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一章
倒数二个出场的宁馥靠《黑天鹅》拿到了124.21分。
此时, 她的总成绩已经超过了之前排名一的康嘉雯。换句话说——
“宁馥”这个名字，位列一。
最后一个出场的王露冰迷们热烈的掌声中绕场致意，摆出起始pose。
悠扬的乐声响起, 而坐休息区的宁馥却完全无法将情绪代入进去。
她注视着王露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滑行。心跳得砰砰砰。
王露的成绩, 直接关系到宁馥最后拿到的那块牌子的颜色。
王露国内花滑女单的领军人物，也曾世界赛场上叱咤一时，不论技术水平还赛场经验, 她都一一的。
解说赵长征的语气中略带遗憾。
“王露今年已经二十七岁, 这个年纪，她的水平保持的非常厉害。”
——但终究, 抵不过那些年轻人的身体能迸发的能量了。
他有往下说。
“开场勾手三周接后点冰三周跳连跳，完成很轻松。”
“哎呀, 王露这个阿克塞尔三周用的燕式进入——”
“双足落冰！”
赵长征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而且这个3a的周数不足……”
双足落冰、周数不足，这两个问题, 都会让王露损失分数。
此刻热的奖牌角逐之中，哪怕0.1分，也可能致命的。
之后, 王露完美地完成了有的动作。她的用刃深度、步伐、速度姿态和重心的摆动都让人惊叹。
宁馥支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
岳九池坐她旁边, 低声道：“进了国家队，和她学。”
“如果你也想这样长的职业生命, 就像她一样滑。”
***
花滑很难速成的。
有的技术动作, 都日复一日单调的训练一点点磨出来的, 每一套美不胜收的动作，都需无数遍重复的，近乎麻木的练习。
有风花雪月, 有一步登天。
音乐不知何时停止，王露的自由滑节目完成。
小分大屏幕上一项一项打出来。
赵长征感觉自己读出这些数字的时候，心里边都不由自主地提着一口气。
“技术分62.40，节目内容分60.21分。”
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心中进行最简单加法。
——“122.61分！”
王露的自由滑节目低宁馥1.6分。
赵长征飞快地算出分差，将上面这句话又重复了足足两遍。
一旁的林威也迅速地反应过来，“宁馥短节目分差王露1.5。也就说——”
“宁馥冠军！！！”
他喊出这句结论的时候，甚至有仔细想过，这意味着什么。
场馆内。
计分系统的排名，比大数人的心算快。
大屏幕上一行行的选手成绩，最顶端的那个名字，赫然宁馥。
后面显示一个小小的，金黄色的圆形图标。
赵长征从震惊中找了自己的声音，他抑制不住激动：“这赛前我们谁都有想到的结局，这也宁馥给自己复出的最好的开始！今天，b市体育馆，我们和一万名观众一起，见证了这枚意料之的金牌！”
“双王之战，黑马夺金！”
赵长征此刻的激动溢言表，丝毫不吝啬溢美之词。就连林威嘲笑他赛前的预言“打”了，他也半点儿不意。
“——黑马当然就一黑到底，我被打也认啦。”
女单的一颗新星正升起，哪怕被人错认为萤火，也不能阻碍她终将冰上闪耀荣光。
赵长征笃定地想，他倒霉的“打”，或许正中国花滑的幸运。
林威开玩笑道：“看，咱们的黑天鹅自己还反应过来呢。”
镜头中的宁馥披了件套，抬头望着大屏幕。
呆呆的。
刚刚冰上那沉痛悲婉的，割裂疯狂的女人，现看，完全个呆呆纯纯的漂亮妹妹嘛。
还看起来有点好欺负的那种。
不知道有少观众对着这个特写镜头捧住心口，被萌/美得嗷嗷叫。
随即，便看到随着场馆内名次播报的广播，这个刚刚力压两名女单名将、国家队队员的姑娘，慢慢地，弯起唇角。
傻乎乎的，不太聪明的笑容，仿佛发光。
这个时候，坐她身边的岳九池，演播室里的赵长征，观众席上的妈粉后援团，休息室里的王露和康嘉雯，他们统统都不知道——
他们正见证一个传奇，开启一个时代。
***
新鲜出炉的全国俱乐部联赛冠军当天晚上就登上了热搜。
和“宁馥”这个名字一起霸占了人们的屏幕的，还有新鲜出炉的鬼畜剪辑视频。
视频内容看起来完全什么问题，宁馥几场比赛中的一些精华集锦，但配乐可以说别出心裁了——
以非洲鼓乐的曲调为基础，全程都解说赵长征那被扭曲之后怪腔怪调的“嚯、嚯、嚯！”
你不得不承认，很时候，恶搞反而比那些费尽心思的正面宣传传播的快得。
资深解说赵长征赵老师的“嚯嚯嚯”三连，从此称霸各大视频网站。
还有不断病毒性扩散的趋势——宁馥的“最佳”集锦也越来越长了。
一群小姑娘固定地点叽叽喳喳地刷手机喝饮料。
——体育馆门口的这间汉堡店快成了她们的“秘密基地”了。
谁也注意门一推开，有两个新客人走进来。一男一女，男的四十来岁，女的还小姑娘，穿着带卡通小熊的套，戴印花口罩，露出一双漂亮的睛。
看着跟父女似的。
现已经挺晚的了，比赛结束后带来的人流已经渐渐散去。还有一会儿也该打烊了。
“点什么？”店员懒洋洋地问。
那姑娘的目光点餐区上方的荧光屏上来徘徊，看了好半天，然后转头问那个大概她爸爸的男人，“我能吃一个套餐吗？”
店员都看愣了——
什么年代了，怎么着看这姑娘也有十六七岁了吧！十六七岁的青少年，吃个炸鸡汉堡还和家长请示吗？！又不满汉全席五星酒店，一个套餐三十块钱，看这二位穿着打扮也不像缺钱的呀！
脚打后脑勺地忙了一个晚上，店员终打起了精神，他搭讪道：“也看完比赛出来的？走的够晚的哇。”
他朝小陈和秦晓雪她们的方向努了努嘴，“现就这群粉丝还走啦。”
那边还很热闹，起来正讨论什么宁馥、什么解说、鬼畜之类的，欢笑声隐隐传来，伴随着秦晓雪骄傲的宣告：“以后我们馥宝妈粉后援会还扩展到全国各地，将来馥宝出国比赛，我们也一起出征的！”
店员一脸的不解地感叹道：“我原以为她们追的哪个男明星呢。”他一面着两人点餐，一面道：“谁知道这年头，滑花滑的一个姑娘能把她们迷成这样！”
说完，抬脸一看，便见那男人似笑非笑，正瞧旁边的小姑娘。
——这一定也带着孩子来追星的家长了。
害。
真不知道这滑冰有什么好看的。
店员心中吐槽了一句，然后问那个戴口罩的漂亮妹妹，“哪个套餐？”
他补充道：“套餐c送毛绒皮卡丘。”
接着就看那姑娘转头，又去征询家长意见了。
店员都不忍心。
看那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睛，孩子想吃点垃圾食品怎么了？！
“就来c套餐吧。冲着毛绒玩具，买这个的最了。”
——还有家长专门为了给孩子拿到这个赠品，跑到这边来的呢！他们店因为新区，一批上这个赠品的。
店员悄悄朝姑娘挤了挤睛，“c套餐足够你吃饱啦。而且你这么瘦，吃一点点不会胖的。”
那男人竟然还真的认真考虑了一下，“那咱做个约定。”
店员忍不住竖起耳朵。
他道：“每次都能拿到今晚这样的成绩，就每次许你吃一个汉堡。”
店员无语了。
这什么家长啊！
算了，也能理解，现的家长不都这样么，用一顿大餐、一个玩具，吊着孩子考出好成绩呗。
他给女孩的c套餐里劲加了薯条。
“还有一会儿才打样呢，这儿吃也行。”店员觉得那女孩可怜可爱，难得了一句嘴。
结果那男人一点不容情，“不方便，我们打包。”
——吃个汉堡而已，有什么不方便的？！
店员一边心里嘀咕，一边给两人将套餐和赠品都打包好，得到那姑娘感谢又歉意的一笑。
店员小哥顿时心里熨帖，舒服极了。
这姑娘知道他好意的。的确个可爱的漂亮妹妹。
送走了两人，店员百无聊赖，着那头一直被他鄙夷的追星女孩们完了地讨论什么落冰翻身啦、阿克塞尔两周跳啦，还有那个反反复复提起的“馥宝”。
反正离下班也久了，店员干脆也刷起手机来。
他倒看看，这花滑有什么看头，那个“馥宝”又有什么值得痴迷的。
他看到的一个动图就那支《黑天鹅》的结尾，那个凄婉而柔美的旋转。
嗯，好像确实挺好看的。
然后他看到一个花絮，那位“黑天鹅”坐休息的地方，笑得比花还甜。
嗯，这个大概就馥宝，确实漂亮，好像还真的实力超群的样子。
然后他看到颁奖仪式的片段重播，“馥宝”拿到了一名，站最中间的位置，举着她的奖牌。
嗯，这个姑娘实至名归，这她该得的！虽然店员小哥看不懂那些技术动作、也不知道这场比赛有么重、“馥宝”的对手们有么强劲，但他觉得这金牌和她很配。
就这姑娘笑起来好像……好像有点熟？
那双黑葡萄一样的睛……
和刚刚抱着毛绒皮卡丘，打包了c套餐的客人……真的不止一点点像。
最后店员小哥看到了一个晃过的镜头，“馥宝”和她的教练正交谈。画面中她教练的正脸。
嗯。
长得和刚刚那个恶毒、抠门、拔苗助长的家长一模一样。
店员小哥倒抽一口气。
以……刚刚那个小姑娘……？！
以……可怜的馥宝，下次吃到汉堡套餐，还夺冠才行啊？！
店员小哥痛苦地发出一声叫。
——早知道，他就给馥宝的汉堡里加一层肉饼了！
***
“怎么了？”
秦晓雪来点餐区拿餐巾纸，心情正好，同情地问了一句。
店员小哥望着她，决定不能自己一个人默默崩溃——
“你知道刚刚点了c套餐、带着毛绒耗子走了的那个女生谁么？”他问。
然后不秦晓雪应一句，他就给出了答案。
***
二天，全城汉堡店，c套餐脱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