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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绰绰有余

前头不远便是将军府,薛纷纷抱着鸟笼子跟纪修道别:“今日多谢皇上款待,又送了我回来,日后若是做出了什么新花样的茶,一定第一个送去给您品尝。”

这个承诺纪修十分满意,“那朕便记下了。”

薛纷纷立在门外等他离去,忽而想到一事匆忙问道:“皇上,将军可是回来了?”

纪修步子一顿,“尚未,大抵用不了多久,傅夫人不必担心。”

薛纷纷点点头,并道了谢。

目送着人远去后她才转身进府,怀里鹦鹉十分能闹腾,扑棱得她一身羽粉。门房正欲接过她手里笼子,被她避开了去,下定了决心要收拾这只小东西。

一路提到御雪庭,莺时见得她回来赶忙迎上前,见前后只她一人,不由得纳闷,“怎的又是只有小姐一人回来?”

薛纷纷言简意赅:“傅容丢了。”

莺时识趣地闭嘴,见小姐反应想必没出大事,便不再追问,目光落在她手里提的白毛鹦鹉上,眼睛一亮稀罕不已,“小姐哪来的这东西?”

“自然是买的。”她洋洋自得,“我在店铺地一眼便相中了它,数它最贵了,花了我好几两银子。”

说着忽然想起怀里有钱,便掏出荷包递给莺时,“你帮我收好这钱,这可是将军替我赚来的。”

一番话说的莺时又惊讶又好奇,“小姐跟将军这一天究竟经历了什么?”

薛纷纷一面往屋里走一面摆摆手,“倒没什么稀奇古怪的,只是见到河边有龙舟竞赛,将军去比赛了一把,便赢了这么些钱。”

她绝口不提遇到皇上一事,盖因皇上给她感觉不甚明朗,亦且跟莺时说了也没用处。身上全是鹦鹉羽粉,她回屋换了身干净衣裳,鹦鹉笼子挂在木架悬钩上,莺时正在给它添水和食物。

薛纷纷凑上前去逗弄了下,教它说简单的话,可偏偏这东西骄傲得很,头瞥到一边去根本不看她。

薛纷纷登时气恼,“笨死了!”

不多时傅容终于回来,薛纷纷正忙着逗弄鹦鹉,扭头一见到他便搁下手里稻草,“将军去哪了?”

傅容面色略有疲惫,坐在八仙椅上不等下人来伺候,兀自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去了个地方,耽搁许久。”

薛纷纷只当他在为自己找借口,“哼,分明是走丢路了。将军可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也不跟人支会一声,下回你不见之前能提前通知下吗?好给人个心理准备。”

闻声傅容一笑,“下回若是丢了,一定带着夫人一起。”

对这回答尚算满意,薛纷纷扭头往身后去,继续教鹦鹉说话。傅容循声看来,抬了抬眉甚为讶异,“你买的鹦鹉?”

薛纷纷颔首自得其乐,“嗯呢,它长的可漂亮。”

来永安城时间长了,薛纷纷也学会了这边人说话的强调,只不过两种口音混杂被她说的不伦不类罢了。

顿了顿薛纷纷又道:“是用你赢来的钱,花了我五两银子呢。”

傅容倒在椅中姿态放松,随口道了句:“你倒是败家的很。”

这话说的薛纷纷极不乐意,停下手中动作偏头看他,呛了句:“将军,府里很穷吗?”

傅容睁开眼对上她视线,“不穷。”

“那不就是了。”她摇头晃脑,理直气壮,“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若是不花钱,将军你如何挣更多的钱呢?”

“简直是歪理!”傅容虽如是道,却放声一笑。

薛纷纷教了许久那鹦鹉都不说话,简直笨的可以,气得薛纷纷直戳它身上的毛,“白长了一个高贵的外表!”

一连几天了连最简单的“纷纷”都不会说,直教薛纷纷失望得紧,渐渐失了刚买回来的热情,撇到一边让莺时照料。只路过时便哼它一声,连带着那鹦鹉看她也愈发地不顺眼,一见她来便躲到笼子另一边去。

许是白天累极,傅容用过晚饭后便匆匆洗漱了躺在床上,待到薛纷纷收拾完毕到内室一看,便见他硕大的身型躺在床中央,足足占去了大半。薛纷纷从他身上爬到里面,只余下了小小一块地方,薛纷纷试着缩了缩身子仍旧觉得难受,浑身施展不开。

她坐起来推搡了傅容两下,“将军快起来,给我腾点地方,我睡不下了。”

傅容一动不动,蹙眉道了声“别闹”,便又继续睡去。

今日龙舟竞赛结束后,他本欲回去寻找薛纷纷,然而路上走着却到了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他正准备寻了路人来问,偏巧有一穿曳撒之人过来,拿着皇上贴身的信物,并告之皇上临时交代了一事给他。

傅容接过信物查看一番,委实不假,便同那人道要先支会薛纷纷一声。

谁想那人却道:“这点将军不必担心,皇上已命人告之傅夫人,并妥善安置了她,届时自然会送傅夫人安全回府。”

既是如此,傅容不好再推脱,唯有应下。那处地处偏远,是两地人家因为争夺地盘一事起了纠纷,今日互相抄起了家伙干架,双方受伤不少人。这事本不该他管,不知皇上打的什么主意,使得傅容忙碌一天,总算从中脱身。

薛纷纷等了片刻见他不动,不由得气恼,“傅容你起来!”

说着便去抬他胳膊,然而他一条手臂粗壮有力,抬了半天也不见他有丝毫动静。薛纷纷嘤咛一声,直接用整个身子去挤他,这回傅容总算有了反应,睁了睁沉重双眸,声音带着浓厚懒音,“怎么了?”

薛纷纷已是满头大汗,“你把我的地方也占了,我睡不下。”

她两手比了个长度,夸张道:“这么一点地方,将军委实太看得起我了。”

床原本不小,平常两人睡绰绰有余,只因今日傅容睡的姿势不对,他长手长脚地往床上一摊,硬生生占去了薛纷纷的地盘。傅容闻声便往旁边挪了一挪,闭眼继续睡。

然而薛纷纷仍旧不满,“还不够,将军再往旁去一些。”

傅容不动,大抵又睡了过去。

薛纷纷气急,下狠劲拧他胳膊,恨不得趴在他胸口啊呜咬上一口,“快醒醒!”

“又怎么?”傅容语气不耐,半睁着眼觑她。

薛纷纷便重复道:“将军再往旁睡一些,像你平时那般。”

傅容没法,便又往外动了几分,心想这下总算可以了吧,谁知那边薛纷纷却道:“不行!”

盖因薛纷纷是见他再动便要从床沿掉下去,这才出声提醒,听在傅容耳中就跟她故意找茬一般。原本混沌困顿的思路因她清醒几分,傅容抬手一使力将她扯下,颀长身躯覆了上去,盯着她瞬间睁大的杏眸道:“怎么就你多事!”

薛纷纷从惊愕中回神,磕磕巴巴道:“将军现在,可以睡了……”

“醒了。”傅容淡声,看着她的神情颇为不满,眉心拧成一个疙瘩。他宽厚手掌一只扶在薛纷纷柳腰上,一手覆在她圆润小巧的肩头,话题转了十万八千里,“夫人今日玩的可还满意?”

这是薛纷纷头一回深切体会到两人身量上的差距,他宽肩窄腰,双腿结实有力,随意压在她身上便让她动弹不得。灼热呼吸洒在她耳侧脸颊,薛纷纷睫毛微颤,试图往一旁躲去,却被傅容察觉了意图,更加牢固地将她锁在身下。

脑子乱如浆糊,薛纷纷胡乱答道:“不满意,我大半的时间都用来找你了……”

闻声傅容轻笑,笑声传入薛纷纷耳畔,他声音低哑好听,笑起来格外有味道,听得薛纷纷耳朵通红。好在夜晚漆黑,屋内烛火燃尽,看不见她脸上的窘迫之色。

她实在承受不住这暧昧气氛,欲挣脱开他的桎梏逃脱,奈何傅容不放,他身子泰半重量都压在薛纷纷身上,将她锁的严严实实,“纷纷乖,让我抱一会儿。”

薛纷纷被他压得喘不过气,锤了两下他宽阔后背,“为什么要给你抱?你快起来,将军太重了,压的我难受。”

傅容仿若没听到一般,任凭薛纷纷如何闹腾都不撒手,呼吸渐沉,薛纷纷后来动得累了,扭头一看他竟然早已沉沉睡去。

“……”

薛纷纷登时气息不顺,恨不得将他掀翻在地,奈何力不如人,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

偏偏翌日早晨醒来傅容跟个没事人一般,似乎全然不记得昨晚做了什么禽兽事。事情缘由薛纷纷又不好提醒,只得拿眼睛瞪他。甚至着莺时给梳发髻时,她都锲而不舍地从镜子里盯着傅容。

傅容穿衣的动作一顿,扭头与镜子里的她对视,笑着问道:“夫人昨日睡的好吗?”

分明是故意的!

薛纷纷暗自搓了搓牙,“若是将军能睡地上就更好了。”

傅容一笑,“这个怕是不能实现。”

她低哼一声,接过莺时手里的金镶珍珠耳环戴在耳后,起身从他身旁绕过去拿柜子里的衣裳。那只素来不听话的鹦鹉就离她几步远,眼珠子滴溜溜盯着她看了半响,又落在傅容身上。

薛纷纷偏头觑它,嫌弃地道了声:“笨笨,笨死了。”

这是薛纷纷近来给它起的名字,只觉叫着朗朗上口,昨日还自得其乐地拽了饭饭过来道:“它叫笨笨,你叫饭饭,你俩真是有缘分。”

气得饭饭直跺脚,“求小姐莫要把我跟它比作一块!”

现下它听见薛纷纷话语,不屑地撇过头,末了又转回来许是要证明自己,无比清晰地叫了两字。

薛纷纷手下动作蓦然僵住,下意识转眸去看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