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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三方原之战(中)

就在这紧要关头,此前一直没有看见的赤备出动了。

三千多名赤备在马场信春的带领下快速迂回,居然绕到了源胜卿中军的背后,一股脑杀了进来。

此处普及一下常识,日本人的姓分三种,一种是古代贵族的苗字,经过一代代繁衍,不同分支略有修改,像公卿和世袭大名往往是这种姓。

第二种是新晋的武士、富商和土豪阶层,他们的姓比第一种随意些,有些会以自己的工作作为姓氏,有些则不是。

第三种姓,则是近代明治天皇为了办公方便而勒令起的姓。以前日本平民没有姓这时候,人们才匆匆忙忙找起姓来,举国上下兴起一股取姓的热潮。住在青木村的就姓青木,住在大桥边的就姓大桥,家门口长棵松树的就叫松下;门前有一座山的,就姓山口。于是田中、三木、山田、日光、北风、前部、上方、观音,这些中国人觉得怪怪的姓一下子涌了出来。以地名为姓的有“上野”、“田中”、“河内”、“上原”、“市原”、“陆前”、“近江屋”、“吉冈屋”、“三河屋”、“肥厚屋”,以职业为姓的有“味香”、“味美”、“那妓男”、“猪饭”、“服部”、“锻冶”,“古井丸”。有些人以古代武士的名当姓用,像“酒井”、“本多”、“上杉”,这都是古代武士的名。也有的怕官府处罚,“慌不择姓”,以鱼、蔬菜、寺院、职业作姓。铃木本是神官拿在手中的标志,也成了姓。有点文化的选择福寿、长命、千年、松竹、朝日等好听的词作姓。松、鹤、龟等长寿象征也成了姓,百、千、万也成了姓。有的人实在想不出好办法,只好随便对付一个,“我孙子”、“猪手”、“犬养”、“鬼头”、“茄子川”全来了,也有的让官吏随便给想出一个。

而这位马场信春属于武士,应该是第二种取姓的方式,显然他是祖上养马出身的。

却说这三千赤备突入源胜卿中军的背后,形成了局部以多打少,形势一片大好。

同样的,源胜卿则是形势十分危急。他一直没有合适的当时具足,京都倒有一件订做的,但一直没机会去拿,战场都是一身布衣。虽说他刀法过人,可现实生活中一个人再厉害也打不过一群人,更何况这群人也是练过的,他只能偶尔抽空砍两刀,然后赶紧钻到旗本众当中躲避攻击。

中军倒是有几百名枪兵,可枪兵虽然能反制骑兵,却也不能用菊花来反制,此刻正被杀的惨叫连连。

很快中军就被冲散,士兵们各自为战,旗本众也纷纷落马,被乱刀砍死。源胜卿幸得胯下良马敏捷,迅速躲避,身上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但是他身边的敌人越来越多,很快就要无处可逃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一名身着锁子甲、骑着枣红马的骁将绕在外侧往来驰射,劲矢穿心,武士、赤备皆应弦而毙。源胜卿看得清楚,这人正是自称大明五军营参将的李赫伦。

趁着箭矢扰乱敌人注意力的时候,源胜卿双刀齐出,右手天神斩、左手鬼丸,纵马驰骋,肆意砍杀,不一会儿就砍得血流满袖。

“敌将休得猖狂,看我十步之内取你小命!”

只听得一声大喝,一员留着八字络腮胡,长着豹眼长浓眉的武将手执太刀、身背和弓直取源胜卿。

源胜卿左刀挡开攻击,右刀将削向来人额头的时候,那人却马背上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呵呵,我打了四十年仗,还没有人能伤到我一根汗毛!”原来这人便是马场信春。

正在此时,又有一名头戴竹笋型头盔、身着黄色阵羽织的武将勇武异常,接连砍翻三名旗本,也杀向源胜卿。“你的首级我三郎兵卫尉是取定了。”作为赤备总指挥的山县昌景也亲自出马了。

源胜卿仗着马快,甩开两人,回头瞥见武田信玄依旧远远地骑着马,动也不动。

“这回真是栽了!”

武田信玄等这个机会也等了很久。此前与源胜卿交手数次,都是小败收场,他心里是很不服气的。后来派出望月女影千代女刺杀,也没有成功。这回上洛,又听说源胜卿得到了三河和远江的土地;自己苦心经营几十年,才有了木曾国和半块信浓,而这个偷渡来的明国人依靠一帮海贼一揆起家,居然短短四年就发展成了现在的规模,人比人气死人,信玄差点没气得吐出血来。这一次他筹划巧妙,终于逮到了机会以多打少,才舍不得让这个打赢过自己好几次的人活着回去呢。

源胜卿被两面夹击,处境危险,两翼的人也不好受,大久保忠世、本多忠胜和榊原康政皆陷入苦战,别说保护他了,自己能否脱身都说不准。

“援军,援军来了!”

北面忽然出现一批人马,举着久违的黄底黑色木瓜纹旗帜,他们正是佐久间信盛带领的织田援军。源胜卿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

然而这希望之火很快也就熄灭了。

织田援军的人数还不及武田赤备总人数的三分之一,一群骑兵冲上,将他们分割围杀,数名织田武将当场战死。

在这关键时刻,源胜卿又听见了蜂鸣声。

鬼丸,是鬼丸!

他盯着鬼丸国纲,心里默念:“鬼丸,再帮我一次!”

“杀……杀戮……”

围着源胜卿的武田军隐约觉得有一阵红光闪烁,接着,他们就发现被包围的那人发出一声嘶吼,就如鬼神附体,策马厮杀之势不可阻挡。

但仅仅杀了四五人之后,源胜卿的眼睛又恢复了正常的颜色,头脑又冷静了下来。

是天神斩压制住了鬼丸的戾气。

就这么迟疑的一刹那,一名赤备一枪刺中了他的后腰。

源胜卿痛叫一声,挥刀削断二间枪的枪杆,防止枪杆甩动,扩大伤口,又一刀,生生劈开了那名赤备的面兜,将其当场杀死。

这两刀过后,源胜卿已经使不出什么力气了。

“难道那个梦就寓意着今天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