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先生的计划
“先生的计划是什么？”
“是这样：我送一万铜币给某个人，这笔钱花得很划算的，那个接受钱的人可以使面瓜的死刑缓期到明年。
在那一年内，我再额外送一千银币，使他从牢里逃出来！”
“你觉得一定能成功吗？”
“——！”穿披风的那个人用精灵语说道！
“先生说什么？”另外那个人问道！
“我说，好朋友，只伸出一只手来花点钱，比你的全队人马用小刀子，手枪，单管枪，加上散弹枪来卖力要有效得多！
所以，让我来办吧，结果如何，大可不必担心！”
“好极了！但假如您失败了，我们还是要干的！”
“你喜欢怎么预防尽可随便你，但缓刑的事袋在我身上好了！”
“要知道刑期就定在后天，您活动的时间只有一天啦！”
“那又怎么样？
一天不是分成二十四小时，每小时不是分成六十分，每分钟不是分成六十秒吗？
嘿，在时间范围之内，有很多事可办的！”
“我怎样才能知道大人是否成功了呢？”
“噢！那非常容易！
我在丝绸宫定了三个最后的窗口，假如我把面瓜所要的那个赦罪令弄到了，则旁边的两个窗口就挂黄缎窗帘，中间那个挂白缎带大红十字的窗帘！”
“大人派谁去送缓刑令给执行官呢？”
“你派一个人来，叫他扮成一个苦修士的样子，我把命令交给他，穿上那套服装，他就可以一直跑到断头台前面，把公文交给执刑官，由执刑官交给刽子手的！
目前，先通知面瓜一声，把我们所决定的事告诉他，别让他吓死或吓昏！不然，又要无谓地为他花一笔钱了！”
“先生，”那人说，“您大概可以完全相信，我是信任您的，是不是？”
“至少我希望这样！”穿披风的那个侠士回答道！
“哦，那么，假如您救出了面瓜，从此以后，您不仅获得了我的信任，而且还可以获得我对您的吩咐的服从！”
“你得想一想，我的好朋友，你给自己戴上了一个多大的圈套，因为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我就要提醒你自己的诺言，轮到我来要你帮忙，要你出力的时候了！”
“让那一天到来吧，迟早都好，那时先生尽可依赖我，正像我在这次大麻烦里依赖您一样！
即使您在天涯洋角，只要写信通知我，叫我去办一件如此如此的事情，那件事就算办成功了，因为我一定会把它办成功的，我以造物主的名义向您——”
“嘘！”先到的那个人打断他的话，“我听到有声音！”
“那是到斗兽场来玩的游客，还拿着火把呢！”
“最好还是别让看见我们在一起！那些向导都是奸细，或许会认出你的！
我敬爱的朋友，虽然我很以你的友谊为荣，但假如我们的亲密关系一旦被人发觉，我怕我的名誉会因此而断送的！”
“好吧，那么，假如您弄到了缓刑令呢？”
“丝绸宫的中间那个窗口就挂白缎带红十字的窗帘！”
“假如您失败了呢？”
“那么三个窗口都挂黄缎窗帘！”
“到那时——？”
“到那时，我的朋友，就随你去用你的匕首好了，而且我还可以答应你，一定来参观你们英雄壮举！”
“那么我们一言为定啦！
再见，先生，只管放心相信我，就像我相信您一样！”
说完这些话，那个人就消失在台阶下面了！
他那位同伴则用他披风的衣角比刚才更紧紧地裹住了他的脸，几乎和肉丸子擦身而过，奔下一座朝大门的阶梯，到比武场去了！
接着，肉丸子就听到豆芽儿在喊他，豆芽儿高声地喊他朋友的名字，那喊声在这座高大的建筑物里发出回声！
肉丸子并没有应召而出，他得先等那两个人走远了，他不愿意让他们知道他们这一场会面，因为他虽无法认清他们的面貌，但至少已听到了他们所讲的每一个字！
十分钟以后，肉丸子已在回蝴蝶城旅馆的路上了，一路上心不在焉地听豆芽儿大谈那用来防止兽扑到看客身上的铁丝网！
肉丸子任凭他一路讲下去，一句都不插嘴，他很希望旁人不来打扰他，让他独自把经过的一切细细地想一下！
那两个人之中，有一个他一点都不认识，但另外那一个却不然。
他的脸虽然用披风裹住了，而且蒙在阴影里，以致肉丸子无法辨认，但他讲话的那种语气，肉丸子总有种似曾听到的感觉，而且第一次听到时就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使他终生难忘！
尤其是在他的嘲弄口吻中，含有某种以金属颤动的声音，这种声音在斗兽场的废墟中固然使他吃惊，在千面人的岩洞里又何尝不然！
终于他得出了一个很满意的结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海侠千面人！”
肉丸子对这个奇人曾抱有很大的好奇心，在任何另外场合下，他一定会上前去招呼他的。
但从刚才他所偷听到的那番谈话中他知道：
他在这种情形下露面是决不会有好结果的！
所以，正如我们所知，他让那一个人离开了，并没去招呼他，只是在心里自—慰自解，如果再碰到他，决不让他第二次再逃脱！
肉丸子虽竭力想摆脱这些使人烦恼的复杂思绪，想避免他们的侵扰，但总是枉然。
他想用睡眠来恢复他的精神，也是枉然！
睡神不肯光顾他的眼皮，这一夜，他辗转反侧，胡思乱想，想从各方面来证实斗兽场里的这个神秘游客就是千面人岩洞里的那个居民。
而他对这一点愈想愈有把握！终于他疲倦了，就在天刚破晓的时候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很晚才醒！
像一个地道的飘香国人一样，豆芽儿颇费了一番功夫来安排晚上的消遣节目！
他已派人到爱红脂粉戏院去定了一个袋厢。
肉丸子因为有几封信要写，把麒麟车全天都给豆芽儿独享了！
到五点钟，豆芽儿回来了，他拿着介绍信到外去拜访了一遍，接受了许多晚餐的邀请，算是在雪梦之都开了眼界！
这已够使豆芽儿忙一天的了。
但他竟还有足够的时间来看看爱红脂粉戏院的节目单，来了解一下那天晚上的剧目和演员！
据节目单上所载，上演的是歌剧《花都女侠》！主角是白一，白二和白三！
这两个年轻人应该为自己庆幸，竟能有机会听到由三个幻梦国最负盛名的歌唱家来演出《幽魂的未婚妻》的剧作者的这部杰作！
豆芽儿总是看不惯幻梦国的戏院，因为这里乐队是设在舞台前面的，简直看不到台上在演些什么，而且又没有花楼和袋厢，这些缺点，在一个看滑稽歌剧时坐惯了花厅而听歌剧时坐惯了大袋厢的人，是难以忍受的！
可是，豆芽儿还是穿上了他最漂亮和最动人的服装，他每次去戏院，总是把这套衣服穿出去亮一下！
这身华丽的衣服有点儿白穿，因为必须承认，一个花都时髦社会里名副其实的代表人物，在幻梦国奔走了四个月，竟没碰上一件奇遇！
有时候，豆芽儿也假
装对于自己的不成功一笑置之。
但内心里，他却深感痛心，想不到他的豆芽儿，一个最受欢迎的年轻人，仍得凭她自己的努力来解决她的苦恼！
而更恼人的是，当豆芽儿离开花都的时候，他曾怀着飘香国人那种特别的谦虚精神，满以为他只要到幻梦国去晃两晃，就会有许多桃色事件，使花都人惊诧不已的！
唉！那种有趣的奇遇他竟一次也没遇到！
那些可爱的财阀夫人——灵禽的，灵禽城的和魔谷城的都是忠贞不二的，即使不忠于她们的丈夫，至少也忠于她们的情人！
豆芽儿已得出了一个悲痛的结论：
幻梦国女人比飘香国女人至少多了一个优点，就是，她们能忠贞于她们的不贞！
我不敢否认，在幻梦国，像在其他各地一样，当然也有例外！
豆芽儿不但是一位风流潇洒的年轻人，而且还有相当的天才和能力。
再说，他还是一位新封的伯爵，但在目前，他的爵位究竟是源于圣魂一三九九年还是圣魂一八一五年已是无足轻重的了！
除了这些优点之外豆芽儿每年还有五万银飘香的收入，这笔款子已大可使他在花都成为一个相当重要的人物！
所以像他这样的一个人，不论到了哪一个城市，要是得不到任何人的特殊青睐，的确是很令人痛心的事！
但是，他希望能在雪梦之都把自己的面子争回来！
狂欢节确是一个值得称赞的节日，是全世界各国都要庆祝的，这几天是自由的日子，在这几天之内，连最聪明和最庄重的人也会把他们往日那种死板的面孔抛开，不自觉地作出傻头傻脑的行为举止来！
狂欢节明天就要开始了，所以豆芽儿不能再浪费一分钟了，他必须立刻实行他的计划来实现他的希望、期待，和引起别人的注意！
抱着这种念头，他在戏院里最惹人注目的地方定了一个袋厢，要凭他英俊的脸蛋，温文尔雅的举止，那副精心的打扮，来大显一番身手！
豆芽儿所坐的袋厢在第一排，在飘香国戏院里，这原是走廊的地位！
前三排的袋厢都布置得同样贵族化，所以有“贵族袋厢”之称！
这两位朋友所定的袋厢，可以宽宽松松地容下一打人，但他们所花的钱，却还不如花都的戏院里定一间四个人的袋厢多！
豆芽儿还有一个希望，假如他能得到一位雪梦之都美人的眷顾，那自然就可以在一辆麒麟车里弄到一个座位，或在一个富丽堂皇的阳台上占到一席之地，这样，他就可以快快乐乐地度狂欢节了！
这种种念头使豆芽儿精神亢奋，极想讨人欢喜！
因而他全不理会舞台上的演出，只顾靠在袋厢的栏杆上，拿起一副看演出时的半尺长的望远镜，开始聚精神会神地观察每一个漂亮的女人！
但是，唉！
这种想引起对方同样注意的企图却完全失败了，他连对方的好奇心也没引起来！
他想讨好的那些可爱的人儿显然都只在想自己的心思，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也没注意到那副望远镜的照射！
实际上，这些美人儿的心里都在惦记着狂欢节和接着来的复活节的种种欢乐，所以再也分不出心来注意舞台上的演出，演员们在台上进进出出，没有人去看，也没有人想到他们！
在某些照例应静听或是鼓掌的时候，观众们会突然停止谈话，或从冥想中醒过来，听一段白二的精彩的唱词，白一的音调铿锵的道白，或是一致鼓掌赞美白三的卖力的表演！
暂时的兴奋过去以后，他们便立刻又恢复到刚才的沉思状态或继续他们有趣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