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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百炼化为绕指柔

“看来他们不用打了。”李季伶如神棍般掐指一算,胸有成竹的说道。

其实李季伶一直张开吸融术,观察着周围的动静。虽然瑟杰灵帮她挡灾,可说到底瑟杰灵就是个喜怒无常的家伙,所以李季伶自然不能就这样什么准备都不做,真以为自己安全,便傻头傻脑的一旁观战。

“你的救星还真不少。”毕烈握紧了李季伶的手,外来者的气息越来越近,近到他都可以清楚的分辨出此人是谁。

妹纸的监护人来了,那他是不是就不能和妹纸近距离接触了。毕烈觉得这正是一件扫兴的事,难怪人家都说好景不长在。

“既然知道是我的救星来了,你这么抓着我也没多大用处不是吗?”李季伶以为毕烈生怕诺比沁将自己带走,所以才这么用力的抓住自己。妹纸这方面的迟钝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你?哎……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毕烈被李季伶的话一刺,反射性的松开手,苦恼的说道。毕烈不知道,妹纸是真的误会他的意思了。

李季伶感觉到诺比沁的气息已经到达附近,而且以很快的速度接近这里。想必是她刚才战斗时动用了气息,歪打正着的让诺比沁明确了寻找方向。

与此同时,正欲开战的云伽和瑟杰灵两人,也因为察觉到外来气息的入侵而停下了动作。他们不能忽视如此强悍的武力气息,而两个人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人是冲着李季伶来的。

“既然都知道本王来了,就不用本王多废话了吧。”诺比沁人还未出现,声音率先传了过来:“阿唯尔,我来了——”

话音刚落,诺比沁的身影也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云伽和瑟杰灵两人并没有特别紧张,他们都以看好戏的心态看着结界外的诺比沁。看看这位亲王大人如何通过高级反袭结界,要知道这结界遇强则更强。以诺比沁的彪悍程度,恐怕他首先要想办法进入这里,才能将他嚣张的话进行到底。

诺比沁稍稍瞥了眼罩在几人外围的结界,又看了看结界内除了李季伶外,其他几人戏谑的神情,眉头都不带皱的抬脚便走向结界。

沁——

哼哼——

诺比沁就这样仿若进无人之地一般的走入了结界内,众人担心的、期待的事情一一都没有发生,一切就是这么顺其自然,诺比沁没有被任何力量阻挡,亦没有被任何力量反噬。他就这样挺起胸膛,目不斜视,带着巅峰者该有的气度,笔直的朝李季伶走去。

“阿唯尔,走吧。”

诺比沁向李季伶伸出手,李季伶由于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所以半天没有将自己的手准确的搭在诺比沁的手中。直到这时诺比沁的眉头才深深的皱起,他解下自己的披风裹住李季伶微微寒凉的身体,体内愤怒的火苗‘唰’的一下被点燃。

“他们就这样将你拖出来?”诺比沁沉着面孔不悦的问道,其实答案显而易见。

当诺比沁在远处看见李季伶这身‘暴露’的装扮,然后走进又发现她甚至连助视镜都没有戴,而且手腕上红肿不堪的时候,诺比沁就知道李季伶又是被绑架出来。再看看周围的人,毕烈也受了伤,最多也就算个‘护驾不力’。至于另外两人,看来其中之一就是凶手了。

“沁……”李季伶感觉到诺比沁瞬间激增的怒意,窸窸窣窣叫了一声。

她知道自己随便跟着毕烈出走,又将自己弄得这番田地,就如同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欲言又止,目光闪烁的看着诺比沁模糊的身影。虽然她看不清诺比沁细微的面容,但是那隐忍的杀气,她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

而且周围的众人都感觉到了?——

“你的事回去再算。”诺比沁将李季伶裹了个严严实实,天知道李季伶他多恨不得将在场所有雄性的眼睛都挖出来。可就是因为李季伶在场,诺比沁不得不顾她的安危,所以只能克制着怒意缓缓起身。

“是你?还是你?”诺比沁压低声音问道,他不由分说的抽出佩剑轮流指了指云伽和瑟杰灵。“本王的人,你们也敢伤?”

云伽和瑟杰灵还在被刚才的一幕震惊的有些木愣,他们没想到这等高级结界对诺比沁来说完全等同于空气,这是什么力量,就连专门针对诺比沁的情报也从未提起过。诺比沁靠近这结界之时,反而是结界收起了自己的锋芒,就像臣子迎接自己的王一样,毕恭毕敬的门户敞开。难道这就是‘战栗之神’真正实力,就连结界也惧于他的威压。

“不说是吗?”

诺比沁闪电般瞬间移至两人面前,只见白刃在夜色中划出两道残影,他利落的给了一人一剑,精准的刺在两人的手腕处。

云伽在剑刃触手之际迅速后躲,那本令他自信的速度,如今也没能使他逃开诺比沁的突发攻击,手腕处的经络被挑断。

而瑟杰灵虽为异修者,但他却因为嫌异修体术太累,所以从不炼体,只是一心痴迷结界之术。他早知道靠速度自己根本躲不开这一剑,但是他却没料到诺比沁连他秒施的防御纹章也给刺破了,而且精准的刺向他的手腕处。

两人受伤的位置和李季伶手腕受伤的位置完全一致,丝毫不差。

“本王今日不杀你们,你们也该知道本王为何不杀你们。不管海棠也好,还是别的什么势力也罢,总有一天本王要将你们全部铲平。所以现在你们尽管动作,告诉你们背后的人,胆敢将手伸向我诺比沁的身边,就要做好赴死的觉悟。”

诺比沁说完这段话,寒冷刺骨之意还在空中盘旋,他便转身走回李季伶身边,将她轻轻抱起。

“季伶,你不打算去菱形池和领事堂了吗?”毕烈见诺比沁要将李季伶带走,心有不甘的出声阻止道。

诺比沁连看都没有看他,只是由上而下的睥睨着怀中的李季伶。

“你跟着他来,莫非还要追查倒塔秘境的事?那样的处理结果你还不满意吗?”诺比沁低着头看着怀中的李季伶,质问之音如这夜风淡漠清凉,这是一种冷暴力。

李季伶听到这种没有温度的声音,知道诺比沁这次想必要狠狠处罚她擅自行动了,因为他从来不曾如此冰冷。这是诺比沁在气她的莽撞、不辞而别,气她将自己弄成这副惨样。

“我……”李季伶想替自己辩解,可她又无言辩解,确实是自己做错了。

“罢了,随你吧。就算你嘴上答应,可心里始终记挂着这些,过不了多久又会重蹈覆辙。你非要逼我将你囚禁在赤冕,对你终身禁足?”诺比沁声色俱厉,如果李季伶一次又一次挑战他的底线,他不介意将这番话变成现实。

“沁……”李季伶感受着诺比沁此时将至冰点的温度,她是真的有些害怕了。

“你,带路。”诺比沁不在理会怀中人儿的自责,突然朝着一旁发傻的毕烈说了一句。

“带路?”毕烈突然被点名,一时没有会过意来。

因为他所认识的李季伶从来就是有嚣张亡命的一面,没想到她也有如此乖顺的时候,这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这样的妹纸是另外一种风味,毕烈又开始神游起来……

“去你们的据点。”

“啊……哦……”毕烈灵魂出窍似的点了点头。

诺比沁就是有这种强势的让人无法拒绝的气势,无论对方是下属,还是敌人。

“沁,你?”

李季伶对诺比沁的觉得惊讶不已,这怎么行,他怎么能孤身进入敌人的地盘,纵使诺比沁再厉害,也寡不敌众啊?况且他最近这么操劳,都怪她太任性了……

“什么都别说了,既然你的心还在这里。那我就陪你做完你想做的事,今夜我和你一起回海棠的据点。”诺比沁不容置喙的说道:“本王倒要看看还有谁敢再打你的主意。”

“这下海棠热闹了。”瑟杰灵耸耸肩,也并没在意自己白白挨了一剑。他看了看云伽开玩笑的说道:“你要不要也去啊?”

“去!”云伽斩钉截铁的应道,有吃有喝有住,他为何不去?不去白不去。

就这样,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竟然以这么奇葩的方式结尾。一行人各怀心思的回到海棠据点,谁也不愿意首先退出如此有意思的棋局。

回到海棠的据点,诺比沁来到李季伶所住的房间,将她受伤的手腕做了简单的包扎固定。

“这样不行,明天无论你的事完不完成得了,都必须和我回封地。这手得让治疗法师看看才行。”诺比沁看着李季伶那只被自己绑得像粽子的手,依旧不放心。

“没事啦,这只是小伤,我自己都能调理好。”她不在意的摇摇手,这些年在长老院的实习,她可不是白做的,这些小伤她自己就能应付。

“还有你的眼睛,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诺比沁自从出现直到现在都没有好语气。只不过现在比刚才稍微软化了些,没有那么硬冷的感觉。

“我很注意保护眼睛,放心。久病成医,我自己都可以应付。”李季伶小心翼翼的回应道,她可不想让两人之间稍微缓和的气氛再次僵硬。

“不妥。”诺比沁简单两字回绝,不能再有着她的性子胡来。

“要不然,你将那医生叫来,用极品信蝶如何?”李季伶拽住诺比沁的衣角,扯出一张明媚笑脸,依然不放弃的提议着。

“你呀,总这么固执。也罢,有个法师在身边,我也比较放心。”诺比沁无奈的摇了摇头,就算他强行将李季伶带回去,也绝不了她的心思,他就最后一次顺着她。

“诺比沁亲王,时间也不早了,你看……”毕烈看着诺比沁和李季伶两人亲昵的互动,以及诺比沁似乎没有离开的的意思,找准时机提议道。

“今晚我就住这里,你出去吧。”诺比沁才想起这里还有一个超级电灯泡,他朝毕烈挥了挥手,示意毕烈赶紧离开。

“这,不妥吧。”

毕烈如同脚下生根,他可以走,前提是将诺比沁一起带走。这里房间多的是,不愁没有诺比沁住的,干嘛非要和李季伶挤一块。

“没什么不妥,你出去吧。”诺比沁瞅着眉头,不耐的再次挥了挥手。

“可是…?”毕烈依然不依不饶。

“别让我再说一遍。”

“没事毕烈,沁是我的父亲,和我一起没关系,况且这里的床很宽敞。”

李季伶见毕烈一直站在她的卧室不愿离开,又不想再次挑起腥风血雨,于是急忙在两个一触即发的雄性间打起圆场。

诺比沁听到‘父亲’二字,不爽的横了眼床上的李季伶。

而毕烈则是满头黑线的更加不愿离开。

祖宗啊,这不是床宽敞不宽敞的问题,这更不是‘父亲’二字就能搪塞的问题。这是……这,绝对不可以的呀……

毕烈决定死守这样,就算诺比沁是李季伶名义上的父亲,他也绝对不能让他们二人独居一室,还是整整一夜。

“你听不懂本王说的话吗?”

诺比沁再也没有耐心,用力一挥手,一股罡气如镰,猛烈地向毕烈横斩过去,将他整个人掀出门外。

不顺眼的人终于清理完毕,诺比沁满意的将房门锁上。

“你安心睡吧,我在这守着。”

诺比沁将屋内的灯熄灭,他则缓缓走到窗边靠着床沿看向外面。此时的诺比沁是随意而放松的,他银色的发丝在夜风中柔和细腻的拂动,而银色的发丝在星光下反射着朦胧的光晕,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飘渺。此时的诺比沁就如同远山中的阵阵钟声那般,恒常却悠远。

“沁,对不起。你这么忙碌,我还竟给你找些麻烦。西北封地的事还需要你处理,而且你只身来到海棠内部,这么危险……”李季伶想着气氛不错,有没有外人在场,所以她抓紧时间忏悔认错。要知道诺比沁不会轻易发火,但他一旦发起火就是用海水也难以扑灭。

“你也知道这很危险,那你为何不顾一切的跟着毕烈来?”诺比沁听着李季伶服软的话,虽然不那么生气了,但是也不会轻易就原谅她。“你知道我为何不将他们都处理掉?”

“知道。处理了一个还会来另一个,只有连根拔起才能获得最终的安宁。沁现在还想知道他们隐藏的目的是什么,所以暂时才没有动作。”李季伶如实说着自己心里所想,她知道诺比沁向来顾全大局。

“你倒是什么道理都通透,可就是做起事来无比莽撞。典型的说一套做一套。”诺比沁看着窗外天空中,掩盖住星辰的浓云,这浓云就如同覆在他心头的阴霾,不知何时才能完完全全的除去。

对李季伶感兴趣的势力越来越多,明面上有那些虎视眈眈的贵族大家,暗地里还有这么多神出鬼没的隐世派系。可这丫头从来就不明白他内心的担忧,她不该不明白。诺比沁以为那次在倒塔秘境之时,他们已经互通心意,就算她的记忆被抽走,难道心灵和身体残留的感觉也一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吗?

“沁,我想将所有的事情都弄清楚。虽然倒塔秘境事已经告一段落,可是却还有许多细节尚未明了,松弥境地也是一样。这些地方都有着某种联系,我想找到……”李季伶见诺比沁许久未说话,只得娓娓道来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所以你就想做那个剥丝抽茧之人,非要要让所有的事都水落石出才罢休,是吗?你为何如此执拗?过去那么多年的事,你为何一直紧抓着不放?那些有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诺比沁一句接着一句,急速的说道。为何他和她之间的相处要隔着这么多是是非非,这何时是个头。

“沁,和我有关系,一切都和我有关系。与其说是我去寻着线索,不如说是线索牵引着我。”李季伶闭起眼睛回忆着过往的点点滴滴,沁可曾知道,她才是被带入迷局无法抽身的人。

“我都答应过你,会和你一起行动,为何你还要背着我呢?”诺比沁也执拗起来,想要和这个冥顽不灵的丫头辩个输赢。

这情景就像是因为某种无关紧要的小事而争吵不休的情侣,而这样的情绪本不该出现在诺比沁这个历经千年,都快成沧海的人身上。

“我不想逼你,我知道有些事你无法告诉我,或者说不能够告诉我。但这些事或许是我必须知道的,所以我不愿意逼你。如果是我自己找到的答案,一切也就和你无关了,不是吗?你也不用在困扰了,不是吗?况且我觉得有些事,甚至连沁你自己都不怎么清楚。”李季伶越说感觉越委屈,她的初衷只是不想让诺比沁为难而已。

突然两人之间谁也没说话,就这样尴尬的、静悄悄的随时间流逝。

“算了,你睡吧。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和你争执,但是这是最后一次我由着你的性子。我本想放你做自己想做的事,可每次你都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这也怨不得我对你采用强制措施了。这次事情处理完,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我身边,直到帝都军校考核开始,我会亲自送你回去。”许久诺比沁强硬的做了总结性陈词,这就意味着他说的一切都是板上钉钉,不容反驳。

“沁,我以后不会……”

李季伶还想辩解,这是明目张胆的囚禁啊,但诺比沁绝对会说得到做得到的。

“闭嘴,睡觉。否则我现在就将你带走。”

“我还有一句话。”李季伶唯唯诺诺的恳求道。

“……说。”

“这里毕竟是海棠的地盘,你在这里我担心……”

“洛奇澜被我生擒了,如果他们不准备弃棋子,应该不敢先对我动手。即便没有洛奇澜,你也不该对我有这样的担心。好了,快睡吧。”

“你不睡吗?”

“过会。”

“那我留一半床给你,就像我小时候一样……”

“……睡吧……”

诺比沁觉得自己越来越没有立场了,简简单单的一句‘那我留一半床给你,就像我小时候一样……’,就将他满腔的怒火给融化,他真的对这丫头愈发没有招架力了。可是他更喜欢现在这样的李季伶,柔和到融化了他所坚持的一切,连带他的心都是暖暖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