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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见:双目失明

壮汉抡起长枪不管不顾的向他刺去,周围的士兵盾是唏嘘不已,有几个甚至站出来准备阻拦,因为他这一下毫无规矩,属于乱刺。

鸥竹却依然淡定,左脚向后一挪腰一弯,成功躲过之后用手中的长枪抑住对方的枪杆,鸥竹的臂力用的很到位,致使壮汉因为使不上劲而憋的脸铁青,鸥竹瞅准时机枪锋一挑,壮汉手中的长枪被挑到了空中,鸥竹长跨几步将它接住,然后奋力一甩,长枪插回了武器架上。"好!"四周顿时一片叫好声,壮汉羞愤的摇头,自己竟然连个毛头小子都对付不了!

鸥竹走到他面前一拱手:"你我都是步兵,切磋而已,无须当真,不过你的力气真的很大,鸥竹愿跟你学习,""你...你要跟我学习?"壮汉一脸不解:"你都已经这么厉害了还跟我学什么?""学海无涯,世上的武功各门各派,我懂得还只是沧海一粟,"鸥竹看着他:"三人行必有我师,鸥竹来军营不为显示什么,是为学习,军营中卧虎藏龙,所遇到的人,都是我的师父,""你..."壮汉被他的品德佩服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周围的士兵也都佩服的不行。

鞠向林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点了点头。长枪,铁棍,剑术,渐渐地,冬日的大雪席卷了大地,鸥竹依旧每日练功,站岗,在高强度的训练中带领大家挖地道,查地形,应对各种敌人突袭做出了防范,一时间,这个年仅十六岁的男孩在大家心中树立起了不小的威信。

鸥竹站在山丘上望着天边的月色,庐州不似京城,庐州下了很小的雪,风一吹就飞走了,可他毕竟是个孩子,他想家了。

他想母亲做的饭菜,他想父亲的谆谆教导,可他不知道,他永远不会知道,自从他穿上盔甲得这一刻,所有被他视为珍宝的亲情都已不复存在,他不知道乜仁座对他的期望,他可以是诗人,可以是画家,甚至可以什么都不干啃一辈子老,反正乜仁座养得起,可是乜仁座最不希望他当兵,这是鸥竹骨子里带的,他只要当了兵,日后肯定会大有作为,就会危及到乜仁座的地位,所以只要他当兵,乜仁座就不会再把他当儿子看。

可这些,十六岁的鸥竹根本不明白,也看不出来。他含泪望着远方,他给家里写了不少书信,可都没有回信,也许是父母太忙了吧,信里写到,鞠向林对他说,他的能力在一般士兵之上,等他弱冠之年就可带兵上战场了,这是多么大的荣誉啊,加之鸥竹十四岁那年带过一小队兵,未来一定不成问题,鸥竹满心欢喜的把这消息寄给了远方的京城,可是父亲,到现在也没给回信。

他撇撇嘴,离开家已经小半年了,他瘦了,高了,却没等到父母的关怀,连对铺那个家最远的孩子都收到家里寄来的粮食,自己却什么都没收到。京城,乜府,乜仁座眯着眼将一封信在蜡烛上烧尽,?你这么做也太伤孩子心了吧??妻子在一旁嗑着瓜子问:?他要是回来看到你把他寄来的信都烧了,还不得闹翻天,??呵呵,我的儿子最文静了,他不会跟我这个当爹的动气的,?乜仁座说:?我以前就让他不要参军,不要拜鞠向林为师,除此之外他想干什么我都支持,可他不听,他不听话,就别我无情了。?

?你就那么确定将来他一定能踩着你脑袋??妻子贼兮兮地看着他,?当然,不然他为什么参军啊,?乜仁座一挥袖子:?他就是想踩在我头上,让世人笑话我,一把年纪了还要给儿子当手下,哼,不行,越说越气,我得想个办法让他从军营回来,??哪那么容易,?妻子嗤笑:?他一心在军营,你想让他自愿回来,那你还不如逼着他从商呢。?

?从商???对了,巢谩中!?乜仁座突然一拍脑袋:?怎么把他给忘了,他一定有法子,对,他最会这个了????乜仁座所说的巢谩中是京城首富,当年他只是个摆地摊的,是乜仁座给他找销路助他一步步发家致富的,二人也是沆瀣一气,满肚子坏水的巢谩中给乜仁座提供金钱,乜仁座则保他官道民道畅通无阻。此时乜仁座突然想到他是因为巢谩中是个做生意的,见多识广,怎样让自己儿子回来,他应该有办法。

第二天巢谩中便被叫到了乜仁座府上,二人在屋里一坐就是一上午。

"咳,我当什么事儿呢,这好办,"听完乜仁座的担忧巢谩中顿时乐了,"好办?"乜仁座一脑袋问号,"你不就想让儿子回来吗?"巢谩中小声告诉他:"我这里有一种药,名叫灰冥散,可毒呢,""毒哪的?"巢谩中用手指了指眼睛。"你这是胡闹!"乜仁座一拍桌子站起来:"我为了让我儿子回来去毒瞎他的眼?亏你想得出,那是我的骨肉,我的骄傲啊!"

此时的乜仁座终于明白了那个词,奸商,巢谩中身为一个典型的奸商可是为了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可自己做不到,鸥竹是自己的儿子,自己不可能把他的眼睛毒瞎,那双眼很漂亮,宛如天上的星辰。"哟哟,刚才是谁说担心他爬到你头上来着?还骄傲?您的骄傲都要打亲爹脸了您还不动手?"巢谩中又说:"我这药量小,你放心吧不会出人命,只要给他吃一小指甲盖,顶多能让他失明一个月,一个月后准好。"

"那我也不同意!""那随你,"巢谩中一摊手:"又不要他命,又能让他乖乖回来,你想啊,他眼一瞎自然就回来了,然后在这失明的一个月里你做他的工作让他转行,一个月后即使他复明了朝廷也不敢再用他了,到时候他不就只能乖乖听你安排了么?"

儒将悲哀

——一个人的世界总是多了一点点,莫名的昏暗。

“你说的…是真的?”乜仁座到底是被他说服了,“当然,”巢谩中知道他问的是药效:“不要放多,一点点即可,失明一个月,一个月后重见光明,这是我给你打的保票。”

乜仁座皱着眉重新坐下,巢谩中叹了口气:“咱们都这么多年交情了,你还不信我?这种药好多人都跟我打听,一般人我还不卖呢,”“好,只要能让他回来,就让他吃点苦吧,”乜仁座一叹:“对了,他现在远在军营,这药怎么下呢?”“我有个侄子也在那个军营,”巢谩中眯眯眼:“只要将军您肯出钱,肯保证不连累我侄子,这件事我派他去办,”“好…好!”乜仁座点点头,巢谩中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那您跟我签个契约吧?”乜仁座双目瞪得大大的,他没想到巢谩中早就准备好了,果然啊,军人斗不过商人。

庐州军营,鸥竹与鞠向林在外面研究地形,这时一个胖乎乎的小兵从他们身后跑过,“关自愁!”鞠向林一回身叫住他:“你又鬼鬼祟祟干什么呢?今天又没去训练?”关自愁是步兵营的一名小兵,家也是京城的,但运动神经不发达,可是他舅舅是京城首富,花了不少钱把他塞进军营,说是要锻炼锻炼他,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巢谩中把他弄到军营是为了经常得知些军营情报。

"啊,回将军,家里来信了,"关自愁扬扬怀里的信封又歪着头看了一眼鸥竹。

鸥竹奇怪的看着他,这人貌似不认识自己,可看自己的眼神为何那么怪呢?"下去吧,"鞠向林不耐烦的扬下手,"是,"关自愁抱着信封快步走开了。几日后,军营左方突然遭遇山匪突袭,鞠向林带着几名得力的手下进山勘察地形了,整个军营就只剩下鸥竹所在的步兵营,山匪来袭,这些新兵一下慌了,不过鸥竹可没慌,他十四岁就带兵去江南剿过魔教,连魔教都能铲除,一伙山匪算什么。山匪看来是早有预谋,迅速包抄了整个军营,鸥竹命令大家躲到早已挖好的地道里,山匪进了军营却发现空无一人,这时地底下忽然伸出无数只胳膊把山匪一个个的拽下了地道,一个个的都被五花大绑。

天亮时鞠向林回来了,大加赞赏鸥竹,又问他怎么想到这招?鸥竹说军营里都是新兵,与他们正面冲突胜算不大,幸好自己未雨绸缪,当初刚来军营就开挖地道,就是为了应付这种突发情况。结果当然是获得一片掌声,鞠向林知道鸥竹不希望杀了这些山匪,于是下令由一队人马押送他们回京,留到兵部审判。关自愁站在人群中眯眼,这小子还真不好对付,看来自己得找机会下手了。

关自愁没想到下手的机会会那么快到来。

因成功抓获山匪,军营为鸥竹庆功,夜晚,军营里一片篝火,大家觥筹交错,鸥竹端着一碗酒,火光将他的小脸趁得红彤彤的,"鸥竹,还不敢喝酒啊?"一名士兵揽住他:"都立志要当将军的人,哪能不会喝酒?""对啊,古往今来哪个大将不会喝酒的?"周围的士兵起哄,鸥竹抬头,看着鞠向林,后者笑笑:"你大了,既然决定要一生投身军营,就得学些战场上的规矩,""嗯!"鸥竹捧着碗皱着眉,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好!"在所有人的叫好声中,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他们身后迅速跑过。关自愁跑到鸥竹的帐中,拿起他桌上的茶壶,打开盖,从怀里掏出一包小粉末,然后一边警惕的看着外面一边弓着身,双手颤抖的往茶壶里倒粉末。舅舅说只撒一点,只要让乜鸥竹暂时失明就好,关自愁头上都出汗了,这是人命关天的事,他稍一不注意就会倒多,倒多鸥竹就会失明一辈子,这点他清楚得很。

"鸥竹啊,"就在这时账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有谁来找鸥竹,关自愁吓得手一哆嗦,粉末?‘哗啦?’一声。‘?啪嗒?’最后一滴冷汗落入空气中,帐外的人影站了一会儿没等到鸥竹的回应于是走了,关自愁一屁股坐在地上,双目震惊且恐惧的望着满满一茶壶粉末。

他失手了,他全倒进去了!

"完了完了????关自愁其实去拿茶壶,他现在只能毁掉它,?沙沙?帐外又出现了个人影,关自愁吓得本能的缩回手转身躲到暗处,果然,下一秒鸥竹便回来了,他有点微醺,不管不顾的拿起茶壶就要喝,"不要!"暗处有个声音突然喊道,鸥竹胳膊一抖,转头问:"谁啊?"关自愁浑身发抖的捂住嘴,他现在万万不能出来,出来就得因为投毒被杀。鸥竹似乎是真的渴了,见很久没回应以为自己幻听,于是再次捧起茶壶,寂静的环境里响起?咕咚咕咚?的声音,关自愁流着泪抓着自己的头发:"对不起,对不起????

鸥竹放下茶壶,揉了揉眼睛走到床边倒头就睡,关自愁平静了一下呼吸,趁着月色快速从帐里跑了出去,月色渐深,军营里渐渐安静,放哨的士兵换岗,一切似乎没什么变化,"啊????一声惨叫划破长夜,鞠向林带人跑到鸥竹帐外时正听见里面有什么摔碎的声音,他跑了进去,眼前的景象却令他怔住,鸥竹从床上直接滚到地上,捂着双眼呻吟:"我的眼睛???我的眼好疼!""鸥竹!"鞠向林迈过被他打翻在地的茶壶以及果盘,走过去扶起他:"你眼睛怎么了?"

"我不知道????鸥竹痛苦地喊道:"师父,我的眼睛好疼,我看不见了????鞠向林心里?咯噔?一下,转身冲带来的兵喊:"去叫军医,快!""是!"

鸥竹在地上打着滚,双眸灼烈的痛感让他完全睁不开眼,冥冥中,一种绝望席卷了他的神经????

初春江南,小船在断桥下缓缓划过,柳絮飘过的茶茗里,两个年轻人正在喝茶。一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赋诗:?回落枝头,柳叶负情,?说罢期待的望着坐在面前的女孩,他面前坐了一个绝美的女孩子,黄色的长发盘起,灰色的步摇随风舞动,略施粉黛的脸上挂着一对红色明珠,一身粉色烟水百花裙,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完全趁了出来。女子名曰相玖茜,是江南第一美女,家里本是江南第一富商,早年间江南闹山匪,朝廷派副将乜仁座前来剿匪,最后匪剿完了,相家却再也没富起来,一直到现在,仍过着不穷不富的日子。

这名书生名叫查小常,名字好听却出身贫寒,儿时丧父,母亲在街上卖菜供他读书,但喜欢才子的相大小姐看中了他,二人情投意合,就这么交往了许多年,相老爷曾用尽各种办法拆散他们,甚至要赶他们母子出城,可无论怎样都无法阻止他们相恋,两个年轻人的心越来越近了。

"绿玉树下语,轻言不分离,"女孩对上来了,那双好看的红眸闪着快乐的光,他们恩爱的模样映在了另一双红眸里,一名和玖茜年纪一样大,甚至长得都一样的少年在不远处嘟着嘴:"我要是认字就好了,我就能帮姐姐写信了,他们就不用再这么偷偷约会了。"他们很晚才分别,查小常把玖茜和那个少年送回了相家,在后门时一对壁人拥抱在一起,久久不愿分开,那名长得美丽的少年认真的把着风,忽然大门响了一下,少年赶紧报告:"管家要出来了!"

二人这才分开,查小常握住玖茜的手:"我们再见,""嗯,"女孩低头浅笑,查小常又看着少年:"照顾好你姐姐,如果你爹他们怪罪的话,麻烦你???"好啦知道啦,"少年不耐烦道:"一切罪责我都揽着,你快回去吧,免得我爹看见你,"查小常终于转过身,却又恋恋不舍的回头,就这么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我们也进去吧,"玖茜挥别情郎,准备推后门,少年却挡住她:"姐,爹让我提醒你,你们不能在一起,因为他家穷,他娘还厉害,而且咱家与那个京城什么副将家还有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