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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073

能坐上皇位的哪个沉不住气?

皇上怀疑了一圈, 贤妃还不知道当今圣上已将矛头对准她, 并陷入到你是想夺朕皇位还是害朕兄弟的疑惑之中。

因对贤妃有疑,他连带对越王都多了两分关注, 这一关注不得了,又招来新的问题。

七皇子早两年受谢士洲点拨,又得到皇上准许,在京里搞了个销金窟出来,引京中豪商来送钱的同时为皇上观察京中格局。

经常去光顾的官员他都记了一笔, 每旬皇上会收到一份密折。

越王当然去过, 京里很多王都受邀去那头耍过,他一不是三天两头的去, 二没在那头豪掷千金, 按说不至于被怀疑。

惹上麻烦是为什么?

越王打起销金窟的主意,变着法想挖出背后东家, 还让台面上的负责人递过话, 甚至暗示他们要在京中立足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别以为背后有个当官的撑腰就能高枕无忧。话里的意思你若给脸不要惹恼了本王,你想赚钱?等着关门吧你!

越王是皇帝的儿子, 七皇子也是。

越王他娘是贤妃,七皇子他娘还是丽妃呢。

谁怕谁啊?

最先听到这话七皇子没太往心上去,好奇背后东家的人也不是一两个,明着暗着打听的太多了。满京城都看着的,这玩意儿忒能挣钱,他们当然想知道钱都进了谁的荷包, 会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

别人因为把不准那背后站着谁,都没贸然出手。

越王盘算过,据他分析背后的东家既不可能是太子,也不可能是燕王之流,除了这两方其他那些不足为惧。这样分析过后,越王成了送出来的第一人。

实打实说,他在谋划将来,也有同太子一争高下的心。

眼馋这生意也是心知要夺大位缺啥都不能缺钱,拉帮结派要钱,招兵买马也要钱。从过日子的角度说越王不穷,要想登上那位置,他现有这点力量远远不足。

如果是太子当然可以沉住气,作为太子只要不犯错,熬也能熬成皇帝。

太子表现得这么稳当,越王要和他争,就必须要做好各种准备。他第一个跳出来是有些冒险,可要是一律的按兵不动,实力壮大不了,结果可能就是眼睁睁看别人上去。

早说过,皇家是天下最不公平的地方,都是兄弟,有人能坐拥江山,有人却连呼吸都得小心翼翼。

俯首称臣等于让别人操纵你的一切,等太子登基了,想扶持谁就可以扶持谁,想打压谁也可以打压谁……只要想到我们是兄弟,但我必须得跪拜你,受你管束,听你号令,越王就很难受。

虽说有立嫡立长的传统,但要是细数各朝,也有很多出乎意料的人登上帝位,连宫女生的儿子都能登基,他是贤妃生的,身份不算低了。

越王不甘心放弃,想争一争,于是打起销金窟的主意。

起初七皇子没理会他,不理会的结果就是越王以行动向其施压,要逼着背后的东家现身。

七皇子早知道自己藏不住,也无所谓,哪怕让人知道那地方是他的并不打紧,只要别人不知道他背后还站着父皇就得了。

管事的顶不住压力,请七皇子援护,七皇子斟酌过后,约见了他三哥,让适可而止别过分了。

越王恍然大悟,那背后站的是老七啊。

知道东家是谁以后,新的问题来了——老七是跟他一样对那把椅子有想法还是打算抬高身价择木而栖呢?

不管是那种,拉拢利用都是更聪明的选择。

越王渐渐向七皇子释放了一些善意,看他俩突然走进了些,皇上生疑,找老七问话。七皇子对越王是没多少好感,也不至于故意害他,便实打实说:三哥好奇那是谁的生意,想法子将他逼出来,因为这,最近多见了几次。

这话说得挺中肯了,皇上还是品出越王意图积蓄财力招兵买马以争大位的心。

要不然好奇的人那么多,怎么偏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使得老七积不住被迫现身。老七现身之后,按说他好奇心得到满足了,还在套近乎又图个啥?

他要是没二心,有什么发现都应该第一时间报上来,皇帝也没收到他呈来的折子,说明他想收为己用,不愿伤这生意。

先前的问题总算有了答案,贤妃母子首先应该是想要这位置,同时也想打击报复燕王府。传那些话是一石二鸟之计,只要他听进去了,忌惮防备起燕王府,这既能让燕王府的人不好过,也能让他和燕王兄弟反目,互相牵制消耗。

想想燕王手里权势多大,他们兄弟真要闹起来,皇帝哪怕能赢也是惨胜,要是燕王占了上风,老三可以在他们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站出来,扛起杀贼的大旗,斩燕王,匡扶社稷,一下就能将自己推上高位。

说句实话,越王是把主要心思放在同太子相争上面,他一直在暗地里积蓄力量。至于贤妃,虽然也想过要帮儿子登大位,因着当今圣上身子骨还硬朗,也还没实打实的做什么,只想着要收拾钱玉嫃了。

皇帝把这对母子各自的打算绑到一起,结果就是他想多了。

越王现在根本还没有一个靠谱的计划,皇帝通过脑补得出一套套的结论稳稳安在他头上,安好之后,他庆幸起来,心想弟弟是他的福星,侄媳妇也是。

要不是侄媳妇,贤妃装得好好的能暴露出来?

要不是贤妃暴露了,他未必会去查老三,也不会这么早就发现他有不子不臣之心。

打死越王恐怕都想不到,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暴露了。不过眼下皇帝虽然气恼,也没个由头收拾人,只得安排人盯着越王府,有动静随时呈报。

越王将太子视为劲敌,太子能没感觉?

太子早知道越王有争位之心,对他从没有懈怠过,就拿这回的事,别人还没多想,太子率先品出不对味来,派人详查一番,刨了七皇子的底同时意识到越王的打算。

他聪明得多,没掺和进去,而是进宫找了父皇。

太子说:“儿臣发觉七弟入了歧途,正事不尽心,竟做起不入流的生意来了……”太子将他知道的全抖了出来,请示皇上问是不是想法子将老七抢救回来,皇族的人做什么不行?非得去挣这个钱。说的时候,他隐晦的提到老三好像也知道这事,却没想着劝一劝,这哥哥当得!

皇帝也是从太子过来的,当然知道坐在储君位置上的人也会担心,料想太子也知道老三有那个心,兴许以为三七两个要搅到一起去了,他不想掺和,又不能看他们做大,才想着来告一状。

这做法怎么说呢?

不能说是最聪明的,至少不蠢。

正好皇帝也想试试他这些儿子们,就利用了太子举报这事,先把老七召进宫,问他是不是不务正业去了?

七皇子交代完被皇帝扔去罚跪,人就跪在大殿外头,诸位皇子闻风而动,除了像老五这种边缘人,其他一水儿的赶到御前,有的劝皇上消气,有的跟着斥骂老七糊涂,还有帮忙求情帮忙劝的。

越王走的是套近乎的路子,当然得做求情的人,他才说了两句好话,就被皇上点名:“朕听说你同老七走得很近,是不是也掺和在家里头?”

越王本来站着,一听这话噗通跪了。

“儿臣并未。”

“你没有,但你事先知道,知道却没拦着他,任由他堂堂皇子学那些商人做逐利的事。”

越王本来是想同老七搞好关系,可老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还各自飞呢……他们都不是夫妻,只是同父不同母的表面兄弟,眼瞧着局势不对,那肯定先得自保。越王说他也是最近才知道,正打算规劝。

“是规劝,不是想掺和进去跟着一起分钱?”

“儿臣不敢。”

“不是不想,是不敢。”

越王还要为自己辩驳,皇帝呵斥了他,让他也去外头跪着。

别说跪出去的越王,连其他皇子也有些不知所措,所有人中心里最淡定的反而是七皇子这个祸首。很早之前父皇就说过,他要搞这个,既要为朝廷做事,又得不到明面上的支持,让他自个儿想想清楚。七皇子老早就有心理准备,知道事情被捅穿以后父皇装装样子也要收拾他一顿,要是轻飘飘就放过去了,其他兄弟有样学样咋办呢?

七皇子想得特别明白,他爹拿着他的好处,也不能真把他生意灭了,这事最后肯定是不了了之。他现在只需要老实跪着,看八方反应,瞧瞧各路兄弟都是什么人就完事。

本来确实是这样,谁知道眨眼之间三哥就来陪他了呢?

贤妃听说以后,赶着来为儿子说情,她说她儿子跟这事不相干,最有可能掺和进去的明明是燕王世子,满京城都知道七皇子跟燕王世子之间交情很深。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谢士洲被找来了。

在被问起知不知道七皇子这个生意的时候,他特别坦率的点点头:“那是两年前,我才上京城的时候,太子在东宫设宴为我介绍诸位皇子,我那时提到过自己本来想做这个,认回来太快没来得及,七皇子听了很有兴趣,私下问我。”

这些皇帝早就知道,可戏得往下演啊,他又问:“那你做了什么?”

“我把知道的全说给他了,他本想拉我入伙,我早先跟嫃嫃保证过要上进于是拒绝。我也问过堂堂皇子能做这个?他说不出面就完事,谁家没几个铺面?”这话说出来跟前所有人都在心里感叹燕王世子真实诚,生生扛起一口大锅,把教坏七皇子的责任担了下来。

人人都在等皇上的反应。

皇上敲了敲御案,又敲了敲:“让老七滚进来。”

七皇子在殿外跪半天了,乍一站起来都感觉腿麻,腿麻拖着脚也得往里走啊,七皇子进到殿内,立刻让他爹怼了一脸,问他有没有这回事。

有啊,确实有。

他承认之后,谢士洲脸上写着看吧我说的对吧,我劝了,他说可以的!

皇上当然必须不可能惩罚亲侄子啊,老七会进宫给他报备并且把一个胡搞瞎搞的生意改成明里圈钱暗里为他观察京中局势搜集情报的项目……都是侄儿劝的。

哪怕他开始带瘸了老七,后来的作为已经立功了,前头那点小过自不必追究。

不能骂侄子,他骂谁?

骂老七呗!

七皇子在挨训,其他那些皇子都怕了不敢替他说话,还是谢士洲看皇上骂累了停下来喝茶的时候插了句嘴:“侄儿有话想说。”

皇帝抬了抬下颔,示意他说。

谢士洲道:“今儿个七皇子要是关门不做了,赶明就会有别人挣这个钱,我在商户人家待得久,知道一些生意人的默契,谈生意之前都得先招呼人,那些肥得流油的商人全是那种地方的常客,散那点钱对他们来说是毛毛雨。对单一个人来说是毛毛雨,想到每天前去光顾的那么多,累积下来也是笔惊人的财富。这个钱,与其让别人赚,还不如给您儿子拿着,大不了您以后拿七皇子当冤大头宰,要做个什么不凑手了就找他去。”

诸位皇子:……

早听说谢士洲胆子大,结果都还是小看他了,没想到啊,皇上说自家人用不着拘禁他就真的一点儿也不拘禁,听这一句句大实话说的!

太子听得心里抽抽:“你也是胡闹,天下都是父皇的,还能缺了这点?”

“有备无患嘛,谁还嫌钱多呢?再说了咱们做一件事,要感兴趣并且擅长才能做得很好,七皇子把这生意做得就很好啊。”

七皇子非常感动,心想他俩充其量只不过是堂兄弟,遇上事竟然这么靠得住!

谢士洲一边说一边看他。

七皇子这才从感动中回过神来,也为自己说了些话,大概意思就是哥哥们都很有本事我做点爱做的事有什么呢?那地方普通百姓又不会去,赚的主要还是京中豪商的钱,商人们从百姓身上刮下那么多油水,设几个场所给他们花钱不挺好的?

他说他很愿意为朝廷做贡献,南边有些省份不是遭了洪灾吗,他带头捐钱还不行?

七皇子上下嘴皮一碰就捐出二十万两。

听起来没多到吓死人的地步,可又一想,皇子们出宫时拿到最多的安家银子也才这么多,穷人们一家子整年也花不了二十两,假如给受灾的每户补偿五两银子,二十万两能救四万户人。

七皇子反正不想关门,看在钱的份上,皇帝任由他自甘堕落了。

诸位皇子亲眼见识到燕王世子是怎么将他们父皇劝服的,他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对当今圣上就跟对亲伯伯似的。

贤妃咬出他来,本以为皇上这么震怒谢士洲咋也该褪层皮,谁知道这事还能轻飘飘过去。

祸头子没怎么样,被责令回去反省的竟然是越王。

这还不算,之前的平安符事件只是贤妃单方面记恨钱玉嫃,这下好了,她实实在在得罪了燕王,燕王从来不是会白白挨打的人,他转身就到御前说了几句:“近来总感觉有人想要挑拨我与皇兄的关系,他们这么做总该有目的,皇兄多加防范才是。”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阿弟放心。”

燕王又道:“前朝的事,那么快就能传进妃嫔耳中,这中间亦有隐患。”

燕王明指贤妃,说她在御前埋了人。

皇上也听进去了,还去了贤妃宫里,在里面待了两盏茶的时间,离开时下令,撤了她贤字封号。

封号这东西,一旦撤掉,在想挣回去可太难了。

说起来皇上只是撤了她封号,没直接将人贬去嫔位,这仿佛是不幸中的万幸。仔细想想,与其从贤妃变成徐妃,还不如往下贬一级做贤嫔。

没有封号的妃子天生也要比丽妃她们第一级,没比贤嫔好到哪儿去。

如果是降为贤嫔,还可以说成是她为了援护儿子一时冲动惹怒了皇上,等皇上气过了还有机会升回来的。保留妃位撤去封号是什么意思?就是说你不配得贤这个封号,明指贤妃不贤。

最丢脸莫过于此。

听说这事以后,丽妃心里痛快极了,连带着胃口都开了很多。

她同时不忘记提醒自己,这么多年过去燕王在皇上心里的地位没动摇过,说到皇家亲情,她们总觉得那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东西,看看皇上跟燕王,又觉得皇家还是有亲兄弟,这不就是吗?

前头五皇子闹起来,皇上帮燕王。

现在贤妃要蹦跶,皇上还是帮燕王。

前头宫里传那个话,换个人听了肯定要生罅隙,这么看着皇上没受一点儿影响,他们兄弟感情好得很呢。

要不是上赶着去落井下石太缺德,丽妃都想去贤妃……哦不,是徐妃娘娘宫里看看她,看她现在是怎么个表情,跑去御前也没将老三摘得干净,咬谢士洲一口还得罪了燕王。

之前小打小闹的燕王都没计较,这回给人惹恼了,一买卖把封号都赔出去,真够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