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得唔识得？”
杜梓琪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拨开了少年敲在自己头上的手，像个叛逆少女一样反驳道：“你又不是真正的他，装出这么一副亲密的样子给谁看？”
高石清愣了一下，摸着下巴想了想，闭上了眼睛。
他的外形开始发生变化，骨骼开始按照身体的比例缩小，皮肤收缩褪色，衣服也开始重新构造，不一会儿，原本的高中生美少年就已经变成了一个六年级小学生，一个可爱的小正太。
他忽闪忽闪地眨着萌萌哒的大眼睛，蹲下身躯，小小的手臂抱住了头，嘴巴像是生闷气似的撅了起来，“小肚子，你又欺负我！我以后都不要和你玩了……”
杜梓琪满脸的不可置信，但惊讶的眼神中却有着明显的欣喜，她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哭出来，但眼角却溢出了泪珠。那些眼泪仿佛以前是在一个不见天日的深井当中，现在才涌出来，一发便不可收拾。
小正太微微移开手臂，小心翼翼地侧着头看了她一眼，“我都说了不和你玩了，你怎么还不走？”
少女突然冲上去抱住了小男孩的身体，紧紧地，似乎想要就这样永远连在一起似的，破闸而出的情感突然泛滥，好像用尽自己的整个生命也无法倾诉一样，只是嘴里不住的呢喃着，哽咽着，“我再也……不欺负你了……所以……不要离开我……”
似乎被触碰到了内心某个柔软的地方，断断续续的呜咽变成了嚎啕大哭，她的眼泪如决堤的江水，又像是瀑布般倾泻在脸上，留下两条湿漉漉的痕迹。
高石清叹了口气，怜惜地拍了拍她柔弱的后背，任由她的泪水在自己的身上留下足迹。
我是不是……太卑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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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的餐桌上，郭雨欣摆好了几人的餐具，催促着高晓玲快些换好校服，顺便对未来儿媳吩咐道：“婉陵，你去叫一下小清，他肯定又把闹钟关掉了！”
刘婉陵淡定地微笑道：“是小清让我今早别叫他，昨晚他好像挺累的，让他睡个懒觉吧。”
郭雨欣不明所以，点点头继续操作烤面包机。
一旁刷完牙的高晓玲眼先是一愣，随即转了转眼珠，装作不经意地问了句：“对了，婉陵姐，我哥肚脐下面的那块胎记是什么颜色？”
刘婉陵想了想，一头雾水，“没看到有胎记啊？”
哐当——高晓玲手里的不锈钢杯子掉在了地上。
少女眼里空洞无神，僵硬地转过头看着郭雨欣：“妈，我们家的猪已经把别人家的白菜给拱了，说不定再过几个月您就能抱孙子了……”
郭雨欣一惊，然后喜上眉梢，欣慰地看着未来儿媳：“你们也真是的，我还以为你这孩子是个保守的性格，你们还年轻，晚上不要太放纵自己，孩子的事也不着急，至少先等两年把证给领了再说……”
刘婉陵刚说完就已经后悔了，她面色通红，仿佛云霞布满了天空，大脑变得一片空白，手足无措地解释道：“不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听到这话，高晓玲心里一咕咚，眼睛燃烧起希望的火焰，“那是哪样？你和我哥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
女特工双手食指不安地对碰着，支支吾吾道：“还……还差最后一步……”
高晓玲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拍拍胸口，她像个给鬼子出谋划策的汉奸翻译官一样，贴近刘婉陵的耳朵，小声蛊惑道：“婉陵姐，不要怪我没提醒过你，男人啊，都是没吃到嘴里的才会时常惦记，你可别太轻易地把自己交给了他，来得太轻松的东西总是不被珍惜的，要我说，怎么也得拖他几年……”
刘婉陵似乎觉得有些道理，神色纠结，为难道：“可是他想要的时候不给会不会让他生气……”
高晓玲眼角盛开了白莲花一般的笑容，然后插着腰，理直气壮劝道：“连这点耐心都没有还算个男人吗？要是他真的想和你过一辈子怎么会只想着得到你的身体？”
刘婉陵有些动摇了，但看到少女的表情，女特工的两年的办案经验总算留住了一点智商，狐疑道：“我有一个问题，他不是你哥吗？你到底是站在什么立场来劝我的？”
高晓玲的微笑僵在了脸上，空气仿佛都随之凝固，半晌，她才微微恢复了平静：“他的确是我哥没错，虽然失忆后他根本想不起来，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以前也确实曾经有过这方面的劣迹，甚至可以说是罄竹难书，我只是不希望看到有一个无辜少女被他玩弄后残忍抛弃，最后弄得寻死觅活的……”
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有理有据，但微微抽动的眼角还是暴露了她不平静的内心。
刘婉陵只是笑了笑，摇摇头，“不会的，他和以前的过往早就决裂了，你难道看不出他的改变吗？他要是只顾着自己的欲望就不会昨晚才……”
少女神色一动，打探着：“昨晚才什么？”
“没什么……”女特工装作不经意地略过这个话题，眼里突然闪过一丝决然，“再说了……想要抛弃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
楼上的高石清突然打了个寒颤，他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免疫系统，一切生理状态都很正常。
“你冷吗？还是……我弄疼你了？”杜梓琪擦了擦眼泪，微微松开了怀里的正太，顶着红红的眼眶问道。
小男孩摇摇头，不去纠结，转而直视着杜梓琪的眼睛，语气不再稚嫩，淡淡道：“我现在的样子你就能放下防备了吗？”
女杀手一怔，放开了手，撇过头去避开他的眼神，“我……我不知道……”
小男孩叹了口气，眼里闪过悲怜，缓缓道：“你眼里的高石清只是那个支撑着你活下去的符号而已吧，我有他的外表，也有他残缺的灵魂，你可以直接把我替换成那个符号……我这样说你可能难以接受，但实际上大抵便是如此……”
“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一直在你面前扮演你记忆中的角色，让你这一辈子都生活在自欺欺人里，但那真的是你想要的吗？那是对你来说最好的结果吗？”
杜梓琪沉默不语。
小男孩稚嫩的面孔浮现出一丝苍凉，声音仿佛跨过数万年从远古残留到了现在，“我曾经也失去过对我来说的一切，所以我明白那时候你的感受，即便看到的是虚假的希望也想要抓在手上，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护在怀里。我那时候还要更加崩溃，甚至试图给自己的大脑建立虚假信息的反馈幻境，像瓶中脑一样活在自己构建的梦里，但我后来终究是意识到了，那样等于是扼杀了现实的无限可能性。”
杜梓琪闭上了眼睛，依然不说话。
小男孩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这番话是白说了，不过他并没有泄气，“我说这些话除了装逼之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告诉你一个事实，你其实还有更多的选择，生命中没有什么人是真的无法割舍的，即便选择忘记会让自己心痛欲裂，但伤口终将会愈合，之后你便会只为自己而活……”
一旁伫立许久的碧丝终于看不下去了，弱弱地举起了手，“那个，你们可不可以告诉我我会被怎样处理啊？要杀要剐也给个准信好吗？至少不要这样晾着我还让我看无聊狗血的言情剧好吗？”
正巧这个时候高石清的手机响了一声，他划开屏幕一看，异调局的女上司发来一条短信让他今天回基地处理一些事情。
小男孩回过头笑眯眯地看了碧丝一眼，让她感觉更加惶恐不安了。
高石清伸手在随身空间里找了找，摸出一个红色的扁状圆环，脸上满是不怀好意的微笑，“来，把这个项圈戴上，跟我去一个地方~”
“我能不能不戴？”
高石清的笑容更加灿烂了，眼里的色彩极为诡异，“你可以试试~”
“看来不能……”碧丝缩了缩脖子，捏着鼻子认栽了，苦逼地接过圆环项圈，“至少给我换个颜色吧……”
小男孩有些不耐烦了，“要不我亲自给你戴上？”
金发御姐身体一抖，赶忙把圆环套在了脖子上，发现它竟然可以自动调整大小松紧，疑惑道：“这东西有什么用？是去那个地方的身份凭依吗？”
高石清露出一个“你还是太天真了”的眼神，“这是思维监测装置，顾名思义，是用来监控你的思想的道具，如果你产生了明确的超出允许范围的想法，这个装置会对你进行物理麻醉并向我的接收器发出警报，除此之外，它也有监测位置等其他一些附带功能……”
碧丝表情古怪，似乎是想笑但又不敢，“当我是三岁小孩啊，人类什么时候能够做出这种东西了？还监测思维，要不你说说我现在想的是什么~~”
高石清无奈地看了一眼御姐不屑的目光，把手上的腕表贴在了太阳穴处，“你在想着和我打好关系试探出我的弱点……”
金发御姐微微一愣，似乎有些尴尬，但依旧不信，“这……这只要分析一下都能猜到吧，不算，我再想一件事，你再猜一次，猜中了我以后都不会再想着逃跑了……”
说完，碧丝正对着他闭上了眼睛。
高石清如法炮制，略一沉吟，“嗯，你在想象我跪在你面前舔你的脚趾的模样……不得不说，你的勇气还是值得敬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