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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愧奔宁湖

明日福嫂就要搬家,族人不明所以,议论纷纷,谢家兄弟第一个赶到:“姑姑,是哪个人面兽心的东西惹恼了你,我们这就去把他给你绑了过来!”

福嫂斥道:“胡说,我就是因为族长未归,心思不宁,偏偏你们整天打闹,吵个不停,想要换个地方,图个清静,你们若听我的话,就按族长在时的做的过日子,等族中清静了,我自然回来。”谢家兄弟也羞惭而去。

跟着福顺抢过来,一见面跪倒于地:“大母,哪个畜牲无礼?我这就去和他拚命!”

福嫂把他唤到跟前,责怪道:“你上次去和人家打斗,我还没有消气,又擅自扔掉手头的事情,跑去打什么猎,难道你忘了你大伯怎么要求你的?你走吧,我以后再不想看到你。”

福顺以头撞地:“大母,顺儿不懂事,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不敢再惹事。”

福嫂道:“你若肯听话,我便带你去宁湖,你起来吧。”福顺哽咽着爬起来,抹抹眼泪,站在一边。

福嫂又和福松道:“你去请孔队长来,问他愿不愿意去宁湖那边住?”

很快孔定匆匆赶来,衣衫不整,以手遮面,见面就道:“孔定对不起族长,对不起嫂子。”

福嫂道:“孔队长,不干你事,族长何等英明,遇事自有主见,怎么可能因你一句话另有想法!以后心中便再有纠结。”

孔定听了,眼泪大把大把落下,感动道:“嫂子英明,是孔定狭隘。”

“你去和大伙儿解释,我其实是见景情伤,只是到宁湖那边去清静一下,大家要和以前一样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再有争执。”

孔定依言去了。

福嫂随即收拾起行,又有谢夫子一家和胖嫂几个姐妹全家,怎么劝说也要同往,其它族人都被劝住。

一些有经验族人心中嘀咕:天气将寒,如此冒失,恐怕还要回来,都佯作不知。伏桀心中忐忑了好一阵子,幸亏福嫂严令福松闭口,族人不知,福嫂搬家时,他和福春说去打听相送,其实都未露面。福嫂搬家后,福旭兴梆梆地过来要帮他搬家,他和福春才一露口风,便被福春一通臭骂:“你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平时炸炸呼呼,耀武扬威,连个茅棚都弄不好,姑姑她才搬走,你就要去抢,让人见了会怎么说!”伏桀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背后连忙告诉福旭不好去住。福旭也不客气,以代为看管打扫为由抢先住了进去。

福嫂与一帮族人心情沉重地来到宁湖,但见水面浩淼,岸边杂草丛深,也是一望无垠,已是午后,秋风袭体,瑟瑟生寒

,福嫂观摩良久道:“先将就住下,明天再商量如何安家。”

当晚众人守在一起,听着宁湖水轻轻的拍打岸边,只觉得天太高地太远,夜间格外寒冷,第一次感到没有家时的孤单不安。

第二天一早,众人分散开来,四处寻觅,见此处不光少有树木,石头也无时,更加失望害怕。

福辉找到孔定,面有愧色道:“此处一无所有,不如还回元宝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歹族人守在一处,吃住不愁。”

孔定让他和福嫂说一声,他也不愿,慌慌张张地回去了。

福嫂听了,也不加细问,看着孔定和谢夫子道:“我们负气而来,却不曾考虑此处太过贫瘠,仓猝建屋不易。”

谢夫子抱袖道:“是啊,连个依靠的地方也没有。”大家都无良策,忧心忡忡。

至晚,众人仍是拢在一处,抵御寒气,孔定悄悄地和福嫂道:“嫂子,要不试试找金先生帮忙?”见她大惑不解,就把前些日福旭对雅雅心怀不轨,重华让胖嫂前往阻止一事说了。

福嫂肃然道:“金先生真的在此?”

孔定叹道:“可能他还没有找到族长,心中过意不去,才未露面。”

福嫂正色道:“孔队长,你这是什么话?金先生为我族人生计绞尽脑汁、奔波不息,我们竟身在福中不知福,先后迁怒于他,二次反目驱逐,思之汗颜!所以我宁愿来宁湖,也不让伏桀福旭他们糟蹋他的居所,至于族长的事,那是命数,我当时也是失智了。”

孔定嘘唏道:“嫂子和族长一样大义,无怪金先生敬嫂子如敬族长,他大人大量,境界不是我们所能窥探,我也想他不会和我们计较的。”

福嫂点头问:“那怎么才能找到他?”

孔定笑道:“我也不知道,要不我们现在就到外面空旷处呼喊他试试?”

福嫂毫不怀疑,拉了福孝,匆匆走出帐篷,直到离得人群远了,和福孝道:“儿啊,你来呼喊吧!”

福孝悲声呼喊起来:“师父-,师父-”。

这就是福孝深夜冲入旷野向师父求救,重华闻声赶至宁湖,带领孔定等人赶到大船残骸处寻找搬回搭房物资的一事。

果然,不数日,只见一阵狂风,半空中如同暴雨一般,哗啦啦响了半天,停下来时,地上各种材料堆积如山。

孔定待头脑清醒,腿脚能站稳,连忙跑到福嫂身边,指指点点,向她介绍个遍。

福嫂自然满意,一边走一边笑道:“只怕是太多了。”又道:“若不是金先生显神通,就凭我们,

恐怕半年也不能搬来。”

走到一侧,看到地上齐涮涮地躺着几十具尸体,不由得吓了一跳,惊问孔定:“这是怎么回事?”

孔定道:“是这样的,这些人全是金先生的朋友,被暗算了,金先生使法力一并带来,让我们先照管着。”

“哦。”福嫂这才放心,走近看时,见这些尸体都穿整齐黑衣,二十出头年纪,有男有女,个个身材修长,白晰俊美,大都闭目休息,如死人一般,又有几具,眼珠骨碌碌动个不停,满脸惧怕,明明是大人,神情却如小孩一样,乃大起怜惜之心:“可怜的孩子!怎么把他们救活?”

“这也不难。”福松在旁得意道,随即弯腰将一具尸体覆过去,以膝盖顶住黑衣人身体,轻轻从黑衣人口中掏出一张粘糊糊的膜衣来,黑衣人吐了一阵子水,再把他们翻转过来时,已然睁开眼,变得和和前几个清醒过来的黑衣人一样了。

孔定、福顺和大山等人一齐帮忙,将黑衣人救醒,福清、谢夫子等人在一旁津津有味相看,有二个黑衣人嗷嗷地叫起来,他们便跑过去哄着相问。

福嫂不理大家热闹,问孔定道:“金先生去哪里了?”

“他怕还有尸体,往前找下去了。”

“他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听他口气,只要追查清楚此事。”

“这几十个大活人也要吃饭吗?”

“嗯。”

“金先生一直比较忙,若是一年半载不回,这些人我们都得养着?”

“那是,他说这些人被暗算,虽然是成年人,但智力只如三岁小童一样。”

福嫂听了汗毛直竖,立时出了一身冷汗,口中喃喃道:“金先生啦金先生,你这次虽然帮了我们,却是要让我们忙死愁死都不甘心啦!”

众人见她脸色骤变,都是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口粮!”他们脑海里一下子冒出一个可怕的问题来: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口,每天要吃多少粮食!哪里来?

大家的心情一下子又沉重起来,也就无心搭屋,几个人陪福嫂坐到半夜,无计可施,最后福嫂道:“我明天再回元宝山一趟,看能不能要点口粮回来。”

大家都不吭声,心痛不已,均以为她本来对族人自族长出走后人心大变、风气恶劣极为失望,无奈之下才和族人分手,到宁湖隐居,这才几天光阴,就要回去屈身相求,定然颜面扫地。

福嫂望着一张张惭愧巴巴的脸,平静道:“都放心吧,生活都是从受委屈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