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茵下意识挺了挺脊背：“她也是穿越者吗？”
“那头该死的野兽，自称命运使者的卑鄙小人，临死前透露过其他穿越者的信息。大学士雷斯利貌似也来自于我的故乡，还有炼金贤者.......”
“艾萨克·普朗？！”莱茵真的是惊了，下意识地捏了捏手指。
“我还没有确凿证据，但这位女王绝对是......塔罗，‘神妻’，是把这里当成女性向游戏来玩儿了么......”
“真没想到，最先确定的‘前辈’竟然是位女人。”
“总之，帮我寻找所有与她有关的传闻、遗物、古籍！”哈斯塔的情绪很微妙，不由自主得多说了几句。
怎么说呢，就像是苦苦追寻的珍宝有了下落，等赶到一看，发现已经碎成了渣渣时的心情。
“岁月沉重如铁索，压抑着灵魂——我本同你一样，高傲、飘逸、不羁——”
梅丽桑德的声音变得哀婉低落：
“难以想象，这浮萍一生——满是谬误、愚昧与纷争——无所谓真实，一切皆为表象——我们只是梦影在游荡。”
这两段收尾的歌词取自奈芙缇丝王妃临终前亲自写下的墓志铭，莱茵曾在博物馆见过镌刻在纱纸上的真迹。
是什么让万人之上的女王发出如此悲哀绝望的慨叹呢？
死亡吗？还是比死亡更恒久的东西？
歌剧的首演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据修说，主办方本来以为小众历史剧不会受到太多的好评，因此剧票都是半卖半送——所有的观众无论身份，都在大灯亮起的那一刻激动得起身鼓掌。
掌声足足响了十分钟之久。期间甚至有小贵族不顾身份地冲到台前，向主演梅丽桑德亲自送上鲜花，倾诉对她的欣赏和爱慕。
“天呐，我也好想去！”艾伦拽着莱茵的衣袖，清澈的蓝色大眼水光闪烁。也不知道是被歌剧情节感动的，还是对那位绅士大胆行为的羡慕。
“去吧。”莱茵把票递给他，“你羡慕什么哟，你能去后台送，还能和她聊上几句。”
“可我没买花呀，也没带仆人。”艾伦紧张又羞涩，下意识地找借口打算不去了。
“现在去也不迟，外面一堆花童排着队呢。”然而了解好友性格的莱茵并不给他台阶下。
就像修教授强行把他带来社交一样。来啊，互相伤害啊！
“而且特等席的票也不少，估计现在已经有人候着了，与其和他们那帮自命不凡的猴子一起排队，受到奚落和讥笑，不如去买个花岔开时间。”
莱茵看到老师在隔壁包厢朝他招手。
“赶紧去吧，我一会儿去后台找你。”
“哦对了——”他突然回头叮嘱，“别买红玫瑰。”
艾伦一脸懵逼：“那买啥？百合吗？”
“小苍兰和含羞草更适合你哦~”
莱茵想了想，低笑着走出包间。
良好的视野和灵感让他观察到梅丽桑德在接过红玫瑰花束时隐约浮现出的迷茫和厌倦。
希望别出心裁的花能让好友得尝所愿与偶像多聊几句吧。
修·艾利克斯的包厢紧挨着他们的，那里已经坐了好几个颇有身份的资产阶级议员，艾莉亚正在一边与他们的太太闲聊。
对于贵族和政客而言，今晚的重头戏才刚刚开始。许多交易、议案商讨都会在歌剧和舞会后的这类社交沙龙展开。
“这是我的学生，莱茵·查维斯特。”修将莱茵安置在离自己最近的右手座位。
侍者为他端来一杯泛金的香槟酒，莱茵借此时机不动神色地环视四周。
唔，警察厅厅长、下议院议长、市政厅内务司长......而这些出身不高的实权派都簇拥在一个既没有贵族头衔，也没有权利的大学教授身边。
有意思。
“厄特沃什所有在位谋政的绅士竟然都聚集在此了吗？”他故作惊讶。
周围的官员都露出忍俊不禁的笑意，气氛顿时轻松起来。修拍拍学生的肩膀，介绍道：“几位阁下也是名声在外的绅士，想必你都有所了解。我们几个时不时会聚聚，交流新闻消息，看看能不能相互帮助解决一些问题。”
“毕竟一项议案要通过上议院那可太费劲了。”市政厅秘书长感慨，他就是平时负责起草政令和议案的人。
“而相较之下，上议院的花花公子提出的不管什么狗屎议案都能得到通过，哪怕它是用屁股拉出来的。”
这是在暗示谁已经非常明显了，莱茵露出一个感同身受的笑容。
修摆手：“抱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那项修正案不过饮鸩止渴，很快就会因为矛盾被废止。我们聊点实际的，毕竟这世界可不能总绕着老爷们转。”
警察厅长格休斯无奈地举杯：“修，能不能想想办法让议会再宽限几天，连环杀人案还是没有丝毫头绪啊。”
修拧眉摇头：“已经想办法转移了舆论的压力，但最迟这个月底，警察厅必须要给个交代。”
莱茵回想起仅排在报纸第二版的悬赏，那想必是转移公众注意的手笔了。
“就在昨晚，下城区‘臭巷’又发生了一起凶杀。”从军队退伍的警察厅长垂头叹气，“还是没有目击证人，只找到了一件没什么用的证物。”
那是一枚挂着金币的项链，正面刻着一个女人的头像，反面是一个奇怪的图案纹样。
格休斯大致描述了一下，问侍者要过纸笔展示出来。
“可能有点误差，但是各位有什么头绪吗？是不是外国的货币？”
“古苏美尔圣体？！”修和莱茵同时出声。
这图案正是一个“祭”字。
尽管没有看到实物，但这应当是一枚古苏美尔的金币。
“我建议您找九司的人去查这个案子。”修单手支着下巴，与莱茵对视一眼。
格休斯苦笑：“早就找过了。第二起案子发生的时候，我就请维克特去看过了，但他坚持现场没有超凡痕迹，不肯接手。”
莱茵又看了导师一眼，得到允许和鼓励后，斟酌着开口：“厅长阁下，这件事我愿意尝试帮忙。您看，我对神秘学和古苏美尔刚好有点浅见，可否允许我跟进这个案子？”
还有两周半就放暑假了，近期除了批改期末试卷和学习梦境知识，莱茵并没有其他事需要做。如果能通过解决这件事获得这些绅士的认可，也算没有辜负老师引见他进入政界的好意。
何况他也真心希望能早点抓到凶手，还下城居民一个安宁。
格休斯现在已经死马当活马医了，承诺道，“如果能解决这件事，官方非凡者的身份我想维克特肯定不会吝啬的。哦对，还有晋升功勋，更不会少。”
官方非凡者，莱茵眼皮一跳，这就意味着他可以在任何“必要时刻”施展超凡力量，保证自己和市民的安全。还能拥有官方资助的材料和书籍进行超凡实验和学习。
他紫眸微弯，将期待掩盖于睫毛的阴影之下，矜持地笑道：“能够帮上您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