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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群魔乱舞

更漏显示子时已过,蓝凌玉望着对面两张床榻上的人,二等宫女绢儿和柳芽睡得正死,香豆只拿了些粗重物件布置了一下王皇后的寝殿,便回去了,粗使宫女是没有资格在椒房殿外的地方过夜的。外面不时传来储元宫舍人们巡夜的脚步声,蓝凌玉破例被王皇后带出,所有的活便被推到她的身上。

柳芽还好,是个性子比较直爽且有头脑的宫女,她早看出蓝凌玉虽然同为宫女,身份地位却与她们总有些不同的,王皇后待她多少有些另眼相看,因此平时也从不拿她当粗使丫头,但那绢儿则不同了,宫里即使是宫女太监们也有着森严的等级制,蓝凌玉位同三等粗使宫女,绢儿自恃为二等宫女,动不动就对蓝凌玉大呼小叫,蓝凌玉心里虽然不爽,但表面上也不能表现出来,她便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装傻。

虽然能换得绢儿对她的忽略,但活计仍旧归她做,随王皇后从建章宫回来,柳芽和绢儿都累得躺在榻上起不来,绢儿只扔给她一副鞋样子,让她照样描在绢布上,留作以后为王皇后做鞋底之用,王皇后的贴身衣物包括鞋子都是由椒房殿的宫人们完成,从不假以他人之手,这原本是绢儿和柳芽的活,现在蓝凌玉来了,绢儿自然要将事情推到地位比她低的蓝凌玉身上。

柳芽要伸手帮忙,被蓝凌玉按回床榻上,“玉儿,你也累坏了,两个人做也快些!”

绢儿说道:“柳芽,你少在那里假好心,她一个新进宫女,多做些活让她早些熟悉椒房殿规矩,对她也有好处。”

蓝凌玉笑着说道:“是呀,柳芽姐,我一个人做也有个头绪,几个时辰也就做完了!”

柳芽不满地白了绢儿一眼,绢儿不满地也回了她一个,然后气鼓鼓地回到榻上。柳芽也只好躺到榻上。

蓝凌玉对着昏暗烛火,描了半宿花样子。过了子时,可算是做完了活计,伸个懒腰刚要吹灯上床,却听到门外响起嬷嬷李氏和赵氏唤人的声音。

她赶快推醒柳芽和绢儿,绢儿刚要破口大骂蓝凌主,李嬷嬷推门而入:“都起来,快到前殿去。”

绢儿赶快将马上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蓝凌玉根本就是未合眼,身上衣服也没有换,等着其他两个人穿完衣服,然后三个人匆匆来到前殿。

王皇后正焦急地在前殿来回踱步,安景全走到王皇后身边,“皇娘娘娘,老奴听说三皇子也在那里,现在冯夫人也赶了去,相信今天冯夫人救了皇上,她一定会为太子求情,皇上也一定会网开一面的!”

“骜儿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了?前几年他还没到这种地步呢!”

安景全又悄声说道:“皇后,太子这样做也有好处!”

“他做尽了荒唐之事,还能有什么好处?”

“朝中官员多是老臣,两代甚至是三代老臣为数几乎快过半,若是皇上有意扶持其他皇子做太子,他们必定不肯,因为无论是三皇子还是二皇子,都不会是好摆弄的太子,而咱们太子,甭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他表面上看着是个好摆弄的,那些老臣们心中一合计,便立即明白扶持谁对他们最有利!”

王皇后倒没想过这些,见安景全如此说,她也有些将信将疑:“难道说骜儿是有意为之?”

“这点老奴就不知道了,太子的心意实难惴测,但有一点老奴可以肯定,若太子真是有意这样做,那他将来一定会是一代明主!”

王皇后长舒一口气,心中想着但愿这个孩子能够继承到她王家一点点血统。

蓝凌玉跟在仍旧睡眼惺忪的柳芽和绢儿后面,只见储元宫前殿已经黑鸦鸦站了不少的人。

王皇后说道:“今天太子在思贤苑招待众世子,却因为众世子太过热情,因而醉酒后失手伤了一位世子,现在皇上正在思贤苑处理此事!你们,所有椒房殿的奴婢都和本宫一样犯有失职之罪,没能看住太子,因而一会你们都要随本宫去向皇上请罪!”

绢儿一听,脸先抽成一团。小声说:“又是这样,每次太子闯祸,都是下人们替他背黑锅,这次又不知太子做了什么荒唐事?”柳芽赶快拉了她的衣袖一下,“小心口舌,你不要命,也要为你的家人想想!”

绢儿一惊,没敢说话。

安景全带着大家朝思贤苑方向走去,绕过九曲回廊,走过假山园林,来到一座紧闭宫门的殿外,朱红漆就的宫门上面三个篆书大字:思贤苑。此刻宫门紧闭,门口的守卫见王皇后来了,向她行礼,然后说:“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进苑。”

王皇后止足,心中大痛,看样子这次刘骜是凶多吉少了。安景全向王皇后使了个眼色,说道:“娘娘,夜里天凉,奴才为娘娘取个披风来。”

王皇后知道他这是要去侧门打探消息,摆手示意允了。

安公公走至侧门,看见自己的徒弟小李子正守在门口,小李子一见安公公过来,便上前作揖,然后说道:“师傅,您怎么才来?刚才宫门还没被封,便过了不多一会皇上便下令封了宫门了。”

“事态有这么严重?”

“小的也不知道,听说那位世子伤得不清,皇上怕消息传出来后会惹得众王不满,于是命人将宫门紧锁!”

“知道是哪个诸侯家的世子吗?”

“里面消息管得很严,小的没有打听出来!”

安景全叹了口气,“你仔细看好了,一有消息立马命人过来通知我一声!”

“师傅放心!师傅慢走!”

安景全回来到正门后,将在车替里备好的披风为王皇后拿来,李嬷嬷接过披风为王皇后披上,安景全小声说:“娘娘,里面消息严得很,没有半点风声透露出来!”

“可见事态是够严重的了,现在只盼着冯媛能够看在本宫的面子上为骜儿说几句好话!”

“皇后千万别急,您是太子的生母,论理皇上也不该不让您进去,您且在辇里等着罢!”

王皇后上了辇,里面早有厚厚的毛皮褥子铺在座位上,杏吉准备好了暖手的薰炉也呈了上去。王皇后还哪有心思顾得上冷不冷的,不耐烦地将她斥退。

坐了一会,王皇后便下了车辇,跪在思贤苑门口,后面的宫人们见了,都纷纷跟着跪下。

也不知跪了多久,夜里的寒湿之气顺着膝盖侵入全身,冷硬的青石地面更是令人的膝盖淤青。蓝凌玉跪得腿都发木了,直到五更的梆声打过之后,那扇紧闭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人对外面的守卫耳语了一句什么,那守卫点点头走到车辇之外:“禀皇后,陛下召皇后娘娘进苑!”

王皇后一激动,差点没整个人从车里扑出来,安景全赶快扶住她,王皇后这才稳了稳心神,快步进了苑,走到门口,王皇后想起什么似的,一回头,朝人群里扫了一眼,对安景全说道:“叫上蓝凌玉!”

安景全高声道:“蓝凌玉你跟来!”

蓝凌玉有些纳闷,但还是快步跟了上前去,其余的宫女则被挡在朱门之外。

聚贤苑内,一片静谧,虽然四处可见宫人们忙碌的身影,但却是鸦雀无声。王皇后带着一行人走到取贤苑正殿之上,宫灯正灿,宫人们早就将大殿之上的宴席撤去。王皇后面色沉重地走进内殿,刘奭正背对着她,冯媛带着刘兴立在刘奭两侧。

王皇后跪倒在地:“臣妾教子无方,让骜儿闯了祸事,为陛下添忧,请陛下降罪于臣妾!”

刘奭转过身来,脸色铁青:“朕就不明白了,朕本不是这个样子,皇后你也是贤淑有礼,怎么朕就生出这么个儿子?真是家门不幸!”

“陛下,一切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溺爱过度,还望陛下以身体为重,勿要太生气!”

“朕能不生气吗?当年朕对这位太子寄予了多大的希望,可是你们看看他现在的样子!怎么能叫朕不心寒?”

“陛下,当下之急便是查清事情的来笼去脉,好在人没有什么事情,只等其余世子酒醒之后问个明白,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再追究责任也不迟!”冯媛赶快上前来劝道。

“更深露重,母后身体又不好,父皇不要让母后再跪了!”刘兴也上前说道。

刘奭说道:“你起来说话吧!”

安景全和蓝凌玉一左一右地搀着王皇后起来。刘兴眼尖认出了蓝凌玉,他盯着蓝凌玉看了又看,几天不见,这宫女出落得愈发出挑了,虽然只穿着一身朴素的宫女装,也衬得她的脸庞纯洁美好。

“陛下,您在寝殿里先歇下吧!”赵允福上前来关切地说道,刘奭也自觉刚才太过生气,现在身体有些不适,甩了一下衣袖,来到寝殿小憩。

刘奭一走,冯媛赶快上前对王皇后说道:“这次骜儿实在太过了,陛下来的时候,正殿都乱了套了,几个舞姬和世子们都几乎光着身子在殿上乱跳呢!”

王皇后听了倒吸了一口冷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