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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赶走找麻烦的恶少后,一行人上了马车回到邵瓷坊。

曲容容将两个小家伙带到瓷坊里招待贵客的小厢房中,劈头先痛骂他们一顿。

“你们想上街摆摊,应该事先跟我或是李姨商量,为何什么都不说,就这样莽撞行事?”

曲容容刚才一问,才发现不只她,连李姨都不知道阿嘉和小南打算做生意的事,这让她非常惊讶且气恼。

要不是她今日凑巧在车上看到他们俩的身影,赶紧下车一探,恐怕这两个小家伙会被打得只剩半条命。

阿嘉和小南对望一眼,沮丧的低头说:“小容,咱们知道错了。”

他们已经快成年,不能再依赖善养堂的照顾,急着想独当一面,做点小生意挣钱养自己。不过他们太天真了,以为做生意很简单,有东西卖就行,没想到还会受到地头蛇的刁难。

曲容容很想好好训斥他们一顿,但看到他们沮丧的表情,忍不住心软,不忍心再骂下去。

“你们……唉……”她心疼地拍拍他们俩的头。“这下可好了,那地头蛇肯定不会放过你们,你们要是再出去摆摊,他们十之**会来闹事。”

“你的意思是,咱们往后都别想出去摆摊了?”阿嘉脸色大变,没想到自己的莽撞居然引来如此严重的后果。

“那怎么办?”小南也跟着焦急起来。

“别心急,我再想想法子,看有没有别的工作可以让你们做。”曲容容皱眉苦思,上市集摆摊不可行,目前京秘录里也没有缺人手,她得再想想有什么店家会愿意雇用他们俩……

邵原卿心中已有想法,爽快地道:“容弟,如果这两位小兄弟愿意吃苦,我可以让他们去窑场工作,那里还缺人手,因为都是粗重活儿,所以相对的,工钱也不少,要养活自己绰绰有余。”

这两个小家伙不是没有可取之处,他们只是太莽撞了,历练不足,才会得罪地头蛇,但以他们的拚劲和灵活的脑袋,未来不见得没有发展。

如果他们真有心打拚、吃得了苦,可以从粗工做起,之后他再请师傅教他们制窑或是制作坯胎的技巧,好真正学得一技之长。

“你真的愿意雇用他们?”她眼睛一亮,就连阿嘉和小南也欣喜地睁大双眼。

“我的确可以给他们机会,但不会因为你就对他们俩有所宽容,如果他们吃不了苦、工作做不好,我还是会辞退他们,这点我得事先说明。”

够了,能有机会就谢天谢地了!曲容容开心地瞧向两个小家伙。“你们想试试吗?”

“当然想!”他们非常肯定的回答。

“那还不赶紧谢过邵爷?”

他们马上感激地向邵原卿低头道谢。“邵爷,谢谢你!”

“这没什么,只要你们好好工作就算回报我了。”邵原卿轻描淡写地笑道,这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他打开房门,伸手招来一个伙计,吩咐伙计随后就带他们到窑场去认识环境,明日再正式上工,伙计应声后离开先去干活儿。

邵原卿回到房里,又叮咛阿嘉和小南一些该注意的事情,并亲自领着两人到瓷坊前头,目送他们开心的跟着伙计离开瓷坊。

“大哥,谢谢你肯给他们一个机会。”曲容容激动的情绪久久无法平复,甚至眼眶微红。“他们一定会好好工作的,我以自己的人格担保。”

有些孤儿缺乏一技之长,只能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求温饱,造成有些人对孤儿的印象不好,瞧不起他们的出身,就算他们想找份正当的工作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邵原卿却愿意给他们机会,对他来说可能没什么,但看在曲容容眼里,她想不感动都难。

因为她很明白被人轻蔑、瞧不起的滋味,她也曾经尝过这种悲凉无奈感,如果京里多一些像他这样心胸宽大的人,那不知道该有多好?

邵原卿不由得失笑。“瞧你激动的模样,好似我做了什么天大的善事!”

他随兴的朝曲容容肩膀拍了一下,这次她一点防备都没有,整个人几乎被他推倒。“啊——”

“容弟?”

他赶紧伸手拉她一把,懊恼自己怎么又忘了放轻手劲。

娇小的身子撞进他的怀里,那曾经闻过的淡淡馨香又弥漫在鼻间,熟悉的异样醺醉感又从心底深处被隐隐勾起。他不自觉地心神荡漾,甚至想更靠近,将怀中的人儿抱得更紧一些……

曲容容惊魂未定的靠在他胸膛,心儿狂跳,脸上泛起一股热意,总觉得……有些难为情。

怪了,平日在善养堂和那些小弟们勾肩搭背的,她都不觉得有什么,怎么此刻……却因他而出现了难得的羞涩女儿心,她这到底是着了什么魔呀?

悸动的心绪始终无法平息,她不敢抬起头来,就怕被他发现她害羞的表情,察觉她此刻异样的情绪……

“咳!”

一记非常刻意的咳嗽声震醒两人的思绪,他们猛然回神,赶紧心虚地分开,坊内还有一名看店的伙计,正假装什么都没见到的在擦拭瓷器,但那表情有些尴尬就是。

“二位的感情真是好呀!”刚才故意咳嗽的人原来是正走进瓷坊的尧辰辉,他冷冷地调侃他们。“原卿,我刚才差点以为你怀中抱着姑娘呢,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他可没漏看邵原卿和曲容容之间对视的眼神,隐隐约约有种奇怪的暧昧情愫,令他颇不是滋味,一连几日心情低落。

“辰辉,别胡说,义弟怎么会是姑娘家呢!”邵原卿没好气的瞪了好友一眼。

“误会,一切都是误会。”曲容容机灵地奉上一杯热茶,笑着解释。“只是我差一点要跌跤,大哥好心拉住我罢了。”

“的确,好心到连胸膛都借给你了,颇不简单啊。”

曲容容笑容僵在嘴边,这应该不是她的错觉吧,他的话中带着一股浓浓的酸意及敌意,非常可疑。

她脑袋一转,故意笑得暧昧。“该不会……尧爷你吃醋了吧?”

“我能吃什么醋?”尧辰辉脸色不变的答。

“那就要问你呀!”

邵原卿皱眉地瞧着他们俩,他们到底是在较劲什么,这对话好奇怪,怎么他都听不懂?

“曲兄弟,或许该由你告诉我,我在吃什么醋?”

“不就眼红我和大哥太过‘要好’?”曲容容故意和邵原卿勾肩搭背,笑得碍眼。

“容弟,别胡闹了。”邵原卿瞪曲容容一眼,拉下她的手,不懂她为何如此挑衅尧辰辉?

“是呀,曲兄弟,你不该再胡闹下去,这样只会害到原卿,你应该也不希望他无端受扰吧?”尧辰辉冷哼一声,话中意有所指。

这下子换曲容容蹙眉了。“什么意思?”

尧辰辉没回答她,径自转向邵原卿说道:“原卿,我有件事想和你单独谈谈,你这会儿方便吗?

“那就到后头的厢房去吧!”

邵原卿领着尧辰辉到后头,临走之际,尧辰辉微偏过头睨了被落在后方的曲容容一眼,眼神隐含着警告意味,要她别太接近邵原卿。

眼睁睁看着他们俩的身影消失,她蹙起眉,竟感到胸口有些闷闷的。

先不论尧辰辉到底有没有断袖之癖,但经过她前后两次的试探,很明显尧辰辉不喜欢她,今天当着她的面要求和邵原卿“单独谈谈”,颇有和她较劲的意味。

可恶!凭什么她不能接近邵原卿,他却可以和邵原卿独处一室?虽然不是孤男寡女,但她还是忍不住吃味……

呃?吃味!她脸一红,惊觉自己居然嫉妒尧辰辉能私下和邵原卿谈话,吓得猛抓头,诡异的行为看得店里的伙计一头雾水。

搞什么?别再乱想了!她用力甩甩头,逼自己赶紧冷静下来,像缩头乌龟似的逃避内心隐隐悸动的情感。

她和邵原卿本来就没什么,刚才的亲密举动也只是意外,没什么大不了,不必在乎。

“没错,不必在乎,过去就算了……”她一个人低声咕哝着,嘴上拚命否定,但她的心……却始终和嘴巴背道而驰,对刚才的事情,其实在乎得不得了呀……

邵原卿和尧辰辉进到厢房之后,立即问道:“辰辉,到底有什么事必须私下谈的,你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尧辰辉二话不说,拿出放在衣襟内的京秘录新刊交给邵原卿,没好气地丢下一句。“这是今日出的最新刊,你自己看吧!”

“搞什么?神神秘秘的……”

邵原卿顺手接过,开始翻阅,不看还好,一看下去,他双眼不敢置信地瞪得老大。

天禧三十年桃月卷

名人隐癖篇断袖商贾二

城北富商邵生,已有知己尧生,近日见异思迁,舍尧生,新宠一少年,且以义兄弟相称,实掩人耳目之举。

少年娇弱,邵生呵护备至,堂而皇之拥少年入怀,不顾尧生在旁,浓情密意,自不在话下……

“莫名其妙!他们是没其它人可写,非得针对我不可吗?”邵原卿暴怒出声。

这分明是拿他们那一次在酒楼前的事情作文章,捕风捉影,非得把他的一举一动都和断袖之癖扣上关系才肯罢休。

此时,尧辰辉强忍已久的笑还是忍不住逸出声来。“哈哈哈……这下子你总该明白,我为何要和你私下谈谈了吧?”

邵原卿将书册甩到桌上,苦恼地柔着太阳袕,已经气到无力,甚至感到无可奈何,只能认命。

“奇怪,你这回怎么没嚷着要找京秘录的人算帐?他们暗指你对曲兄弟有意思,难道你不气?”

“呃?”邵原卿心虚一愣,尧辰辉如果不提醒,他倒还没发觉,自己虽然气,气的却不是自己和曲容容被凑成一对,而是他的事情又被写在京秘录上,一点**都没有。

所以他……其实并不介意和曲容容被凑成一对?

他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得久久说不出一句话,心中涌起了极大波涛。

尧辰辉仔细观察邵原卿的反应,眉头暗蹙,试探性的问:“该不会……你真的对曲兄弟有意思?”

“你别跟着他们瞎起哄!”邵原卿马上否认,但耳根的异样潮红已然泄漏出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他真有断袖之癖?不,这是不可能的事,一切全是京秘录乱写!

但他越是否认,内心的波涛却越是汹涌,像是想逼他承认这件事,别再自欺欺人。

既然邵原卿否认,尧辰辉也就不再追问,但内心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没想到半路会杀出曲容容这个程咬金,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尧辰辉无可奈何地转移话题。“对了,你不是说要派人查京秘录的主事者,有进展了吗?”

“一点进展都没有。”

“为什么?”

“因为根本就没人敢查。”邵原卿无奈地轻叹一声。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但诡异的是,不管他价码提得再高,就是没人敢接下他的请托,调查京秘录幕后的主事者是谁。

他们总是听到京秘录这三个字,就说后头的人他们惹不起,请他另请高明,弄到最后他也只能放弃这个打算。

所以直到现在,他只知道京秘录的据点在城南的一处私人宅邸,但那宅邸的拥有者是谁、京秘录的主事者是谁,他还是无从得知。

“看来京秘录后头的人的确不简单,那这一回,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邵原卿没好气的一哼。“你不是说过,反正等过一、两个月,大家就会忘了这件事,我因此气坏身子也不划算。”

“你这回倒是看得挺开的,该不会是习惯了吧?”尧辰辉忍不住调侃。

“反正清者自清,我已经懒得管其它人怎么想了。”

“曲兄弟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吧?你打算如何告诉他?”

邵原卿沉默了,他压根儿开不了口说这件事,只觉得万分尴尬,然而就算他不说,恐怕过没几日容弟也会知道。

如果容弟为了此事而刻意疏远他,那该怎么办?

想到此事他就头疼,算了,能拖一刻是一刻,就让容弟自己发现吧,最好容弟永远都别发现,省得彼此尴尬。

他暗自苦笑,真没想到,他也会有如此窝囊的时候……

☆☆☆

几日之后,曲容容和干爹每月一次的见面时机到来,这一日邵原卿一大早就出门谈生意,留守瓷坊内的曲容容乐得清闲,告知伙计一声要出门办私事,午后就来到容园和皇甫峻会面。

直到这时,她才知道京秘录新刊这一回竟然将她和邵原卿的事情给写上去了。

“噗!哈哈哈哈……”看著书册上头所写的事情,曲容容很想忍住笑,但还是控制不了的笑出声来。

一时之间,大厅里只听见曲容容一个人的笑声回荡,久久不绝。

“你还笑得出来?”皇甫峻一边悠哉喝茶,一边瞪了她一眼。

他名下产业众多,不可能全部亲自打理,只能藉助辅助的管事负责监管,管事自然不会让京秘录刊出和他有关的消息,不过没想到他的干女儿竟会成为秘闻之一,看到的当下,他还真有种哑口无言的错愕感。

不过这也难怪,容容行事低调,从不曾对外张扬她的靠山,也难怪管事不知情,没能挡下这则秘闻。

“真的很荒谬、很可笑嘛!”曲容容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抹掉眼角泪珠。“那晚的情况,其实是我故意倒在邵原卿怀中,想试探尧辰辉的反应,没想到在其它人眼里,却变成我和邵原卿有断袖之情!”

是呀,曲兄弟,你不该再胡闹下去,这样只会害到原卿,你应该也不希望他无端受扰吧……

她这才明白那一日尧辰辉在暗示什么,他肯定是赶来通知邵原卿这一回京秘录的新秘闻的。

难怪他们俩私下谈完出来后,邵原卿瞧着她的眼神异常复杂,像是吃了黄连的哑巴,有苦说不出呀~~

“容丫头,别玩过头了。”皇甫峻不得不出言提醒。

“我也只有试探他这么一次而已,没想到就好死不死被写上京秘录了。”她无奈的耸耸肩。

“说到底,就是你贪玩,你不亲自试探他,乖乖等着,也是能知道答案的。”

曲容容的双眼瞬间一亮。“干爹,你的意思是,你派人去查已经有结果了?”

“的确。”

皇甫峻微勾起笑容,眼神一示意,负责调查此事的佟海便进到厅里,他是皇甫峻身旁的亲信,颇受信任,专门负责皇甫峻亲自授意下的任务。

“曲姑娘,事实上,真正有断袖之癖的人恐怕是尧辰辉,邵原卿是无端受到牵连。”

果然如此!曲容容恍然大悟,她也早就在怀疑尧辰辉了,这下子倒是证实了她的猜测。

她再追问:“那上一回刊出的事情没有查证实录记载,是什么原因?”

“是有人重金收买了里头的人,放假消息进来,试图以此阻挠尧辰辉接近邵原卿。”

当佟海发现负责分派秘闻给执笔者撰写的人突然辞退工作,离开天京城回乡去,心知有异,便到那人的家乡寻找,发现那人回乡后竟成了富豪,在逼问之下,那人才心虚地道出收贿之事。

而此次的秘闻则是当时那家酒楼的跑堂小二提供的,趁着话题炒得正热,大家颇有兴趣,京秘录自然也从善如流接着刊登最新消息。

“放假消息阻挠尧辰辉接近邵原卿?我不懂。”她困惑地大皱起眉。

“就是尧辰辉真正的另一半嫉妒他和邵原卿来往太过频繁,故意放假消息让此事闹大,目的是要逼他们俩为了避嫌而疏远,甚至绝交就更好了。”

曲容容讶异地瞪大双眼,这下子她终于听懂了,没想到尧辰辉的另一半妒意如此强烈,就算邵原卿不是此道中人,和尧辰辉之间真没半点暧昧,他也不放心。

不过看来他的用尽心机成效不大,邵原卿和尧辰辉照样有往来,友好关系没有任何改变,这些钱是白花了。

“那尧辰辉的另一半,到底是谁?”她好奇地问。

“那人……现在在城东卫家。”佟海非常含蓄的暗指。

“城东卫家?你指的是代代单传、代代只生女、所以必须代代招赘的那一个卫家?”

这个卫家在京里的名气不小,就是因代代招赘而出名。

“正是。”

曲容容想了一会儿,卫家向来以女为尊,男的除了佣仆之外,唯一有地位,可以拿得出重金行贿的男子,恐怕……只有卫家女宗主的入赘丈夫了。

“没想到是他……”她瞠目结舌,这是她这一阵子以来听到最令人惊讶的京城秘闻了。

所以尧辰辉对邵原卿到底是纯粹的友谊,还是……其实他真的暗中“觊觎”邵原卿,所以才引来善妒的另一半从中破坏?

她到底该不该把真相告诉邵原卿呢?如果尧辰辉真的只把邵原卿当普通朋友,没有任何非分之想,那她似乎也没说的必要,以免多事破坏他们俩的情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别说吧……

☆☆☆

“奇怪,容弟跑哪儿去了?”

下午,邵原卿从外头回来后没见到曲容容,问坊内的伙计,伙计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曲少爷只说出去一会儿,办完事就回来,并没有说到哪儿去办事。”

邵原卿大皱起眉,容弟能有什么事情可办?现在已经夕阳西下了,也没见容弟回来。

“该不会他办完事后,已经先回府了吧?”

邵原卿担忧的回府查探,得到的回音是仆人也没见到曲容容提早回来,他莫名焦虑,心烦意乱,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这几日他总是提心吊胆的,不知道容弟什么时候会看到京秘录内的文章,现下容弟突然失踪,该不会是终于看到文章,开始躲他了吧?

希望这一切只是他多心罢了,容弟会回来的,肯定会回来……

直到天色完全暗下之后,曲容容才从外头回到邵府,邵原卿一得到消息,赶紧来到前院堵人。

“容弟!”

“呃?”曲容容在廊道中停下脚步。“大哥,怎么了?”

“你去哪儿了?”

“喔,只是去办点小事而已,坊内伙计没告诉大哥吗?”

“……是有。”

“那就好啦!如果没其它事,我先回房去了。”她状若无事地继续迈开步伐。

“容弟,等等!”邵原卿赶紧冲到曲容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你是不是……是不是……”

她避重就轻的回答以及急欲回房的态度让他万分不安,觉得她似乎在刻意疏远他。

可内心的疑问都已经挤到喉头了,他就是说不出口,一脸既懊恼又丧气。

“是什么?大哥何必吞吞吐吐的,直说就好了呀!”她瞧着他欲言又止的心急表情,感到颇纳闷,不懂他现在是在演哪出戏?

他犹豫再三,决定拐个弯试探。“你……看过这一回的京秘录了吗?”

“看过了,然后呢?”

果然看过了!“那你……你会不会……”

邵原卿再度欲言又止,张口闭口好一会儿就是不见下文,曲容容干脆揣测他的心意,帮他开口。“你怕我看了这一回的‘断袖商贾’后,会为了避嫌刻意疏远你,是这样吗?”

“你会吗?”他心急地问。

“啊哈哈哈哈……”她大笑出声,没想到他真的在担心这件事。“何必呢,你又没有断袖之癖,我怕什么?”

“我……”一股明显的心虚袭上他心头,让他答不出话来。

他真的没有断袖之癖?说实话,他越来越不确定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之前被误会和尧辰辉传暧昧,他气得跳脚,因为他很肯定自己和尧辰辉之间只是单纯的友谊,但这一回他却心虚了,无法问心无愧地说他对容弟没有半点不良意图。

曲容容瞧着他万分尴尬的神情,突然玩心大起想逗逗他,毫无预警地伸手攀上他的肩,让他吓了一大跳。

她贴近他,一脸神秘兮兮地说:“大哥,如果我说……其实真正有断袖之癖的人,是我呢?”

他根本没在注意曲容容说了些什么,只注意到那不断开合的小巧唇瓣,看起来……好诱人。

一种邪恶的念头瞬间强烈涌现,他好想不顾一切吻上那诱人唇瓣,满足自己突如其来的渴望……

“大哥?”曲容容看他呆呆地紧盯着她瞧,忍不住推推他的手臂,但他动也不动,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你……你们俩,为何抱在一起?”

“呃?”

邵母的声音突然在这时插入,让相拥的两人都是一愣,这才发现,邵母不知何时出现在廊道上,正瞪大一双眼盯着他们瞧。

“我的老天爷呀!”她的儿子竟然抱着一个男人!

邵母受不了眼前的刺激,抚着昏沉沉的头,身子一软就要跪坐在地……

“娘!”

“邵姨!”

他们俩赶紧冲向前,两人一左一右的扶住邵母,没让她真的跌到地上。

曲容容懊恼的皱起眉,知道自己这回真的玩得太过火了。“邵姨,我只是闹着大哥玩的,邵姨可别误会了。”

“真的?”邵母瞧向儿子。“原卿,你们俩……真的没什么?”

邵原卿虽然禁止京秘录在府内流传,邵母还是隐约从一些丫鬟的耳语中得知外界传言儿子有断袖之癖,她原本压根儿不信,认为那只是捕风捉影的无稽之谈,但此时此刻,她却开始怀疑了。

“真的没什么,容弟不都说了,他是在闹着我玩的。”邵原卿温声安抚着。

“是……是吗……”邵母惊魂未定,半信半疑地看看儿子、又看看曲容容,最后还是选择相信儿子,他们邵家只有原卿一根独苗,要是他爱男不爱女,别说她没脸向邵家列祖列宗交代,更无法跟已逝的夫君交代……

邵原卿故作平静,其实内心忐忑不安,暗暗松下一口气,如果不是娘亲突然出现,他可真不敢肯定,自己到底会不会真的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刚才的他像是着了魔似的,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实在是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