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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见:逃亡的开始

鸥竹瞬间站不住了,仿若心里被抽空了一般,跌坐在台阶上,“鸥竹!”“少爷!”乜夫人和家仆都上去扶他,少年却突然怔怔道:“今晚要出事。”

纵观历史,只要当时的皇朝一有什么大事,诸如皇后死啦,皇帝死啦,太后死了的,必定会有反贼或江湖势力趁乱造反,菛沅深知这一铁律,因为他现在就面临这样的事,菛沅在被侍卫押回皇宫的路上,突然一帮手拿短刀,身着橘衣的人从天而降,所有侍卫顿时戒备,这些橘衣人落下与诸葛边年为首的侍卫展开了搏斗。

菛沅愣在那里,这是有人来救自己了么?是哪位高人呢?就在这时一个人闪到他身后,那熟悉的声音传来:“走,”“怎么又是你!”菛沅听出是司马莫:“我不走,你是坏人,我要是跟你走了罪就更大了,”“呵,你还挺会认形势,”司马莫一把拽过他胳膊一个腾步就把他带走了。

二人落在城门口的小道上,司马莫把菛沅甩到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干嘛呀,”菛沅起来:“你救人就好好救吗,把我丢在地上算什么,”“那你算什么,”司马莫看着他的着装:“变态?”“你才变态!”“不是变态你为何装成相玖茜嫁入乜家?”司马莫戏虐的笑了:“难不成是对乜鸥竹有想法?”

“神经病啊,老子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菛沅眯着眼:“乜鸥竹他们家逼死了我姐,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杀了他!可是结果…却把自己毁了…”“你也不要难过,”司马莫拍拍他的肩:“你只要把神药交给我,我替你去杀了他,”“我都说了我没有神药!”一说起神药菛沅就怒火中烧:“把你杀了我也拿不出神药!”

“哎我去,”司马莫感到好笑:“这么大口气?好啊,那我就送你一程吧,”说完掏出一把刀就刺向他,菛沅赶紧闭上眼,心想不管是谁赶紧杀了我吧,反正我这副模样就算回老家也会被家乡人耻笑的,‘唰——’‘噹!’就在司马莫出手的那一刻,一杆长枪从远处飞来,枪尖飞过司马莫面前,将他的刀打飞,然后长枪便插在了地上。

“这是…”菛沅睁开眼看着那杆长枪,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不用死了,于是马上大叫:“乜鸥——啊呜!”‘竹’字刚出口他便被司马莫捂住嘴,司马莫恨恨的看着那杆长枪,心想乜鸥竹怎么在今天醒了?今天是自己下手刺杀皇帝的好机会,他要是出现的话,自己根本没有胜算!

四周突然起风了,二人抬眸往远处看去,只见小路尽头,一名少年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他拿着木棍敲着地,空洞的双眸云淡风轻,司马莫愣住了,他还是无法面对那双曾经令自己彻夜未眠的双眼,他还是不敢相信,一代天骄就这么废了!‘啪’菛沅趁此机会拍开司马莫猛地向鸥竹跑去,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自己明明应该最恨他,且自己骗了他,此时应该也是最不想见他,可思想和身体本能的,在遇到危险时,第一个想要奔向乜鸥竹。

仿若这天底下,只有他能保护自己,菛沅觉得这很不可思议,自己和这个比自己小四岁的男孩认识不长时间,却已经这么依赖,那以后还能下手杀他吗?还能让他正视自己的错误码?

“乜少爷真是博爱啊,”司马莫的声音在空气中荡开:“男的你也救?”菛沅的脚步忽然停了,他停在了他们之间,他的满心期望,瞬间破碎在距离他还有几个人的位置上,这句话如一盆冷水,彻底浇醒了菛沅,自己真的太天真了,面前的是乜鸥竹啊,哪怕即使不是乜鸥竹,再普通的人,被骗了,被玩了,被莫名伤害了,都会恨得吧,自己曾让他吐血昏迷,曾拿鞋子打过他,他是当今副将家的少爷啊,他是江南人民口中的英雄啊,自己现在竟还奢望他能救自己,他没亲手宰了自己就算大度了。

菛沅的泪水被风吹干,可鸥竹看不见,他看不到他的泪,他的惭愧,和他那份明明不想死,却被这世道给逼的不得不死的情怀,菛沅看着他,缓缓道:“乜鸥竹,我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该踏入你的生活,我是不是,做错了…”“你的事待会儿再议,”鸥竹一直在向他走着,然后走过了他身旁,说了一句让他既奇怪又安心的话,他说:“我一开始就知道。”

鸥竹相菛沅身旁走过,不久后菛沅就听到了身后的打斗声,可他没有回头,他耳鸣了,因为那句话。他说他一开始就知道,那说明这些日子他都在陪自己演戏?他知道自己是个男的,知道自己不是哑巴,原来他都知道,怪不得自己每次碰他时他都会躲,原来啊,他早就知道。菛沅突然安心了,这比突然知道自己是男的要好,这样虽然自己骗了他但心里无愧了,可是,他为什么不揭发呢?

‘噹!’身后最后一声铁器相交的声音,司马莫被打倒在地,然后嘴角流血怒视着鸥竹:“为什么你瞎了还能打过我!为什么我卧薪尝胆这么多年还是打不过你!”“知道什么叫邪不胜正么,”鸥竹面向他的方向:“听我一句劝,早点向朝廷自首,免得到最后,被国家的军队再一次毁掉。”

“呵,不会的,我司马莫就算为了师父,也要一直活着!”司马莫转身丢下一个纸包,纸包顿时炸开,飘出一股棕色烟雾,“咳咳咳…”鸥竹背过脸去,司马莫趁此机会转身消失了。“喂,你没事吧?”菛沅听到身后鸥竹的咳嗽声立刻转身跑到他身边,不顾一切的扯下袖子给他擦脸,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人可是朝廷乃至乜家的宝贝,在自己这里有一点差池自己就真的完了。

‘啪’鸥竹一把抓住他胳膊:“你到底是谁?”“你觉得我是谁就是谁呗,”菛沅甩开他:“反正我现在都是个囚犯了,偷东西,投毒害你,唉,我要再杀个人的话直接可以上断头台了,”“你为什么要装相玖茜?”“我不想说了,”菛沅摇摇头:“还是你说吧,什么时候发现我身份的?又为什么…不揭穿我。”

“你那天早上中了我的机关,我给你上药时摸到了你脚踝,”鸥竹放开他:“男人的脚和女人的不一样,即使再怎么精心装扮有些也是掩盖不了的,实话告诉你,一开始我是想杀了你的,因为我怕你是蓝月帮派来在我身边的刺客,可后来我发现你和他们并无关系,因为你上次投毒的那个毒包就是蓝月帮研制的,你要是蓝月帮的人,我昏了以后你就应该跑了。”

“谢谢你的信任啊,”菛沅惨淡的一笑:“再次跟你道个歉,我装女人骗你感情,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其实应该早点揭穿你,那样就没有后边这些事了,你就可以回家了,”鸥竹说:“我只是很奇怪,你为什么要去宫里偷药?”“为了救你啊,”菛沅仰头看着天:“你醒了,我就可以带你回江南,去给我姐认错,”“你姐?”“算了,都过去了,”菛沅扭过头,看到了不远正往这里赶得诸葛边年:“乜少爷,嘱咐你件事,皇后娘娘死之前给我了个很好吃的布丁,我知道你不爱吃甜的,等过几天你把小崁放出来,让他去探监时给我送去,我好上路。”

“皇后娘娘给了你个布丁?”鸥竹皱了一下眉,“乜少爷你快走吧,”菛沅慢慢往前走:“他们来了,你要是不走他们就会觉得是你把我劫走的,到时候你跳哪都洗不清的,”说罢菛沅撩了一下头发,自觉很无私,一转头说道:“不用谢我…卧槽你还真走了啊!!!”身后早已没了乜鸥竹,菛沅悲伤的回头,还以为他能想办法救自己呢,没想到真跑了。

‘咔’也许是怕他再跑了,诸葛边年直接把枷锁都给他拷上了,他气喘吁吁的和一众侍卫扶着腰喘着气:“居然还有人来刼你?呵,果然跟江湖上的人有来往啊,带走!”菛沅被他们带走了,夜色下,鸥竹缓步往家走。

‘啪’大牢里,狱卒又是鞭子又是辣椒水的,菛沅披头散发的被绑在铁栅栏上,垂着头,紫色的囚服被鲜血浸染,曾连天坐在桌前看着他:“死活不说是吧?”“大人,我真的没偷东西…”菛沅一张嘴,一口鲜血流了出来,“没偷东西为何半夜潜入皇宫?”曾连天眯着眼:“而且你男扮女装欺君犯上,你可知罪?”

菛沅迷迷瞪瞪,父母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自己的身份无人知便好,一旦被识破,就是大罪,就是死罪,爹,娘,姐姐,我对不起你们…窗外树枝上的新叶刚发芽,京城初夏干热的气息让人很想离开这座繁华的都城。小崁趴在窗户上,自家少爷好几天没来看自己了,最近府里好像冷清了许多,难道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咔’一个梅色饭盒被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小崁踮了踮脚,看到了来给自己送饭的人竟然是鸥竹。

“乜少爷?”小崁赶紧说:“怎么能劳烦你…”“吃吧,”鸥竹一手拿着饭菜一手扶着墙走到窗边,小崁接过:“我们小姐呢?”“被抓了,”鸥竹轻描淡写:“最近家里很乱,我爹情绪不好,所以没人管你,”“为什么被抓了?”小崁抓着窗户边:“是不是他犯什么错了?”“他跑到皇宫偷东西,”鸥竹仍是一脸淡漠:“而且男扮女装的身份被识破,皇上现在都知道了,就等着送断头台。”

“什么…”小崁一拳捶在墙上:“我就知道,我不在他身边他就会惹祸!”鸥竹不说话,用抹布擦了擦饭盒,“乜少爷,你别恨我们少爷,你要恨就恨我吧,”小崁赶紧说:“我们是有苦衷的,你想一个正常男人怎么可能乐意扮作女人呢,乜少爷,你听我解释。”“我不想听,”“乜少爷,那你把我放出来吧,”小崁急急地说:“把我也送进大牢,让我跟我们家少爷一起死,他胆子小,黄泉路上一个人多害怕啊…”

“你不用进大牢,我已向我父亲求情放过你,”鸥竹说,小崁一愣:“为什么…”“我在准备做一件事,这件事一旦做了,就会和你少爷一样,都成为朝廷的通缉犯,所以一旦我们不在京城了,这里得留一个聪明人善后,所以,你哪也不能去,” “什么事?”小崁顿时紧张起来,他总感觉乜鸥竹不像是在说笑话,“我想到外面去看看,”鸥竹说:“我想去军营,最近有个地方闹山匪,我得去,那是我的职责。”小崁愣了好久,久到他终于消化了然后说服了自己,才开口:“我明白了,您去吧,只要能把我少爷救出来,我什么都愿意做!”

鸥竹从小崁那里出来便去了府里的冰茗,冰茗在灰谷茗的书房一侧,推开书房旁一座假山,便有巨大的寒意涌来,鸥竹闪身进去了,又把假山合好,鸥竹从小到大不常来冰茗,毕竟这里放的只是些鲜鱼鲜虾,以及蔬菜水果什么的,他伸出手,从冰茗里摆放的东西上一一略过,手指触到了鱼的鳞,虾的尾,还有小崁放在这里的一些甜冰块。

忽然他的手指触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这东西的触感是他没感觉过得,他想起菛沅说的什么布丁,于是用手指轻轻捏下一块放进嘴里,布丁的甜腻很快在他口中漫开,他其实心中一直存疑,赠心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赐给菛沅一个布丁呢?于是他又用手指在布丁上使劲按了按,突然,按到了一个硬东西。

鸥竹缓步走出冰茗,没有什么异样,入夜,菛沅披头散发的躺在全是干草的牢里,今天曾连天说了,皇上已经下令,三天后街口处斩,他翻了个身,默默的流着泪。‘啪’外面突然响起东西掉了的声音,他爬起来探头看,只见一只酒碗‘咕噜噜’滚到了自己门外。

“恩?”好事的菛沅跪着挪到门边朝外喊:“狱卒大哥?狱卒?人呢?”外面半天没有回应,菛沅奇怪的把脸都贴在狱门上了,却还是没看见什么,就在这时一个身着蓝色夜行衣,手拿大砍刀的人出现在门外,“啊呀呀呀!”菛沅吓得连滚带爬回到了墙边:“你谁啊!”

‘咔’狱门被此人一刀砍开,然后他就缓步走了进来,菛沅咽了一下口水,难道…皇帝不想让我在街口众目睽睽之下砍头了?而是派个人在牢里暗杀我?!妈妈呀!“不要不要不要杀我!”菛沅顿时吓得捂住脸:“求求你了跟皇上说一声吧,还是等三天后再杀我吧,我现在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这人举起大砍刀,‘咔’的一声就砍断了他的脚链,菛沅顿时开始哀嚎:“救命啊!杀人啦!狱卒哪去了狱卒啊——”“你再嚎我就杀了你,”这人声音让菛沅莫名的心安,他小心的开口:“你是不是…乜鸥竹?”应该不是吧?他一个瞎子怎么可能来劫狱呢?最关键的是他恨我啊,此人不说话,耳朵却动了动,脑袋恻了一下,似乎在寻找菛沅手腕上的镣铐,确认了目标后再次拿起大砍刀。

‘咔’手腕上的镣铐被砍断的那一刻,菛沅也将此人的面纱摘了下来:“我擦真的是乜鸥竹!”“你不想活了是不是!”鸥竹一把推开他:“我拿刀砍你手腕你还敢上来揭我面纱,万一把你手剁了怎么办!”“切,刚才还说要杀了人家呢,”菛沅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乜少爷,你居然敢劫狱,你不一向是乜副将的乖宝宝么。”

“我不会冤枉好人,”鸥竹说:“你没偷东西,所以不该坐牢,”“你怎么知道?”菛沅愣住了,鸥竹没有回答他,反而丢给他一套黄色衣服:“赶紧换上,时间不多了,”“给我的?”菛沅拿起:“哇,公子袍!呜呜,我一个将死之人却要穿上这么好的衣服,好可惜呀,这料子很好的,我爹还没穿过呢…”

“你死不死啊!”鸥竹似乎怒了:“再废话咱们就都走不了了,”“哦,那你出去,”菛沅说:“本少爷不喜欢换衣服的时候外人在的,”“你赶紧换吧,”鸥竹彻底无奈了:“我又看不见,”“那也不行,我有‘外人在就无法换衣间接性神经过敏症’!”鸥竹气的把大砍刀一把扔掉,关上门出去了。

菛沅一边换衣服时一边觉得心底暖暖的,他原本以为自己这次真的会死,却没想到这冷漠的京城里还有人肯帮自己,“其实…你也不算个坏人,”菛沅看着站在门外背对着自己的少年,牢门大开,鸥竹在前面扶着墙开路,菛沅在后面小心的走着,当他看到几个狱卒都被撂倒的时候瞬间张大了嘴,这乜鸥竹胆子还真不小啊!

“喂,我们去哪啊?”菛沅小心的抓着鸥竹的衣服,“先离开京城再说,”“啊?那你不和我一样,都成了通缉犯了吗?”菛沅问:“皇后刚死,皇上的情绪肯定不好,所以你就算跟他关系再好他也不会放过你的,”“即使被通缉我也要去那里,”鸥竹说着走了出去,菛沅跟着他跑了出去,他不知道他想去哪里,但在看到门口两匹大马时他便意识到了,从此后无需问去哪里,自己都要随他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