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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〇九章 再找秦三友

于物,帅旗、卫队就在大帐外;于理,秦三友前脚走也就半个多时辰,到了老营不应该“蜻蜓点水”。怎么就又走了呢,齐骏不信。

“秦大帅,齐骏找了您一整天了,烦您见我一见,有要事相商!”

卫兵只不住口地说“不在”。

齐骏将心一横,迈步往大帐闯去,吓得左右卫兵横戟叉矛将他堵住。

齐骏大吼:“我是你家大帅的盟友,我有军国大事要密报大帅,你们敢拦我,误了大事你们吃罪得起么?”

卫兵头子认得齐骏,真怕得罪了这主,只得苦着脸再三劝说:“齐城主请息怒,我家大帅真真不在里头。”

“不在?”齐骏眼眉倒竖,“不在你堵我干什么,叫我进去看看不就结了!”

卫兵再劝:“无帅令擅入帅帐者,轻则杖击重则斩首,齐城主还是回北门找我家大帅吧!”

“放屁,我就是刚从北门来的,哦,北门说在老营,老营说在北门,当我齐骏是什么,蹴鞠么?”齐骏真的要发火了,他已想好后果,拼得受罚,今日也一定要见到秦三友。

帐帘一挑走出一人,定睛看时,是斗篷面罩的大舜国师庄无名。

庄无名瞪着橙红的眼珠子扫了齐骏云非雪一遍,冷冰冰问道:“齐城主找我家大帅有何事,不妨跟我说说。”

齐骏非常不喜欢这个家伙,但此刻有求于人,不得不强将厌恶和恼火压住。“国师请了,齐骏此来乃是同秦大帅做笔交易。”

庄无名也不问是什么交易,只扭头向鹤坂西门方向抽了一眼,回头道:“齐城主想求的事情无名大致能猜出个一二,这事无名确实无权专擅,还请齐城主到北门帅帐亲自问大帅吧!”

“怎么,他真的回北门了?”

庄无名点点头:“本来大帅是要来这里商酌军务的,可刚到不久便收到城内的紧急战报,因此急忙返回。”

“真的?”齐骏逼视庄无名。

庄无名眼瞳由橙转黄,轻轻点了点头。

齐骏闷闷地出了口气:“既如此,齐骏再跑一趟好了!”

待齐骏走远,从帐中钻出秦三友,他黑着脸瞅着过江的百越快舟,阴恻恻道:“真是块狗皮膏药,发的哪门子善心,不识抬举!”

庄无名道:“大帅打算如何处置他?”

秦三友鼻孔一哼:“暂且留他制衡朵里小儿,待大事鼎定,便将他两个一起收拾了。”

“你不怕他再烦你?”

“烦透他了,国师还是赶紧帮我拿下西城吧,省得他像只老鸦一样在耳边聒噪。”

“那就请大帅继续进帐同女帅商讨。”庄无名伸手请让。

秦三友色迷迷一笑:“没想到啊没想到,国师居然有此国色天香的红颜知己,若换做我,宁要美人不要江山喽!”

庄无名眼中闪过一抹血红,他低头再伸手:“大帅玩笑了,请进账!”

齐骏回到鹤坂北门帅帐已是黄昏时分,他一鸵当先闯入帅帐,大喊:“秦大帅,齐骏求见!”

亲卫将他拦住:“回齐城主,大帅不在帐内!”

齐骏额头青筋暴起,咬着后槽牙质问:“秦帅,秦帅不在帅帐,他在哪里?”

亲卫给他这样子吓了一跳:“回齐城主,午前大帅便去了江北,至今未归,看样子应该是回了江左老营了!”

“你说他在老营?”齐骏颧红欲滴血。

亲卫战战兢兢点了点头。

“好好好!”齐骏狂笑三声,“这就是待客之道,齐骏真是长见识了。你这小兵,进去告诉你家大帅,说齐骏今晚就赖在帐前不走了,什么时候见到他,什么时候把事情办了,齐骏再挪窝!”

亲卫吓得赶忙进去通报,营卫将领亲自出来劝解,齐骏就是不肯动。

正所谓当局者迷。云非雪早已猜出一二,他将齐骏强拉到一旁,道:“秦三友是故意躲着你不见的,何苦讨这没趣?”

齐骏犯了犟劲:“有种他别出来上茅厕!”

云非雪狠狠捅了齐骏腰眼一下:“他根本不在这里,他就在老营。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他不待见我们拉倒,我们去南门。”

“去什么南门,西门的事情还没解决!”

“西门的事情不是你能解决得了的!”

“我偏要试试,他要想和我听雷城结盟,必须允了这事!”

“傻子!”云非雪一巴掌扇在齐骏脸上,“你不要命了?”

齐骏被扇得呆住了,捂着脸疑惑地望着云非雪。“我是要救人!救人!”

“有的人你救不了,认命吧!你不是无所不能的!”

齐骏脸色由红转紫,由紫变黑,忽而嘿嘿嘿三声冷笑,对云非雪道:“既然如此,你走吧!”

云非雪气得长发都要竖起来了:“你说什么?”

“我说你走吧,哪儿舒服上哪儿去,今天这事我齐骏能成也要成,不能成也要成!”

云非雪扬手又想打,齐骏梗着脖子把脸迎向她的巴掌,云非雪又气恼又心疼,狠狠一跺脚,转身跑出帅帐。

齐骏回过头怒视营卫将领:“秦三友,秦大帅确实在老营?”

营卫将领已给他搞烦了,如若再胡搅蛮缠,必要使用武力。“确在老营!”

“好!”齐骏丢下一个字,转身出帐,上绿鸵,顺城墙驰出东门,转而南下向西,又奔荆棘江而去。

及至江边天已大黑,左右见不到有渡船,顺着江向西门方向走,鸵踏百越前线,被兵士拦住不肯放行,无奈重又折返再找船只,这大黑天的谁家还肯开船。

正在懊恼,身后四匹鸵骑迈着轻快的步伐靠近过来,老远有个人在吼:“齐骏贤弟,等等哥哥!”

都不用借火把观瞧,已知道是丙乌来了。丙乌身后跟着的是云非雪,不用问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再往后看,却是自家人到了——夏霓川、戚七郎。

齐骏此刻又乏又饿,火气早已消了一大半,却仍不敢瞅云非雪,先冲着丙乌道:“大哥怎么过来了?”一句话问出口,暗骂自己真是气傻了。

丙乌呵呵笑着,也不提尴尬事,道:“大帅下午在江北正巧遇着你家车队,别的不说,先将自家人请到大营了,走吧,回家喝壶烫酒去!”

夏霓川奔近:“人货一路平安,请城主放心!”

齐骏糟糕的心情总算有了一丝起色,他同丙乌夏霓川寒暄两句,并骑回返百越大营,终觉着对不住云非雪,抽空挨到她身边,低声道:“那个……多谢你了!”

云非雪瞅也不瞅他,一振缰绳,胯下绿鸵拔起大长腿冲到前边去了。

百越大营已从荆棘江左全部移至鹤坂南门外,连营依江傍城,绵延十数里,真个灯火如乱蛇、营盘似波涛。

百越帅帐外,候着齐家人,陶晨见家主到了,急忙迎上前去,待看清齐骏满脸菜色,惊问:“少城主可是生病了?”

齐骏摆手笑道:“是有几顿没好好吃,这不来蹭顿好的。”

陶晨苦笑:“鹤坂的事情我都听说了,真是难为城主了!”

“说这些外道话干嘛!”齐骏同陶晨紧紧互握手臂,“后边有件比较麻烦的事情还要大家共同出力!”

“没得说,城主指刀山,咱们就上刀山!”

朵里诛颖亲自迎了出来:“大哥,你这一趟好跑,可有见到正主?”

齐骏拉住朵里诛颖手边走边说:“别提了,给人家踢来踢去,窝了一肚子火!”

“那就先别烦神了,咱兄弟两个痛痛快快喝上一场!”

宾主落座,酒菜交织,齐骏和朵里诛颖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席间便将这一下午的憋堵尽数讲给朵里诛颖听。

朵里诛颖笑道:“在西城没破之前,或者说严重点,在许去顽没死之前,哥哥你要是还以听雷城主的名义找秦三友,估计一样是颗蹴鞠给人踢来踢去!”

齐骏一口灌下去一碗百越百花醇酿,郁闷道:“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无辜百姓被他肆意屠戮不成?”

朵里诛颖回了一碗,道:“哥哥以为见到秦三友就管用了么?屠戮就能停止?”

“他身为一军之帅,连这事都办不到?”

朵里诛颖压低声音道:“他得位不正,又驭下无方,因此很多事情他也说不算数!”

“得位不正?”

“这事容后慢慢讲给哥哥听,如今要让他止杀,唯有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齐骏听了朵里诛颖的计策,虽很为难,但却算是为今最好的办法了。

宴至子夜方才散了,齐家人就在百越大营休息。第二天辰时,齐骏穿上榕树溪族近卫服装,藏在丙乌身后,随同朵里诛颖一道渡江来到江左舜营。

秦三友接出帐来:“什么风把朵里大帅吹到秦某这边了?”

朵里诛颖从近卫手中接过“零创满月”,递给秦三友:“礼物到了,赶着给秦帅送来!”

秦三友眼睛一亮,轻轻抽出宝刀,寒光登时闪了满营。“好刀!”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怎么齐家的礼物由朵里大帅送来?”

齐骏早已憋不住了,他闪身出来,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齐骏有礼送不出,只能依借朵里大帅的面子!”

朵里诛颖将身一让,意思是:你们吵。

秦三友抄着刀,脸色分外尴尬,他强作解释道:“昨天听说齐城主找我,实在不巧得很,军务繁忙跑来跑去,令齐城主扑空,这厢和您赔罪啦!”

齐骏差点冷哼出声,强自稳住脾气,道:“秦帅的礼物都送过来了,还请过目!”

秦三友打了个哈哈:“还过什么目,来人,将听雷城的珍宝收库,好好保存!”

“礼已送到,齐骏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哦,是什么?”秦三友装傻。

“请秦帅下令停止屠戮鹤坂百姓!”

约有十弹指,舜营大帐外凝结了空气,所有人都僵硬地等待秦三友的反应。

秦三友脸色白一阵红一阵黑一阵,终于调理好气息,勉强挤出笑容。“这军令那天不在北城楼上下过了吗,怎么,还有类似事件发生?”

齐骏忍无可忍:“大帅的令不会是下不到底下吧?”

秦三友面赛猪肝,也快控不住脾气了。“怎么,齐城主难道亲自调查过?”

两个**桶要是当场爆了,场面难以收拾,朵里诛颖急忙插了进来:“二位,且听诛颖一言。”

齐骏秦三友各退一步。

朵里诛颖道:“齐城主有齐城主的慈悲,秦大帅有秦大帅的考量,两下对冲在一起,并非是孰对孰错的事,时势耳!时运耳!”

秦三友冷哼:“朵里大帅有什么化解的良策?”

“有!”

“是什么?”

“若是秦帅下令停止屠杀,齐城主将为你捉到许去顽!”

秦三友斜乜齐骏:“你能办到?”

齐骏回瞪秦三友:“三日为限,若不见许去顽的人,必见许去顽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