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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最初接触

乘船靠岸,习雨却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与前往死者之都的情况不同,他仿佛停止了生命迹象一般,数日来也没清醒过一次。要不是还存有微弱的呼吸,众人甚至要以为自己携带的是一具尸体。不得已,郑吒只能在萧宏律充满质疑的目光下,心情复杂地将他背起来,带着队伍往开罗城走去。

“郑吒。”郑吒发觉身后的人稍许动了一下,随后一个低哑的声音暂断了众人的商议时间。

“你醒了?”郑吒惊喜地回过头,“怎么样?你这几天睡得和个死人似的,连饭都不吃,简直可以成仙了。”

习雨苦笑一声,也没理郑吒刻意地打趣,“你们都安排好了吗……第一次接触很可能马上就要发生,张杰将萧宏律抱起来吧。”

“第一次接触?”郑吒惊讶地看着身后的少年,还没等到习雨的回答,便感到不远处传来一阵猛烈的杀意。与此同时,零点、赵樱空和张杰也看向人群的某处,在那里,一个浑身肌肉如钢块,高大黑实的汉子,和一个大胡子鹰勾鼻,神色阴险的中年男子并排站着,他们浑身散发着奇特的气息引得四人移不开视线。

郑吒思绪闪动,急忙作出最合理的安排,并将背上的习雨交付给了零点。他就算再没常识也知道,昏睡数日且从未进食的人,是不可能一下就能站起来的,更何况这会儿还得逃跑,“你现在还可以吧,这附近还能感觉到其他的狙击吗?”

“你把我当雷达吗?”习雨伏在零点的背上哭笑不得,“相信自己的感觉吧,附近确实就这两个,而看样子只有你和赵樱空对付倒也足够……”他蹭了蹭零点的颈窝,疲惫地摆了摆手,“好了,若真感觉有人攻来,我会提醒大家的,你们自己小心。”

随后习雨一直安静地任零点背着自己跑,他没干涉萧宏律的布置,只是稍微留意了一下周遭地形,并示意张杰连上两人的意识。

“你想做什么?”刚一接通,习雨劈头就问。

张杰苦笑一声,“你睡觉的这几天还安了窃听器不成?你也太敏锐了吧。没错,我告诉郑吒,如果他能在这次对阵中活下来,我就告诉他真相。”

习雨愣了一下,他确实觉得张杰有了打算,不想却是这个,“不用这么快吧,郑吒不至于那么沉不住气啊……再撑一段时间吧,否则我这边也……”

“印洲队那边存在精神感应者这点,对我们是相当大的威胁。萧宏律的计策对普通人还算有效,但对有精神力探测的印洲队却毫无作用,他们根本不需要拿到通讯器,就能得知我们确切的位置啊。”张杰释然地笑笑,“你想对我说的其实就是这个吧,只不过事后郑吒那边可就糊弄不过去了。”

“……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这是赌博,虽然‘主神’对你的惩罚大概不至要了你的命……”习雨紧了紧环着零点的胳膊,低声一叹,“罢了,若有你的精神力屏障总归是好的。只不过你也别太勉强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总之,你若不小心被乱枪打死的话,可就太浪费我的感情了。”

随后两人便切断了意识间通信,一路上皆是默默无语。直到众人寻到了藏身地点,习雨才睁开眼睛。他饮了些水润了喉咙,便低声说道:“萧宏律你继续布置吧……詹岚,麻烦你和我说下这几天的情况。”

詹岚点点头,她坐到习雨的身边,犹豫了一下便学着他的样子帮忙拿捏那睡得僵硬的四肢,“这几天也没发生什么大事,除了我们拿到了亡灵圣经。”

“亡灵圣经?”习雨思考了一下,“我们要它来干什么……莫非这是主神留下来的特殊道具?可以使用亡灵类魔法?”

“恩,只要有血族能力、精神能力、魔力等力量就能驱动,不过消耗很大,郑吒试验了很久现在只能使用很少一部分。”詹岚看向坐在一边的齐藤一,后者则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也好在齐藤一懂得埃及文字,我们才能有效地将其解读。”

“原来如此,亡灵圣经吗……那条件确实是足够了。”见众人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习雨笑了笑,“对于印洲队和这本书你们是怎么分析的,也都说给我听吧。我还想知道你们今后的布局和打算。”

对于习雨的要求,詹岚尽可能细致地为他复述了当时的谈话,直到赵樱空拖着中州队的一名队员回来之时,几人才换了话题。

“习雨,我记得你有医护方面的知识吧,有解剖经验吗?”萧宏律看着被丢到长桌上的阿拉伯男人,问道。

习雨叼着饼干,往大胡子方向扫了一眼,摊手笑道:“我知道你很想亲自动手,就不要再问了。我确实有数年临床经验,不过就像你看到的,我现在手脚都不利索,保不准一个没控制好,这玩意就自爆了。还不如做监工实在。”

萧宏律眼中的兴奋一闪而过,随后他取出刀子,开始往阿拉伯男人身上的切切割割。习雨无奈地摇了摇头,当年他们系的解剖课可没见有人露出过这样狂热的表情啊,果然被“主神”拉过来的都是些潜意识中不太正常的家伙。

过不了多久,郑吒的通讯也接了进来,“零点吗?赵樱空活捉了对方一名队员?”

“……是的,具体情况等你回来再……”零点话没说完,萧宏律就连忙擦手接过通讯器,还未来得及开口,又被习雨抢了过去,“郑吒,到开罗中央的广场上来,我们在广场南端的……”

“等等!”还拿着刀子的萧宏律尖叫出声,“你就这么告诉他我们的位置,我的布置就全被打乱了!万一敌人在他后面跟踪或者窃听……”

习雨拍了拍萧宏律的脑袋,笑道:“什么跟踪窃听啊,你还没从常理中转过弯来吧。你认为他们派两个资深者来试探我们的时候只是撞巧遇上?”

萧宏律闻言一愣,随后低头扯下根头发,“你是说他们有办法探知到我们的实际所在?那我之前的布置确实没什么用了……你确认之前他们只是试探?如果他们认同了我们的实力,那么接下来的或许就是进行交易了吧。”

习雨对萧宏律的悟性相当满意,“很有可能是这样,既然郑吒已经打败了那个肌肉男,而我们又生擒了这么一个,如果他们还想要回队员,接下来就应该是交涉了……如果没猜错的话……”

“喂喂喂!你们别自顾自的讨论了,先告诉我你们在哪啊!”通讯其中传来了郑吒急切的声音,“你们再继续下去,我都要走到广场了。”

“啊,抱歉。我们在广场南端的钟楼顶端,你过来吧。”习雨随口应付了郑吒,又转向萧宏律,“不要这样看着我,虽然知道你头脑很好,但我毕竟睡了一路,对你的能力并不了解。虽然做了无用功,但你沿途上的算计和手段我相当满意,若是活着经历过这部恐怖片,之后的布局我们会全权交付于你。”

“那你呢?”萧宏律将手中的头发丢到地上,转身回到长桌旁,继续自己的解剖工作,“你既然有这样的智慧,为什么又总躲在后头。你让我有种不想承担责任的感觉,为什么?”

“我?哎呀,我的本职可是一线战斗人员啊,很多情况下是无法纵观大局。队伍中需要有专门负责布局和分析的智者,不是吗?”满不在乎地吃掉最后一块饼干,习雨让零点扶着他慢慢地开始活动身体,“我知道你对我沿途的表现很不满,老实说我也很不爽目前的状况,就算被这具破身子拖累到死我也没什么怨言。”

感觉到扶着自己的身子紧了紧,习雨送去一个安抚的眼神,“只不过既然郑吒……不,既然这个团队没有抛弃我,我也会……”像想到什么似的,习雨突然噤了声,他撇了眼被开膛破肚不甚凄惨的大胡子,轻声笑道,“行了,自爆装置都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些弹药一粒粒取出来就行。我们也别看这些恶心吧啦的东西了,去上边呼吸下新鲜空气吧……厄,睡太多头疼。”

零点面皮抽动了一下,而张杰则干脆低声闷笑起来,习雨不置可否地挥挥手,牵着身边的人就往旁门蹭去。从钟楼高处俯视开罗城景,古老的球形屋顶和砖砌平房在飞沙的笼罩下泛着隐隐黄雾,埃及的天空蓝的有些发紫,明媚地阳光透过棕榈树的长叶落下浅灰色的影。

“你在焦虑什么?”两人一直沉默地站了许久,零点才淡淡问道。

习雨一愣,既而低笑出声,“连你都看出来了吗?我真是越来越没用了。”接下来又是一片沉静,直到瞧见街道上那熟悉的身影向钟塔谨慎地靠过来时,习雨才看向零点,“能给我些你的……”扶头看看天,少年朝后糊了下刘海,“厄,只要血液就好了。”

零点也没多问,想也不想就拿出匕首在小臂上一划,“你想说的不只这个,还有什么?”

习雨撞墙的心都有了,剩下的两种就算他说得出口,此时要来也是让人为难,于是他尴尬地笑笑,低声念了几句话,就着零点的手臂饮了两口流出的鲜血。零点只觉温暖湿滑的舌头细细地舔了自己的伤处,时而跟着轻微的收力一顶一卷,在血迹消失的同时,刀伤也渐渐收了口子。

在对上习雨抬眸的那一刻,零点的心脏瞬间漏跳了半拍。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这个充满谜题却又强大的少年,有着张极英俊的面容,阳光撒在他细软的发丝上,柔柔地笼了层淡金的光晕。

用食指拭去嘴边余血,卷入口中,随后擦净零点的小臂,习雨无奈一笑,“不要惊讶,我没做什么。只是这次的情况让我很不安……如果觉得恶心……”

“没有。”零点即时止了习雨的话,点点头,“这样就够了吗?”

习雨笑道:“暂时就这样吧,这次恐怖片很可能会遇到分头行动的情况,如果单独狙击一定要小心。对方应该也有远距离杀伤的武器,不要让他们发现你……”厄,如果张杰不出手,好像就比较困难,“这样,尽量不要连续狙击,子弹发出后立刻躲到结实的障碍物后面。”

零点无声答应,两人又并排站了会才转回里屋,此时郑吒也已经回来了。一行人正围在长桌前,原本在上头被活体解剖的大胡子,脑袋已被烧成了骷髅头,这会儿还能看到冒出的青烟。本就不大的房间霎时充满了焦臭和女人竭斯底里的叫喊声,习雨刚清醒了些许的脑袋又是一阵疼。

使用亡灵圣经?交换一个?杀掉人质?

习雨揉揉太阳穴,安静地扫了室内一眼,很快地挑出最关键的字词。在他和零点离开的这一小段时间中,里头似乎发生了不少事情。并没感到敌人袭击的波动,那就是一直缠着他们不放的精神力了。操作了这个男人进行交涉吗……?内容应该与释放人质和相互的任务有关系。

杀掉人质……恩,先不论还有没有别的要求,但印洲队的任务应该和夺回亡灵圣经脱不开关系。亡灵圣经已经结了契约,如果郑吒不死对方就不能使用。埋葬伊莫顿必须使用的太阳金经……恩,复活真经只有男女主角知道地点,那么印洲队会做的事……

这么说来他们的任务果然有复活苏安娜一项么?

习雨敲敲发疼的脑袋,摇了摇头,“我也和他们四个一起留在这里吧。现在跟着你们怕也是个拖累,再给我几个钟头的时间。”

郑吒边从纳戒里取出□□和弹夹,边奇怪地看着习雨。只是数个小时的功夫,这个少年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沉稳和镇定。再瞧瞧零点,并没什么异常……这怎么回事?

习雨发觉郑吒的疑惑,笑嘻嘻地说:“总这么自己吓自己也不是个事,若不能恢复常态说不定还真就应验了那讨厌的预感。以前的我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才导致了那些结果……”随后他话锋一转,“我的身体除了还有些许不利索之外,其他并无太多问题。你们大胆的救人,成功与否我都会见机行事,这里就放心地交给萧宏律和我吧。”

郑吒点点头,他拍了拍习雨的肩,又深深看了萧宏律一眼,才转身和其他人说道:“那么……走吧!将我们的希望拯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