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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怪异死状

“你……”许嘉怒气中烧,“陛下,老臣并无刻意要陛下立老臣的女儿为后,但若论资历,论地位,许美人是当仁不让的立后第一人选,岂能因为顾及一群莽民的愚见而耽误国家大事?”

“许将军,盛极必衰,物极必反,这道理您虽然身为武将,想必也不是不知道的吧。”王尊淡淡然地说道。

“我不管你那些什么腐儒的酸水,我只知道立后就要按立后的规矩来办。”

“舅舅,你也来说说!”刘骜把目光投向王凤。

他明显一愣,但被点上名了,也只得硬着头皮往上上了,他手持象笏走上前来说道:“立后虽然为立国之本,但这事情也是属于后*宫之事,老臣以为,此事还是由太后定夺比较妥当,既不会有失公允,也不会让各位大臣在此争得面红耳赤。”王凤向来为人处事圆滑,此时更是将此事做得滴水不漏。

“是呀,是呀,还是由太后定夺吧。”下面的大臣们吩吩咐和着,许嘉冷哼一声回到列队里。

“好啦,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由母后作主吧。”刘骜顿了一下又说道:“朕下了旨意,舅舅扶佐朕有功,朕已经准备封舅舅为侯了,众爱卿没有意见吧。”

王凤在朝里多年,也是个极会用手腕的人,当年刘奭并没有重用他,他反而获得在基层工作的机会,因此更加容易拉拢人心,此时殿内外的许多大小官员都是他一手提拔或者引荐的,就是刘骜不提给他加封进爵,这些官员也会上折子请求刘骜为他封赏。此时一听刘骜已经主动这样做了,更是纷纷点头应允。

匡衡也看出王凤在朝中的势力,由不得自己反对,干脆也不出头。许嘉原本就与他交好,当年许茹意被立太子妃,王凤也是出了力的,因此更不可能反对,于是王凤加封的事情便成为刘骜登基以来最顺利的一件事情。

殿内的铜兽香鼎还在吐着龙涎香,大臣们却早已退去了,刘骜觉得今天的早朝格外让他累心,他喝了碗清茶后,缓了缓神,每次上朝都如同打仗,下了朝来,他内里的中衣早就被汗水打透了。

小安子走了过来:“陛下,让小安子服侍您换衣服吧。”

刘骜点了下头,这时候,小海子从外面“阿巴”“阿巴”地一边比划着一边跑了进来。

小安子刚要斥责他无礼,待看清了他的手势后,吓了一跳,刘骜问道:“怎么了?”

“陛下!小海子说北宫的宁新公主,殁了!”

刘骜手中的茶碗“当”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蓝凌玉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刺目的阳光正照在她的身上,周身热烘烘的,喉咙里像是被塞进去了一个炭块,滚烫滚烫的,她哑着嗓子叫了一声,连她自己都听不出在说什么。

“翁主,您可醒了!”荷香赶快奔了过来,小脸蛋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蓝凌玉只觉得身上软绵绵没有力气,只能虚弱地指了指身边的茶壶,荷香会过意来,倒了杯水,扶起蓝凌玉起来,她一口气把那杯清水全部喝下,这才觉得嗓子里着的火被灭下去一些。

“翁主,您可吓死奴婢了。你昨天倒在门口,奴婢见外面下雨了,出来找您,刚出门口便看您晕倒在地上。大夫已经来过了,说您是着了凉,外加受了惊吓。您一向胆子大,怎么会被吓到?”

蓝凌玉说不出话来,只得摇摇头,荷香不知道她是不知道还是没有被吓到,只得让她接着静养,郁屏端来熬好的药,服侍着蓝凌玉喝下,她现在已经虚弱地辨不出药的味道,一口气喝下去也不觉得苦,荷香随后赶快朝她嘴里塞进一小块蜜饯,她也没觉得甜。

“大夫说了,您需要静养,这些日子您不必进宫了,少夫人已经去禀明宫里了。”

听到这话,蓝凌玉心里放松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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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点如注,打在皇宫中青砖铺就的路面上,刘骜连辇都没有乘,便匆匆带着人赶往宁新公主住着的宫殿走去,因为宁新死时是在深夜,被小宫女发现后由有经验的老嬷嬷及时看守住了那个被吓得几乎失心疯的小宫女,消息这才没有外露,老嬷嬷派人在第一时间通知了王太后和刘骜,刘骜赶到时,王太后还没有到,他进到宁新寝殿之中。

老嬷嬷在门口下跪迎接刘骜,刘骜命她起来后,沉声问道:“宁新姑姑为何突然殁了?”

“回陛下,是宫里的小宫女发现的,她晚上进来给宁新公主端药的时候,发现宁新把自己吊在了殿梁之上。”

刘骜抬腿进了内寝,宁新已经被放了下来,她的死状极为恐怖,脸上由于淤血已经变成了紫黑色,扩散的灰色瞳仁望向虚无,而她的脖颈也因为绫布的紧勒而留下深色的痕迹,口角和鼻孔流出了让人作呕的液体。

刘骜看了后眉间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宁新现在的样子,明显是被人活活勒死后再吊上去的,也不知道是何人下得了如此重手,宁新本来就已经时日无多了,为何还有人想要这么快就结果她的性命,没等刘骜细想外面已经传来“太后驾到”的声音,刘骜对身边带来的太医说道:“你把宁新姑姑的面容整理得安祥一些,朕不想让母后看到宁新姑姑的这番状貌!”

那太医躬身应道:“陛下放心!”说完他便走到宁新的尸体旁边,打开自己的医箱,开始整理宁新的脸。

刘骜出了内殿,看到王太后明显不好的脸色,“母后,天下着大雨,您的腿寒很容易再犯,您还要亲自前来!”

王太后深叹口气:“前几日,孤来找宁新聊天的时候,就隐隐觉得她哪里有些不对劲,她总说自己时日不多了,想要再见一眼儿子,孤当时还劝她,说我们的好日子还长着呢,将来陛下会亲自送她回到匈奴与儿子团聚,没想到才过了没几天,她就……”王太后不禁潸然泪下。

“母后切勿过度伤心,刚才儿子已经去看过了,宁新姑姑走得十分端祥,看样子是再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刘骜赶快安慰她道。

“孤想去见宁新的最后一面。”王太后说道便起身。

刘骜与王太后谈话间,那名太医已经从内寝里出来了,他向王太后请安递给刘骜一个眼神,告诉他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刘骜这时才说:“儿子陪母后一起进去。”

刘骜搀着王太后走进内殿,一旁的嬷嬷将盖在宁新脸上的白布掀起一角,王太后只看过一眼,便别转头去,不忍再看,脸上老泪纵横。

“母后,您千万要保重身体,人死不能复生,况且宁新姑姑走得也没有太痛苦,还是请母后节哀。”刘骜赶快命赵嬷嬷扶着太后出去,外面的宫女早就备上安神茶来给王太后压惊。

王太后又坐了半天,才算缓过神来,慢声说道:“孤真是老了,现在最见不得这些同辈姐妹里面病的病,殁的殁,孤现在真是感觉到岁月催人老啊!”

“母后由于宁新姑姑的自缢才这般伤感,再加上今日天气实在是恶劣,母后喝过这杯安神茶后,便请回宫好生安歇吧!”

王太后点点头:“孤不敢再多呆了,看到每一样事物都想起宁新生前的种种景象。”赵嬷嬷扶着她起身走到外面,王太后坐上步辇。

刘骜送至门口,看她上了步辇后说道:“母后,宁新姑姑是雕陶的生身母亲,儿子怕再生事端,因此并不会告之他祥情,对外只宣称宁新姑姑是病殁的。”

“这样也好,”王太后闭眼沉息着说道:“孤今天带来的人都嘴严得很,骜儿可以放心。”

刘骜这边召来赵须有,命他带人将整座宫殿围住,同时将这个消息封锁住,只说宁新是病死的。

宁新宫里的宫女和老嬷嬷全都被集体关在一处,每日有专门的人负责她们的饮食起居。

到了早上,消息陆续传到各宫,宁新出宫的时候早,现在宫里认识她的也没有几个,只来了为数不多的人吊唁。

下了早朝,刘骜则退到侧殿,还没来得及换上燕服,便听到小安子进来报说须卜娜珠来了。

须卜娜珠身着白色孝衣,头上系白色绫子,脸上挂着泪痕,平时的活泼直率完全收敛,倒衬出她一副人见犹怜的娇俏模样。

她的眼泪倒不是假的,当初宁新刚刚嫁到匈奴的时候,也是一个绝色美人,而且她又温柔,又善良,与世无争,从来不与人口角,即使她最受单于宠爱的那些年,也没见她刁难过任何一个下人。

须卜娜珠跪身而拜,刘骜赶快扶起她:“爱妃,朕不是说过了吗,以后见到朕不用行大礼。”

“陛下,娜珠还请陛下准许娜珠去为宁新阙于守孝!”

“也好,雕陶单于远在匈奴,朕已经派人快马加鞭送去了消息,如今你也算是宁新姑姑的女儿,替她守孝也合乎规矩。”

“谢谢陛下,那娜珠这就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