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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一点微不足道的天赋(请赏藏)

第六十章一点微不足道的天赋(请赏藏)

巴其走进小城堡的客厅里,仆人阿发和阿月分别被绑在隔着一定距离的长沙发上,似乎不太舒服。

“喏!阿发先生,我答应你的东西,来了一部分,可以装满你半个面具。

剩下的部分,只需要到你的朋友笨笨指定的地方去刮就行了,你那双圣诞节小胶鞋也会装满的。”

阿发的眼睛一亮。

他已经想象他独自一人在小城堡里收集圣粉的情形,既然他掌握有钱如雨先生的秘密。

“别太高兴了。”巴其说,

“明天——不,今晚——我就要把圣粉全弄干。

你拿到讲好的那一份,应该满足了。”

他们回自己的卧室去换下湿衣服。

午饭时,他们聚到一起,巴其高高兴兴天南地北乱侃一通,笨笨急于知道更多情况,缠着巴其提问:

“这样,这些事件说明了一个事实,可以用这几句话概括:

小河一直含有圣粉,但含量极小极小。

在某些条件的作用下,到了某些日子,小河里就滚动着一些较大的圣粉粒,天鹅楼周围尤其积聚得多。是不是这样?”

“完全不是这样,老朋友。

有一句话很明显,可是你没有理解。这是庄园拥有者的原始信仰,这种信仰传给了钱如雨,或者说被他发现了。这也是阿发先生的信仰。

但是,当一个人有被称为‘灵魂工程师’的文学家的头脑时——当然你不是这样——就不会半途止步,而一定会弄个水落石出,会刨根究底。

我呢,我有文学家的头脑,在这次案件中,我是第一个没有半途止步的人。我们一起行路吧,你愿意吗,笨笨?”

巴其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上面有钱如雨先生开列的条纹,他大声念道:

“黄红绿红青红蓝银红黄红绿红青黄红灰红红红橙银红橙红黄红绿。”

“如果我们仔细研究这组条纹——一鬼先生和阿发研究了好几个月——就会发现‘红’经常每隔一个条纹出现一次,而且可以把这些有规律的条纹,分成四组,这四组两次被‘黄’分开,两次被‘银’分开。去掉黄与银这些中间条纹,就可以得到:

“红绿红青红蓝-红黄红绿红青-红灰红红红橙-红橙红黄红绿。”

“在作假设之前,我曾经在钱如雨先生的书桌了发现一个奇怪的颜料盒,里面放颜料瓶的凹槽都标满了字母,分别是ABCDEFGHIJ!而且分别按顺序放着红橙黄绿青蓝紫金银灰!

于是我想到刚刚提到的彩色条纹应该与字母一一对应,同时将ABCDEFGHIJ与数字对应后发现,红橙黄绿青蓝紫金银灰分别对应1234567890这十个数字!

于是上面的条纹就可以化为数字串:

(14、15、16)-(13、14、15)-(10、11、12)-(12、13、14)!

首先自然而然地认为这些数字表示日期,分隔这些数字的‘黄’和‘银’就是3和9分别代表月份,即三月和九月。

钱如雨先生正是在这几个月到这里来。

他每年三月中旬来人鱼庄园,一直到九月下半月才离去。因此,我们可以认为,钱如雨先生在两年前离开这里之前,作为摘记,写下了小河给他或者可能给他带来小量圣粉的四组日期,即去年的3月14日、15日和16日。9月13日、14日和15日。今年的3月10日、11日、12日和9月12日、13日、14日。昨天是9月12日,今天是13日。

阿发也是根据这些数字制定计划的。

钱如雨先生依据过去的资料和几世纪的古老传统,在由他的经验所验证和命运所决定的日期内行事。

既然他在某月某日收集到了圣粉,他就知道以后在这个日子还能收集到圣粉。对这一点,阿发是相信的,他也在这个日子行动。”

笨笨指出:

“那么,阿发没有搞错,钱如雨先生记下的日期都是正确的。”

“为什么是正确的?”

“原因我不清楚。”

“白痴!你和我一样明白。我一开始就预感到了。”

“什么原因?”

“糊涂虫,是大潮的日期。是春分和秋分,每年两次,每次好几天,早上和晚上涌潮,悲恋河水猛涨。

另外,春分秋分的潮水本来比其它日子的潮水都猛烈,而且有风推波助澜,就更猛烈了。你以后会知道,要办成一件事,总要有一些特殊条件,这些条件是很难得的。”

“有了这些条件,”笨笨深思熟虑之后说,

“漂在河里或者沉在什么洞里的圣粉片就在水里摇荡起来,沉积到我们知道的那个地方。”

巴其用拳头击了一下桌子。

“不,不,完全不对。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这是了解秘密和利用秘密的人所犯的错误。实际情况不是这样。”

“那你解释一下。”

“在这个地区,并不存在含圣粉的河流。

河里也可能有圣粉,但绝不是天然的。这可不是河底滚动的沙子成河床上铺满的卵石。”

“既是这样,那我们看到的圣粉是从哪里来的?”

“是人放的。”

“你说什么?你疯了!每次大潮把放在河里的圣粉卷走以后,有人又去放?”

“不是。但有人把大量圣粉存在那里,哪次大潮,也卷不光。靠物理或化学力量生成的圣粉矿是没有的,这里有人为堆积的圣粉矿。

我们面对的,不是像钱如雨先生所宣称的那样制造出来的圣粉,也不是像他所认为,别人也认为的那样,是自己生长出来的圣粉。

很简单,我们面对的,是一座宝库,达到一定条件,这宝库里的财宝就慢慢流失。开始开窍了吧,笨笨?”

“一点也没开窍。再讲明确一些!”

巴其微微一笑,瞧了一眼入迷地听他讲话的姐妹俩,进一步说:

“据我看,这件事可以分成两个阶段。

批数量巨大的财宝,装在一个密封的结实的容器里,放在某个地方。这是第一阶段。

一直放了几十年,几百年——直到容器开裂,并在间隔长久的外力作用下,里面的东西就漏出来了,这是第二阶段。

这种情况第一次出现是在什么时候?是谁最初收集到少量漏出来的圣粉呢?我不知道。

但是,翻翻本地的档案材料,如堂区的或贵族家庭的档案后,是可以弄清的。”

“我知道。”花雨微笑着说。

“真的吗?”巴其立即叫道。

“真的。祖父有——我想是在虚灵城——一张一七五○年的庄园图。

但那图上小河不叫天梦河,在一七五九年时,它还叫暗渊。”

巴其胜利了。

“证据是确凿无疑的。因此事情发生还不到一个半世纪。

暗渊由于某些原因,渐渐改了名成了天梦河。此后,改名的原因就被人淡忘了,大概是因为流圣粉的情况难得见到吧。

但是事情持续下来,今天,我们都见到了。”

笨笨似乎信服了,说:

“我要你讲明白一些,你就讲明白了。

现在,我要你作结论。”

“我会作的,笨笨。

你刚才看到了名称是多么重要,尤其在乡村,一个地方、一座山岗、一条河,它们的名字都是有来历的,即使那来历被人遗忘了,那名字还一直流传下去。

正是这亘古不变的规律,一开始就把我的注意力吸引到金字塔土丘上去了。

这就是我一开始就察看这个小丘层系的原因。

我弄清楚了这个称为金字塔的小丘的情况。这不是一个自然形成的小丘,而是人工堆砌成的圆锥形的土包,碎石筑的底座,外面用一层土、一层石头砌起来。

一般来说,这是作坟墓用的。

中间是安放尸体的墓室。

但是,也可以用来藏武器,或是装满珍贵圣器的箱子。

小丘下沉了,大概是内部坍塌了。它被茂密的草木覆盖着。

表面上,只剩下它的名字,金字塔,还和过去有联系。可是没有关系!我对它一直十分关注。

“也许就是这一点,使我产生了有关财宝的想法,这个想法又与圣粉可能流失的想法混在一起。

坟山四分之三环水,那种结构,使我的假设更有说服力。刚才,你们看见我是多么急迫地去验证我的假设!我的假设是对的。

水往上涨,在峭壁和小丘之间形成一个池子,一个水越涨越高的水库。当潮流静止不动,河水开始下降的时候,水库的水必然从各种可能的出口往外排泄,就是说通过各个隙缝、孔洞、裂口,以及布满小丘使小丘变成过滤网似的拆纹,这样就把各种粉状物和小碎片带了出来。

这正是我们在拦河筛子上收集到的东西。”

巴其停住话,在大家看来,这个奇特的故事其实是这样简单,这样合乎逻辑,所以他们当中根本没有人想到要提出异议。笨笨低声说:

“那是不可靠的藏物处——那有时被水包围的坟丘。”

“我们知道些什么呢?”巴其大声说道,

“悲恋河的河口经历了多次巨大的变迁。在那个时期,坟丘可能处在比较隔离的地方,大潮不像现在那样容易接近。

再说,谁也不会把财宝永远埋藏起来,藏宝是为了某个人的利益,他将享用它,但也要看守它,要根据各种突如其来的威胁采取行动。

但是,代代相传的秘密往往最后失传。保险箱的确切位置记不清楚了,开锁的口诀也是如此。

你们想一想,虚灵族藏在蝴蝶塔那空心石柱里的那批财宝,还剩下些什么呢?

有一天,传说到了一个比别人善于思考的人手里,终于变成了现实。

今天,在这个圣城地区——蝴蝶城的古老地区,它的历史总是吸引重大的探险活动,穿插着全民族的重大秘密——

我们就碰到了这些让人终生探索的诱人问题中的一个。”

“你怎么想的?”

“是这样的,在蝴蝶城附近,有个虚灵贵族很可能就是钱如雨的祖父或曾祖父有一幢乡村别墅,因为我曾无意间发现钱如雨的父亲钱如山先生曾有虚灵贵族血缘!

虽然钱如雨先生最终的身份我依然没有找到,但那对我们解决现实问题已经毫无影响,他与闪电先生的恩怨已经随两人的去世而早早的画上句号了!

那幢乡村别墅我已经查明就是在人鱼村的‘蝴蝶别墅’,那位贵族把个人财富,即掠夺来的果实换成圣粉,藏匿在这座可能是由当时的军队所建造的坟山(金字塔)里面。

后来,他在一次远征,或是在狂饮之后死去,没来得及把秘密传给子孙或朋友。以后,就是中世纪的大动乱,国内的动荡不宁,抗击外族人的战争。

如抗击‘血灵人’的战争。一切都埋在黑暗之中,连传说也不再有人提起。

到了十八世纪,终于冒出了一点历史的碎片——有一点儿圣粉漏了出来。于是酿成一系列悲剧——钱如雨先生——一鬼先生——”

“这时候你出现了!”笨笨对巴其说话时,有时竟带着几乎是宗教狂热似的敬佩语气。

“这时候我出现了。”巴其高兴地重复道。

两姐妹瞧着他,像瞧一位超凡入圣的人物。

“现在,”他边说边站起来,

“我们干活去。贵族的宝藏还剩下什么呢?

也许没有多少,或许它本来就不多,或许潮水渐渐把它分化了,带到了我们不知道的地方。

但是无论如何,我们应该找找看。”

“怎么找?”笨笨说。

“挖开金字塔。”

“可要干好几天呀!要把树拔掉,开沟、挖土、运土,因为我们不能请人帮忙——”

“只是一个钟头,两个钟头,至多三个钟头的活。”

“嗬!嗬!”

“真的!如果我们假定,坟山被当作保险箱用,那么宝藏就不会埋得很深,而会放在容易取出来,又不致被人发现和‘怀疑’的地方。

我在荆棘丛中察看时,发现离地面一米的第一层石头有点往外鼓。

显然,这是从前的一条环形小道。另外,我还注意到朝小城堡这边,在又厚又密的长春藤下面,有一个凹进去的地方,像是个圆亭,供放着智慧女神雅典娜或天后朱诺的塑像。

塑像立在那儿,既作为看守又作为标记。

拿把十字镐,笨笨。我也拿一把。如果我猜得不错,很快就会知道答案的。”

他们到堆放工具的仓库里,挑了两把十字镐,由两姐妹陪着,来到金字塔边上。

他们把泡得很湿的树根和荆棘除掉,清出一条路,又刨出了圆亭,开始挖小石头砌的地基。

这个保护层被挖除以后,露出了另一个更为精细的保护层,上面还能看到镶嵌画的痕迹和连接塑像基座的部分。

他们集中力量对付这个地方。

水往四面八方流着,形成许多水洼,最后注入小河。很快,有一把十字镐挖通了隔墙,打开了一个洞。他们挖大缺口。

巴其点燃一盏灯。

正如巴其所料,他们发现了一个相当低矮、仅容人站直身子的洞穴,大概就是墓室。

中间有一根柱子撑着洞顶。柱子周围放着三只上了釉的蝴蝶城大肚坛子。第四只坛子碎了,碎片散在粘土地上,有一些细小的圣粉粒闪闪发光。

“我说中了。”巴其说,

“你们看这个洞穴的墙——全拆裂了。

大潮水过后,里面的水开始往外渗,渐渐形成一道道细流,它们要寻找和冲开出口,圣粉粒、圣粉片也就随着流出去了。”

他们激动得嗓子哽塞,半天没有作声。

在一千五百年或两千年前,有一个人在这黑乎乎的洞穴里放了一笔财富,那以后,再也没有人进过这个洞穴。

这里面沉积了多少秘密啊!现在他们到了这里,真是奇迹!

巴其用镐尖把三个坛子的颈部打碎,用电筒逐个照了一遍。每个坛子都满装着圣粉片、圣粉粒。他抓了两大把,让它们漏下去。

它们在电筒光下闪闪发亮。

笨笨看到这个场面如此震惊,连膝盖都弯了。他不声不响地蹲在地上。

两姐妹也说不出一句话。

但是,她们并不是见到圣粉惊喜得发慌,甚至也不是探出了二千年前的秘密给她们留下的强烈印象。

围绕这个秘密所发生的一切变故波折,过去的、现在的都一一展现在她们眼前。不,她们感到惊愕另有原因。

巴其低声问她们在想些什么,她们中有一个回答:

“我们在琢磨您,巴其——想您这个人——”

“对,”另一个说,

“琢磨您所干的事情,您边玩边干,轻轻松松——我们真不理解——这件事如此简单,又如此不同一般——”

巴其低声说——她们两人都可能以为他是对自己说的,只有自己才能听到:

“一个人堕入情网,想讨意中人喜欢的时候,什么都容易。”

晚上,巴其趁着黑暗——外面会不会有人监视呢?——

把他的车开到近处,把两只装得几乎爆裂的口袋从金字塔搬出来。然后,笨笨和他又把洞堵上,勉强抹掉他们动过的痕迹。

“明年春天,”巴其说,

“大自然会把一切都盖上的。从现在到那时,没有人会进入小城堡。除了我们四人,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小河的秘密。”

风停了。九月十三日的晚潮很弱,因此,应该相信,十四日的潮汐也只能使水位上升到正常的水平,不会把金字塔围住。

到了半夜,花雨和美雪坐进蝴蝶飞艇。

巴其去向阿发先生和阿月告别。

“喂,我的小鸡子,身体好吗?坐在这里不太坏吧?

唉呀,您好像还在唉声叹气,美丽的阿月。你们两个都听着——我把你们和笨笨留在这里四十八小时。

笨笨作你们的护士、厨师、陪伴和看守。

另外,笨笨会到河那边,按你们的意愿,用蓖子刮圣粉。

然后,他把你们送上蝴蝶悬浮车,你们口袋里装满圣粉和虚灵币,心里充满善意,去你们愿去的地方。因为,我相信你们愿让两位女主人安静,也相信你们愿去外地找死。

同意吗,阿发先生。”

“同意。”阿发答应得十分干脆。

“好极了。我相信你的诚意。

你已经感到我这位先生是不开玩笑的,而且我还让你有点儿吃惊,对吗?好,我们各走各的路。可爱的阿月,你也同意吗?”

“同意。”她说。

“很好。万一你离开阿发先生——”

“她不会离开我的。”阿发不乐意地说。

“为什么?”

“我们结婚了。”

笨笨捏紧拳头,一字一字地说。

“混蛋!你还想叫我娶你呢!”

“你想干什么,可怜的老朋友。”巴其说,

“这小乖乖要是觉得重婚有趣,会嫁给你的!”

他拉住同伴,抓着他的胳膊,严肃地说:

“你看,笨笨,这就是交往不慎带来的后果。

你比较比较我们的为人处世。这里有两个品质不好的人和两个品德高尚的人。

你这个社会栋梁选择了什么人?你选择了品质不好的人。

我选择了什么人?我选择了品德高尚的人。

啊!笨笨,这对你是多大的教训呀!”

但是,笨笨这时对道德问题几乎不感兴趣,他只想着被巴其解开的谜,越想越糊涂。

“那么,”他说,

“你只念了钱如雨先生遗嘱上的那些条纹,就猜到了这是一串日期,看到了这些日期与春分、秋分的大潮的关系,从而得知潮水可以淹到并且侵入一个圣粉库,一句话,发现了事情的真相吗?”

“只凭这一点儿是不够的,笨笨。”

“那还要什么?”

“一点微不足道的东西。”

“什么?”

“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