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人间地狱
雅兰沉默。
虽然雅兰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斗，但是她知道对手到底有多强。
这种强手出现在维也纳河边，暗杀于成，意味着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而于成毫不在意，竟然在这时候说要自己闭着眼睛，牵着自己的手回家……
如果在几分钟前，雅兰肯定会很开心的答应，而且真的会闭上眼睛，尽情呼吸维也纳河边的空气，尽情感受一种叫做信任的感情。
可是现在，还能活到那时候吗？或许在离开这个狭小的射击死角的一瞬间，就被死去吧。
于成说完这句话，就开始沉默，不再说话。
雪茄烟的烟火忽明忽暗，像是一颗遥远的星星，眨着眼睛，给人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暴力于，你的家乡也很美吧。”雅兰按照于成所说的那样，闭上眼睛，温柔说到。
“我的家乡……很久没回去过了。”于成抽着烟，眼神深邃、空旷、遥远，穿越了时空，回到很久很久，久到于成自己都几乎忘记的年代。
“暴力于，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一会带你回家。我看书，你要记得有时间陪我一起看书。”
“嗯。”
这是最坏的时刻，随时都会面对死亡的威胁。
这是最好的时刻，周围的风似乎都在骚动着雅兰的心弦。
雅兰感觉到一只大手握住自己的手，沉稳、厚重，满满的安全感。
走吧，就算是迈出一步是枪林弹雨，那又怎样？
走吧，就算是迈出一步是刀山火海，那又怎样？
不去想那些躲藏在人海之中强悍的狙击手，雅兰随着于成的动作站起来，闭着眼睛和于成走上回家的路。
奇怪……
风似乎都停了，周围一丝人的声音都没有。不光是人声，连昆虫的鸣叫声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自己已经踏上去天堂或者地狱的路了吗？幸好有他，这条路才不会很寂寞吧。
一路走去，周围死寂，雅兰心里却没有一丝惊慌。那只大手足够温暖，融化所有恐惧。
“圣徒，请您稍等。”一个声音忽然出现在死寂的老城区里。
雅兰感觉于成站住，于是也停下脚步，站在于成的身后，好奇心大盛，悄悄睁开眼睛。
在睁开眼睛的一瞬间，雅兰才明白为什么于成让自己闭上眼睛。
不是浪漫，不是游戏，而是……
维也纳的老城区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
夜晚游玩维也纳河的人们已经躺在地上，变成一具又一具的尸体，顺着维也纳河绵延几百米。
尸体保持着死亡之前的笑容，嘴巴张开，似乎有一句话刚说了一半，就莫名猝死，连挣扎、呼喊的机会都没有。
那几名狙击手应该也在这些死人之中吧，于成到底做了什么？
拉姆特斯大神官面色威严凝重，站在于成对面，身后跟着十二名白袍神官。
“你有事？”于成问到。
于成脸色苍白，不是吸血鬼的那种见不得苍天白日的惨白，而是极度虚弱后的苍白。
“这些人，都是圣徒您杀的？”拉姆特斯大神官问到。
“是。”
“为什么？”
“你是用什么身份在和我说话？”于成全身忽然变得湿冷，显然范围疾病神术已经消耗了他太多的天地元气，要不是于成意志坚强，这时候怕是已经倒下。
拉姆特斯大神官楞了一下。
“是用神殿联盟大神官的身份，还是金色铃铛见过一面的朋友身份？”
“这里是维也纳，我是神殿联盟的大神官，老城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当然要过问。”拉姆特斯大神官缓缓说到。
于成尖酸刻薄，牙尖嘴利，拉姆特斯大神官是领教过的。生怕于成的话里有话，拉姆特斯大神官小心翼翼的一边说，一边琢磨，却并不知道于成到底想要说什么。
“拉姆特斯大神官，按照你的说法，我是圣徒。现在我以疾病女神奥斯特莱斯的名义，命令你，从这些灵魂已经被玷污的人之中找出污染之源。”于成微微动了一下，挡在雅兰身前。
虽然以命令的口吻和拉姆特斯大神官说话，但于成显然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就算是困兽，于成也不像束手就擒。
“对不起，我无法按照您的指示去做。”拉姆特斯大神官道，他说话的速度很慢，好像每一个字都要斟酌许久。
“第一，您不是光明之神的信徒，不能以光明之神的名义命令我，我可以拒绝。第二，您在神殿联盟内部还没有确定身份以及地位，您也无法用神殿联盟的名义命令我。”
“神说，人世间有太多的罪恶，只有熊熊地狱之火才能净化。而我，则是神祗指派净化所有丑陋、罪恶的人。”于成换了一个腔调，脸上充满了悲伤、怜悯，好像是一个圣人。
“拉姆特斯，你的罪恶已经滔天，你还有什么狡辩的吗？”于成向前踏出一步，苍白的脸庞更加苍白，但眼神犀利，像是一柄无形的剑，直指拉姆特斯大神官的内心。
拉姆特斯大神官皱眉，“圣徒，这些无辜的人都是死于疾病，大规模传染性疾病，是奥斯特莱斯大人的标志性神术。你敢在维也纳老城区施放，这是对神殿联盟的轻蔑。而且你无端指责神殿联盟的大神官，你不要以为自己是圣徒就这么放肆！”
“放肆？”于成微笑，“你才真的是放肆。穿戴整齐，带着属下十二神官，早就在等待我被杀死的一瞬间再来杀人灭口了吧。哦，我看到了什么？你手里的权杖应该是一件神器吧，连神器都带在身上，你要杀人灭口的事情向光明之神汇报过了？这是光明之神的意思？”
“可惜，被杀死的是那些灵魂已经被邪恶玷污的人，而我，有神祗庇佑，还好生生的站在你的面前。拉姆特斯大神官，我不想听你的解释，你是想和我一战吗？你是想背弃神祗的教诲，投奔恶魔的怀抱吗？”
拉姆特斯大神官的汗水打湿鬓角。
于成说的都对，狼人中负责猎杀的白银一级影舞者小队来到维也纳城，这是在拉姆特斯大神官的掌握之中的。猎杀圣徒后，拉姆特斯大神官当然要把他们都杀死，以免留下任何口实。
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精锐的狼人影舞者，行走在黑暗与光明边缘的杀人专家们这次竟然被于成都杀死，与此同时，殉葬的还有上千维也纳的市民。
事情已经脱离了拉姆特斯大神官的掌控，或许从一开始把狼人的猎杀小队放进来就是错误的。
但拉姆特斯大神官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追查下去的话，维尔莫斯手下的人一定会发现蛛丝马迹，最后把自己掀翻。所以拉姆特斯大神官毫不犹豫带着自己手下最强大的战力在第一时间来到维也纳河畔。
甚至拉姆特斯大神官还带着神器权杖，做好全力一战的准备。
“圣徒，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需要教皇大人亲自裁决。”
“我看你想裁决了我吧。”于成笑了笑，道：“我很虚弱，你可以来试试，看看我现在到底有没有能力拉着你一起回归神祗的怀抱。”
拉姆特斯大神官的手微微抬起，身后十二名白袍神官身边泛起白色的神力光芒。
于成知道，拉姆特斯大神官决定不再和自己浪费口舌，要把自己击毙在维也纳河畔。虽然这种选择糟糕至极，但是对于拉姆特斯大神官而言，却要比放自己走更好一些。
“小家伙，再见。我敢打赌，你离开这个世界以后，肯定不会回归神祗的怀抱。”拉姆特斯大神官微笑着，温和慈祥的与于成说到。
“你信不信，你要是敢动手，我就马上消失。”伊莱娜神官的声音飘忽不定，像是幽灵一般游走在周围。
拉姆特斯大神官愣住了……
一向心思缜密的拉姆特斯大神官在这样一个夜晚，接二连三的失误。先是对于成的实力预计不足，没想到他竟然已经掌握了高等级的疾病女神的神术，疾病可以覆盖这么大的面积，而且心狠手辣，敢于把无数无辜的人和藏匿行迹于人群中的影舞者一同杀死。
其次是伊莱娜神官神出鬼没的来到维也纳，她是什么时候苏醒的？
对于来历神秘的伊莱娜神官，拉姆特斯大神官一向保持着尊重和距离。没事情，不去招惹这头喜怒无常的母暴龙。
在放狼人影舞者进维也纳的时候，拉姆特斯大神官没有忘记确定伊莱娜神官的位置。她在金色铃铛附魔店睡觉，已经沉睡了一个多月，还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
拉姆特斯大神官也对于成死后伊莱娜神官的反应做了很多预案，但唯一没有的就是和伊莱娜神官对峙。尤其是在自己已经下定决心杀了于成这名“圣徒”的时候，那头母暴龙竟然会出现！
这意味着什么？
拉姆特斯大神官不确定，或许是再一次蔓延整个大陆的黑死病，或许是一座座城市因为鼠疫、霍乱变成空城。
所有神祗的信徒都会无差别的死去，低等级的神官在暴虐的疾病面前，也是如此。
那是一个怎样过的世界，拉姆特斯大神官不敢去想象。
他确信一点，如果自己敢把于成杀死，伊莱娜神官这个疯子肯定会这么做。最重要的是——她有这个能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