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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乱我心曲

绝壁之上, 舒凫与平如海、周如沐各自仗剑而立,在震耳欲聋的水声中相互对峙。

三人沉默不言,衣袍和鬓发被强烈的天风吹起,目光却始终一动不动地凝注在对方身上,飞溅的水花刚一靠近, 就被他们周身翻涌的灵力蒸发。

绝谷。悬崖。飞瀑。剑客。恩仇。

远远望去, 这一幕确实很像武侠故事中的决战景象, 充斥着一段凛然肃杀的剑意。

——如果没有熊猫的话。

如果没有熊猫的话。

重要的事情说两遍。

舒凫与天玑峰之间的决战,其独特之处就在于,场上不仅有她,有对手, 还有五只摆开格斗架势、严阵以待的熊猫。

“唐杲”是熊猫之中的大哥,唐双、唐果、唐画、唐欣都是他的弟妹, 在二十年间长成了威武雄壮的功夫熊猫。

当然, 没长大的熊猫幼崽也有,而且深谙卖萌争宠一道,同样是动物园中的别样王者, 连精于此道的博美都自叹不如。

舒凫当年救下熊猫那会儿,从没想过他们会成长为今天的模样。

不得不说, 熊猫, 拥有无限的潜力和可塑性。

“你……你们……”

周如沐被唐果逮住空隙抽了几熊掌, 嘴倒是侥幸没烂,但脸蛋红肿得像个发面馒头——还是和着玫瑰花瓣一起蒸那种,煞是鲜亮好看。

她好不容易抽身远离, 刚想还击,又被五只熊猫团团围住,顿时急怒攻心,恨不得当场破口大骂。

——她好歹也是天玑峰最优秀的剑修之一,舒凫竟然让熊猫对付她???

这也太瞧不起人了!

“周师妹,冷静。”

平如海倒是语气镇定,面容冷肃,连手中的长剑都没有动摇一分,“显然,她无法同时对付我们两个,此举只为拖延时间,乱你心境,为自己争取到可乘之机。你若受她挑拨,那便是落入了她的算计。”

舒凫:“……”

——我还有这等算计,怎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不过,她上下掂量了平如海几眼,觉得他的确有这么说的底气。

剑修,金丹后期,气息沉稳浑厚,灵力丰沛精纯,一看就不是靠灵丹妙药、天材地宝养出来的花架子,很有些稳扎稳打的苦功在身上。在天玑峰修炼之际,说不定也是个“九夏迎阳立,三冬抱雪眠”的勤勉少年。

同理,周如沐也是一样。

虽然她脾气急躁易怒(因此被熊猫抽了个措手不及),又有种天真而残酷的恶意,但能够一剑击穿天衍门法器,剑上的造诣只怕不低。

这样一来,舒凫反倒不理解了。

——好端端的,这两人发什么疯?

——莫非是平时学习刻苦,压力太大,把脑子给烧坏了?

她这人一向谦虚好学,不懂就问:“两位,我始终不明白,你们天玑峰之人,对摇光峰的恨意究竟从何而来?”

“摇光峰有妖修,不错。我与昙华真人先为师徒,后为道侣,这也不错。可是这一切,到底关你们什么事啊???”

——“管好你自己”,就没有人这么教过你们吗?

平如海闻言,冷漠地嗤笑一声,仿佛舒凫问了个愚不可及的问题:

“妖乃兽类,师徒乱.伦乃天理不容。摇光峰与禽兽为伍,又纵容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人人得而诛之。”

舒凫拖长腔调:“哦——”

这么大义凛然,难怪原著中女主被虐到黑化入魔的时候,这些纵容霸凌的叉烧学长,都积极活跃在追杀她的第一线上。

顺便一提,原女主所谓的“入魔”,其实就是暴起打伤了姜宝珠,以及其他几个长期欺凌她的恶毒女配。

就这。

在天玑峰,这就该死。

舒凫心想,这实在是一种独特的道德洁癖。自己像猪猡一样在泥地里打滚,还要指责岸边的白鹤羽毛上落了灰。

横批:真就瞎呗?

当然,也可能是泥塘太黑,没法照清他们的倒影,让他们一身泥泞而不自知。

“师兄,与她废话什么?”

周如沐不屑地轻哼一声,撇嘴道,“她要是知耻,一开始就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平如海讽刺地牵了牵嘴角,手中长剑斜挑,冷冷道:“不错,出剑吧。既然你我都是剑修,不妨在剑道上一决高——”

“下”字还没从他舌尖上滚出来,只见寒光一闪,舒凫手中的孤光剑已经如游龙一般刺了出去!

“你?!”

平如海立即横剑招架,但双剑相交之下,仍被舒凫灌注于剑上的力道击退半步,沉下脸道:“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姜若水,你怎会如此不知礼数?昙华真人是怎么教你的?”

舒凫只觉得虎口隐隐发麻,心中暗自诧异,却没有半分表露在脸上,不动声色地挽了个剑花,扬眉笑道:

“哦,先生告诉我,天玑峰多多少少沾点脑瘫。面对你们,打脸要趁早,废话要少听,否则脑瘫可能会传染。”

“什么脑……唔!!”

舒凫不等他回过神来,抬手又是一剑刺出,同时分心二用,驭使自在箫的碎片牵制周如沐,让熊猫们不至于为她所伤。

与此同时,九华宗和天衍门的弟子也纷纷反应过来,顾不上相互竞争,当即便要一拥而上。

周如沐轻蔑冷笑:“就凭你们,也想与我交手吗?”

她方才被舒凫和熊猫杀了个措手不及,如今渐渐恢复冷静,轻盈矫捷的身法施展开来,在五只熊猫和十余名弟子之间灵活游走,竟是丝毫不露败象,甚至隐隐有占据上风之势。

这也难怪。

剑修善战,常有越级杀人之事,舒凫便是个中行家。更何况这一次,剑修周如沐的等级远胜于其他人。

在场众人中,只有菡萏仙子的修为相当于金丹初期。天衍门那位“师姐”已经被平如海一剑送下场,其余弟子的攻击性法器大多用来布置陷阱,此刻手无寸铁,又没有阵法相助,论战斗力还不如半只熊猫。

尽管战斗力不如熊猫,但他们偏偏还格外英勇,几乎是争先恐后地上前送菜:

“清柳和清荷在哪里?!”

“他们没事吧,还活着吗?!你们把他们怎么样了!!”

“聒噪。”

周如沐秀眉一拧,右手一剑格开熊猫利爪,左手长袖中又冒出另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剑,直直刺向一名天衍门弟子腰间,“咋咋呼呼,大惊小怪。我们能做什么?只是将他们打昏,又拓了两张面皮而已。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他们被打昏后弃置荒野,万一遇到妖兽或其他修士,会发生什么也不好说就是了。大家都是对手,我没必要照顾他们吧?”

“你们……!!”

“平道友。”

短短数息间,舒凫已经与平如海交换了十余招,各自惊讶于对方的实力,“天衍门同样心怀算计,愿赌服输,骗过他们是你的本事,这一局你胜得理所应当。但下手之际,不该留有三分余地吗?”

“紫微仙会,终究只是一场比试。各门各派都在相互算计,场上各施手段,场下各有仙途,只需获胜即可。既然无冤无仇,胜负之外的事,倒也不必做得太绝。”

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自然,我与你们有冤有仇,不在此列。我见诸君多傻x,料诸君见我应如是。”

对此,平如海只是冷冷抬眼,不痛不痒地回了她一句:

“天衍门的仙途,与我何干?”

“……”

舒凫目光微微一凝,身形旋转,手中长剑去势更急。

“说的也是。”

“——既然如此,我就可以放心下手了。”

这些年来,秋掌门几次试图整顿天玑峰,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

天玑峰“嫉恶如仇”、“急公好义”,斩妖除魔向来积极(因为太积极,也误杀过无害的妖兽),门下不乏优秀弟子,虽然偶有嘴贱之举,但每次都被摇光峰怼出十里地,只能自己关起门来骂娘,实乃无能狂怒的一群弟弟。

秋掌门再怎么看不惯,也只能批评教育,略施薄惩,总不能在他们关门骂娘的时候破门而入,大喊一声:“你们被逮捕了!”

至于靖海真人,那就更难对付了。

不管怎么说,都没有因为“宗门长老批评师徒恋”,就将长老革职查办的道理。

原本,舒凫也不打算与这群弟弟较真。

不过这一次,他们在紫微仙会中的冷酷行径,让舒凫意识到——一旦让这群弟弟做了带头大哥,只怕不会比凌霄城好到哪里去。

在天玑峰弟子心中,只有自己的道途值得看重,只有自己信奉的“道义”值得遵守。

他们对旁人漠不关心,却不容旁人拂了他们的意,不仅是一群弟弟,还是一群圈地球自萌的宇宙警察。

秋掌门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太过温柔,所以才镇不住这群妖孽。舒凫想。

天玑峰乍一看只是有点贱,其实心性早已走偏,此时正需要下一剂猛药,将他们落枕的脖颈扭转360度。

——什么,旋转360度可能会死?

——很遗憾,这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悬崖之上,舒凫与平如海各展修为,一时间四周剑风呼啸,寒意森森,似有千万道剑光交错,激荡的剑气在水面上掀起惊涛骇浪。

舒凫心知难以速战速决,又担心白恬安危,心念一转,手腕微不可察地偏转一个角度,一道剑光从平如海身边掠过,直直撞入瀑布底下的山涧之中。

平如海见舒凫失手,只道她气力不济,心中大为快意,立刻乘胜追击,一剑紧似一剑,剑锋有好几次都削断了舒凫的发丝。

【不愧是靖海的得意门生,果真有些难缠。】

与此同时,隐身暗处的谢芳年渐渐按捺不住,传音向舒凫道,【需要帮忙吗?】

早在舒凫露面时,谢芳年便暗中藏身于一旁观望,以备不时之需。

至于龙猫风瑾瑜,则被他们强行塞入了画卷之中,以免不测风云。

【谢前辈,我……】

不等舒凫回答,江雪声便慢条斯理地开口道:

【远渡,凫儿自有打算,莫要闹她。】

谢芳年不快道:【她还有什么打算?这平如海不是易与之辈,不如我……】

【谢前辈。】

舒凫在传音中笑道,【放心吧。对付他,我还用得着作弊吗?万一有魔修混入,你再出手也不迟。】

说罢,她忽然纵身一跃,头也不回,笔直投向飞流直下的瀑布之中。

“舒凫?!”

白恬大惊之下,险些被周如沐一剑刺中,“你做什么!!”

“哼。我道她有多厉害,还不是与旁人一般狼狈逃窜。”

平如海自负地讥笑一声,同样飞身而下,仗剑追向舒凫,“痴心妄想。你既然现身,还想从我手上逃脱吗?”

“……”

舒凫维持着自由落体的姿势,忽然回眸冲他一瞥,双眼弯弯,脸上绽开个灿烂的笑:

“是吗?我倒是想奉劝你一句,现在逃跑还来得及。”

下一刻,她的身形忽然在半空中急转,硬生生止住坠落之势,从距离水面数尺高的位置平平滑开,连衣角都没有溅上半点水花。

“……??”

平如海的剑术以刚猛霸道著称,身法却不像舒凫这般轻灵,难以收住去势,眼看就要如鹈鹕般一头撞入水中。

但他不慌不忙,双眼始终紧追着舒凫的去向,同时在空中调整姿势,将灵力汇聚于足底,准备以双足稳稳站立在水面上。

因此,平如海没有注意到——

在舒凫一剑“击偏”之后,水底缓慢浮起了一缕浅淡的红。

就在他足尖浸入水中那一刻,只听“哗啦”一声巨响,原本远离水面的微弱灵力源头——一条形似大白鲨的怪鱼猛然跃出水面,张开密布着尖刀般利齿的血盆巨口,狠狠咬向了他的双腿!!!

在怪鱼额头上,还留有被舒凫剑气擦伤的血痕。

“什么……?!”

【这山涧看似清幽秀美,实则暗藏杀机。水下有好几处微弱的灵力流动,应当是深水中潜藏着某种凶兽。】

——这是舒凫刚一进入溪谷时,就已经掌握的信息。

天衍门那点微末道行,在她眼中还不够看。既然要利用地形,自然是连其中原有的陷阱一同利用。

同时,舒凫在途中也注意到,白恬一路踏波而行,却没有引来凶兽袭击。

她据此推测:多半只有在水上交战、引发巨大声响,或是有人坠入水中时,才会引起这些怪鱼的注意。

一般来说,触发条件越是严苛的陷阱,其威力就会越强。

“什……放开!你这妖物,还不快放开我!!”

平如海当机立断,反手一剑刺向那条怪鱼,却还是慢了半拍,被怪鱼猛地一口咬住小腿,利齿深深嵌入皮肉,生拉硬拽地向水底拖去。

——这条怪鱼的蛮力,以及肉.体的坚韧程度,竟然不在金丹修士之下!

“妖物,竟敢将我的腿……姜若水,你算计我?!”

“当然。”

舒凫一脸理所当然地弯唇笑道,“腿长在你身上,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完,她一扬手取出重剑“斩楼兰”,作势要向平如海头上砍去。

【慢着,凫儿。】

江雪声见状,立刻出声制止她,【换一把,别脏了我的剑。】

舒凫无奈地一扯嘴角,反手换了谢芳年铸造的重剑——与江雪声的“斩楼兰”对仗,舒凫给它取名为“玉门关”。

【等等!】

谢芳年高声喝道,【他的剑不能弄脏,我的剑就能吗?昙华,你莫要欺人太甚。魄月琴之事,我尚未原谅……】

“…………”

舒凫面无表情地翻了个白眼,又将本已收起的“斩楼兰”取了出来,双手各持一把,纵身一跃而起——

咣!

她手中两把门板似的重剑,好像敲锣一般,重重拍在了动弹不得的平如海两颊。

“唔呃……!!”

江雪声:【……】

谢芳年:【……】

伴随着骨骼碎裂的清脆声响,平如海原本微微突出的颧骨顿时凹陷,整个人都被原地拍扁了两寸。

“很好,解决一个。”

舒凫利落地收回重剑,掸了掸双手,刚要纵身回到悬崖上助阵,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琴声。

琴声舒缓悠扬,不绝如缕,如盛夏间淙淙流水之响,如严冬里簌簌落雪之声。

“…………”

虽然旋律优美,但不知为何,落入耳中后却莫名令人心生烦躁之感,原本清明的脑海逐渐混沌,甚至隐约有些作呕。

“……”

舒凫一手按住太阳穴,沉心静气,平复自己稍显紊乱的气息,【先生,谢前辈。这琴声是……?】

【怎么回事?】

谢芳年身为剑修,对音律同样只是一知半解,疑惑道,【昙华,你也设计跟进来了?不对,你虽然不怎么说人话,但琴音还不至于这般刺耳,比舒凫弹得像样多了。】

然而,江雪声却没有半点开玩笑的心思,厉声道:

【凫儿,快带着其他弟子离开!即刻动身,不可耽搁!】

【那琴音非比寻常,能勾动修士心魔,诱使人走火入魔,陷入不分敌我的疯狂之中。若在此久留,后果不可收拾。你们怕是被高阶修士盯上了!】

“什么?!”

舒凫的心境本就开阔豁达,更有江雪声的“守心鳞”护体,可保心魔不生,其他人却没她这么幸运。

事不宜迟,舒凫立刻一跃登上悬崖示警,却只见周如沐和几个弟子已经光速中招,正在毫无章法、不顾死活地相互拼杀,熊猫们根本阻拦不住。

周如沐眼中布满血丝,面容狰狞扭曲,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凭什么?我比她早入门那么多,一直刻苦修炼,为何她有幸得到昙华真人青睐,就能轻松胜我一筹?”

“我本该是明潇真人之后最出色的女剑修,全都是因为她,原本属于我的关注才会被抢走!自从她入门以后,我便生出了心魔,一直卡在金丹中期不得寸进。再这样下去,万一连师兄都认为她更优秀……”

“不,不会的。虽然她剑术胜过我,但她品行不端,处处与天玑峰作对,平师兄一定看不上她……”

舒凫:“…………”

怎么说呢。

这还真是个异常正当的理由,比“师徒恋就该浸猪笼”靠谱多了。

与此同时,悬崖下的平如海也在怒火灼烧、琴音激荡之下被挑起心魔,发狠挣脱鱼口,拖着一条血肉模糊的小腿和半身碎裂的骨骼,浑浑噩噩地朝向舒凫逼近。

“……不是,我说。你们两位,之所以进步不如我快,其实都是因为自己想太多,心魔太严重吧?”

舒凫长叹一声,转头向意识模糊的平如海望去:

“所以说,你的心魔是什么?也是因为我吗?唉,我就是如此强大而美丽,潇洒而帅气,你们这样让我很为难啊。”

“……”

平如海双眼熬得血红,一眨不眨地瞪视着她,其中深沉的恨意如有实质,仿佛要化为利刃将她捅个对穿。

然后,他开始机械地蠕动嘴唇。

“凭……什么……”

熟悉的开场白。

熟悉的嫉恨神态。

——但紧随其后的,却是舒凫做梦也没想到的话语。

“凭什么,她就能罔顾人伦,与自己的师尊双宿双飞,还不用遭受世人唾骂……”

“而我……我仰慕明潇师叔多年,一心渴望转投到她门下,能与她亲近一二。然而,我却始终无法表明心迹,只能远远观望,独自忍受煎熬……”

舒凫:“噗————————”

其他九华宗弟子:“噗————————”

你嫉妒的是这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