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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查车

在严苛的专项整治行动中,一些极细微的隐患也被排查到,并扼杀在萌芽状态中,金峻岭区以安全稳定的姿态度过了元旦。

假后工作日第一天,应急综治局就召开会议,对前一阶段专项整治行动总结,并对下段重点工作进行强调安排。总结很有成效,安排很有内容,这无疑是一次成功的会议。

会后,罗程等上程信义,一同回了局长办公室。

简单寒暄落座后,罗程直接问:“在这次专项整治核查中,所有企业炸物管理都有帐可循、有票可依、帐实相符,你怎么看?”

程信义回道:“这要分两方面来看,一是企业重视,严格执行了相关流程和规范,炸物不外流也是安全稳定无事故的一个保证;二是为帐平而帐平,只要一直坚持每次平帐,最终总帐也是平的。当然了,在咱们这种高压核查行动中,企业自然要很重视,能正规尽量正规,一般不会在严查期间耍花招。”

罗程轻轻点头:“就是说,一种是真的帐实相符,一种是人为相符。那么你觉得这次被检查企业中,两种情况的占比是多少?”

“这个真不好讲,毕竟帐在那呢,我们也核对无误了,具体企业要具体分析。除非专门盯住某一家或几家企业,一份一份的核对单子、核对签字、核对签字人。”

程信义稍稍停了一下,又说,“依据这么多年从事相关工作的经验来研判,矿企的帐目真实性更大,主要是从审批到使用、报废都有严格程序,每一次都有多人经手手续,作妖的难度很大。爆竹企业捣鬼相对容易一些,这与整个监管、地方保护都有关系,也因其原药来源相对多元化,土办法也可生产。”

罗程又问:“要这么说的话,想查找某些炸物证据,最好是从爆竹企业着手了?”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操作起来并不容易。”程信义说到这里,反问道,“局长是不想查上次炸爆事故中爆竹或炸物原药来源?”

罗程点点头:“安全监管是咱们的职责所在,发现与排除隐患是重要手段之一。上次造成那么大损失,影响甚至传遍全域,但现在一直没锁定窝点,这个祸患太大了。无论窝点是在哪里,对当地及周边都是隐患,成千上万人会被置于危险中,巨额财物同样也面临危险,每个应急安监人都有揪出并清除的义务。”

程信义“哦”了一声:“明白了。但是从爆竹企业提取不太现实:一、我区没有注册的爆竹企业,只能从区外查,比如艾河区。但厂家不会配合,地方也会阻挠,这可是当地税收来源,也有各种千丝万缕的联系;二、即使注册的爆竹企业,好多生产也不特别正规,每个批次甚至同批次配比都有差别,不便于类推;三、黑作坊隐蔽生产,辖区也未必掌握情况,上次燃爆厢货很可能来自黑作坊。”

“爆竹企业不便于查,矿企未必有收获,那该如何着手呢?”罗程既像自语又似询问。

沉吟了好大一会儿,程信义又说:“其实爆竹企业的原药来源很多,尤其更多的是用土原药,即从矿物中提取加工或是用半成品矿砂配。但生产者的技术和设备都比较原始,这也是好多爆竹性状不稳定易燃易爆的原因所在。”

“比如这个物质,这么就能获得,还可以从这里面提取;还有这个物质,这种矿中就有,有的含量还不小。”程信义说话间,拿过纸笔,写划起来。

罗程盯着纸上内容,说:“这个咱们这里没有,这种矿可是有的。”

“是不是从这里面提取,是不是咱们区的矿,这些都是未知数呀。”程信义指着纸上文字,提醒着。

是呀。如果这么查的话,完全就是撞大运,很可能开始方向就错了。

可要不这么查,还有好办法吗?

看到罗程沉思的样子,程信义说了声“我先回去了”,起身离开了局长办公室。

下午四点多,雷捷到了罗程办公室,进门便说:“大局长有何吩咐?炸爆案没有任何进展,更没有任何新证据。”

“还就是炸爆案的事,你看啊。”罗程递过了上午那份纸张。

雷捷拿着纸张端详了一会,说道:“盐湖提取硝,然后和这些东西反应;煤中提取氨,再用化学手段生成铵,之后……哪得来的消息,书上抄的?”

“老程说的。”

“要是程局所说,那这方法就靠谱,他是这方面专家呀,不过咱们这里可没盐湖。”

罗程接了话:“但我们有煤矿,可以通过煤的外销途径来查。”

“这不是撞大运吗。你就知道是从煤里提取的,就知道是用的你金峻岭的煤?”雷捷很不以为然。

“警方不是经常根据蛛丝马迹查案吗?你只要让人把这些煤车查一查,说不准就揪住狐狸尾巴立大功了。”罗程说话时辅以了手势,很是形象。

雷捷摆摆手:“假如有人或物辅证,才算蛛丝马迹,你这纯属是凭空臆测。以往你倒是很有眼力,也是个福将,没少出其不意的给我帮忙,但这次有点不靠谱。”

“什么凭空臆测?我这是科学推断。”罗程却不这么认为。随即又道,“平时交通警也查车,这不就是捎带脚的事吗。”

“怎么捎带脚?平时查什么交警心里清楚,可这事能跟他们兜底吗?要不交底的话,又让他们怎么查?我只是个副职而已,又不分管交警,不像你这大局长想干什么干什么。”雷捷给出不便操作的理由。

还真忽视了。自己总揽全局,各副职现在也大都配合,但老雷不是呀。可要是老雷帮不上忙的话,又能找谁呢?正如老雷所讲,毕竟自己只是推测之推测呀。

雷捷忽的笑着说:“嘿,真是骑着毛驴找毛驴,你自己就能查呀。你们是应急综治局,综合治理、安全监察都是职权范围,年节马上要到了,检查交通安全天经地义。”

罗程显得有些为难:“我们查?可交通安全有交警和路政呀,我们这么插手不大好吧。”

“你看看,刚才还让我这个小副职这么那么呢,轮到自己就拉稀了?”雷捷调侃了一句,随即又道,“你们是区应急综治局,全区任何安全隐患都在你们的监察范围,而且区里也是赋权的。液化气泄露、厢货燃爆,区长不都是让你牵头或是负责主要工作吗?”

“是吗?”罗程尽管是疑问语气,但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又聊了几句,雷捷离开了。

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又想了一通,罗程坐正身子,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过境金峻岭区的司机发现,在检查站接受检查时又多了一拨人,制服上挂着“安全监察”字样。

查行车安全?还是超载情况?“安全监察”没细讲,但是也看票也问话。

货车司机仅是刚开始略有疑惑,但很快就释然了:查就配合呗,反正又没刁难,也没提罚款。

听到安监上路消息后,曲新开始还不太信,这些年好像还没这么大张旗鼓的查车呀。为了求证真伪,他自己开着车上路了。果然,离着老远就看到了熟悉的制服,再离近辨识一下,正是局里的人。

急匆匆回到单位,曲新直接到了常务副局长办公室。

甄敬军抬起头来,笑着说:“你这着急忙慌的,又怎么啦?”

“应急局上路查车了。要人家路政、交警干什么?”曲新怒冲冲地问。

“安全监察是应急综治工作重要内容,一切安全隐患都在监察范围,何况上月燃爆事故就发生在路上。”甄敬军回道。

“你这是偷换概念呀,不能什么事都归应急局管吧。我看就是姓罗的和姓程的联手,想从中捞外快而已。”

“你少瞎说。这事应急局还真能管,否则发生事故后警务指挥中心为什么先告诉应急局,区委区府为何也让应急局承担了重要工作,为……”

“等等。”曲新抬手打断,“这么看来,你提前知道呀?”

甄敬军淡淡地说:“当然知道,罗程专门和我商量了呀。”

“商量?恐怕只是通知吧。”曲新讥讽起来,“甄局,我现在越来越发现,你的自信越来越不足了。”

“我没觉得呀,自认挺自信的,最起码比你自信多了。”甄敬军笑着说。

“掩耳盗铃,自欺欺人,自相矛盾,自……”连着抛出几个成语,曲新才又冷哼道,“对一个人的过于迷信,就是自己自信越来越弱的表现,慢慢就会完全失去自我,直至自愿成为任人摆布的木偶。”

“你……”知道对方没好话,却没想到这么直白这么难听,甄敬军一时噎住了。

“战争环境都没眨眼,却被和平期糖衣弹打的迷失了方向,可悲呀可悲。”曲新嘟嘟喃喃着,转身步出了屋子。

甄敬军眉头迅速皱了起来,脑中画满了问号。他倒不是认同了曲新的观点,而是也对罗程的意图产生了怀疑,不知道罗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