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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俗异归流(一)

赵四海、余盛世双双发力,天平渐渐朝己方倾斜,正待尘埃落定时,谢书英的一则消息传了过来:程伟启程赴东南亚七日游,‘稀有动植物培育基地’有虎豹出没。

两人心思各自百转千回,只有一点相通,“中了藤原薰的美人计?”

余世海急不可耐地道,“该说的都说了,要么我走,要么我带着龟甲走。‘永兴军路’转运使已经跟我和老赵通过好几次电话,地方政府愿意承担此次考古的全部费用,夏、商、周、三朝镇国九鼎水落石出之后,华夏文明史必定会因此前进一大步,届时,各位同仁只是文明进程中的绊脚石!”

某教授恼羞成怒,“雷打不动,就能为所欲为?学校前前后后的投入已经超过一千万,龟腹甲是国家财产,不属于任何个人。”

“当事人敢拿出龟腹甲,还怕收不回去?” 余盛世冷笑,“天打五雷轰,依然健在,说明我问心无愧!你就不敢说了,小心啊,举头三尺有神明……”

某教授拍案而起,“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雷为什么不劈我,独独找上你?”

话音未落,惊雷乍响,轰鸣不绝于耳,车辆报警声,此起彼伏。

“这可是冬天……不知道某人作了什么孽!”余盛世通体舒畅,转身就走,“元旦之前,我若拿不出成绩,两套房产就不要了!”

某教授脸色煞白,兀自嘴硬,“那是找你的!”

又是一声惊雷挟闪电而至,某教授座驾火花四溅,伴有青烟阵阵。

余盛世扬长而去,特意绕到事故现场提醒围观师生,“大家站远一点,小心雷劈!”

程伟和时光小筑的存在,经过一段时间酝酿发酵,渐渐引起世人注意。

阳城政府不断收到各方协查函,只好把程伟一家三口的简历装订成册,上传下达。

各方探询无果,纷纷赴实地查验,某部和某局设立联合调查小组莅临阳城。

陈玉安、王全安在站台迎候,从动车停下的那一刻,就没让人顺心过。

十人调查小组,上至组长,下至成员,每人都摔了一跤,无一例外!想扶一把都做不到!

冯姓组长惊惧莫名,自嘲道,“我们这些不速之客,难受阳城待见!”

陈玉安、王全安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太邪性了,这要是一两个人来,有嘴也说不清。

冯姓组长又道,“看来……九鼎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地灵人杰,才能孕育出恩泽万物的一方水土。”

这还没完,代步工具接二连三的熄火,警车、公汽、的士、共享单车一一折戟,要说没鬼,谁都不会相信。

某部、某局牵头人想要迎难而上,步行前往下榻酒店,成员不干了,万一出个车祸之类的意外,救护车都载不动!

冯姓组长自我告诫,‘不能就这样回去!火车站都出不去,这辈子就到头了!’他拉着江姓副长走到角落里,小声嘀咕好一会儿才看着陈玉安笑道,“陈局长有程伟的简历吗?”

陈玉安有些手足无措的点了点头,从车里拿出一份简历递了过去,“宣传部下发的新闻通稿也在里面。”

冯姓组长一边翻看,一边感叹,“程伟是个好同志……至今单身,是你们做这些领导失职,我们这一行流血、流汗再所难免,不该让他们流泪。”

陈玉安差点笑出了声,个个都会睁眼说瞎话,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有其事。

冯姓组长草草翻看一遍,执笔批阅,经查:情况属实。署名之后,他又把简历递给了江姓副组长,周转一圈下来,调查小组此行基调已经确立,简单寒暄一番,众人惊魂稍定,这才试探着拦下路边的出租车。

陈玉安想要挤进去,却被王全安拽住,“别跟太紧,会错意就麻烦了。”

的士缓缓驶离,冯姓组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活见鬼!”

江姓副组长深以为然,正想附和两句,的哥猛地一拍方向盘,自来熟外加八卦特性十足,“两位也是去‘稀有动植物培育基地’?”

冯姓组长一脸讶异,“这么快就建好了?”

“没有!”的哥笑道,“院墙刚围起来,几个附近村民以为没人守,趁着天黑翻进去,准备砍几棵树,结果被困在里面,报警说见鬼了。”

“真有鬼?”冯姓组长不动声色地道。

“都说有,但谁都没见过。”的哥又道,“不过……自从‘稀有动植物培育基地’破土动工,那一片就变得邪性起来。”

“怎么个邪性法?”冯姓组长问。

“说来话长……”的哥看了看后视镜,“二位真去龙凤山?打表不划算,算你们两百块。”

“没问题,从时光小筑绕一下。”冯姓组长说。

“时光小筑你们也知道?啧啧……那里可是人间天堂。”的哥口水都流了出来,“一字万金,美女如云。”

“师傅先说说‘稀有动植物培育基地’怎么个邪性法?”江姓副组长说。

“方圆十里,猫狗牛羊趴着不敢动,听不见任何鸟叫声。”的哥似乎被自己吓着了,心有余悸地道,“没有不干净的东西,会有这种事发生?而且,里面有老虎……”

“绝对不可能,龙凤山地处中原腹地,别说老虎了,狼都别想看见一只。”江姓副组长皱眉。

“这里是龙凤山,有史以来最大的帝王封土陵丘在此, 别说是老虎,熊猫都有!”的哥言之凿凿地道,“老虎的存在没证据,可我有熊猫在沧浪江边散步的视频!”

冯、江二人还真在的哥朋友圈找到一段小视频,100多秒的时长,夜景虽然不是特别清晰,但江边路灯足以证明熊猫的存在。

“时光小筑到了!”的哥热情洋溢地解说道,“参观收费,门票9999,还真有人进去,不是东瀛友人,就是TW同胞……”

冯姓组长连连苦笑,“陈玉安不出面,还真进不去,门票9999,这可没法报销。”

江姓副组长轻声问,“要不要从银行流水着手……”

的士猛

然熄火,冯姓组长又惊又怒,“江科长常年和文物打交道,不知道避讳一说?”

江姓副组长脸色煞白,语带颤抖地道,“失言,失言,莫怪,莫怪。”

的哥比两人更紧张,生怕车况不好,跑掉一单大生意,好在车子瞬间重启,有惊无险的继续前行,“人间天堂啊,车都想驻足观赏一番,我跑了十三年出租,从来没见过阳城像今日这般生机勃勃,自打女娲娘娘安眠于洗笔峰的消息传了出去,房价蹭蹭蹭的往上涨,旧城区改造都停滞了……”

“等等……”江姓副组长开口打断道,“怎么又成了女娲娘娘的墓地?不是先秦帝陵?”

“始皇陵多高,洗笔峰多高?”的哥老脸一红,强词夺理道,“哪个帝王的陵墓能高过秦始皇?这可是五色土!消息传出去之后,洗笔峰附近的黄土都能卖钱,公安局抓了好几十人才刹住这股歪风邪气……”

“师傅,这两个月来,阳城还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冯姓组长往仪表盘上扔了一根烟,摇开车窗。

“还真别说,我开出租这十几年,经历可比电影、电视精彩多了,硬是比不上这两个月所见所闻。”的哥滔滔不绝地道,“就拿十一长假来说,不是五号,就是六号,那天晚上七点多,元华路川菜馆前,有一中年女子,煞气特别特别重,上哪辆车,哪辆车趴窝。真不是开玩笑,呼叫台当时都炸开了锅,没事的司机都跑去看热闹,结果车辆越堵越多,交警赶到后,不信邪,想送送那中年女子!”的哥猛地一拍方向盘,哈哈大笑道,“你们猜怎么着?不论什么车,只要那中年女子上车,准趴窝!”

冯姓组长却笑不出来,一边想着要给的士司机加钱,一边拿出手机拨给陈玉安,“老陈,我想问一下,今年国庆长假最后两天,元华路川菜馆附近有没有交通事故发生?”

陈玉安看了看王全安,后者点了点头,他这才答道,“没有事故发生,但交通特别拥堵,源于一女子打车,当事人叫路南南,瑞士籍华裔。”顿了顿,他又道,“是程伟高中时期的恋人。”

冯姓组长忽然浑身冰冷,似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之感,喃喃自语道,“天有异象,必有异人……”

江姓副组长轻声问,“怎么了?”

冯姓组长摇摇头,以问代答,“江科长从事科考多年,有没有见过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陈玉安很想拉警笛,让前面的士司机立刻闭嘴,他心里很是忐忑,听闻冯姓组长心脏动过手术,不知道能否撑得下去。

“老王,你说我们辛辛苦苦半辈子,会不会栽在程伟这小子手里?”

王全安莞尔一笑,“你是吃错药了吧?他是杀人放火?还是为非作歹?已经不是公职人员,女朋友多一点又怎么了?把路南南的护照、手机号给冯组长发过去!”

陈玉安既想甩包袱,又不愿惹一身骚,“不太好吧……这样一来,名声就丑了!”

“你有个屁的名声!”王全安满脸不屑,“人家余盛世才算知识分子,天打五雷轰,照样上蹿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