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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 昭君出塞

皓月当空,星光闪烁。就在刘骜往建章宫来的时候,刘奭却去了雀翎殿。

听到外面的宫女进来通报的时候,傅瑶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直到刘奭进到内殿,她才如大梦初醒般起来迎驾,从她被打入冷宫再到现在因为大赦搬回雀翎殿,刘奭一次都没有来过,这次他的突然到访,却并没有让傅瑶惊喜的感觉。

这些日子的冷静思考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她的大势已经去了,之前是她一直活在自欺欺人的幻想当中不愿醒来,直到小昭君的进宫才让她清醒地看见自己已经芳华逝去,而刘奭对她的情义也随着岁月的扫荡一并消失。

阳阿与史冉成亲,更是让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败给了王皇后,她处心积虑了这么多年,却被王政君轻而易举地得到了一切,一个女人一但放下所有的防备,便如同决堤洪水,溃不成军。傅瑶由原来的不甘心已经转成为深深的绝望。

所以刘奭的到来并没有让她的脸上现出多少惊喜之色,刘奭心里虽然有些吃惊,但是仍旧不动声色:“朕早就说过,不会让瑶儿在废巷中受苦的,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朕怎么舍得打你入冷宫。”

“谢陛下开恩,瑶儿知道错了!”刘奭发觉今日的傅瑶脸上少了一种以往他所熟悉的东西。

“朕今天来,一是叙旧,二是想让你规劝规劝康儿!”

“康儿?”傅瑶反而抬起眼来,其中满是疑惑,刘奭心里一沉,看来刘康的所作所为连傅瑶都不知道了。

“朕当年,是对康儿寄予了不少的希望,甚至朕一度还想立康儿为太子。”

“陛下真的有此意思?”傅瑶眼里光芒一瞬即逝。

“但是,康儿他却在暗中与边塞各将领联系,朕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这不是要造反吗?”

“陛下,康儿他是个善良孝顺的孩子,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

刘奭冷笑了一下,傅瑶不知道为什么全身突然感到一丝寒意:“朕只知道有其母必有其子。当年你害政君差一点流产,朕没有与你计较,之后你屡次三番陷害宫时的嫔妃,朕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前些天你刚劝朕封林美人为良人,不出半个月你便将她诛杀,安儿还怀着朕的孩子,你就下了如此的狠手,朕虽然将你打入冷宫,却还是放你出来了。如今朕只要你安份守已,不要再做伤害皇家子嗣的事情了,难道这点你也做不到吗?”

“陛下,臣妾承认,当年害过王政君,对于后*宫的其他嫔妃也做出过一些伤害他们的行为,但是林良人和安儿的死都不是臣妾所为,臣妾一心只是想得到陛下的专宠,并不是个杀人的刽子手。”

“你不是刽子手?那是谁买通安景全安排人刺杀兴儿,然后嫁祸给政君,又是谁暗中勾结匈奴人杀了史家长子,为了阻止史家与朕联姻。”

傅瑶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她的嘴唇一阵哆嗦,语不成调地说道:“这些事,陛……陛下,都知道?”

“朕当然都知道,朕若不知道,这天下还能坐得稳吗?康儿,也真是朕的好儿子,他竟然安排人在元春节那天骜儿游街的时候刺杀他!而兴儿,也因为你们这些人的缘故,早早地去了封地,看到他们兄弟手足相残,你们这些做母亲的,心里是不是终于出了一口恶气,朕已经够宠着你的了,可是你还不满足,你非要把事态闹到不可收拾才满意吗?”

刘奭的面孔如同冰霜一般的让人心寒,这一刻的刘奭在傅瑶的眼里,就是一匹红着眼睛想把她一口生吞的狮子,想到康儿,傅瑶的心里如刀割般,自己为了刘康做这些就是不希望他的双手再沾鲜血,可是没想到,他却早就被自己熏陶成为一个不择手段的野心家。

傅瑶瘫坐在地上,双眼失神地看着刘奭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雀翎殿,自此,最后一个曾经一心爱着刘奭的女人也被他推上了绝望之路。

刘奭捂着胸口走到殿门外,猛地一咳,一口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赵允福看了吓得手脚发软,赶快拿出锦帕递了过去,脸色沉痛地说:“陛下,您再也不能动气了,大汉的江山还需要您呐,您可千万要保重啊!”

刘奭控去唇边鲜血,大汉的江山,是啊,一切都是为了政治,为了权利,他为了江山,丢了爱情,没了亲情,这天下都是他的,但到头来他却觉得他失去了一切。

************************阳阿大婚后的第五天,司隶校尉陈昌带着两千精兵护送一路护送和亲队伍,一时间长安城外的官道上尘土飞扬,旌旗烈烈,乎韩邪单于带着他的若干财宝以及美女昭君和她的送亲队伍,浩浩荡荡向北方开拔。

呼韩邪早与刘奭有言,他愿为大汉戍守边关,可免汉军兵力,他以汉婿身份保大汉安宁。汉朝与匈奴向来以长城为界,既然他要守关,当然要扎营在长城以内,仍旧属于汉朝的势力范围之内。

秦时已经有从甘泉宫直达匈奴边境九原郡的直道,因此不必再跋山涉水,过了长城的嘉峪关,苍茫大漠就在眼前。呼韩邪先是在长城戍守听候刘奭的安排,虽然一路上他们在各驿站上都受到了隆重的招待,但无论多么丰盛的食物和华美的官邸,四周的景色仍旧是一日比一日地荒凉了下来,到了长城边上,有时走了两三天也遇不上几个人家,长长的官道两旁,全部都是荒凉的平原,蓝凌玉倒有心情苦中作乐欣赏长河落日圆,大漠孤烟直的辽阔景色,昭君的脸色却越愈发难看。

蓝凌玉理解她的心情,越是理解愈是让她放宽心,若不然她还没到匈奴便因为忧思成疾一病不起,那些为促成和亲之事而备受牵的人的心血岂不是白费?

好在呼韩邪并没有在这时落井下石,每到一处驿站,他总能让蓝凌玉陪在昭君左右,即便是到了晚上,他也不与昭君同房,而是胡乱宠幸他带来的其他匈奴女人。蓝凌玉对这位单于渐渐有了新的看法。

火红的圆日在西边的天空燃着,边关的落日风光格外雄浑,四周车马越来越少,除了官道,两旁全部都是凄凄荒原,但行至一个上坡后,一座城楼便远远地矗立在众人的面前。一行人终于松了口气,到了城门口,早就先头的小队人马去通报去了,守城的卫兵将城门大开,迎接着大部队的到来,陈昌的任务已经完成,他带着部队在城门口驻扎,第二日天亮便返回长安城。

结果陈昌的兵士还没有打道回府,当天晚上刘奭的圣旨便随后跟到,刘奭在圣旨上说边关时常有土匪山贼之类的蛮人滋扰匈奴人,因此汉军的防守不可以辙下,让呼韩邪同汉人共守边防,但又以婉转的口气说呼韩邪现在是附马,不宜掌握大权,免得天下人说刘奭任人为亲,因此大统领还是由汉人担当,说白了,刘奭以及他身后的这帮智囊团并不相信呼韩邪。

呼韩邪还没说什么,他身边的左右贤王先坐不住了,这天在官邸当中,呼韩邪和自己的兄弟们正把酒言欢,陈昌在外面点兵,因此宴席上都是匈奴自己人,蓝凌玉与昭君坐在副席上,且胥縻坐在蓝凌玉对面,如今的且胥縻如同斗败了的公鸡,耷拉着脑袋,除了猛灌烈酒以外,便是躲在自己的房里,连呼韩邪都十分惊诧现在这个儿子怎么自打去了一趟长安城后便转了性!

酒过三巡左贤王兰必诛起身对呼韩邪说:“如今大汉天子让咱们仍旧归于汉人将领麾下,分明就是不相信咱们,还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做什么?大单于,若是他们这些汉人信不着咱们,那咱们还回咱们的漠,过逍遥自在的生活,总好过在这里看别人的眼色强!”

兰必诛说完,众人纷纷附和,呼韩邪闷头灌了碗酒,没有说话。兰必诛站起来,“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呀!”

呼韩邪想了许久,抬起头来,眼里露出坚毅之光,“三弟说的有道理,若是大汉皇帝不相信我呼韩邪,那我也不必干这费力不讨的事情,不如回到我匈奴族故地,也可以打消大汉皇帝的疑虑。只是,我的子民们又要过上从前的生活了!”

呼韩邪所谓的守关,一是为了向刘奭表明真心,另一方面,匈奴族人多年来过着靠水而牧的生活,日子也是时好时坏,实在迫不得已,才会有一小搓勇士去抢虏边关的汉朝百姓。时间一长,竟成为一种习惯和传统,也成为匈奴各支部落相互比赛的内容。他不想再让这种情况发生,因此才决定为大汉戍守边关,让自己的百姓也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但显然刘奭想用汉朝将领来约束自己。呼韩邪好歹也是一个大单于,纵使他表面上愿意臣服于大汉,但大汉对于他的管理仍旧是让他自成一国,他怎么可能屈居于汉人的统领。

昭君听到呼韩邪说要回到漠北时,脸色明显一顿,几乎快要哭出来了,蓝凌玉暗中拉了她一下,她这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一场宴席在并不欢愉的气氛当中结束了,散席的时候,蓝凌玉与昭君回到寝室,跟随的丫头们服侍着她们换下衣服。

素柳和黄月仍旧对昭君身边的两个丫头都是傅瑶指派给她的,一个叫素柳,一个叫黄月,对她是亦步亦趋,照顾得也是漫不经心,但是打起小报告来那是一套一套的。蓝凌玉身边只留了两个粗使丫头,那两个机灵鬼被她留在宫中了,按照她的推算,这两个不肯安份的丫头迟早会因为得罪主子被狠批一顿。现在两个粗使丫头除了荷香和郁屏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早就将蓝凌玉看成是自己的主子了,大概也知道到了塞外,人生地不熟的,除了蓝凌玉,没人会罩着她们,所以对蓝凌玉格外上心。此时昭君看了一眼素柳,“我累了,先歇息了!”

素柳赶快上前去为她铺好锦衾,昭君看了一眼蓝凌玉,苦笑一下。蓝凌玉想了一想后慢悠悠地对她们两个说:“你们两个难不成是不甘心做公主身边的丫头,也想做漠北匈奴人的阙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