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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鸠占鹊巢

对斯嘉丽和西野羽美的意识复制宣告成功,令上工把全员召唤到医疗舱迎接队友,灯光亮了起来,线路自动收回舱顶,令上工走到一边进行收尾工作。

约瑟夫头发忽黄忽褐,显得阴晴不定,复制甫一结束,他立即伸手轻抚斯嘉丽的脸庞,口中轻声呼唤。吴霜雪则走到西野羽美身边,轻轻拍着她的额头。

西野羽美具有典型日本女性的美,日常交往时非常礼貌,说话温柔婉转,因而大家都很喜欢她,作为博物学家的她对尼波莫切诺尤其恭敬,队员们私下里都八卦她有恋父情节。此时西野羽美黑色的长发湿漉漉得散在肩上,长长的睫毛轻微地动了一动,吴霜雪马上俯身呼唤,西野羽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眨了又眨,神色茫然。

“西野醒了!”听到吴霜雪的欢呼,令上工走了过来,在西野羽美眼前晃了晃食指,“西野,能看到我么?我是令上工,你能听到么?”

西野羽美微蹙峨眉,嘴一动想要说话,却咳了一口水出来:“咳,我这是在哪儿?”大家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令上工道:“欢迎回来,西野,你刚结束冬眠,我们比你早起一会儿。”西野羽美渐渐恢复了意识,吴霜雪扶她坐了起来。

西野羽美环顾四周,问道;“你们怎么全在这儿,我为什么在医疗舱?”

令上工迅速接口:“是这样的,你和斯嘉丽身体上出了些小问题,我把你们转移到医疗舱先行修复,然后才彻底唤醒,你放心,没有大碍。”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声音从另一边传来。虽然约瑟夫的语气里找不到多少快乐的因子,但大伙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我这是在哪儿?”斯嘉丽问出同样的问题。

约瑟夫像是躲避耀眼的强光一般不敢正视斯嘉丽的眼睛:“在医疗舱……你……刚冬眠醒来。”

令上工又走到这边,微笑着对斯嘉丽打招呼,“睡了这么长时间,感觉怎么样?”

斯嘉丽在约瑟夫的搀扶下慢慢坐了起来,显得有些拘谨,“你好,上工医生,怎么大伙儿都在这儿啊,是我出了什么问题么?”

令上工笑道:“没什么大问题,你和西野在苏醒过程中遇到一些生理性的问题,我把你们带到医疗舱修复了一下便唤醒了,有感觉哪儿不舒服么?”

斯嘉丽一呆。

西野羽美朝斯嘉丽打招呼:“非常高兴再见到你,斯嘉丽。”

斯嘉丽触电般扭头看向西野羽美,一瞬间双眼圆睁,接着使劲儿地揉了揉眼睛:“你……你是谁?”

西野羽美吓了一跳,有些手足无措:“我是西野羽美呀!”

斯嘉丽盯着西野羽美,呼吸粗重:“你是西野羽美?……你真是西野羽美!那我是谁?我才是西野羽美呀!”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句话惊到了,一时不知所措。

天花板上垂下了一面镜子摆在斯嘉丽面前,小红的声音传来:“别谢我,自己瞅瞅吧!”

斯嘉丽一声惊呼,双手用力地揉搓着自己的脸:“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舰长快速反应过来,示意令上工先将二人隔离开。一个隔声隔光布罩落下来围住了惊慌失措的斯嘉丽和身边呆若木鸡的约瑟夫。另一边,吴霜雪要来悬浮装置将惊呆的西野羽美推出了医疗舱。

布罩内,约瑟夫和斯嘉丽四目相对。斯嘉丽的惊恐溢于言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怎么变成了斯嘉丽?”

约瑟夫想上前给她一个安慰的拥抱,然而后者像触电一般挣脱开来。“你别吓我!”约瑟夫慌了。

“你别吓我才是!你怎么了?”斯嘉丽浑身蜷缩着躲到冬眠柜的角落里。

约瑟夫一掀布罩跨了出来,满脸怒气地冲到令上工身前,一把攥住衣领将他狠狠地顶到了墙上,“你他妈搞的什么鬼?怎么就成了西野羽美啦?”令上工被撞得浑身欲裂。

泽南哥提冲上去拉住约瑟夫另一只张满欲锤的拳头,尼波莫切诺大声喝止,墨菲也上去拉架,约瑟夫忽然崩溃,扔下令上工,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泣不成声。

布罩再次掀开,斯嘉丽从冬眠柜里摔了出来,旁边一头雾水的谌卢立刻扶起她。斯嘉丽看上去强行镇定精神,但刚刚苏醒的身体明显不听使唤,膝盖摔破了。

令上工揉着脖子,瞅瞅缩成一团的约瑟夫,自己也是一脸迷茫。舰长这时发话:“令上工,这是怎么回事?”令上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斯嘉丽身边,盯着她的眼睛严厉地说:“你确定没有和我们开玩笑?”

斯嘉丽被令上工X光般的眼神盯得不知所措,但还是使劲儿摇了摇头。

令上工随即询问小红。小男孩儿解释道:“你知道的,鄙人从不犯错,首先不用质疑我的工作能力。备份上的身份标注确定无误,一个是斯嘉丽,另一个是西野羽美,我把日本人的备份给了那个黑色长发的姑娘,把瑞典人的备份给了棕色卷发的姑娘。就现在这个状况,我想说三点,要么意识备份的内容是错误的,这要问小绿去,要么这姑娘脑子烧糊涂了,这病得治,要么她就是装的,逗你们玩呢!”

“意识备份?你们对我进行意识复制啦?”斯嘉丽颤声疑问。

大家在心里问候了几遍小红的家人。

斯嘉丽的委屈与惶惑在眼眶中晶莹地打转,她对身边的谌卢哀求:“谌君,请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好么?为什么我会进入斯嘉丽的身体?我的身体又被谁占据了?你们为什么对我复制意识?我发生什么事了呀?”斯嘉丽使劲儿地摇着谌卢的胳膊,谌卢不知所措,抬眼望望令上工,又看看尼波莫切诺,大家一时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都默不作声,斯嘉丽的泪水终于涌了出来。

还是舰长发话:“你先不要激动,无论你是斯嘉丽还是西野羽美,你始终是我们的一员,我不会抛弃你,马上让令上工给你做一下检查,看看问题出在哪里,你要坚信你就是你自己。”

令上工走上来给濒临崩溃的斯嘉丽注射了镇静剂,药劲很足,后者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并幽幽睡去。谌卢把她扶到升起的床上,令上工马上拉出一台脑部扫描仪对准斯嘉丽的大脑,另一边,舰长令墨菲检查意识备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声呼喊从舱门外传来,吴霜雪推着悬浮窗将西野羽美送了回来。床上的西野羽美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在全力地收缩,引得四肢和躯干剧烈地抖动,嘴里则发出低沉的呜呜声。接连遇到突发事件,连素来镇定的尼波莫切诺也不免慌张,令上工此时更是有焦头烂额之感,他马上放下对斯嘉丽的检测,跑到西野羽美身边。

“是癫痫!”令上工说,“问题不大,但是冬眠并没有这种并发症啊!”他迅速要来一个头盔般的仪器罩在西野羽美头上,抖动逐渐停止。

舰长向吴霜雪询问情况。吴霜雪说西野羽美在返回休息舱的途中,突然毫无预兆地浑身抽搐,她见状立刻调转方向回到医疗室。吴霜雪额角沁出汗水,询问这边的情况,舰长表示情况复杂,并没多说什么。

墨菲在墙上叫出主机终端准备对意识备份进行核对,然而在输入权限时遭到了拒绝,小绿也没有出现。墨菲试了几种方法寻找小绿,但是深层计算者此时像是打定主意不想和主控见面一般。墨菲呼唤小红,小男孩儿嘟囔说他看不到她不想让他看的到的东西。

就在大家的注意力被西野羽美吸引去的时候,原本躺在床上应该睡着的斯嘉丽突然睁开了眼睛,此时她的眼仁已经变成了绿色,绿瞳微转,天花板无声地开启,七道光闪电般射向在场的其他人。

谌卢感觉后颈一痒,想伸手去挠,然而手臂抬到一半的时候竟失去控制,软塌塌地坠了下来,同时感觉浑身的力量像海绵吸水一般快速消失,身子不由自主地摊倒在地。与此同时,除了昏迷的西野羽美,其他人全部摔倒在地。

身为斯嘉丽的人拨开头上的仪器,翻身坐了起来,脸上流露出胜利者的骄傲。

“大家好!意外吧?”女人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神情慵懒地说:“别害怕,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不会要你们的小命的。”

女人走到令上工身边,俯身替他扶好眼镜,“大医生,是不是纳闷镇静剂怎么失去作用了?”

女人慢慢走到约瑟夫身边,蹲下身捏住他的下巴,在他嘴上轻轻地一吻,“你可以把我当做斯嘉丽,但是那个小姑娘已经魂飞天外了,别用这种眼神瞪我!可怜的小情种。”

谌卢只有眼睛还能转动,他看到瘫在地上的约瑟夫头发变成了从未见过的赤红色。

“意识复制得非常成功,我完全回来了。”身为斯嘉丽的人站起身继续道:“这一出真假日本小妞的戏份是我的小创意,用来分散一下你们的注意力,我好给你们打针。其实用不着这么麻烦,我完全有能力强行制服你们,但是你们要懂得,论谁寂寞了上百年,她就总想找点乐子乐呵乐呵,你们别怪我,说实话我并不觉得自己有多阴险。归根结底我还是利用了你们,作为回报,我会把你们送到下边的星球上,这算对你们仁至义尽了,但能不能在下边活着,那就不是我要操心的了。”

绿瞳在女人的眼眶中转动了一下,“还有八分钟到‘窗口’,哎!我也是为你们操碎了心,既不能把你们仍在海里喂鱼,又不能把你丢在沙漠里吃沙,就把你们扔到林子里吧。这八分钟等着也是等着,不如每人回答你们一个最想知道的问题。”

她走到尼波莫切诺身边,用脚踢了踢他,舰长口不能言,但这女人仿佛会读心术,“你想问我为什么这么做,怎么做的?是这样的,基地的深空探索计划就是一坨屎,一坨狗屎,我要把这坨恶心的狗屎铲掉,这是我的目的。方法吗,最好不过‘劫机’喽!”

得意的女人嘿嘿冷笑,刻意重重地把“劫机”说出来。她又走到泽南哥提身边,绿瞳一转,“啧啧,亏你还是司舰,遇到点儿事大脑一片空白,没问题可就没机会啦!”

女人对着吴霜雪说:“你的外形太完美了,以至于我差点儿因为爱美而选择了你,不过最终理性占了上风,斯嘉丽的脑电波与我的最为匹配,我不仅可以将自我意识完美的刻录在她的脑中,我还能附带好些东西进来。你们一进入冬眠我便将斯嘉丽和西野羽美的自我意识删除了,然后把自己藏在斯嘉丽的备份里。”

女人接着来到墨菲身边,轻蔑地笑了笑,“小可怜儿,计划失败了,沮丧么?马上要被我戳穿了,害怕么?自我感觉挺良好吧?你们‘反殖民阵线’的地下工作很不错,潜伏在基地那么多年不说,单是煞费苦心地把你送到永乐号就可以看出它的能量有多大。你在中途数次故意发给基地错误数据、修改各种航行报表、被在你之后苏醒的谌卢发现秘密后删除他的记忆,手法真是精彩!不过你万万不会料到,在你给小绿植入病毒的时候,同样以病毒形式潜伏的我借机攻占了小绿,并且抽空还给小红下了个套,你们的小绿已经消失了,她所有的一切已经被我取得,在这条船上,现在我说了算!”

女人绿瞳快速地转动,从主机终端前出现一个男孩形象的红光成像,“可怜的人工智能,宁可对设定的主子忠诚,也不对你万能的数据源效力,妄图关闭我,简直是蚍蜉撼树!”红光成像仿佛被一只巨手紧紧攥住,小男孩蜷缩着身体,发出痛苦的嚎叫,叫声越来越尖啸,谌卢感觉耳膜都要被刺破,最终啸声戛然而止,红色光芒被挤成了一个绿色的光点。

女人接着来到谌卢身边:“令上工不是说你片段失忆么,那就是墨菲做的,他还有好多秘密没说,但我嫌烦,下去后你若能找到他,自己问问不迟。现在时间不多了,剩下的问题取消。”女人挥手招来布罩里的镜子,“我潜伏在电子世界中耐心地等待着这个时机,好几百年可不是闹着玩的,现在看看,这张洋溢着青春的漂亮脸蛋真让我没有白熬!不久后,如果你们还活着,发生的一些事会让你们无比惊讶和感恩的,现在是时候说再见啦!”

女人对着镜子孤芳自赏,手一挥,八副悬浮夹分别钳住八个瘫在地上愤怒、惊恐、无助、茫然、昏迷、错愕、懊悔、不甘的人。女人没有回头,话也未再讲,只是挥手再见。悬浮夹自动将八人拖走并塞入狭小的逃生胶囊,伴随着失压的尖啸,八粒逃生胶囊逐一弹射出去,先后化为道道流星,飞速向小紫星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