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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世界的恶意我早就受够了

战斗技巧并不是活得久就能融会贯通,知识渊博的贤者也是会被敲闷棍抢钱。

魔女并不是战士,她们的身体与人类区别也不大,区别只在于对自然的亲和力。魔女天生就能在夜晚自由飞翔,这种才能加以锻炼就能全天候的飞行,用飞翔代替走路。

安妮特的实力不好摸,她总是那么淡定,少女的身姿又看不出战斗力,即使预感她很厉害,也想不到她能在这么远的距离突然袭击。

保持着举起手的姿势,魔女一动不动好似变成了蜡像,从半空中缓缓落到地面后直挺挺栽倒,多亏飞行的能力没有完全丧失,不然肯定会摔个筋断骨折。

安妮特走到她面前,巨剑贴着她的脸颊。

“暗夜眷族?魔女…这次袭击的头目是谁。”

本来火焰带给人类的感觉就是光和热,安妮特却截然相反,她的火焰是冰冷刺骨的,这种特异的火焰别说见过,听说都没听说过。刚刚在魔女身上熄灭的火焰并不是真正的熄灭,而是钻进她的衣服,触摸她的身体,瞬间冻僵。

魔女愤恨的看着一眼近在咫尺的利刃:“告诉你也无妨,无论是谁都逃不过伊莱恩父亲的手心,你就等着被玩弄致死吧!”

“以这样的话作为遗言,真是可怜的家伙。”

只要轻轻动一下手腕,魔女就会掉头,就在那一刻,安妮特从她眼里看到了喜悦和报复的快意。

安妮特果断放弃魔女,以曲折的路线逃离原地,她的身后追来一无形之物,不知是什么,却传来撕破空气的尖锐声音,安妮特所经过的地面、木桶与晾衣架被一分为二。安妮特越过巷子的高墙,下一刻高墙就被削出三角形的大缺口。

好久没有遇到危险了,和平的生活让安妮特有所放松。

从猎人变成猎物只在片刻间,此刻她连逃跑的方向、地点都有点茫然,片刻后,安妮特将袭击者引到无人的区域。接着她一把扯下领口的铜扣掷向身后,毫无意外的被切开。

“看到了!”

安妮特立刻停下脚步,用尽浑身的力量对准铜扣破碎的方向斩去,仿佛是打在重锤上,在沉重的闷响声中身体被撞退,平滑的靠在两米外的墙壁上。

嗡——

前方的无形之物渐渐显露了外形,有着罗盘的外形,三条长短不一的指针在高速转动,现在慢了下来,却在主人的控制下飘起。

安妮特正欲追击,却突然站住脚步,心中只觉得前方传来一浪一浪的波动,好像有黑暗的巨浪压了下来,站在巨浪上的人浮出他的身影。

“父亲大人!”

躺在地上的魔女惊喜的喊道,迷恋的望着来人。

对于魔女来说,王就像太阳一样瞩目,所有的魔女都爱慕着他们的王。

“让你受伤了,我可爱的小猫咪。”来人向她微微点头示意,然后望向安妮特,“本以为勇者的后代还是温顺的家猫,却没想到已经成长为张牙舞爪的野山猫,晚上好~我是来杀你的伊莱恩,记住这个名字,然后到地狱去将我的名子传遍整个地狱。”

明明是来到战场,这个人却穿着黑色燕尾服,领口系着白色领结,保持着莫名其妙的风度,似乎不是来杀人,而是真的参加舞会一样。

结界中陷入噩梦的人不断产生负面情绪,这些负面感情不但维持着结界的运行,还不断向魔女们输出力量。也就是说,眼前这个人会越来越强。

安妮特握紧剑,身上浮起蓝色火苗,将浑身都包裹其中,显得神圣,与四周的黑暗分庭抗礼。

靠近观战的魔女立刻感到浑身战栗,黑暗与蓝火之间无形的交锋使地面凝结寒霜,受到波及的她内心忍不住浮现恐惧的景象,身体与灵魂同时坠入冰窟,眼睛一闭,陷入昏迷。

“这么想出名,那就不要麻烦了,我直接送你去地狱发传单,兴许能成立一个广告公司。”

“虽然不明白你说的广告公司是什么,但是那么辛苦的时候当然是要劳烦英雄的后代来帮忙了,对此我表示很遗憾,因为没有薪水付给你。”

介于罗盘跟时钟之间的武器回到伊莱恩的手中,他危险的眯着眼睛,四周的黑暗开始躁动,心灵震慑魔法在不知不觉间展开。

好像有个坚硬的东西在安妮特脑中划了一下,回过神的瞬间,呼啸而来的罗盘已近在眼前。

安妮特抬起剑,千锤百炼的剑术正中罗盘的中央,从上面传来剧烈的反震,后退中安妮特狠狠撞上墙布,只有咬牙忍住才不会痛的发出声音。

铮铮铮——

每逢旋转的轮盘袭来,安妮特便一步一个脚印的艰难防守,远在空中的伊莱恩却好似闲庭漫步的飘着,一点也不着急的看着安妮特气力衰弱直到死亡。

少女在死亡前是最美丽的,就如同圣女堕落的瞬间那样美丽,生命绽放火花,留下转瞬即逝的绮丽。

伊莱恩看腻毫无花哨的战斗,对准安妮特伸出手,燃烧的烈焰从天而降,配合着凌冽的寒风,整条街道瞬间陷入了火海,在安妮特疲于抵抗魔法的瞬间,罗盘划过带起一片鲜血,腿上被切开一条很深的伤口,有些站不稳了。

罗盘急速飞来压在剑身,高速旋转的指针在剑上飞溅火星,激烈的震动使手心发麻,感觉巨剑随时会脱手而出,然后脑袋也会随之掉下。

僵持中,安妮特的心灵很安静,这是爆发前的宁静。

“这家伙并不是恶趣味的折磨我,而是根本没有办法迅速杀死我,也就说他的实力并没有表现的那么强。既然如此,我也该反击了。”

激烈的战斗,理论是一码事,实际又是一码事,真正遇到危机的时候,安妮特还是发现自己太小看对手了。

“就是现在!”

现在没有退路的时候,正是潜力发挥最大的时候。

罗盘被打飞,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显然是坏掉了,伊莱恩的笑容凝固,他落到地面,跟随在他身后的是黑暗。

“没想到你还藏着这样的后手,不愧是英雄的后裔,我的确小看你了。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别以为自己真的能战胜我,哦~我想到了,就用侵犯心灵的黑魔法对付你好了,感受世界的恶意吧!”

伊莱恩背后的黑幕张开,如同海啸扑来,安妮特毫无意外的陷入无光的世界。这个魔法对身体没有实际的杀伤力,伊莱恩只不过是将结界内的居民,他们所做的噩梦聚集起来侵犯安妮特而已。

通过魔法将安妮特拖入环境之中,让她无依无靠,让她爱着的人们一个接一个的消失,用罪孽使其疯狂,最后调教成玩偶。

“仅仅只是依靠,仅仅只是消失,侵犯了心灵的罪孽,爱著的人们变成了爱过的人们,我早已经习惯这样了,更不会因此悲伤和困惑。”

在无尽黑暗中投出一朵火苗,犹如指路明灯般,安妮特眼前飘着微弱却显眼的蓝火,锐利的双眼透过黑暗死死盯着伊莱恩。

看到安妮特毫发无损的样子,伊莱恩感到不妙:“你怎么会……”

“你很惊讶?”安妮特抬起手,捏碎一片火焰,手掌按在剑锋上,血液流淌,“你是从哪里看出我是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了?世界的恶意我早就受够了。点燃我的血液吧,噩梦悖论!让你看看我的决死之心。”

伊莱恩身前出现无光之盾,他也开始认真起来,因为他看见那些蓝火的火焰以安妮特的血液为燃料在燃烧。

“你这是在燃烧生命哦,小心年纪轻轻就爬满皱纹,一点也不讨人喜欢的小丫头。”

“燃烧生命?只有死人才会爱惜生命!”

两人展开最纯粹的厮杀,龙卷风使房屋倒塌,随后红色烈焰将其点燃,直达天际的火焰风暴转瞬即逝,冰锥从天而降布满大地,就连地面都伸出巨掌向安妮特压去。

被吸引而来的魔女们看到一个又一个上位魔法,还没来得欣赏魔法的光辉,这些魔法就被蓝色的火焰斩灭,伊莱恩的身影从火焰中逃出,身上震下一片又一片冰晶。

冻结一切的火焰教伊莱恩如何做人,他从未遇见过如此特殊的能力,尽管强度不足,但胜在诡异。

“假的吧?就连父亲大人亲自出手也没有解决敌人吗?”

“我去帮助父亲大人。”

“住手,回来,不要给父亲大人添乱。”

身受重伤的伊莱恩并没有完全的恢复,带伤上阵,令四周的魔女们十分焦急。

胜负的天秤很快就向安妮特倾斜,在伊莱恩被巨剑刺穿身体之前,他将撤退的声音传遍所有魔女的脑海。

因为,再度被斩成两半的身体,是由精密机械构成的傀儡,在机能停止运作前,伊莱恩诡异的笑着,看着安妮特。

“这次我输了,不过请你谨记,我还会再回来的。”

“哦,再说吧,到时候记得带上红太狼。”

“嗯?”伊莱恩的脸上闪过诧异,维持着诧异的脑袋从中间被切开。

不知道他本体在什么地方,虽然没有杀死这个敌人,但也留一个悬念让他猜一猜吧。

随着伊莱恩傀儡的死亡,顷刻间拨云见日,笼罩城市的暗夜结界消散,黎明的曙光驱散黑暗使小城重新回到光明的怀抱。魔女们狠狠看着安妮特,她们向四面八方飞去,老鼠们四散逃离,饿了一晚上的猫头鹰顺便吃了早餐,蝙蝠在城市里找一些黑暗的角落就睡。

“叫你说我是小丫头!”安妮特踩碎伊莱恩的脑袋才觉得解气,牵动伤口让她疼的皱眉,拖着受伤的身体回到家中。

不出所料的是在半路上就遇见了柯博文,没想到这孩子找自己找了半天,还跟一个魔女打了起来,结果很费劲的打败魔女……哦,就是墙角那个,衣服都死了,用胳膊挡着胸脯委屈的盯住柯博文。

如果眼神有攻击力,那么柯博文的丁丁可能就被切下来了。

“姐姐!你受伤了?”

“小伤。”安妮特说道,又看了看躲墙角的魔女,半大的孩子一个,没有大魔女的邪恶,并不需要斩杀。

索性将外套给她丢了过去,然后与柯博文一起回到家里。

拿出绷带止血就够了,伤口会自己愈合,这就是神奇的地方。

突然屋子里传来嚎哭的声音,法洛斯带着悲愤的哭腔喊道:“呜呜呜~我的烤鸭都长翅膀飞走了!”

“还真是悠闲啊,柯博文来帮我缠一下绷带。”

“……哦。”

安妮特不是第一次受伤了,有时候猎杀大型野兽也会受伤,柯博文从小就学会帮姐姐缠绷带,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不忍姐姐受伤。

作为男子汉,不应该被姐姐保护,而是保护姐姐。

可惜打不过姐姐……所以柯博文暗暗发誓,一定会成长起来,变得比姐姐还要厉害,这样就能保护姐姐了。

“明天准备离开这里吧,这里不安全了。”

“要走吗?可是我们没钱。”

他们姐弟孑然一身,连需要收拾的行李也没有。

“这几年省下的钱足够到下一个城市,走一步看一步,你也到了去外面看看的年龄了。别愣着,还是腿上的伤呢,快点包扎上。”

“腿上…呃,我知道了。”

“顾忌什么,我可是你姐姐。”

柯博文汗颜:“和那方面没关系,也没想奇怪的事情,我也想变强,以后保护姐姐不受伤!”

安妮特闻言微微一愣,看着他倔强的表情,轻轻点头:“加油吧,你一定会成为英雄的。”

“能够保护姐姐就够了。”

“你要做的是保护你所爱的人们。”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就连安妮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未来,兴许会死在保护柯博文的战斗中。那样最好,至少不再以这样的姿态生活,每次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就会觉得羞耻,然而世界的恶意已经让她渐渐习惯这种羞耻,甚至连羞耻心都快没有了。

只要柯博文成长起来,成为英雄,那么安妮特的愿望就能实现,那样就是完满结局。

所以,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