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以笔为剑墨为锋, 敢问人间事不平……\"
杜学勤忍不住低声念了一遍，目光一转，锦旗的落款是“天南市公安局敬赠”。
宁馥：捂脸.jpg
老齐这人, 爱看个武侠说，虽然在警|察岗位干了十多年了，还没被现实磨平内心往行侠仗义，快恩仇的中之魂。
送锦旗是公|安|局领导的思, 毕竟这回为了办案的需要, 委屈了他们的大功臣。
本来都做好扯皮的准备了，毕竟这份暗访调查对一个记者来说实在太要，几乎是以生命安危为代价成就的品。没有人能看着自己的心血被一直拖着不能发表。更何况这还是人家的课程期末业, 交不去没准还得受学校的处理呢。
没想宁馥挺爽快就答应了往后压。
局领导高兴啊，本来说给写个证明让宁馥拿给学校交差，可这位记者同学觉悟实在太高, 反让领导有点不好思了, 这怎么整？
——再给送个锦旗！
老齐负责一操办。把这事一说，宁馥也没推辞。
毕竟嘛，守法公民，一般都是老百姓给公|安|局送锦旗, 这一回能收获公|安|局给的荣誉，也很珍贵。
谁想老齐去定做锦旗, 居然给印了这么一句话？！
印个朴素实在的“见义勇为”它不香吗？！
杜学勤今天被震惊的次数太多了, 他又端详了一会这面红艳艳的锦旗，终认清——宁馥的业可能在三个月内是交不来了。
“可以。”杜老师道：“以后还是要注安全, 千万不能莽撞。”
初生牛犊不怕虎，她还没毕业，竟然就卷入这么大的事件里, 甚至很可能独立完成了暗访、调查和全程的拍摄，怎么可能不经历危险？！
能在危机伏中平安归来，恐怕也要天大的运气。
在新闻学院这些年，杜学勤教学任务很。
跟流水线似的，学生们在大学里晃一圈，年就像加了倍速播放的效果一样，飞快地，他们就又流社会中不同的岗位。
宁馥明明也是流水线中的“产品”之一，只不过更优秀一点。
在离学校以后，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会渐渐地、渐渐地走平凡。这其实是最正常不过的规律。
理想不当饭吃。
他都快忘记了，自己读书的时候，也曾气风发，许愿做个执笔为刀，为民请命之人。
往日里自嘲是高等教育流水线的低级技工，杜学勤今天，仿佛突然找回了自己第一天站讲台时的那种激情。
宁馥接受了老师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摸摸后脑勺。
“谢谢杜老师！”
她的头发半长不短。
原女配很注形象，从来都是黑长直的及腰发，走清纯妹妹白月光那一系的。她是个时刻准备捕捉机会的人。
她的确是有很多悲惨的故事，但不能看起来很苦、很惨。
——当她回亲生父母身边时，一定要是美好的、纯洁的、努力生活的。
背后的那些故事，“被”大家知道时，能更显得她的可贵，能换更多的同情和愧疚。
能……能让爸爸妈妈，更真心地对她好。
灰姑娘如果长得丑陋不堪，怎么可能嫁给王子？
哪怕她的心真诚善良，如同金子一般。
然鹅。
自从那“孤魂野鬼”夺了她的身体，为了救几个乞丐跑去露宿街头以后，她一直精心呵护的头发就被这狼心狗肺的家伙给糟践了！这个家伙为了化妆，也为了尽量让人少往女性|特|征联想，去之前就她的宝贝头发来了一剪子！
当时原女配在脑海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抬把自己的头发剪得狗啃一样，她是真的被气哭了！
王八蛋！
用别人的身体竟然一点都不爱惜！
后来更是气人——
先是好几天没洗，后来又在斗殴中被扯断了好多！整日在脏污的地方、和脏兮兮的乞丐们混在一起，她的头发都快擀毡了！
当时原女配日常被那霸道的“孤魂野鬼”挤在角落里，这些天的体会简直能写本说——
《直播第一排：第一视角丐帮历险记》
她天天为自己的生命担惊受怕还来不及，后来也就顾不得头发的事了。
此刻再看，简直惨不忍睹！
暗访结束后回学校的理发店洗头，就连理发哥都束无策，连洗护产品套装都没给她推荐——
虽然那孤魂野鬼听不见她在脑海中说话，但仿佛冥冥中她听见了她被气哭的心声一样，让理发师修理的时候尽量保留了一点长度。
但原女配可一点不感动。
一、点、也、不！
杜学勤摆摆，“别谢我，谢谢你自己吧。”他道：“件先留我这里复印一下，我提交给系里。”
杜老师也忍不住又看了宁馥那乱糟糟的头发一眼，感觉自己的审美受了伤害，“还有，明天中视就要来招人了，你……你把形象也好好打理一下吧。”
如果原女配的灵魂能实体化，此刻大概已经在宁馥的脑海里暴走了。
宁馥抿唇一笑，“嗯，我知道。”
她明白，头发什么样子事，杜老师提醒她明天是中视校招，是正题。
且不说同去申请期末业延期的同学们怎样在学院里越传越离谱，最后竟然诞生了“宁馥练过武术，看起来柔弱，其实是个金刚芭比，见义勇为一个人打了好几个壮汉”这么个全新的故事。
且经过不断夸张，“几个壮汉”的数量从“”慢慢涨了“十多”。
大家当新鲜传奇讲，在路看见宁馥都不禁多瞥几眼，那眼神直往她衣服下面钻。
——倒不是同学们多么猥琐，实在是忍不住想见识见识传说中金刚芭比的大肌肉都藏在哪了。
她那段时间神出鬼没后来回学校还眼睛带伤引起的“包养”猜测，就这么不攻自破了。
至现在广为流传的这个故事是不是更不靠谱，似乎也没那么要了。
当天晚，宁馥还真去宿舍楼下的店来了个头发柔顺护理一条龙，一直在她脑海中怨愤不已的原女配终消停了。
对方还没有放弃对夺回身体所有权的期待，但宁馥的精神体实在太霸道，一点机会也没给，这段时间下来，原女配几乎都习惯了在脑内占据第一视角，看着宁馥操纵身体了。
动心忍性，蛰伏伺机。
“好，大家安静一下。下面，让我们欢迎中视新闻中心副主任关童老师和调查记者部主任钟华老师！”
热烈的掌声响起。
有一半是冲着中视的名头。
——中视是全国性的电视台，更是最早播出，最具权威性，受众最广，收视率最高的电视台。纸媒日薄西山，移动互联网已经成了人们接收信息最主要的媒介平台，但中视依旧为以电视为介质的媒体屹立不倒。
国家事业单位。
就这几个字，足够让应届毕业生打出脑浆子来。每年在中视实习的青年俊如同过江之鲫，能真正留下的是极少数。
另一半掌声……则是冲着那位钟华老师。
这位也是个传奇人物。
他报道的案例过新闻写和新闻学概的教材。
他近两年几乎不做出镜记者了，报道也少，原来是升做了调查记者部的主任。
但往日低调拦不住学生们炙热的好奇——
据说他还被□□追鲨过呢！
这对一群还没出校门的学生们来说，绝对是让人心跳加速眼冒红心的猛料啊。
说句有点凡尔赛的话——如果不为c大的新闻专业在国内排名top1，这位闻名不见面的大记者也不会出现在这。
时隔一个多月，宁馥又出现在了教室第一排的c位。
关童和钟华一前一后地走进来。
职位年级，都是关童走在前头。但他看起来没有半点架子，人没进来肚子先进来了，整个人看起来想个笑眯眯的弥|勒|佛。
钟华走在后面，绷着脸。
他看起来外的年轻，且还很英俊。有女生始蠢蠢欲动，教室里发出一阵“嗡嗡”声。
关童先介绍他们的老师点头致谢，随后就站讲台，打了中视校招的ppt。
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中，钟华转身在旁边找了把椅子坐下了。
——他原本是想坐下面课桌椅的位置，但这房间里已经座无虚席，他没办法，被关童笑呵呵地看了一眼，只得面冲着那一双双年轻有些过热切的眼睛的坐下。
“看起来很严肃诶……”
“不过还是好帅~且比我以为的年轻很多呢~”
“好了好了始了，你们少发点花痴吧！”
关童主任先介绍了中视新闻部的概况，底是国内最顶级的电视台新闻部，好家伙，光是宣传片，从第一秒最后一秒，全都刻满了“高、大、”三个字。
把在座的学生们胃口吊足，他说校招名额的事。
这次新闻部招两名出镜记者，要求一男一女。
大家略感失望。看来钟华是来当吉祥物的。
不过也正常，调查记者大多都是从纸媒做来的，笔杆子硬，更要有社会口或者法治口的经验行，招应届生本来也不大可能。
但出镜记者也香啊！
现在大名鼎鼎的好几个媒体人，以前都是出镜记者出身，更有把自己一张脸做成整个节目的标志的。
出镜，要比进采编部播出部等完全幕后工的部门有思多了！
一时间房间里的学生们看彼此的眼神都带着一丝紧张和估量。
——名额只有两个，现在大家都是彼此的竞争对了！
出镜记者的要求和入职之后的岗位情况、薪资待遇，关童主任都大致讲完了，接下来就是留给大家的提问时间。
面对屋里密密麻麻齐刷刷举起要求提问的，关童并不外，他笑呵呵地道：“大家别着急，我一个一个回答。”
他连续答了几个学生的提问，包括具体的职责分工、职业发展的环境和机遇，以及晋升途径等等。
说最后一个问题，还拿坐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钟华举例子：“钟主任大家都知道吧，做调查记者十年，什么苦没吃过？现在是调查记者部主任了。很多大选题的策划，都少不了他啊。”
他伸出蒲扇大的，几根水萝卜似的指一转，一抓，“虽然不一线，但是是幕后的操盘啊。”
他觉得自己挺幽默，“呵呵”地笑起来。
钟华也没个笑模样。
他只是很淡定地坐在那，像个展览柜里的模特一样。
关童在心中翻了无数个白眼。
叫他来，就是为了他这点名人效应啊！行走的活招牌！
可他板着一副死人脸，这不是不配合工吗？！
虽然中视不愁招人，但谁不想多收揽点好苗子呢？
又有女生提问：“关老师，我有个问题。”
关童眼睛一亮。
第一排发问的女生长得也太出众了！
他不得更加和颜悦色起来，“这位同学，请讲。”
“如果进入新闻部工，有机会成为调查记者么？”
关童笑道：“当然，当然有机会。”他眼睛一瞟，“这样吧，钟主任也在这里有一会了，你这问题啊，他来回答正合适！说不定啊，将来你就可以成为他的同事！钟主任，你看呢？”
关童使劲卖安利。
出镜记者其实是电视台记者的常态。更是很多人眼中极为光鲜的职业选择，关童其实有点不理解这姑娘为什么想做调查记者。
又是一腔热血想要仗剑人间的？
他次见这么单纯又爱犯傻的孩子还是十年前……
关童使劲跟钟华示。
钟华撩起眼皮看了提问的人一眼，就知道关童的热情从何来了。
她长得很漂亮，甚至有点漂亮得过分了。
如果说关童主任的语气是亲切又热情，那这位钟华主任的语气就堪称带着北极冰渣子。他甚至没兴趣多说几个字——
“你不合适，去做出镜记者吧。”
——这思就是想也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