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国强吓得魂飞魄散，手指本能的扣动了扳机，程远航挣脱的大手闪电般将他手臂一拖，‘呯’的一声枪响，子弹打进了天棚。
小李吓了一跳，也本能的去肋下摸枪。躺在地上的王刚突然弹身而起，双手从手铐里游鱼一样滑脱出来，他的手比小李更快，从别人兜里掏东西比人家自己都顺手。小李一把掏空，枪转眼到了王刚手里去了。
“别动！”王刚枪口顶在小李脑袋上。
程远航托举谢国强的大手一下抓实，猛地一扭，谢国强的手臂就像枯枝一样脆弱，‘咔嚓’一声被一下扭断，手里的枪一下掉落，正巧落在程远航手里，反手就抵在了他脑门上！
谢国强断臂疼痛难忍，‘啊’的一声大叫，脑门顶上冰冷的枪口，忽又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他双膝一软，‘噗通’跪倒在程远航脚下。
这几下动作，当真是兔起鹘落，转眼之间，形势顿时扭转，两个被审讯的暴徒反客为主，制住了审讯他们的刑警。
“现在，我以你袭击三十八军军队上校团长的名义，将你就地正法，你有什么遗言？”程远航冷冷的注视脚下的谢国强，凌冽的杀机暴露无遗。
三十八军上校团长，这个级别的人已经配备警卫员随时护卫，发现有威胁团长安全的隐患，警卫人员有权利开枪格杀任何可疑的目标。谢国强持枪顶在他脑袋上，要是警卫员在，谢国强早死一千次了。
袭警是大罪，袭击部队长官，那可是直接杀头的大罪！
谁知谢国强手扶断臂，还咬牙道：“你，你不能杀我，你要是杀了我，一辈子都别想知道程英杰死的真相！”他额头上冷汗滚滚滴落在地上。
“我不用知道了，杀了你就等于给父亲报了仇，你有话到地下跟我父亲慢慢解释去吧。”
程远航眼中全是鄙夷的神色，这种人死到临头还嘴硬，还想讨价还价，真不知到他是怎么想的，一个执掌军队的军官，是不受任何威胁的，连解释都懒得听，只要是知道程英杰死亡真相的人，就有参与的嫌疑，全部格杀勿论。
眼见程远航就要扣动扳机，谢国强大骇之下，嘶声喊道：“别！别杀我！我说！我全说！”
程远航走到审讯桌前，扯下一条纸巾，将脸上的痰唾擦干净，转到桌后坐下，手里的枪往桌上一扔，打开旁边的录音设备，冷声道：“说吧。”
谢国强仿佛感到世上最大的屈辱，莫过于自己的位子突然被别人占据了，那张椅子原本是他的，坐在那里审讯的应该是他谢国强，被审讯的，应该是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可现在全反了，事情完全颠倒过来，受审的成了审讯者，执法者沦为阶下之囚。
“这件事从那场车祸说起，程英杰持枪袭击渣土车司机，廖局长指示，涉枪案是大案，必须严办，他急于立功，审讯程英杰的时候，动了私刑……后来检查程英杰的证件，发现他是军委的特级护卫人员，有持枪的合法证明，廖局长怕惹上麻烦，就把程英杰关进看守所上了手段……”
谢国强把事情的过程诉说了一遍，他出谋划策的事情一句不提，全都是在廖袁弘的授意下干的，看守所所长龚自清是廖袁弘的嫡系，给袭击程英杰的罪犯提供了武器，为了掩盖程英杰是被利器刺死的真相，龚自清才把程英杰的尸体火化的。
龚自清被沈栩依法撤职查办，死咬着没有松口，廖袁弘怕他顶不住会泄露秘密，索性用他的家人威胁龚自清，只要龚自清一死，廖局就会代替他照顾他的老婆孩子……
龚自清走投无路，只好服毒自尽。
谢国强说完，疲惫的双眼看着程远航，“这件事跟我没关系，都是廖局安排干的，上校，你要是想报仇，直接找廖局好了，犯不上跟我这种小人物计较，求你高抬贵手吧。”
当他知道坐在那里的是三十八军的上校团长的时候，他再也没有什么底气了。
程英杰默默听完，脸上不动声色，将录音设备一关，熟练的用优盘拷贝了一份儿，装进了兜里，冲王刚点了点头。
王刚微微一笑，将小李一下推开，拎着手枪走到门口将门锁打开，一下拽开了门。
门外，沈栩脸色阴沉，负手站在那里，身后是一群神态威严的刑警。
程远航抓起桌上的香烟，抛给王刚一支，对沈栩道：“沈局，证据都在这里了，下一步，你要给我一个交代！”他手里的打火机噌地燃起火苗，狠狠的吸了一口。
“拷上！”
沈栩一挥手，两名刑警过去将谢国强拷上，押了出去。小李也被带了下去问话。
“立即逮捕廖袁弘！”
沈栩当即下令。
廖袁弘是在情妇的被窝里被抓住的，在谢国强的证词下，对程英杰一案的情况供认不讳，称自己一时糊涂，利用职权草菅人命，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
……
野外营地的帐篷里，王刚和程远航席地而坐，简易的木桌上一片狼藉，烧鸡只剩一堆骨头，鱼罐头的空盒东倒西歪，香肠包装袋上摊着花生米，地上扔了四五个空酒瓶，烟蒂到处都是。
“你觉得廖袁弘会被判什么罪？”
王刚喝的舌头有点大了，“他认罪态度好，又不是直接参与者，最多十年二十年的吧？谢国强是从犯，恐怕更轻，判个七八年，在里面表现好点儿，不几年就出来了，照样一条好汉。”
“我爸一辈子英雄，就换这么个结果？”程远航疑惑的醉眼看着王刚。
“这就是现实，兄弟，看开点儿，来，再喝一杯，你回你的部队，我继续回去蹲监狱，咱们马上就各奔东西了，今天不醉不归！”他端起酒杯，一仰头干掉了。
“听说你爸也是冤死的，你他么告诉我，你是怎么干的？”程远航双眼盯着王刚，咄咄逼人。
王刚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顿，“他么老子告诉你，我是破罐子破摔，自己没出息，你不同，你有大好的前程，不能因为这件事给毁了！给我听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明天就马上撤离回部队，再不回去，你这个上校就别想干了！”
“这件事没完，我是不会走的。”程远航端起酒杯，猛地喝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