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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惊蛰起闷雷,鳖惊长虫醒(7)

三人结伴而行,出了小镇外只见先前驻扎在竹荫下的兵卒早已离去。刘虹豆还有些恼邹充刚才不赞成自己,便不与其说话,望着远处连绵的山脉辨了个方向就径直前行,邹充和马大荣两人只得在后面默默跟随。

另一边,施江南三人也赶至了那灵蛇洞穴所在的山头。抬头望去,林密幽静,好在山势还算平缓,施江南便朝着青蛇散人示意了一下,只见青蛇散人掏出携带的那只竹萧往前探路,每行走一段山路,青蛇散人就将那竹萧吹响,这次吹奏的曲子不再干涩刺耳,反而透出丝丝糜诱。

施江南瞧着不解,打断道:“你吹的这个又是什么名堂?”青蛇散人只得不耐的解释道:“我这个是诱蛇的曲子,若是这周边有鳞蛇,听了这个曲子便会被引诱出来。”

施江南瞧着有意思,便不再多言,一路上就这么跟在后头看着青蛇散人走一段路吹一段曲子。只是待得三人行至半山腰处,也依然不见得有一条小蛇的动静,施江南便打趣道:“老头,你这曲子不行啊,这么久了连个蛇蛋都没见着。”

青蛇散人冷哼道:“这说明此方地界有蛇王盘绕,其他小蛇自然不敢逗留。”灼花接口道:“他说的有理,那灵蛇在这山头估计已有近二十年了,周边山脉的野兽自然少之又少,那日灵蛇冬蛰醒来想必是饿极了,才会在人前显身吞噬水牛。”

施江南却是揶揄道:“可你吹了老半天了,那灵蛇也是不搭理你啊。”青蛇散人心知那蛇王灵智已开,不似寻常鳞蛇浑浑噩噩,引蛇曲多半不会奏效,便收了竹萧朝着施江南道:“解开我身上的穴位,我要爬到树上去。”

施江南听得皱眉,问道:“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爬树?你就这么爬不行吗?”青蛇散人冷冷的道:“那蛇王岁长体大,周身腥臭味必定比寻常小蛇浓烈,我上了树梢便可闻得到四周吹来的风气,如此才能寻到方位,老夫如今已花甲之年,你不让我真气流转,反倒像个普通老汉一样去爬树,摔死了你给担当吗?”施江南思忖片刻,便上前解了青蛇散人身上被封固的穴道,冷笑着道:“你若有其他的小念头可以不妨试试,赌一下我敢不敢杀你。”

青蛇散人望着那冷笑的面孔,恍惚间想起了对方那修罗缠身的一瞬,身子不禁打了个颤,接着才缓缓运转体内被堵塞的真气。活动了一下手脚,便寻了一颗高挺的松树,提气一跃,就落在了离地丈许的树干处,再手抓脚蹬,眨眼间就爬上了树梢顶端。

青蛇散人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四周,便细细的嗅着空中的风气,只是今日刮着东南微风,青蛇散人细嗅良久,除了闻到淡淡的花香味却无其他杂味,思索片刻朝着下方两人示意跟上。施江南和灼花两人见状也提气踏地,两人一跃却是已至树梢顶端,离地近三丈。

三人如灵动游雀,漫步树梢,辗转挪移间,青蛇散人寻了一片背风处停下,又再细细嗅着风气,但那股花香却依旧能闻到,好似整个山头都被萦绕着。这时施江南和灼花两人也察觉到了,灼花不禁脱口道:“什么花儿这么香?”三人打量着四周,只见群山树木葱绿,树下虽然开了零散的野花,但都不是花香的源头,不禁大感困惑。青蛇散人无奈道:“花香来的奇怪,把蛇王的腥臭味给压住了,这样可不好找。”

施江南可不管这些,注视着青蛇散人嘲笑道:“老头,你不是说半辈子都在跟蛇打交道吗?还有其他的法子还不使出来,难道就只有这点本事不成。”

青蛇散人两番失利心情本就有些郁闷,此时见施江南言语中又看轻自己,不禁恼怒道:“你当这蛇王是寻常的小蛇不成,它灵智已开,寻常的法子根本无法奏效,当下只能用那水滴石穿的功夫等它何时饥饿觅食,才能捕到踪迹,老夫玩蛇的时候你还在露着雀儿呢,轮得到你来看轻我?”只是话刚说完,内心便突了一下,望向施江南的眼神有些闪缩。

施江南听了也不恼,他本就是军旅出身,且还是个随性洒脱之人,自然不会小肚鸡肠的将青蛇散人说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此刻一筹莫展,不禁摸了摸自己刚露头的粗须,皱眉道:“这可不成,老子不乐意耗着时间在这等它,你快想个法子,把它给诱出来。”

这时一直在旁思索的灼花却开口道:“我们不如去找寻这花香的源头?我师叔推算那灵蛇的伴生灵草成熟时日便在这几天,这花香我估计便是那灵草散发出来的。”施江南双眼一亮,道:“有道理。”接着便朝青蛇散人道:“老头,你鼻子灵些,快找找这花香源头在哪。”

青蛇散人满腹怨气,觉着自己今日当真是如一条老狗般被人呼来喝去,但此时形势所逼,却也只能无奈照办。

三人又是一番踏枝掠行,循着花香在整座山头找寻良久,终于在临近山顶的一块巨石平台处停下。

只见巨石五丈方圆,色泛灰黄,整块石面光滑整洁,四周杂草丛生;巨石左上方,茂密的杂草遮挡着一处洞穴,若不细看,实在难以察觉。洞口只有水缸大小,常人进洞只得匍匐前行,萦绕整座山头的花香以此处为最,但在这平台处细闻,花香中却又带着些许腥臭。

灼花喜道:“果然,那花香便是伴生灵草开的花香。”施江南打量着四周,颔首道:“总算是找到了,这灵蛇还真是会找地方,石台向东无遮无掩,盘在这里朝吸日精,夜收月华都是巴适的很。”

一旁的青蛇散人却冷冷道:“嘿,可这蛇王并不打算搭理你们啊。”三人在这石台上伫立良久,且大声议论,按蛇类警觉,自然早已发现,但此时蛇穴幽黑静谧,毫无动静,想来那灵蛇是不想出来招呼。

施江南拍了拍青蛇散人的肩膀笑道:“这不还有你啊,还不快把它给弄出来。”

青蛇散人早已料到施江南会有这一出,淡淡的说道:“烧火,熏出来就是。”施江南正要说好,一旁的灼花却打断道:“不可,这要是让灵蛇生了怨气,那这事可不好解决了。”施江南转念一想倒也是,望向青蛇散人道:“你这哈瓜皮的,出这馊点子故意的是不?”青蛇散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脸色,冷哼道:“老夫驱蛇多年,论到赶蛇出洞就这一招简单有效,也就只会这招,这要算是馊主意,那就没法子了。”

施江南不会驱蛇,自然不知如何驳他,但一时间却是不爽,倏地眼前一亮,嬉笑道:“既然你没了法子,那不如试试我的法子行不行。”青蛇散人和灼花均是不解,灼花开口问道:“将军想到了什么好法子?”

便见施江南嘿嘿一笑,倏地一把抓住了青蛇散人的脖子,说道:“用火攻会得罪它,那老子扔个人进去给它送餐口粮可不会怪罪我了吧。”

青蛇散人双目圆瞪,满脸惊恐,身子不断后摆,急于挣脱施江南的手,情急之下更是真气流转,双脚如兔子蹬鹰狠狠的往对方胸口踹去。

只是施江南吃了这一脚依然无动于衷,寸步未挪,掐着青蛇散人的手如铁钳般牢固,但又未曾收紧,青蛇散人惶恐间嘶哑着嗓子骂道:“干你祖宗,过河拆桥,言而无信。”

一旁的灼花见状只得劝道:“施将军莫要再闹,放过他吧。”施江南闻言嘴咧的更甚,深深的望了青蛇散人一眼便松开了手。青蛇散人一下跌坐在地上,双手掐揉着脖子,后背已经是一身冷汗。

灼花无奈的摇摇头,道:“我有个法子试试不知能不能行。”施江南挑眉道:“哦?是什么法子?”

只见灼花取出一块巴掌大的罗经盘说道:“此物是我师叔行走山川勘测地理的工具,多年来一直随身携带,当年他寻到灵蛇的时候也是手持着它;所以这次出门师叔特地让我带上,并言那灵蛇见了罗经盘若未忘记当年誓约,自然会与我相认。只是现下这灵蛇不愿出来,我们也不能匍匐着进去找它,不如将这罗经盘丢进去看看,灵蛇会有何反应?”

施江南接过手来仔细打量,只见这罗经盘四四方方,红檀做外盘,金器为内盘,上穿天心十道,并绘有二十四层字符。瞧着甚是有趣,便道:“你这师叔倒是令人佩服,玩的东西净是些让人看不懂的稀奇古怪。”

灼花白了他一眼,拿回了罗经盘,径直走到那洞穴前站定,踌躇片刻,便牵引着真气轻轻的将罗经盘抛进幽黑深处,而后返回石台处站定。而此时青蛇散人也已经缓了过来,但并未起身,依旧踞坐在地上,双眼萎靡沉默不语,不知在想着什么。

过了片刻,山风吹来,洞穴深处依旧不见有任何声响传出,施江南皱眉道:“没反应啊。”

话音刚落,一阵“嘶~嘶~”声响起,而后归于安静。不过片刻,带着浓腥扑鼻,眼前一道黑影窜出......

只见灵蛇昂首直立,眼泛绿幽光,身披黑鳞甲,体长近十丈,嘴角叼着那块罗经盘,就这么静静的望着场上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