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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再见,央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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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大火,熊熊燃烧,气焰滔天的滚滚浓烟,亦掩不住冬日的苍凉寂寞。

这里是“明府”,茉然最初来到央州时所住的宅子,那个时期的她名为陆花花。她在这里认识了苏明风,而今她却亲自下令,遣散了明府的所有奴仆,一把火烧了这个宅院。

静静地矗立着,火苗在肆意燃烧,往日的一切渐渐变成灰烬。风过往,暖热的气流扑面而来。火光映红了她的脸颊,清亮的双眸亦染上火一般燃烧的色泽。她面部的神情和心底的血液都已凝结,成为一种叫做刻骨之仇的东西。

“茉然,走了。船在江边等候,我们必须立刻启程,护着风兄弟的棺椁回姑苏老家。老太爷仍在候着。”

李浒站在她的身侧,轻声提醒着。他是李仁辅的独子,此次受老太爷之命,带人护送苏明风的棺椁回姑苏下葬。此刻的他,亦是脸色铁青,悲痛满怀。他的父亲李仁辅是苏老太爷的养子,他与苏明风幼时便已相识,两人在姑苏苏府一起长大,一同学文习武,一同下河上树,直到十多岁时才各自奔赴,其间也往来慎密。

茉然平视着眼前的火海。这片火海将她内心驻扎的胆怯、恐惧、自私、退缩,统统烧得干干净净,一丝不剩。她用力挥手,扔出掌中的最后一支松明火把,转身大步离开。

……

残阳如血,卧于水天一色的尽头。

苏家的楼船巨大而华贵,稳稳地在浮烟波浩渺的江面上,顺流而下。

茉然走出停放苏明风棺椁的船舱,缓步行至船头。

脂粉中的蔓菊气味,引来了大片的白鸥。这些成群结队的白色大鸟,在船体周围拍打着宽阔的翅膀,盘旋着,飞舞着,甚至落于甲板上停留。

她拾起一尾白鸥,让它驻足于自己的手臂之上。深深地望了许久之后,茉然拿脸柔柔地蹭上鸟儿的羽毛,呢喃道:

“白鸥白鸥,你认识我大哥苏明风吗?”

之后,她一番自嘲。

转身,她的目光扫过船舱,继而落向船尾。那滚滚的波涛中,有数不尽的泡沫在翻腾。

……

再见,央州。

今日我带着大哥回姑苏了。

央州有我很多不同寻常的回忆。明府,是我们相识的地方。在明府居住的时间虽然短暂,却是我最自由快乐的一段时光。

你总是唤我花花小跟班……

你总是拿着你的折扇敲我的脑袋……

你总是带着我在屋顶上看星星……

你总是眯起一双漂亮的眼睛……

今天,我让它变成一团烈火,长久地燃烧在我的心底。那一刻开始,我的神智变得空前的清明。

在我看到你遗体的时候,我曾跌到在地,曾失声痛哭,曾想过随你而去。可是我不能,不能让你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姑苏的家中还有我们的爷爷在等待,他老了,他这一生失去的骨肉挚爱太多,无法再承受这天大的打击。

我到现在得以苟且偷生,还是小柔用自己的命换来的。可是,我们连小柔的尸首都找不到。每当我看见宋度那张因为伤心而失去血色的脸,就满心的痛恨与不安。听说宋家是被满门抄斩的,他们两兄妹从小便饱受孤苦,相依为命。宋度对小柔的感情,想必更深过你我之间的兄妹之情吧。小柔那张美丽温婉的脸庞,时常与你一起,在我的眼前恍惚翩跹。

那些杀害你的人,何其残忍!因为旁听了几句话,便可置两个活生生的人于死地,还不忘扣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而这些恶魔还安安乐乐地活着,他们还在计划着如何杀害更多的人,我怎么能比他们先一步死去!

从我昨日梦醒之时开始,我的人生注定被改变了。

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时时鞭笞我的心灵。

我的纯真,我的自由,我的平静,从此不再。

往后的苏茉然,因为仇恨而活着。我要让杀害你们的人,饱尝失去挚爱的痛苦;我要让杀害你们的人,身败名裂;我要让杀害你们的人,死在我的手中。请你们保佑我!

在此之前,我先带你们回家。

……

“你也走吧,回家去!”

茉然稍稍一用力,挥了下手臂。

白鸥展翅飞起,直破长空,融入那一片如血的余辉之中。

(第三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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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文当有前因后果。到今日为止,前三卷就算结束了。这三卷内容,比较平缓地叙述了本文的“前因”。对一二三卷中人物的出场介绍,大多都是铺垫,后文中将再次出现。

下一章开始进入第四卷,女主将回到南国之都金陵,开始一条复仇之路。届时,还会与岳思成/慕容致远等人,有更多的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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