不接?”徐翘笑了一声,“又是赌局?”

助理低下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徐翘没为难人,两指并拢挥了挥,示意他去跟警察交涉,然后看向高瑞:“我家来人了,高特助可以下班了。”说着走到大厅角落那排休息椅坐下。

高瑞跟过去,老老实实站在一旁:“小程总吩咐我在这里陪您等处理结果。”

“你家老板做事挺随性的啊,前脚要跟我划清界限,后脚又来多管闲事。”徐翘觑他一眼。

高瑞摸摸鼻子:“不是这样的,小程总今晚确实很担心您,赶去玉锦坊的路上还闯了红灯呢……”

徐翘瞠目。

高瑞正为她眼中流露出的震动之色而喜上心头,却听她惊声道:“这种破坏交通法规的社会败类,怎么没被警察抓进来接受教育?”

“……”

越抹越黑,高瑞闭上嘴,不敢再提程浪。

安静片刻,身后一个转角之隔的过道里,严丽珍训话的声音传了过来:“妈和你说了多少次,你将来是要正经继承家业的,一丝一毫的污点也不许留下!你姐不学好,你也混去那种地方?”

“我怕她心情不好出事才去的。”

“她能出什么事?成天没心没肺的!”

“妈,不是看起来没心没肺就真的……”

“好了我不跟你讨论这个,以后你姐的事你都不许插手!她在外边有的是人照顾!”

徐翘靠着椅背,优哉游哉掩嘴打哈欠,倒是一旁高瑞听得不太舒服,上前终结了这场母子谈话:“徐夫人,医院那边说伤者没大碍,您带徐小公子早些回家休息吧。这边剩下的,我和徐总助理交接处理就好。”

“是高特助啊!那小程总是不是也在这儿?这我可得领着冽冽去跟他道声谢!”

“事故处理都按章程来,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您不用客气。”

听他对程浪的下落避而不谈,严丽珍也知道人家不愿意见她了,所以不再磨缠:“那我就先带冽冽回去了,哎我们家翘翘在哪呢,你瞧见了吗?”

“徐小姐她……”高瑞心思一转,面上露出成年人都懂的笑意,压低声问,“不知是想坐家里的车回去,还是……”

徐冽的眼神冷了冷。

严丽珍却热络起来:“她今晚不回家。”

“那我们来送徐小姐吧。”

“那就麻烦你们了。”

高瑞点点头目送母子俩离开,为自己的不要脸捏了把汗,正盘算徐翘不知听没听到这些,听到该作何感想,转过拐角,却见休息椅那边空空荡荡——徐翘好像早就走了。

今晚天气阴,云层压得又厚又低,徐翘从警局后门离开后,站在门前台阶上仰了半天脑袋也没见着一颗星星,空落落地叹了口气,慢慢朝外走,一边轻轻揉着到现在还发麻的头皮。

她嘴硬了。

被扯头发哪里是“就被扯了把头发”这么轻松好过的事情。

警局后门是条内街,夜深后少有车辆通行。徐翘望着空荡荡的窄路,刚起了点伤春悲秋的小可怜情绪,那股难受劲儿就被身后传来张扬的引擎发动声蓦地打断。

她回过头,被车灯打得晃了晃眼,抬手遮光时,轰鸣声却在身侧戛然而止。

她从指缝里看见帕加尼车刹停在她手边,程浪移下副驾驶车窗,偏头对她说:“上来,送你回去。”

这男人还挺能忍,居然没被她气走。

徐翘微微一愣,愣过后立刻摆上臭脸,抱胸看着他:“小程总日理万机,怎么这会儿给人当起司机?”

“因为已经是夜里了。”

“……”

她之前一定在眼睛里装了什么美颜滤镜,才没发现这狗男人一张嘴那么能怼。

徐翘服气地点点头,心说怼不过还跑不过吗,头发甩甩大步走开。

结果事实证明她也确实跑不过——帕加尼以龟速游刃有余地跟上了她,大有步步紧逼的架势。

徐翘把高跟鞋踩得咚咚响,使劲儿想盖过这阴魂不散的引擎声,踩了会儿觉得好亏,他无所谓怠速伤车,她还怕糟蹋鞋呢,于是又停下来:“小程总是不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昨天怎么教训人的了?还是您原来是个双标主义,其实自己很享受被人‘说三道四’的感觉,所以大半夜这么招摇地做‘惹人非议’的事?”

程浪踩下刹车,答非所问:“你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

“我是吃你家大米还是呼吸你家空气了?你这社会责任感倒是挺强啊,是不是大马路上随便哪个独身女性,你都要逮着护送一程?”

“李年达是我的员工。”程浪忽然没头没尾地说。

“什么?”

“在酒吧跟你起冲突的醉汉是兰臣开掉的员工,所以对方动手可能不是巧合,而是借机撒酒疯迁怒,这么说理解吗?”

徐翘一愣:“不理解!人是你得罪的,凭什么迁怒到我头上?”

“你说呢?”

“……”徐翘气笑了,“他以为我是你女朋友?”

程浪似乎因为她直截了当的用词稍稍滞了滞,沉默一晌才点点头:“也许。”

徐翘歪着脑袋回想片刻,记起来了,那醉汉撞上她的第一时刻确实没有发作,而是在看清她的脸后错愕了一刹,这才开骂动手。

“可是他怎么会认识我啊?”

“你每年在兰臣百货的消费记录,很难不让人记住。”

“……”

“昨天在国展中心的表现,也令人印象深刻。”

“……”

这平静中带着些微叹息意味的语气,“自己有多不平凡心里没点数吗”的潜台词呼之欲出。

徐翘噎了半天反驳不上来,恨恨跺跺脚:“我怎么这么亏啊!”——女朋友的权利没享受到,义务倒是给尽了!

程浪解开安全带下车,替她拉开副驾车门:“所以你现在上车,或许能少亏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乖女儿,这么亏的话不如享受一下女朋友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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