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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照镜子

在百世的轮回之中,保持本心不变,其中最大的难度在意,时间对于心性的磨砺。

尽管内心中清楚,眼前所见一切,均是虚妄,但过于真实的情景,缓慢的时间流,从在母亲肚子里孕育开始,金破天便能感受到这一切,真实不虚。

十个月漫长的等待之后,金破天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富丽堂皇的豪宅,显赫的身世,含着金钥匙长大的金破天,一生无忧无虑,娇妻美妾成群,享尽人世繁华。

这么顺遂的人生,简直就是一种享受,他用一个富家大少的观感,走完了九十六年波澜不惊的完整人生。

这是金破天第一次作为一个真实的人,感受了作为万物灵长的快乐与优越感,每一天,为他服务的厨师不知要宰杀多少野味,在他成年礼的那一年,甚至父母还为他准备了一场饕餮盛宴,主菜便是生食猴脑。

对于经历过猴王甄选的他来说,这其实太小儿科了,不管这个桥段是不是红袖安排的,他都坦然受之,没有改变这位富家大少一丝循规蹈矩的命运轨迹。

整整九十六年的岁月磨砺,金破天在闭上眼睛的那一瞬,心灵变得无比透彻,这便是入世的妙处,根本不是枯坐参禅所能获取的成就。

第二世,他变成了一个风尘女子,跻身花魁。

这就有点扯了。

但她没有反抗,随波逐流,迎合着每一位恩客,直到一位翩翩书生的出现,花重金为其赎身,在返京的路上,书生意气用事,打赌输掉了这位花魁。

对此,花魁没有怨言,跟随武士装束的侠士,游历江湖,好不快哉。

在花魁三十五岁那年,武士被仇家斩首,抛尸江上,花魁也被人劫持道山寨,成了压寨夫人。

也就不到半年的光景,山寨被官府派人击破,竟然是那个翩翩书生。

真是世事造化,莫过于此,花魁与书生相见,月黑风高,没有情话,只有幽怨。

两个人甚至没有一句对话,已经变成府尹的书生,按照惯例,将她发配塞北,又做起了老本行。

年老色衰的花魁,自此之后并未再遇到一个好心人,与饥寒交迫中,冻死街头,享年三十八岁。

真是颠沛流离的一生。

仿佛这三十八年光阴,比那九十六年还要漫长一倍,金破天有些身心俱疲,这才轮转两世,看来,自己也得做点什么了。

到了第三世,早慧的他开始寻仙问道,试图改变命运。

但是,人世间骗子最多,他修道、拜佛、入魔,却一事无成,最后沦为老乞丐,在七十三岁的时候,倒毙在回乡的途中。

第四世,金破天继续求道,但曾经的修行法门却半点也记忆不起,只有脑海中一个念头告诉他,自己本是修行者,当守本心不动。

思虑再三,他依然选择求道这条荆棘丛生的路径。

这一次运气还好,五十五岁的时候,被歹人一刀结果了性命。

第五世,继续修行,六十八岁,入山访圣,被野兽捉住,当做食物圈养起来,哺育小兽,先是吃掉了他的一个胳膊,然后是另一条胳膊。

等双腿吃完,寒冷的冬季也将过去,那个小兽也长大了许多,在他的注视下,将人彘般的金破天,连骨头都给嚼碎咽下去。

太悲催了。

当他逆天而行到了第三十六世的时候,已经而立之年的他,擎着一壶酒,醉倒在街头,周身洋溢着颓废的气息。

夜深之后,有个独行的女子,遭到歹人的劫持,要行那不轨之事。

金破天冷冷的看着,然后一仰头,喝下最后一口烈酒。

已经要熄灭的火焰腾的一下燃烧了起来,就像是一头饿极了的困兽,金破天炮弹一般弹身而起,将那个歹人一拳给打得横飞出去。

虽然歹人倒地,金破天感觉自己的身体里面,开始充盈了一种非常奇妙的力量。

女子千恩万谢,他见过她,是此地的花魁,就像在轮回第二世中,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自此之后,他成了花魁的保镖,过上了吃喝不愁,甚至是没羞没臊的小日子。

半年之后,乱相渐生,金破天心生去意,花魁也是冰雪聪明,她身边并无信任之人,就像把自己托付给金破天。

金破天带着花魁,以及金银细软,亡命天涯。

两人在患难中结为夫妇,并利用这些钱财,金破天招兵买马,扯起大旗,拉出了一支队伍,占据一隅,等待时机。

只是,花魁见自己多年积攒下的银钱,都被金破天挥霍,敢怒不敢言,两人渐生芥蒂,终于在某一天,花魁与金破天结义兄弟勾搭一起,想要谋害其夫。

金破天何等人也,识破诡计之后,当场翻脸,一拳轰死结义兄弟,却不忍杀害花魁,毕竟多年夫妻,何况,金破天能有今天,也全拜花魁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