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尔顿把玩着手中的一枚银币，嘴角微微上扬。
果然不出他所料。
李正直喝的不是他认为的圣水，而是圣血，百分百浓度未经任何稀释的圣血。
从那具尸体上取出来的，普通人只要闻到它的气味就会发疯，喝下圣血更是会异变成怪物，教会将圣血用圣水和神圣魔法稀释了上千倍，发明出了狂暴药剂，只要喝下一滴狂暴药剂，任何人都会变成狂战士，不知疼痛，不惧死亡，只会根据生前的意识行动，在耗尽力气后会化作一摊烂泥。
可李正直竟然喝下了足足一瓶！
事后竟然还问一句番茄汁？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皮尔顿忍不住大笑起来，他单膝跪在阿尔蒂亚的雕像前，双手抱在一起，兴奋的叫道：“他来了，他终于来了！这就是教国等待了上千年的神使！”
“可为什么他不记得神明的事情呢？”
皮尔顿自言自语道。
“神使大人好像没有记忆，难道是召唤的途中出了什么岔子？”
“不应该啊，我都是按照神谕吩咐阿布隆那小子的....”
“难道说是神使大人还没有觉醒的原因？”
“一定是，一定是这样的！”
皮尔顿起身，焦急对着两名神官喊道：“快，给教皇殿下传信，我们终于等到了神使，教会之名终将再次光耀贝鲁蒂亚！”
等到神官离去后，皮尔顿站在空无一人的教堂中间，眯眼望着李正直离去的方向，喃喃道：“神使大人，我皮尔顿一定会让您觉醒的。”
对这一切并不知情的李正直沉浸在等级飞涨的喜悦中，就跟在路上捡到了宝贝一般。
虽然皮尔顿给他的圣水与巴顿师傅说的不太一样，但结果是好的。只花了一枚银币就能飞升59级，这是多少人做梦都想不到的美事。
回到铁匠铺，将自己在教会的事情和巴顿师傅说了一遍，巴顿立刻脸色一变，抓住李正直问道：“你说皮尔顿给你喝了一瓶红色的圣水？！”
“是啊。”李正直咂咂嘴，回味道：“番茄味的，味道还不错。”
巴顿沉默了，他关上炉子，铁也不打了，拉着李正直坐到桌旁，眼神时而阴狠时而锐利地打量着李正直，身体紧绷，鼓动的肌肉下似乎隐蔵着猛虎。
外面的天气变得阴沉了起来，阵阵雷声响起，气压降低，让人呼吸都不顺畅。
缇娜出门去了，不在铺子里，店内只有巴顿和李正直两人。
“正直，我从来没有问过你来自哪里，更没有因为你来历不明而将你拒之门外，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都有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
门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街上的行人们加快了脚步，神色匆匆。
“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很感谢巴顿师傅您的收留之恩。”李正直点头。
“我查过你的背景，你不属于任何人，不属于任何势力，你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如一个游荡在世间的鬼魂般，突然出现。”巴顿直视李正直的眼睛，目光中带着审视的意味，上下打量着亚兰，好像在审问犯人的法官，又好像正在进行异端审问的主教一样，凌厉而尖锐。“我并不了解你，你的一切都是个谜，有些时候你让我感到很亲近，有些时候又让我感到很陌生，譬如刚才.....你到底是谁？”
李正直一下子被问住了，他能怎么回答呢？说自己是个普通人吗？想来巴顿师傅不会相信这种鬼话，他要听真正的答案，也就是自己的来历。李正直不想欺骗巴顿，巴顿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帮助他的人，他十分感激对方。
“我来自那里。”
李正直起身走到门边，指着遥远的王宫说道。
门外，淅淅沥沥的小雨越下越大，地上涌起了薄薄的水雾，水流汇成小溪，奋力地向低矮处流去。
“你是皇族？”
“不，我是被一个叫爱尔薇的公主召唤来的，通过勇者仪式。”李正直转过身来：“我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来自地球。”
“地球，那是你们的家园吗？”
“是啊。”他笑了起来：“我的家园，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他抓着门框的手骨节发白，胸膛剧烈起伏，孤独和悲伤抑制不住的涌出。
他不想的。
当被召唤来的激动褪去时，随之而来的是惶恐和无助，他能感受到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他不属于这里。
因为风的缘故，桌上的油灯摇曳了几下，忽然熄灭，一缕青烟刚刚升起便随风飘散，房间里一下子昏暗下来，门外呼啸的风声和雨声的回响掩住了其他声音，又逐渐远去。
他松开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带着自信的微笑对巴顿招了招手：“嘿！”
巴顿冷冷的看着他，桌下的手探向腰间：“你是谁。”
“我是伊万。”他坐回李正直之前的位置上，说道：“这是咱们第一次见面。”
“正直呢？你怎么会在他的身体里？”
伊万欣慰的点头：“没有恶意...很好。巴顿阁下，让我来替他回答您的疑问，不知您想问什么？在不泄露目的的情况下，我可以做主回答您三个问题。”
“你是谁。”巴顿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伊万，某位大人的从属，哦，请您不要怀疑，您听不到那个名字的，就算我告诉您。”伊万摊了摊手，从桌子上拿起一片面包撕下。
房间寂静了下来，伊万专心致志地撕下面包一片片放入嘴中，似乎在等着对方的下一个问题，但巴顿始终没有说话。
“这就够了吗？”他抬起头来，有些诧异。
“我已经得到答案了。”巴顿冷笑：“不过你好像很希望我继续问。”
“当然，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吃面包了啊。”伊万遗憾的叹了口气：“白拿别人的东西总归是不好的。”
“你会伤害他们吗？”
“看您说的是谁。”伊万开心的又拿起一块面包，这次还抹上了黄油：“如果是缇娜和他的话不用担心，您可以理解为我秉承他记忆而诞生的第二人格，我们就是一个人，谁会伤害自己呢？您说对不对？”
“别人是不会，但你们这群疯子就不一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