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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第一百零三章

最后的结果, 自然是玉面公主与牛魔王一拍两散,只是在离去前,她眼神在唐三藏身上落了几秒, 略带幽怨,才又收回视线回了自己洞府, 啪地关上了石门。

唐三藏以为玉面公主那眼神是为了他砸中她一事,却察觉到有股视线顶着自己,他一扭头, 就发现牛魔王黑着脸。

说实在的,牛魔王黑脸时, 的确有股压人的气势, 只是在看他那一边一个巴掌印的脸,却只觉得十分可笑。

“施主盯着贫道,是有何事?”

牛魔王哼哼了声, 悄悄瞥了眼铁扇公主, 最后还是憋住了自己的话。

当然有事!

当他没看出来吗, 那玉面公主刚刚看唐三藏那一眼, 分明是喜欢上了他的容貌, 还因他的实力心生欢喜。只不过是因为他是个和尚, 周身还有个鼎鼎大名的齐天大圣守着,才只能不甘放弃。

最后一行人回了铁扇公主的洞府, 也就是翠云山芭蕉洞。

等到几个徒儿终于赶来时, 唐三藏已经在洞府内歇息了几日, 也从与铁扇公主的交流中, 对她和白骨精为何合作有了更深的了解。原来铁扇公主也是为了功德一事。如今经过她们几年的善事,甚至有人类给她们砌了金身用以供拜。

“虽我已修了人身,但根脚毕竟是妖, 功德之力对我来说,也是大有益处的。”铁扇公主道。

“原是这样。”唐三藏颔首,倒是没有对铁扇公主这有目的性的善事不满。难道有目的性的善事就不是善事了吗?

在聊起红孩儿时,铁扇公主目光微柔,“多谢唐长老当时并未计较我孩儿顽劣,”她视线落到门外,听着外面牛魔王和猴哥的说话声,抿了抿唇,“因着我和那厮的事,让红孩儿受了影响,偏偏他也是个执拗的性格,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教他。”

然而这次她再看到红孩儿,却发现她的孩儿有了很大的变化,那股浮躁感消散了。

慈母之心啊,唐三藏想,微微笑道:“其实红孩儿也经常说些施主的事情……”

“阿娘!”

正说到红孩儿,便听到红孩儿大咧咧地声音在洞府外响起。铁扇公主与唐三藏对视一眼,两人皆停了话语,站起身来,朝外走去。等走到洞府外时,却发现外面有一大一小俩个白牛,正顶着角搏斗。

不过在场几人都能看出来,那大白牛明显是让着小牛。

没多会红孩儿就变回了人形,插着腰,挺着胸膛,鼓着脸颊看着牛魔王:“你不是跟那狐狸精在一起了吗,怎么今天跑到阿娘这边来了?”

牛魔王也变回了人形,笑呵呵地想要摸红孩儿的脑袋,“那不是想你了吗,还有你阿娘也是……”

红孩儿躲过了牛魔王的手,斜着眼睛看他,不过大家去能够看出来他眼中的欢喜。

他也不过是个孩子罢了,再怎么别扭,也是想着一家人能够在一起。

或许也是因着如此,唐三藏眼见着铁扇公主神情淡淡,却并没有揭穿牛魔王其实是被玉面公主给踢出门的事。

唐三藏一行人又在翠云山待了几日,主要也是为了红孩儿。其实唐三藏也谈过红孩儿可以留下的事情,只是铁扇公主却拒绝了,她认为红孩儿待在唐三藏身边能够学到更多。

嗯,学到如何变胖吗,唐三藏想。

等他们离开翠云山时,唐三藏担心红孩儿还有些不舍,注意着他的情绪,谁想到红孩儿一副兴致勃勃的表情,欢快道:“叔爷,我阿耶说他不久前接到个请柬,说是邀他去参加个鉴宝宴。”

此时他们已走了些时日,自远了火炎山后,这气温也回落了下来,正是秋末冬初时序。

“请柬?”

“是啊。”红孩儿一边说,一边掏出了一张请帖来,唐三藏接过,从上面闻到了一股子鱼腥味儿,他扫了眼上面的内容,发现所谓宝贝乃是一宝珠。再看落款,名为万圣龙王。

几个徒弟也将请帖看了遍,一时无聊,便都猜起这宝珠该是什么天生地养的宝贝,才会拿出来鉴赏。

闲聊间,他们便到了座城池前。

城池内楼阁峥嵘,热闹非凡,来往行认衣冠隆盛,显然是座繁华之城。

只是唐三藏才走了没几步,就被红孩儿拉着扯了扯衣角,指向某处,“叔爷,和尚化缘原来是这个样子吗?”

唐三藏顺着看过去,在看清楚那数十个披枷戴锁的和尚正沿街乞讨时,眉心微蹙,耳边还听到红孩儿道:“看起来好惨啊,不过叔爷你有我们,肯定不会变成这样子的。”

“……”叔爷我很感动,不过和尚化缘真的不是这个样子。

但唐三藏也很疑惑,若是说这些僧人是犯了过错,那也应该被关押在牢狱里。若说是要行劳役,那也应该有人监管他们做事。可现在他们虽被挂了枷锁,却无人看管,这狼狈模样,更像是……

更像是有意羞辱。

猴哥大约是察觉到了唐三藏心思,干脆上前问他们,“你们是哪座寺里的,为何披枷戴锁?”

和尚们听到有人发问,颤巍巍抬起头看向猴哥,被他容貌给吓了一跳,然而最后他却克制住了,忍着害怕道:“我等乃是金光寺负屈的和尚。几位看着有些面善,可是从东土大唐而来?”

“嘿,你们怎么知道?”猪八戒在一旁摸了摸下巴,嘿嘿笑道,“难不成是会些未卜先知之法?”

在猪八戒说话之时,唐三藏忍不住与猴哥对视了一眼。他怎么觉得,这个套路很是熟悉,如果他没想错的话,那么接下来这些人就应该说——

“真是东土大唐而来?!”这些僧人皆是神情一震,最先开口说话的那个和尚下一秒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双手扒拉着唐三藏的裤脚,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并非是有甚未卜先知之法,而是天神托梦于我等,说是有个东土大唐来的圣僧会救我等一命啊!”

唐三藏:“……”他抬手扶额,深深吸了口气。

果然!

又是这种托梦套路!

这些僧人说出托梦一事后,又道不敢在这人来人往之处说出实情,带着唐三藏他们到了金光寺。

唐三藏进寺前,看到寺门上写着‘敕建护国金光寺’七个金子,想来曾经是个国寺。然而再踏进寺庙,入目所见一片凄凉,蛛网攀笼,寂静无声,不见其他僧人。

“寺里只剩我等,其他师兄弟皆被那些赃官拿了去,千般拷打,已有人挨不住去了性命。”带着枷锁的僧人抬手拭泪,语调沉重地跟唐三藏他们说起了事情经过。

原来这座城池名为祭赛国,乃西邦大国。曾经四夷朝贡,拜为上邦,年年进贡美玉明珠。

按理来说,能把国家治理成这样,那这国王应是个明君,治国有道,就好比唐皇大大。

但事实并非如此。

因为人家成为上邦之国靠的不是君明臣贤,而是颗宝珠。

这颗宝珠被放在了金光寺宝塔之上,白天祥云笼罩,夜晚霞光万道。四国皆以为是天府神京,主动前来上贡。

“这宝珠还真厉害哈。”猪八戒说,一脸惊叹。

的确,光凭颗珠子就被其他国家年年进贡,真真称得上个宝贝了,唐三藏想。只是这说起来也实在有些可笑,治理国家就靠个珠子,那这国王用来干什么?

僧人继续说了下去。

谁想到三年之前,夜半之时,突然下了阵血雨,当时城内家家害怕,还有公卿奏上国王,怕是天公见责,金光寺的和尚自然是被请去看经驱邪。

结果念完经,大家以为没啥事了后,一扭头发现,事情大发了!

金光寺的宝珠不见了。

这一下不得了,四国看这宝珠奇景没了,拍拍屁股走人,表示您没资格让我们主动来上贡了。这祭赛国国王自然是气得不行,一上头就表示自己要御驾亲征,把这四国给打趴下。

众多臣子一看这不行啊,这要真打了,那人家四国联手,就不是他们打趴对方,而是对方打趴他们了。于是连忙进言,表示大王啊,您先不急着打,应该先把这偷了宝珠的贼人给抓住。

这贼人是谁呢?

大臣循循善诱,于是国王一拍大腿,嘿,那必然是金光寺的僧人啊!

你看,这宝珠在金光寺吧,只有金光寺的僧人最容易接近吧,那宝珠没了,肯定只有金光寺僧人偷了啊!

金光寺中僧人一口血喷出:冤啊!

不过没人听他们抱冤,国王更觉得是他们狡辩,派人将他们捉了下狱。金光寺僧人本来有三辈和尚生活,前两辈挨不住打,已经没了性命,只剩他们这辈,被捉去问罪枷锁,若是期限内没交出宝珠,那也性命不保。

这些僧人们日日垂泪,正不知该如何自救,昨日夜间忽得托梦,说有个东土大唐来的圣僧能救下他们,还说了圣僧徒弟的面容特点。

几个僧人今日见到唐三藏他们,再一对照梦中所言,自是大喜,明白这梦说得是真的!

唐三藏看他们实在无辜,大家又都是僧人,自是应了下来。

夜深,唐三藏他们一行在金光寺住了下来。

红孩儿闲不住,带着悟灵一起溜出了寺,大概是上街玩去了,同行的还有白龙,算是看照。

猪八戒吃饱喝足,已经呼呼大睡了起来。

唐三藏在一旁看着经书,蝉蜕坐在他肩膀上一起看着。只是看着看着,唐三藏翻阅的速度越来越慢,眼神早已忍不住飘到猴哥那里。就见猴哥正坐在塌前,手里捏着个细针,正神情专注地缝着手里的虎皮。

唐三藏看得入了神,烛光下的猴哥这捻针缝衣的模样,看着还有点儿……

贤惠?

想到这,唐三藏嘴角噙着笑,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猴哥缝衣服了,第一次还是在初遇时,猴哥身上的虎皮裙就是他自己缝的,如今却已经过了几年时光。

不过看多少次,唐三藏都觉得这一幕他都看不厌。因为它跟猴哥联系起来,总是让人觉得很不可思议,每回都有新鲜感。

“叔爷,叔爷!”

正想着,红孩儿咋咋呼呼的声音响起,然后啪地一下,门被从外面推开,与此同时,一股鱼腥味阴面扑来。

再看红孩儿,他两手一边提着一个妖怪,眼神放光地看着唐三藏。

“叔爷,你看能吃不!”

唐三藏就眼睁睁看着那两个妖怪闻言,两眼翻白,竟是直接吓晕了过去。

唐三藏:“……”

阿弥陀佛,真是罪过。

大约是危机感,那两个妖怪晕了没几秒,又硬生生醒了过来,又听到耳边有个清朗温和的嗓音道:

“这妖怪真身为何?”

红孩儿:“一个鲶鱼怪,一个黑鱼精!”

两个妖怪眼泪汪汪地看着不远处那个俊俏和尚,听说和尚都是悲天悯人,那肯定会放了……

谁料那和尚挂着温柔微笑,却一边撩起袖子,一边不紧不慢地道:

“行,说吧,是想一片片的吃,还是想一块块的尝?”

妖怪:“……”

两眼一翻,又吓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