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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漏消息

自从接到林惠的电话,得到郑刚再次要钱的消息,尚平就有点心烦意乱,好在欧阳晓珊也有睡午觉的习惯,这个时候不会打扰他。

对尚平来说,郑刚就是个始作俑者,一开始就是自己的最大威胁,可是随着祁顺东的死,李晴把持了市公安局的工作,来自郑刚的威胁自然就慢慢淡化了,但是,只要郑刚活着就始终是一块心病,就像身上的一个良性肿瘤,平时感觉不到,只要一遇到刮风下雨就会隐隐作痛,扰乱他的心神,如果想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还是把它割掉。

然而,切割肿瘤毕竟是一个大手术,尚平也不能不意识到,在实施手术的过程中很可能会发生这样那样的综合症,并不能完全排除生命危险。这就是他目前对待郑刚问题的一个矛盾态度。

由于心烦,尚平很想找个人聊聊,最好的对象当然是欧阳晓珊了,只要看着她仪态万方的风情,听着她夜莺一样的柔和嗓音,所有的烦恼就会烟消云散,遗憾的是,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和她谈论的。无奈,他就慢悠悠地晃到一楼,来到了穿山甲的房间。

穿山甲和建斌正在屋子里下象棋,最近一段时间两人的日子过的比较清闲,毕竟没有了以前那种浓厚的火药味道,特别就目前的差事来看,简直就像是在度假。

“老板,快帮帮忙,马上就要被穿山甲将死了。”建斌没有注意到老板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只顾叫道。

穿山甲毕竟和老板混的时间长些,所以,尚平一进门他就看出了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心想,看老板的样子难道在欧阳晓珊那里没有得手?不会又是想搞什么英雄救美的勾当吧,对于追女人,穿山甲知道自己的老板什么花招都能想得出来。

“老板,有什么事嘛?”穿山甲推掉棋盘站起身来说道。

尚平走到沙发里坐下,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阴沉着脸说道:“他又打电话来了,要钱呢,这次居然把电话打到了公司,这小子分明是在挑衅。”

“郑刚?”建斌似乎有点吃惊地问道。

“除了他还有谁?你他妈的是不是把他忘了?觉得天下太平了,人家可是时刻惦记着我们呢。”尚平忽然把怒气发泄到了建斌身上。

“他办好账户了?这次要多少?”穿山甲问道。

尚平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就奇怪了,这次他怎么一下跑的这么远,居然跑到新疆去了,好像是找了个当地土著的身份证开的账户,钱倒是要的不多,五十万。”

穿山甲和建斌听了尚平的话,好像一时摸不着头脑,都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还是穿山甲说道:“这下更不容易找见他了,老板,这次给不给他钱?”

尚平眯着眼睛想了半天,慢悠悠地说道:“我打算满足他的愿望……”

“如果一开这个口,他就会贪得无厌,没完没了……”建斌忍不住打断尚平的话说道。

“所以要给他一辈子。”尚平恶狠狠地说道:“只有把钱给他了,他才有可能再次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不过……”顿了一下又继续道:“你们说,郑刚手里如果有了五十万会做什么?”

建斌看看穿山甲没有出声,穿山甲似乎明白了老板的担心,谨慎地说道:“对郑刚来说,最大的目标自然是老板你了,如果手里有了钱,也许会走极端。”

穿山甲的话也正是尚平担心的,他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担心自己的几个女人。从上次秀芬遇险以后,他就知道郑刚不会按照常理出牌,对他来说打击自己的女人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报复。自始自终,郑刚要钱只是个表面上的问题,他的最终目标就是要看着自己完蛋,这完全是个心理问题。

“他如果手里有了钱,都用不着他自己出手,他完全可以雇人干我们。”建斌说道。

“他在电话里面还说了一些威胁的话。”尚平灭掉烟头说道:“我想他肯定还不知道祁顺东已经死掉了,还想用老一套来吓唬我,不过,我们现在也弄不清他到底还有什么秘密武器。在目前公司就要上市的关键时刻,我不想出什么意外,这也是我想把钱给他的一个主要原因。”

“我相信郑刚一旦拿到钱以后肯定会回来,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回来,不过一旦回来,他的目标应该是很明确的。”穿山甲不无担忧地说道。

“这孙子真让人头痛,来无影去无踪,和我们捉迷藏,他有了钱会不会在新疆雇几个亡命徒回来对付我们,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嘛。”建斌烦恼地说道。

“怎么?你害怕了?”尚平眯着眼睛看着建斌问道。

“怕个吊!我正愁闲得慌呢。”

“你们说张彩霞现在在哪里呢,上次秀芬已经告诉郑刚张彩霞得爱滋病的消息,我认为他的这次远走可能和心情有关,不过,他那人的脾性我了解,张彩霞仍然是我们找到他的最好线索。”尚平看着穿山甲说道。

“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张彩霞继续和郑刚联络,当初张彩霞玩失踪躲避郑刚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知道自己患了爱滋病,一旦她知道这只是误诊的话,那她对郑刚的情就会死灰复燃……”

“对了。”尚平还没等穿山甲的话说完就接口道:“这是一定的,但是张彩霞在哪里?我们怎么找见她并控制她。”

“登报吧。再弄个寻人启事,死马当活马医,反正现在公安局已经不再关注她了。”建斌建议道。

尚平和穿山甲对望了一眼,似乎有点动心。

“就不知道张彩霞是不是在附近,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兴趣看报纸。”穿山甲不肯定地说道。

“另外,马上组织一些人在附近的教堂找找,她不是一刻也离不开那个上帝吗?教堂是那些患有心病的信教者最好的避风港,再说,那里还有免费的午餐,张彩霞身上的钱应该花的差不多了。”

“我这就安排。”穿山甲马上就站起来说道。

尚平正想再交代几句,就见杨嫂敲门进来说道:“尚先生,欧阳夫人问你午觉醒来没有,如果醒了就去她房间一趟。”

尚平一听,方才的烦恼顿时就没有了,心情也明朗起来,竟然对杨嫂开玩笑道:“那你说我现在醒了没有呀!”

小雅在四合院里待的急躁起来,自从尚平陪同那个神秘的女人去了山中别墅之后就没有回来过,虽然期间打过几次电话,可她觉得男人总有种躲躲闪闪的味道,难道这么两天就对自己的身子腻味了?这倒是不太可能,小雅对自己的美貌还是相当有自信的,只要她走在街上,每个和她打照面的男人都会用眼睛告诉她。

但是,为什么男人在和自己睡了两天之后就没有一点回来的意思呢?按照常理,他应该对自己正感到新鲜才对呀,即使手头事情多,不能整天粘着自己,起码在言语行动上也应该有所表示啊。

小雅越想,一颗芳心就越发焦虑不安。最让她着急的还是男人对她的承诺,从上海回来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他不但不让自己在公司里露面,连答应给自己的股份也没有兑现。他会不会是为了得到自己的身子在骗自己呢?

当初在上海的时候,尤其是外滩那个晚上,他的甜言蜜语至今仍在耳边回响,那时他表现的是多么的急切,居然信誓旦旦地说什么要娶自己,可是现在已经把身子给他了,这么长时间就再也没有听他说过要娶自己的话。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小雅几次把手伸向电话,想在电话里问个明白。可她的心告诉她,这样做的结果只能适得其反,男人的脾性她是太了解了,他不喜欢别人强迫他,女人要想得到什么,只有两个方法,一是求他,二是用自己的柔情去交换,当然,像小雨那样就没有这个必要,因为人家有显赫的家世背景,上有父母,下有兄长,自己有什么呀!唯一一个父亲现在也被人抓起来了,自身难保,哪里还有能力管自己,即使以前,每次让他帮一点忙,心里都怀着那个丑恶的动机,就像自己在上海被敲诈的事情,几次向他求助,可最终一点结果也没有,我怎么就那么命苦呢。

小雅在房间里就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会儿悲叹自己的命运,一会儿又咬牙切齿把两个男人恨上一阵,可最后只能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她知道自己不得不屈从于男人为她安排的命运。

走到窗前,看看外面天空差不多要黑下来了,小雅就忽然想出去散散心,如果再一个人呆在家里她相信自己肯定会疯掉。

正是上下班的时候,街上的人流和车流都处于高峰期,小雅也不着急,走走停停,脑子里想着各种怪念头,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市公安局那条街上,小雅搞不清楚自己是有意识来到这里,还是恍惚中的无意识行为。

她随意地瞥了一眼市公安局的大门,那里曾经是她父亲的领地,现在也已经易主了,根据尚平的说法,她父亲在当局长期间做了很多十恶不赦的事情,可小雅不明白,她父亲除了对自己和母亲做过十恶不赦的事情之外,他还能干什么呢,贪污?不可能,从以前母亲和他的清贫生活就能看出来,再说,如果家里家财万贯的话,自己就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悲惨境地。

既然没有贪污受贿,他还能做什么呢,买官卖官?营私舞弊?以权谋私?小雅把自己所能想起来的当前落马官员的时髦罪证都想了一遍,可没觉得哪一项可以和自己的父亲联系起来的,在她的印象中,她父亲在家庭方面虽然乏善可陈,但是在单位绝对是先进模范。怎么现在居然被双规了呢?

忽然,小雅在人流里面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认出那是他父亲的得力部下张浪,小雅不止一次在家里见过张浪,那时张浪还是派出所的所长。她一看见张浪,心中一动,马上把车拐进了大门前的停车场,直到她摇下车窗喊了一声张叔之前,她都搞不清自己到底想干什么。

张浪本来已经走过了小雅的车,突然听见有人喊张叔,就禁不住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妙龄的时髦女孩正在一辆车里向他招手,由于夜幕已经降临,他一时没有认出祁小雅,还以为对方认错人了。

“张叔。”女孩又喊了一声,并把脑袋伸出了窗口,张浪这才确定女孩是在叫自己,于是就朝前走了几步,定睛一看,似乎大吃一惊,连忙快步走上前来,挡在小雅的身前,回头朝公安局的大门张望了一眼,才低声说道:“哎呀!小雅!你怎么……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不是在上海吗?”

“我回来几天了,张叔,我爸的事情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小雅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后才清楚,自己开车来到市公安局门前,喊住张浪,表面上是无意识的行为,实际上自己的潜意识中始终都有一探父亲近况的冲动。

自从得知父亲被抓以后,这种冲动一直就深深潜伏在它的心底,在尚平面前,对于自己的父亲表面上不闻不问,可那种父女之间无法割断的血缘关系,使她无时无刻都隐藏着一丝惦念之情。

“天呐,小雅,你还什么都不知道?没人通知你……”张浪忽然意识到什么,又回头朝大门看看,只见有三三两两的人从里面出来,于是,就一把拉开后门,钻进了汽车,低声道:“小雅,先离开这里。”

小雅看张浪一副神色慌张的样子,心里充满了疑惑,难道他怕有人看见和自己在一起?怕受牵连?现在的人就是这幅德行,当初父亲还在当局长的时候,局里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见了自己巴不得往上凑呢,如今……

小雅心里生气,可还是把车开上了车道,只不过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的莽撞,早知道他这么胆小就不跟他打招呼了。

在一条小巷子里小雅把车停了下来,附近只有几个步履匆匆的行人,她心想这下你不会再担心别人看见和双规者的女儿在一起了吧。

“张叔,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他出事消息,你知不知道具体情况。”小雅转过身子问道。

张浪现在才明白小雅对祁顺东的死亡居然还一无所知,一时愣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开口,虽然他知道小雅和她父亲之间一向不合,可毕竟是亲生父亲,一旦知道自己的父亲被人毒死,还不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

“小雅……祁局长四天前已经……已经去世了……我以为……”张浪吞吞吐吐地说道。

“你说什么?”小雅双目圆睁紧盯着张浪,似乎不相信他的话。“他……他是怎么……”

一瞬间小雅惊呆了,别的情况她不了解,可她知道父亲的身体一向很好,不可能突然病死,难道……

自杀!这个念头闪过小雅的脑际,可就是问不出口,因为她知道父亲是个爆脾气,心高气傲,如今被自己的手下抓了,很可能受不了这种压力和屈辱,以至于自杀身亡也亦未可知。

“小雅……这个……现在局里对外的统一说法是祁局长自杀……可是……情况要复杂的多……”

张浪觉得很难把祁顺东被害的情况用三言两语对小雅说清楚,但是,他觉得有必要让小雅了解事情的真相,于是,继续说道:“小雅,去我家吧,我有好些事情要告诉你。”

张浪的老婆也是一名警察,不过是一个派出所的户籍警,他见丈夫带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回来,狐疑的目光把小雅上下打量了几遍,还以为又是无家可归的失足青年呢。

“这是祁局长的女儿祁小雅,你赶快给弄点饭吃。”张浪一边领着小雅走进自己的书房,一边对愣神的女人大声说道。

小雅此时心神恍惚,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张**人的不快神情,她从张浪刚才的语气中隐隐觉得父亲的死亡背后另有隐情。

张浪让小雅在一把椅子里坐下,然后过去关上书房的们,观察了一下女孩的神情,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的对面,低声说道:“小雅,你爸爸其实是被人害死的,法医的尸检报告早就出来了,可新上任的李局长硬说你爸是自杀的,我已经把情况向省厅的李长年做了汇报,今天,局里开会,按照李局长的意思马上就要把你父亲的尸体火化呢。”

小雅没有听出张浪话里的弦外之音,脑子里只想着一个问题,是不是尚平害死了父亲,按照时间来算,四天前父亲死的时候,不正是自己被他要了身子的时间吗?这难道是个巧合?

“怎么害死的?他不是被抓了吗?”

小雅一时脑子还没有转过来,她对父亲被抓并不吃惊,因为她多少知道一些官场上的勾心斗角,正所谓是胜者为王败者寇,可是乍一听见祁顺东的死讯,她的感觉与其说是悲伤还不如说是震惊,随即又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在她的印象中都是父亲整别人,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要了他的命?

“这件事情很复杂,当初你父亲被抓就是被人陷害的,以前经常到你家里去的方玉良你还记得吧。”

小雅当然记得方玉良,每次他来家里时,只要一看见他对自己那一脸谄媚的笑容,小雅就觉得倒胃口,她觉得祁顺东之所以用他,完全是因为方玉良拍马屁的功夫很到位,所以她对方玉良没有好感。

张浪见小雅微微点头,就接着说道:“方玉良被尚平那个保安打残废以后,忽然就失踪了,有一天他突然给你爸打电话,说是有非常要紧的事情找他谈……

你爸也就没有多想,一个去了,没想到这是一个安排好的陷阱,等你爸到那里的时候,方玉良已经死了……

就在这当口,陈国栋就带着警察出现在现场,并从你爸口袋里找到一瓶国外进口的毒药,而方玉良正是被这种毒药毒死的,所以,你爸当场就被抓了。

紧接着,检察院也根据一些举报信对祁局长立案调查,正式批准双规。像你爸这种级别的人在里面是很严格的,但是,仅仅几天时间,他就突然死于中毒,毒药和毒死方玉良的一模一样,那个负责给你爸做饭的女人在当天晚上也失踪了,这一切都说明什么?”

张浪也不管女孩能不能理解他的话,一口气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抬头一看小雅,只见女孩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不过,那双大眼睛里没有他想象中的泪水,只是那神情挺吓人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