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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不是爷爷

林琅此时身体还很虚弱,可是脑子却是十分清明,这一场梦她做的有点久,可是有些事儿却想的更加明白了。

“王爷,你看我不是没事儿吗?我就是一时半会儿没转过弯儿来,让你也跟着着急了。”林琅捂住罗宴的唇,温软的指尖摸索着干裂的硬皮,心里隐隐有些刺痛。

“下次有什么事儿记得和我说,我们既然是一体的,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你就是再着急也不准这么吓唬我了。”罗宴语带生气的说道。

林琅心里又是一阵暖流划过,渐渐澄明的杏核大眼,就像是纯真的小鹿一般盯着罗宴,流露出深深的眷恋之情。

罗宴的心湖顿时起了一层波澜,但看着她大病刚愈的憔悴模样,还是忍不住叹息一声,大手缓缓的摸了摸她圆润的额头,轻声道:“下不为例,这次本王就饶了你!”缓了缓又道,“你现在饿了吗?我让下人去弄些吃的来。”

林琅含着眼泪点点头,手掌心里的胡茬扎的她有些痒痒的,想着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能得到这样一个男人的青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伴随着林琅的醒来,整个王府忽然像是活过来一般,该挂的红灯笼也都挂上了,该贴的窗花也都贴好了,一切都像是过年的样子,喜气洋洋的。

林琅既然醒了,也就意味好多了。她自幼习武,身体底子还是不错的,要不是接连不断的打击,她也不至于一下子病倒。

当天晚上,正是大年三十。

青盟国北方的春节,有包饺子放鞭炮的习俗,清荷张罗着包饺子,青柠也将早就买好的烟花拿出来。

罗宴将林琅紧紧的裹在狐皮大衣中,屋子里烧了两个暖炉,又给她怀里塞了一个暖手炉,这才抱在怀中,靠着窗口一边吃饺子一边看烟花。

这是两人在一起的第一个春节,虽然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还有更多的事情等待着他们去解决,可是此时此刻两人在一起才是最值得庆祝的事情。

当午夜的更鼓敲响的时候,天空中忽然砰的一声,炸开一朵五彩缤纷的烟花。紧接着,‘嗖嗖嗖……’一束束耀眼的光线飞上天空,发出‘啪啪啪’的声响,几乎照亮了半个长安的天空。

五彩的光映在两人的脸上,有一种旖旎的氛围,两人的双眸同样是闪着亮光,彼此依偎在一起,远远看去竟有一种天荒地老的感觉。

清荷默默地看着小姐和圣宣王爷,想到小姐所经历的那些坎坷,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感动的眼圈一红,又禁不住泪流满面。

青柠站在身边,也似是有所感悟,但他毕竟是个大男人,不能像清荷那般说哭就哭。他双手环胸,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天空中绽放的烟花,心中为王爷找到心中所爱而感到高兴。

青盟国的律法规定,从大年初一到初八,满朝文武全都要放假七天。所以整个长安城内都是极其热闹的,几乎天天都有各种各样的庆典和庙会。

而罗宴却是一概不参加,更为了避免皇帝找上门来,直接以养病为由,带着林琅去了西山的私人温泉山庄。

“罗宴,我能看一下爷爷的尸体吗?”林琅忍了许久,终究还是提出了这个要求。

她昏迷的那些时日,虽然被前世的噩梦纠缠不放,但是她也得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

按照她前世临死前的场景,她的爷爷应该是会武功的,而且武功还不弱。可是今生相处下来,爷爷似乎只是个小本经商起家的商人,不但一点武功都不会,身子骨甚至比一般的老人还要弱上一些。

两项一对比,她突然就产生了一些怀疑。

要么前世是自己濒临死亡的时候看错了,那个执剑闯进皇宫的根本就不是爷爷。要么就是今世的爷爷有什么事情瞒着她,故意造成了他死亡的真相,让她误以为爷爷被害了。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相,她现在只要看看那具尸首,就应该心中有数了。

罗宴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刚要回绝,就见林琅眸中清明,似乎除了痛楚之外,还有极其镇定的情绪。

他本不想让她见的,可是此刻却改变了主意,“现在是冬天,尸体还没有下葬,就放在城外的义庄内。只是……”

林琅见罗宴欲言又止,不禁抬了抬身子,急切的说道:“放心,我已经不会那么激动了。而且我怀疑那具尸首可能不是爷爷的,所以想要亲眼证实一下。”

罗宴神色不明的盯着她看了半响,确定她真的不是在说梦话之后,这才放下心来。同时,又忽然想到她所说的话的意思,眸色忽然一沉,变得有些幽暗起来。

他的属下已经在第一时间验证尸首的身份,而且不止一次,结果都是林老爷子。而林琅此刻却怀疑那不是林老爷子,而且还说的这般笃定,没有丝毫的不正常的情绪波动,让他也不禁有些好奇起来。

“好吧!但有些事情我必须和你说清楚,让你心里也有个准备。”罗宴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林琅的神色,这才谨慎的道:“那具尸首并不完整,你……”

即便林琅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色还是刷的一下变得惨白,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双眼爆射出森森冷光。

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对一个老人如此的残忍,就连死了都没能留下一具全尸。

“如果你心里承受不了,我可以让青柠将仵作的验尸记录拿来,那上面记得也是很清楚的。”罗宴沉着的开口,同时重重的握了握林琅的手,默默地安抚着她的情绪。

林琅深呼吸一口气,终于压下心中的悸动和不平,但转头的瞬间眸中又是一片清明,“不用,我想我还是亲自看一看吧!”

罗宴见她如此坚持,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反正有他在,绝不会让琅儿出事就对了。

初九,义庄的看守人刚刚过年回来,就看到一对儿年轻的男女站在门外。

男的穿一身白色镶白鼠毛边的长袍,袍子上用金丝线绣着素淡静雅的云纹,腰间系着一条金色的金镶玉腰带,脚蹬金色长靴,外面还罩着一件纯白色的毛皮披风,那毛色看起来油亮亮的,极其奢华昂贵的模样,以看门人的见识,还真不认识是什么毛皮做的。

而那个女的却是显得有些稚嫩,但双眸却像是天上的星子一般,流露出潋滟的光芒。

“这大过年的,知道这是哪儿吗?二位不是走错地方了吧?”看门人姓张,年约五十来岁,长得身材干瘦,脸上更是皱纹纵横,心肠倒是不坏,看着林琅二人的装扮,忍不住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这义庄是什么地方?那是存放死人的地方。

不是这老张故意为难二人,而是来这里的人,要么是官府的仵作和捕快,要么是死者的家属亲人。前者来时着官服,速战速决,公事公办;后者面如死灰,鼻涕眼泪横流,皆是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

罗宴和林琅的装扮,一看便知道不是普通人,非富即贵。

而且两人又都是掩藏情绪的好手,此刻皆是面无表情、冷若冰霜般的盯着他。也就无怪乎老张会误以为他们走错地方了。

罗宴也不跟他多废话,直接拿出令牌在他的眼前一晃,“我们要看一下林泽生,这里没你的事儿了,你可以下去了。”

老张只觉得眼前金光一闪,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吓得战战兢兢的打开门,直接将二人请了进去。

我的乖乖!过后老张捂着心窝直打颤,这长安城内的令牌也分三六九等,普通捕快拿的是官府的木头牌子,兵部吏部皆是青铜牌子,而这金牌子……老张还真是第一次见。据说那可是皇亲国戚才能使用的令牌,而且能这般随身携带的,身份地位定然不低。

老张心里有些不明白,这时候还没出正月,普通老百姓都不愿意来这里,都嫌晦气。这般尊贵的俩人,怎么就对义庄感兴趣了?

哎,这有钱人的世界,还真是不容易懂。

老张趁着脖子看了看两人,这才摇着头躲得远远的了。

义庄内摆放着很多棺材,若是棺材内有没被领走的尸体,便会在外面贴上记录。

林琅一进门,便觉得脚步有些发软,极力强忍着,才站稳了身体。而罗宴却像是知道她的心情一般,一只手紧紧的揽着她的肩膀,给她一股无声的力量。

好在现在是冬天,义庄内的气味并不是特别难闻,但是在前世沾满血腥的林琅闻来,还是有种令人作呕的尸体腐烂味道。

林泽生的是尸身因为得过罗宴的特别招呼,是以用了上好的楠木棺材,就摆在靠窗的通风口处。

林琅几乎一眼就看到了,脚步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彼时,罗宴一言不发的放开林琅,缓缓推开棺木后,又负手站在了林琅的身边。

林琅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颤抖着双腿,缓缓走了过来。彼时,尸身已经不像是刚发现时那般恐怖,青柠早已经在两人来之前处理好了。乍一看,倒还像是完整的样子。

林琅即便是做好了心里建设,可在看到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脑中翁的一下,险些跌在地上。

罗宴一把扶住她,轻轻的握了握她的手,她缓了半响,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咬了咬牙,瞪眼看向尸身的两只完好的手掌。

她凝眉仔细的观察着那两只手,足足站了有一刻钟,久久没有任何动作,也没说一句话。

整个义庄内,冷风瑟瑟,气氛有些冷凝的恐怖。

忽然,林琅猛地喘息一声,一扭头,脸上忽然挂上了笑容,对着罗宴兴奋的道:“他不是我爷爷,我敢肯定,他绝对不是我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