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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七十一章 疼爱

刘司珍亦真亦假地埋怨:“我本还想多留你一会儿说说话呢, 听到你来了我连忙赶了过来,你却又要走了。”

虽然是伺候受宠嫔妃的, 但画屏毕竟只是个无品无级的宫女。对着立场不同, 偏偏又是正六品有品阶的司珍,少不得得陪些笑脸,好容易才脱了身。

见画屏几人匆匆离去,刘司珍微微一笑,同汪司珍说道:“昭仪跟前还真离不了画屏妹妹呢, 这才出来多会子,就要赶着回去伺候了。连我想同她说会儿话都留她不住。”

汪司珍笑道:“你既知道她是昭仪跟前离不了的,急着回去, 又何必拉着她说话?到时候累她挨骂受罚,你去给赔罪?自己给自己找钉子碰,谁又拦得住你。”

“总听人口中画屏姐姐长, 画屏妹妹短的, 都说是怎样怎样玲珑之人,我这不也是好奇她是什么样的人吗?”刘司珍摸了摸她腕上的绞丝金手镯,这是皇后赏她的,自打收了这个手镯之后她日日戴在手上, 哪怕与她的衣着打扮不合,也不换下来。

刘司珍眼睛貌似随意一瞥般从一旁的木升上掠过,笑道:“她这是送什么过来了?我记得前两日披香殿才送了两升八百子和珊瑚、翡翠珠子来串珠帘吧?”

这种木升除了称量米粮,也就是拿来装珍珠的了。别的宝石翡翠珍贵,都是用匣子盒子装的。拿到司珍房来的, 总不会是粮食吧?她这不过是在明知故问。

“你记差了,那是五月的事了。”汪司珍避重就轻地回了句,冲着她身后的掌珍和学婢使了个眼色,几人会意连忙上前将木升拿走了。

刘司珍也无所谓,都是一个司珍房里做事的,手头在忙活什么又岂能是瞒得住的其他人?总会知道的。她也只是想知道披香殿送来的珍珠是什么样的货色罢了。四升,可真够大手笔的。若是八百子,米珠一流的货色倒也不稀奇。不过要真只是八百子或是米珠,汪司珍也不会这种态度了。

想着,刘司珍一甩袖,道了声:“既然你这儿有差事要忙,那我便不打扰了。”然后转身离开。

等到刘司珍一行人不见了身影,汪司珍方才叹了口气。

她们好不容易熬资历,有幸升任到了司这一级,又何苦掺和到那些勾心斗角的麻烦事里去,谨守本分不好吗?她自己权欲熏心跑去投靠了皇后也就罢了,还把司珍房弄的乌烟瘴气,彼此之间说说话都得提防着,唯恐哪句话不对,就被她告给了皇后,到时候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

早晨起来,范雪瑶就叫素娥给她梳头,她平时都是懒懒的,不爱赶着干什么事,楚楠见她这样子,就问道:“早晨可是有什么事?”

梳妆台是在窗边的,范雪瑶面朝着窗外,一头黑缎子般的乌发披到了地上,素娥拿着牙梳梳着头发。

她一面挑着首饰,一面道:“有两日没去太后娘娘宫里看望了,正该去请个安。”

听到是要给娘娘请安这样的事,楚楠想了想,笑道:“既然这样,我们便一起去罢。”

范雪瑶没说他昨儿才去的太后宫里,怎么今天又去,皇帝侍奉太后殷勤孝顺,这是极好的事。

她微笑道:“这样极好,有官家作伴,想必娘娘见了会更高兴。”

梳好妆,两人都换了衣裳,用了些简单的小食便去太后宫里了。

平时韦太后对范雪瑶便挺和蔼,今天格外的好,热情慈爱的就好像是她亲娘一样了。殷勤地拉着她问长问短,楚楠这个亲儿子反而抛在了一边。

范雪瑶走时,还让宫女拿了许多东西给她:“老身这里也用不了,东西都是好的,你养着孩子,该用的就用,别俭省。”

范雪瑶辞谢不过,楚楠也劝她是娘娘的一片慈心,于是只好收下。出来后,她满头雾水地对楚楠道:“娘娘怎么忽然赐下这么多东西,都赶得上旭儿诞生那阵子了。”

楚楠心知韦太后为什么赏赐她,无非就是昨天他才和她说过的事,他决定降罪驸马萧诗,接晋安回京。在降旨前先和太后说了通个气,免得她为晋安担心牵挂。

晋安的乳娘送信进京,韦太后便知道了女儿的遭遇,自然是心疼极了的。恨不得让楚楠将那萧诗杀了解恨。

可是国有国法,萧诗是外臣,她身为太后,不能轻易干预官家的决定,否则会给官家带来许多麻烦和掣肘。

她心想,虽然萧诗这厮亏礼不逊,可这毕竟是夫妇间的事,如果要以这个名义惩处他,大臣们会有异议,官家恐怕很难处置。

一方面是女儿的平安,一方面是皇帝的朝政,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迫于大局,对女儿袖手旁观,这种痛苦和愧疚,令韦太后备受煎熬。

所以楚楠和她说了最后的决定后,韦太后可谓是喜出望外,欣喜之余,不禁询问他为何会做下这样的决定。

楚楠便将范雪瑶说的话,告诉了韦太后。

他说:“儿子本来不知该如何处置萧诗,本想将他降官两级,以示惩戒。希望他能就此悔改,善待晋平。可听了瑶娘的话,儿子决定接晋平回京。晋平是他的妻子,因他缠绵病榻,他竟与婢妾榻前苟合,这样的行为,实在不堪为人。”

原本都抱了最坏的打算,碍于朝臣,官家只能象征性训斥训斥萧诗。女儿依然要受萧诗的折磨。结果,女儿却能够离开那个恶驸马回到自己身边,让自己能够亲自看顾她。

而且官家还暗示,他会找到发作的契机,将萧诗贬作庶民,流放他州。从重处罚他。到那时,不是和离也等于和离了。女儿还有改嫁的希望。

以为会是最坏的结果,结果却变成了超出自己希望的好结果,不仅女儿脱离了火坑,折磨女儿的萧诗也会受到惩处,遭到报应。韦太后对范雪瑶的感激和喜爱之情,顿时犹如泉涌。

于是,才有了现在热热情情的态度,和铺天盖地的赏赐。

楚楠见瑶娘一脸的疑惑不解,傻的可爱,他伸手拧了她脸一把,含笑道:“娘娘疼你才赐你这些东西,别人想要,还没有呢。你还嫌太多了不成?你就欢欢喜喜地受着吧。”

范雪瑶嘟着嘴,幽幽地瞪他:“娘娘疼我,那你呢?”

楚楠失笑,牵起她的手一起回披香殿:“不疼你,那才送去殿里的纱縠是谁送的?嗯?还没做成衣裳,你就忘了?”

“哼,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我不记得了。”

……

近晌午的时候,韦太后在榻上躺着,边上的女官给她念着佛经,才念了一章,便听到帘子轻响,轻轻的脚步声一路由远而近。

眼也未抬,进来的小宫女低声说:“韦昭媛来给太后请安了,正在外头等候召见。”

因为早晨官家和瑶娘来而生的好心情忽然淡去了,韦太后出了会神,让去请进来。

韦昭媛从外面进来,趋步走近,给韦太后请了安。

“怎么。”韦太后睁眼,淡笑着说:“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有些日子没来给娘娘请安了,妾想看看娘娘。”韦昭媛说,小心观察了一下韦太后的面容,见她脸色精神劲还可以,微微放了心。

“坐吧。”韦太后微微抬手,指了指榻旁的脚凳,让她坐下。

韦昭媛姿态优美地坐下,不忘理了理裙子避免被压皱。她笑着说:“娘娘看着气色不错,近日是否渐好了呢?”

“还不是那样。”韦太后神色恹恹地说道,不想多说这事。

韦昭媛识趣地避开不谈。

她们虽是姑祖母与侄孙女,但她曾祖是庶子,同韦太后隔了一层,要不是韦太后的亲兄弟没有适龄的孙女,也不会轮到她入宫。往年她也并未见过韦太后这位姑祖母,初次见面还是受选时,所以她跟韦太后并不大亲近。

本来初进宫的时候,她是想好好讨好这位姑祖母的。只要太后喜爱她,想必官家也会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多宠幸她几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她因收买了许司膳,想要在宫筵上,用掺杂了下胎药的肴馔害当时正怀着身孕的范雪瑶,令她小产。谁知范雪瑶谨慎,不仅含蟹的肴馔一口没动,其他食物也只用了一点点。

本来她以为这一计没成,事情就过去了。谁知后来许司膳却因虐待自己房里的小宫女,而被她私藏淫-秽物品,牵带出许司膳有大量来历不明的财产。

她害怕因此受到牵连,许司膳会供出自己贿赂她,谋害范雪瑶的事。许司膳被赶出宫后,她本想让娘家将许司膳远远送走,免去后患,谁知却没守到人,许司膳不见了踪影。

唬的她心惊胆战的,连忙称病闭门,躲了数个月。直到范雪瑶生下小皇子,从婕妤升做了昭仪,一切都风平浪静,似乎没有任何威胁。她才渐渐敢踏出宫门。

一恢复情绪,她立即拾起之前的计划,讨好韦太后!

她虽然不想承认,却不能欺骗自己。她知道,韦太后并不大看重她。

在旁人眼里她是太后的侄孙女,前途光明,但只有她自己明白,其实她根本没有表面上瞧着那么光鲜。不过是靠着娘家关系得了个昭媛封号罢了,原以为有了这一层关系,官家会对她另眼相待些。

谁知进宫以来,官家对她态度始终平平。尤其是许司膳的事吓到她,这大半年以来,她一次都没侍寝过。官家问也没问。让她不禁害怕,自己是不是已经失宠了。

这也刺激了她迫切想同韦太后打好关系的欲望。

她容貌比不上范昭仪,一时半会儿也没法靠德行博宠,为今之计,也只能走太后这条路了。太后是官家的亲生娘亲,身体又不好,为了安慰太后官家很可能会对她这个韦姓女看重一些。只要她把握住机会怀上身孕,还怕太后不看重她和她的小皇子吗?毕竟她跟太后同是韦家女呢。

“姑奶奶。”韦昭媛犹豫了一下,从脚凳上伏到韦太后的榻上,大着胆子将只抹了面脂,显得洁净的脸颊贴上韦太后泛着青筋的手背,轻声唤道。

韦太后一怔,这还是韦昭媛进宫后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做这样大胆的动作。听到这个家常称呼,韦太后本来对韦昭媛的不喜,也因此软化了一点,也不好去责怪她举止不得体了。

她轻轻地抚了抚韦昭媛的头发,和蔼道:“怎么,担心老身的病?还是……看着官家宠爱瑶娘,心里不大好受?”

韦昭媛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在太后的角度看不到的眼睛烦躁的晃了一圈,腹诽道:这样的问话叫她如何回答?难道她还能说是啊,她就是嫉妒范昭仪?不过,太后居然都叫范昭仪瑶娘了?到底谁才是她的侄孙女啊。

作者有话要说:  7月最后一天了,嗷嗷,我觉得夏天才刚来啊?有点想快点变凉快,又有点不想让夏天过去,吹冷气,吃冷饮好爽的。而且夏天洗澡,穿衣服什么的都很便利。

又有两个包养咱的小萌物,抱住亲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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