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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见:人性

在距离京城3700公里的玉龙雪山深处,一尊石门缓缓开启,空中落下两片落叶,正如不为杯子里的茶叶一般,纠缠着分开。

石门停了,却有无数寒气冒了出来,“你敢进去吗?”菛沅小心的看向鸥竹,后者扬了扬嘴角,依然目视前方:“怎么,你不敢啊?”“切,笑话,本少爷连尸兵都不怕,还会怕这个?”菛沅说着便大步大步的走了过去,到了洞口时才敢撅着屁股往里边探头探脑,“喂,你不进去啊?”菛沅转了下头,看到鸥竹竟然扭头摸索着要离开,顿时惊得嗷嗷叫:“你怎么临阵脱逃!不许走!”“拜托,我又没说我敢进去,”鸥竹双手一摊,“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菛沅打着仁义的幌子掩盖他的恐惧,然后朝鸥竹扑过去,鸥竹只感到有个人用双臂紧紧锁住了自己的胳膊,大有你不进去我就不进去的意思。

鸥竹无奈了,突然俯下身一把将他抗到肩上,“喂喂喂!”菛沅慌乱了:“我不是大米啊朋友,”“闭嘴,好好看路,”鸥竹说着扛着他跟着寒气迈进了山洞,最后一只脚刚迈进去石门便'轰'的一声掉下来了,“啊啊啊啊!”四处一片漆黑,菛沅的尖叫声震得鸥竹脑袋嗡嗡的,'唰'鸥竹镇定自若的从衣服里掏出一枚石子丢了出去,黑暗里只听见几声石子打在石壁上的声音。

‘啪嗒'最后石子像碰到了什么硬东西掉到了地上,“这里面没有别人,”鸥竹把菛沅放下来,菛沅却一步也不敢动,死死抓着他胳膊。

“我都说了没危险,”鸥竹无奈:“这地方是那个守宝的让我们进来的,他如果在这里设机关也太没人性了吧,”“你说没危险就没危险啊,”菛沅声音都是颤抖的:“你又不是天王老子!”鸥竹叹了口气,然后摸索着把他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扒了下来:“给你个任务,往前走几步,抬手,大概能摸到一个把手似得东西,拉一下,”“我才不要,”菛沅的反应过激:“这里太可怕了,还这么冷,”“我刚才扔石子时被那个把手给弹回地上了,所以我估计那应该是蜡烛的开关,”鸥竹说:“相公子,去吧,证明你是个男人的时候到了,”“我宁愿不当男人……”菛沅咬着唇,腿肚子直打颤,然后一只手死死抓着鸥竹的手腕,一只手向前伸,恐惧的迈开腿,每走一步,都像怕踩着地雷般轻盈。

他贴近墙边,伸长胳膊,踮着脚,努力去够鸥竹说的那个把手,后来的菛沅也曾想起过这个画面,觉得那时的自己很好笑,明明自己身后站着的是个半大的孩子,还是个残疾人,自己怎么就那么相信他呢?仿佛那个时刻他就是天王老子,他就是真理,他就是信仰,又或者,自己是抱着一丝希望的,万一他说的都对呢,万一自己在他的指导下最终盆满钵满的离开呢?也说不定啊。

而到了最后,菛沅终于找到了那个让自己永远相信他,和老百姓一样把他当成神的理由,那就是…菛沅还是心惊胆战,鸥竹的另一只手忽然附上了他的手背然后拍了拍,像在鼓励:“相信我,”菛沅就在那一刻突然有了力气,因为他的三个字,因为这笃定的声音,后来也曾激励过许多人,菛沅知道,敢对别人说出这三个字的,将来一定有出息。

“嘿哈!”菛沅壮胆的叫了一声,然后指尖勾到了那个把手,往下狠狠一拉,四周突然‘呼’的一声,菛沅第一时间捂着脑袋钻进鸥竹怀里,仿佛此刻就算有暗箭也都由他顶着,“嘿,这就怂啦?”鸥竹拍拍怀里的人:“替我看看,我总感觉身边有蜡油味,”“蜡油?”菛沅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我去,”“怎么了?”“看来你说的没错,刚才那把手确实是个机关,”菛沅这下放心了:“不过是开启咱们身边两排蜡烛的,为了让咱们能看清路。”

“快走,”鸥竹闻到了浓烈的烟味:“蜡烛太多既能给我们照亮也能抢走空气,”“哦,”菛沅赶紧拉着他往前走,只是越往前,周围越冷。

突然,菛沅再次停下了脚步,鸥竹没有问,他能感到有一股让人敬畏的力量直面而来。

“有把剑…”菛沅怔怔的说:“这里只有一把剑,而且是插在许多黑色的冰块里,”他们站在一根巨大的冰凌下,他们面前是和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的,做工却明显好上几倍的剑,菛沅望着自带光环的剑,害怕的不敢靠近。

这就是一代天骄的力量,即使人死了,魂也在剑里,剑就代表了他的精神,让人敬重。

“看来这把才是真正的紫星归一,”鸥竹说:“它身边的冰应该是天然形成的,苗爱剑不愧为一代神将,连这清高的玉龙雪山都为他臣服。”

“神将啊,保佑我们吧,”菛沅一听这话就开始拜:“我们都是小人物不懂事,走到今天也不是我们的本意啊…”“你瞎拜什么,”鸥竹冷冷的说:“真觉得愧疚咱们就走,”“怎么能走!”菛沅直起身猛地朝那把剑跑去:“我好不容易来了,说不定这把剑跟刚才那把一样,我一拔就拔出来了。”

鸥竹背着手,冷冷的等着他的结果,“呀——”菛沅双手握住剑柄,吃奶得劲都使出来了,可那把剑纹丝不动,不光这样,菛沅的双手被剑上的大冰块冻得通红,反复几次后菛沅忽然发觉自己的手没了知觉,他高兴地再次发力,没知觉应该是好事,这说明自己练成了拔剑神功!

“你快回来!”鸥竹突然大叫:“再这么下去你的手会被冻掉的!”

菛沅回头看了他一眼,少年虽瞪着一双无神的眼,却眉头紧皱,一脸严肃,“呵,別瞎掰了,就这么两块冰能把本少爷得手给冻掉了?”菛沅往手上'呸'了两下,搓了搓,然后再次握紧剑柄:“它这次要再是个假的我就去死,”“这剑不是假的,”鸥竹上前一步:“但就是因为它不是假的,所以你必须放手,不然会伤了你,”“乜鸥竹!”菛沅一只手握紧剑柄一只手指向鸥竹:“本少爷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想把我支走自己独吞这把剑,我告诉你,想得美,你对本少爷不仁,本少爷也会对你不义的!”

“相少爷,我们从京城逃出来开始就一路相伴,互相扶持,经历过多少生死,没想到你到现在都在提防我,我一个瞎子能做什么!钱,宝物,这些东西我缺吗?我已经是个残废了,老天能让我活着我已经很满足了,这些东西我根本不在意,”鸥竹说道:“相公子,我若真想杀你,早就在尸兵那一关就杀了你,而且不用我动手,那些尸兵就能把你活活吓死。”“呵,瞎子?你可不是瞎子,你的心里比一般明眼人都亮,”菛沅冷笑:“你会的太多了,你太厉害了,所以我怕你,像你这种人,一旦想害谁那人肯定跑不了,乜鸥竹,这一路我是看透了,你还有多少技能是我不知道的?所以我必须防着你,谁知道你会在什么时候捅我一刀!”

鸥竹又往后退了一步,果然这就是人性的可怕,在利益的诱惑面前,什么都是浮云,自己看不见,所以自己一身正气,可别人看得见,他们看得见这世间的繁华,也看得见世间的肮脏,他们在其中生活,必须得学会为自己而活。

菛沅做的没错,他本来的目的也是为了找到宝藏,错的是自己,自己总拿自己的心性去同化别人,可自己忘了,如果每个人都和自己一样,那这个世界该多无聊,可眼下鸥竹已经顾不上菛沅的贪心,他只想让他赶快下来,要不然他的手真的会冻没了的。“相公子还在拔剑吗?”鸥竹已经心生一计,“不然呢,”菛沅发出使劲的闷哼,可他手里的剑柄还是一动不动,“相公子身为一个不会武功地素人,为何这么想得到这把剑呢?”鸥竹用的是激将法:“难不成,你想拔出剑,回京城造反?”

“喂!你别乱说话啊,”菛沅指着他:“我是良民,平时各种税款一分不少的按时交,我可没想造反啊,你别给我乱加罪名啊!”“很有可能啊,”鸥竹两手一摊:“你现在虽然不是戴罪之身,但是之前皇上到处贴捕令,害得你颜面扫地,无法回江南见父母,所以你一直怀恨在心,就想这次拿着剑回去刺杀皇帝,怎么样,让我说准了吧?”

“乜鸥竹,你少给我瞎扣帽子,”菛沅果然中计了,直接从上面跳下来:“我相菛沅行得正坐得直,对当今朝廷持拥护态度,你休想害我!”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鸥竹面前,鸥竹感到有人靠近自己,突然伸出手一把拽住菛沅的胳膊,菛沅一惊:“干什么?”“这么做是为了你好,”鸥竹说完突然扳过他胳膊在后背点了几下,菛沅顿感浑身无力,整个人直直的往下摊。

鸥竹掺住他,菛沅没有力气只能干骂,“你也用不着骂我,反正你也拔不出来,”鸥竹把他扶到一旁休息:“那把剑要是连你这样的人都能拔出来,那就不叫神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