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莱，沁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这几天都没联系我。”
诺比沁和梵去康迪斯城已经有好几日，以往诺比沁外出，无论是封地巡查还是去剿杀蛮族都会和阿唯尔**。可这一次阿唯尔盼了几天也没盼到诺比沁的任何消息，她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别担心，这世界上能给亲王阁下找麻烦的没有几个。”卡莱安抚着阿唯尔，可神色间总有些许隐瞒之色。
“有什么事需要对我也保密吗？”显然阿唯尔很好的捕捉到卡莱眼底的那一抹违和感，可是看到卡莱极力粉饰的笑容，她便装作不知，“或许是我想多了。梵会不会给沁找麻烦？”
“梵公爵？不会的。”卡莱见阿唯尔岔开话题，放松下来摆了摆手。
“为什么不会，他能控制精神。”
“贵族大世家之间有着各种微妙的关系，只要没有触及到封地或者家族利益，是不会动真格的。即便是有些小的纷争，也只能通过决斗私聊。贵族之间严禁大规模厮杀，挑起事端的掌权人，全族都会被驱逐到边境蛮夷地带。帝都皇室和十六大家族之间就是这样相互牵制的，要是没有这条规则的约束，那岂不是早乱套了。”
“我记得你说过，梵要叫沁小舅舅，那不就整整低了一辈？”阿唯尔转动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样子机灵古怪。那两个人怎么看怎么像兄弟，居然有辈分差，如果有一天梵腼腆别扭的叫沁小舅舅，那画面简直太美不敢看。
“嗯，反正你就不要担心啦。小阿唯尔，你说你那小.情..人今晚做什么给你吃？”卡莱用手肘撞了撞阿唯尔，坏坏的笑道，“要不我去看看，顺便帮她做饭去。”卡莱蹭的一下溜走。
“切，想溜就直说，我从生下来就没见你做过饭——”望着卡莱遁逃的背影，阿唯尔直觉这件事一定有猫腻，看来与她息息相关……
康迪斯城是东部区域的一座由帝都直属管辖的中立城市，所谓的中立城就是独立于十六大家族的封地，由帝都皇室和长老院直接管辖。中立城的城主只有职级而没有爵位，身份上比封地掌权人低，但是职权上却和封地掌权人差不了多少。这样的形式存在已久，大家族之间都心照不宣。
“你费尽心思把我引到中立城市的目的，现在可以说了吧。”诺比沁御着黑翼龙，银色的长发在风中肆意飞扬，“你什么时候也听命于长老院了？”
“我若想要什么还不至于假借他人之手。”梵与诺比沁并驾齐驱，两人不着痕迹的在天空中叫着劲，“我说过我不出手自然有人出手，只不过我对鹿死谁手很感兴趣。”
“杜斯法尔，”诺比沁冷哼一声，“来得正好。”
“身边留着那么诱人的猎物，就要有被猛兽们觊觎的觉悟。”梵依然将阿唯尔列入自己的目标范围，只不过目前不宜行动，他更喜欢黄雀和渔翁的角色。虽然梵不动手，但也不排除说些让诺比沁不爽的话膈应下他，谁叫他总是那么嚣张惹人厌。
都说一山不容二虎，现在可是食肉类动物群聚。想到这些梵幽紫的眸中透出点点晶亮，他喜欢猎食者之间的较量……
“小侄子，你还……真是倒胃口。”
“彼此彼此，小舅舅。”
诺比沁和梵刚到中立城达康帝斯，就被中立城城主班赛迪迎入城都机关内，那里已经有另外一人久候多时。
“杜斯法尔你这次未免也太积极了。”诺比沁见到旧识慵懒的打趣道。
“你们来了。”
杜斯法尔是帝都长老院最年轻的长老，目前位列十大长老第三，此人亦是南部大贵族秘罗啼家族的掌权人。秘罗啼被世人称为大法师家族，整个长老院部门秘罗啼家族的人就占了一半以上，也就是说暗地里秘罗啼家族是长老院实际操控者，这也是十六大家族和皇室默许的事实。
班赛迪是帝都皇家军政署下派的中立城城主，也由长老院交叉管理，因此班赛迪算得上杜斯法尔的直接下属。
杜斯法尔日常习惯着正统的长老金色袍服，金色袍服是十长老身份的象征，突显了杜斯法尔庄严、温和、神圣不可侵犯的气质。
杜斯法尔和诺比沁同是家族一代掌权人，和诺比沁的亦邪亦狂比起来，杜斯法尔从内到外都散发着可以轻易俘获人心的安全感。他同样拥有一双象征皇室血脉的紫眸，平静如水、波澜不惊，令人镇定安详，想要去依赖，这便是法师气度。
四人进入秘密会议厅内，强者之间撒发出的剑拔弩张的威压，使这个原本冷色调的密室内温度又降低了几分。
“诺比沁，开门见山。”杜斯法尔望着诺比沁语气严肃，语调沉稳，表情依旧温和。“你匿藏了八年的外星人，是时候交还长老院了。八年，我们已经很宽容，长老院可以不计较你的藏私罪。但你该明白，她，属于国家。”
“她是我的继承人，只属于我。”沁撑起下颚，探究的笑着，字字珠玑。“都说卸磨杀驴，别说这磨还没卸，我诺比沁更不是驴。难不成封地贵族的传承之事长老院也想干预？”
“诺比沁，千万别和我纠结字面意思，宗室律法我比你更清楚。你不单是大贵族，更是有着皇室直属血脉后备继承人。就算你手握兵权，也不该和长老院、皇室，乃至整个国家作对。”
“你该谢谢自己，还知道我诺比沁并非闲散贵族亲王。至于皇室继承权，三千年前我就已经放弃了。杜斯法尔，我记得当时你也是见证者之一。我族内的问题不劳烦长老院，连帝都皇室都不得干涉封地贵族的传承，真要在这上面做文章，谁的面上都不好看。”
诺比沁和杜斯法尔开局就剑拔弩张，一旁的班赛迪面色虽然平静但额角已经滑落几滴冷汗。到是梵淡然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疏远冷漠的眼底燃气微不可查的火光。
第一回合，谁也没有占到上风。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讨厌。”杜斯法尔说完这句话就像高高在上的天尊神者终于下凡接了地气。
“彼此彼此。”
两人的话谈到这个份上也不必继续打官腔了。
“你的意思呢？”
杜斯法尔话锋一转指向一旁的梵，这个二代掌权人竟然老神在在的看着位份和级别都比他高的一代掌权人打嘴仗，坐山观虎斗也不好意思这么直白吧。
“我是独占派。”梵不疾不徐的回答。
好一个独占派，就将他的立场确定了。虽说独占派也并非真的能独占阿唯尔的所有权，但起码他很明确的告知杜斯法尔他是不愿意将阿唯尔作为试验品交给国家和长老院。也可以说自那晚之后，梵改变决定，重新确定立场。
诺比沁挑了挑眉，他虽然不太喜欢梵的说法，却也没有出声反对。阿唯尔的事最好不要提升到国家种族层面的高度，因此相对而言梵的想法更切合他现在的想法。阿唯尔，他是绝对不会轻易交出去的。
“那就按照贵族之间的方式了结此事，这是我的底线。”
班赛迪知道杜斯法尔已经越过许多步骤直接进入到最后阶段，即是底线就意味着绝对不会再让步，简直就是任性的奔着友尽的节奏而去嘛……
杜斯法尔长老，您就别和诺比沁亲王、梵公爵比谁更任性了好吗？这样就亮出底线，万一谈崩了怎么办？
“用实力直接抢？本王为什么要配合你？”
都本王了……班赛迪第一次觉得自己乌鸦嘴，不，是乌鸦脑，想什么来什么，果然诺比沁亲王不给脸啦。
“你随意，反正我的人已经动手了。”
果然杜斯法尔这句话成功的挑起诺比沁的怒火，不过这怒火瞬间被压制住。梵也不禁皱了皱眉，心里想着杜斯法尔果然出了名的难缠。
班赛迪都快泪奔了，秘密的部署啊我的大长老，还是您要求的保密哒……
“奈我何？！”诺比沁或许怒极反笑，眉宇间比刚才更加桀骜不驯。只是话刚说完，他就立即起身似乎一刻也不耐烦停留。
“告辞。”梵点了点头，看不出情绪变化。现在阿唯尔在他的封地，若真出了什么叉子那就太不美妙了。
看着那两个嚣张远去的背影，杜斯法尔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又变回那个从容庄严的大长老。
“大长老，诺比沁亲王很意外。”他也很意外……班赛迪欠着身子，好想老泪纵横释放压力。
“他不是意外，只是被我挑衅得不太愉悦。”杜斯法尔看了看班赛迪有些发懵的样子，心情好的解释了句，“这一切都是在他默认中进行的，有什么好意外？”
‘诺比沁，你和梵在外面晃悠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给我留出调集人马的时间吗？其实你本来就想用贵族的方式私了，不是吗？国家种族和你那养子之间，你的天平最终偏向了前者，否则你怎么会给我这个机会？诺比沁，这么多年只有你，始终不曾变过，你发现了吗？可是，我杜斯法尔怎么可能毫无收获的配合你演完这场大戏呢？’
“班赛迪，通知突刺骑开始行动。另外告诉杜修是时候还人情了。”杜斯法尔可以是温文儒雅的大长老，也可以是杀伐果断的骑士王。“他们都不是喜欢废话的人，我也一样。”
在走出机关密室之后，诺比沁就立马骑上黑翼龙返程，梵毫不拖拉的跟上，他们都知道杜斯法尔看似温和无害，实则绝对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铁血分子。
“到头来我们还是被绑在了一条船上，你果然算的精，我自愧不如。要不要合作？杜斯法尔可不会打无把握的仗。”梵此时毫不担心诺比沁会驳回他的建议，一切发生的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诺比沁竟然将阿唯尔暴露在外，仅仅为了获取一个合理得到阿唯尔的理由，这一点也是梵刚刚悟出来的。若此刻他是诺比沁，定然不会选择这种方式。
梵完全看不透此刻的诺比沁，他就是一个矛盾集合体，明明很在意阿唯尔却选择了这样的方式处理。恐怕也只有‘老谋深算’的杜斯法尔才能跟上诺比沁的节奏，还能损他几分。而现在的自己还落后这两个人很远的距离，不过这些都是暂时的……
诺比沁并没有回击梵蓄有讽刺意味的话茬，他很清楚在他离开灵犀大野的那一颗开始，他便亏欠了某个人……
杜斯法尔首先发难，可谓是釜底抽薪，他怎么就能忘记杜斯法尔是个绝不吃亏的货色，怎么可能老实的等着他回到封地准备妥当，然后再公平的决斗。
诺比沁难得失了分寸，越想越心气郁结。每次一旦他用被动选择来逃避问题，杜斯法尔绝对能见缝插针从中谋利。
几千年的旧相识，他们太了解彼此。
这一回合，看似平局，其实诺比沁知道他已输给了杜斯法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