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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暗潮汹涌

翌日清晨,当李季伶朦胧睁开双眼的时候,床旁边早已立着诺比沁的身影。李季伶下意识的摸了摸床的另一半,还留有一丝余温。她朝着诺比沁的身影甜甜的笑着说了声‘早安!’

“早安。”诺比沁看着李季伶这个细微的动作,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两人之间的隔阂就像病去抽丝般,经过一夜便烟消云散。

“今天我就去领事堂和菱形水池看看,毕烈他是按照洛奇澜的意思将我带来,说明他们另外有想让我知道的事。”李季伶知道洛奇澜从来就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更何况他这次的计划将自己也搭了进来。

李季伶迅速的戴好助视镜片,将洗漱整理一系列流程毫不拖沓的进行下来,就只剩下换衣服这最后一步。

“沁,我要换衣服了。”李季伶见诺比沁并没有退出的意思,尴尬的小声说道。

“昨天在外面穿成那样,都没见你多么害羞,现在却知道避讳了。”诺比沁一想到此事,就觉得心头那股无名之火又蠢蠢欲动起来。

“那不是我看不见吗?”李季伶窸窸窣窣的反驳道,昨天那样又不是她故意的,她也不想呀。

“你看不见?你看不见可别人看得很清楚。”诺比沁彻底投降,这是什么奇葩逻辑,还真有掩耳盗铃的笨蛋?

李季伶见硝烟又有弥漫的迹象,连忙撒娇卖萌的就往诺比沁身上贴。还用那只没有伤到的胳膊挽住诺比沁,在他身上柔软无骨的蹭了蹭,娇声说道:“好嘛,绝对不会再有下次,您大人有大量。出去等我换衣服啦,好吗~~”

“行啦,我出去就是。你不用太着急,千万别伤到了手。”

诺比沁又好气又好笑,明知道李季伶故意撒娇假装卖萌,但是他却无可奈何,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被李季伶推着出了房门。

不过多久,李季伶就穿了一身紫金色绒锦骑士服出来,只不过因为手受伤,她的头发没有办法用一只手打理好,还披散着。

李季伶从门缝中探出脑袋羞赧的对诺比沁说道:“绅士,可以帮我梳个马尾吗?”

诺比沁见李季伶眨着灵动如黑曜石般的明眸,再次对他撒娇,而且古灵精怪的朝他笑着。诺比沁无奈的摇了摇头,也配合起她装模作样的将右手放于腹前,左手放于腰后,微微鞠躬温柔的说道:“乐意之至,我的公主。”

屋内一片和谐,李季伶推开房门,将手轻搭在诺比沁的手上,由着他带领自己来到梳妆台前坐好。

诺比沁双手灵活的在李季伶乌黑如瀑布的秀发上游走。李季伶不曾想到诺比沁的的盘发技术也如此精湛,她本来只想梳个简单的马尾辫,可诺比沁却为她梳了一个高盘的公主发式,而且整个过程中不曾扯到她一丝头发,没有弄疼她一次。

“真想不到你这双手,除了拿剑,盘发也这么厉害。早知道我就一直留着长发每天让你给我梳理。”李季伶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很满意诺比沁的杰作。

“我这双手会做的可不止这些。”诺比起不知着了什么魔,故意沙哑着声音在李季伶耳旁窃窃细语,这一刻的诺比沁充满无限的诱惑力。

“那…那你还会做什么?”李季伶突然耳根通红,咽了口唾沫问道。

还会做什么?诺比沁微微一愣,干咳了一声,总算恢复正常说道:“以后你自然知道。”

“神秘兮兮的。”李季伶似乎也被带回现实,撅着嘴贼贼的开玩笑说道:“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给别的雌性梳过头,要不怎么这么熟练?”

李季伶一句无心的话,让诺比沁动作一顿,只是一刹那便又恢复了正常。

当然,李季伶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小细节,继续说道:“这发型虽然好看,但和我的衣服很不协调呀。我穿的可是骑士服,这样出去会不会显得不伦不类。”

“也是,一时技痒,没注意到。我帮你重新梳理。”诺比沁也觉得男装打扮的李季伶,若顶着这个发式出去会被人当成神经病。

“啊,等等,不用了。你再出去等我一下。”李季伶似乎想到什么主意,鬼灵精怪的说道。

“干什么?”

“待回就知道了。”

李季伶再次推着诺比沁的背,将他‘赶’出房外。

当李季伶再次走出房门时,她换了一身镶着黑色**边的明黄色公主骑士服。公主骑士服是贵族千金们出去打猎时最爱的装扮,裁剪得体样式也不会像骑士服那样死板,既可以让千金们看起来英姿飒爽,又不折损她们娇媚的容颜。

这是诺比沁第一次看见李季伶如此明艳动人的女性装扮,不由微微发愣。

“怎么样?美呆了吧。而且和这发式很相配。”李季伶献宝似的的在诺比沁眼前转了几圈。

“的确不俗。”诺比沁觉得嗓子干痒的吭了两声,及时掩饰住自己的失态。当李季伶出现在他眼前的第一秒,他确实看呆了。

诺比沁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他瞬间产生了私心,非常不愿意让其他雄性也看到这样装扮的李季伶。

“我们走吧,我都准备好了。”

李季伶很满意自己的着装,准备下楼开始今天的行程,却被诺比沁先一步拉住手臂。

“还有什么不妥吗?”李季伶回头问道。

不妥,什么都不妥,这样穿就不妥……

当诺比沁正要开口让李季伶更换服装的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他。

“哇哦,雌性就该这么穿才对嘛。你今天非常明艳动人。”

毕烈刚上楼就被李季伶一身明黄骑士服晃得睁不开眼,他早就知道这丫头换上女装一定漂亮非凡,可真的看到时却觉得格外震撼。

诺比沁对这个半途杀出来的‘程咬金’相当不爽,可是偏偏人家比他显得大方,毫不吝惜赞赏,简直将夸得李季伶心花怒放、雀跃不已。

“走吧,美丽的千金。”

毕烈完全看不懂诺比沁阴郁的脸色,还火上浇油的向李季伶伸出手,难得绅士了一回。而李季伶更加拎不清状况的将手交给了毕烈,完全被赞的得意忘了形。两人就这样相互抬庄的手牵手下了楼,留下满腹闷骚,郁结不已的诺比沁,在楼上独自嘴角抽搐着。

李季伶刚出现在楼下便引来一阵口哨声,而吹着口哨较好的不是别人正是从不会早起的瑟杰灵。瑟杰灵身旁的云伽也一脸玩味探究的盯着李季伶,此时他才真正将李季伶当个雌性看待。即便是昨天他拉着只穿着内衣的李季伶便出了门,感觉都没有现在这般强烈。

云伽暗忖道:那家伙的眼光果然不错。

“毕烈、瑟杰灵,你们按照洛奇澜的意思将我带到这里,说吧到底要让我看些什么?”李季伶看着这群人,开门见山的说道。

她必须尽快解决这里的事情随诺比沁会封地,不仅是她,诺比沁也不能在这里耽误过多的时间。时间一长变数就多,她不能让诺比沁为了自己以身犯险。

“走吧,这就带你去领事堂。虽然你去过,但还是先做点心理准备,那里可是很……恐怖的……”瑟杰灵故作惊悚的说着,而后邪却不妖的一笑。

此时诺比沁从李季伶身后走过来,从毕烈手中夺过李季伶的手,不怒自威的说道:“我陪着你。”

“诺比沁,这是我们海棠的禁地,一般人……”毕烈手中突然一空,不爽的说道。

“本王不是一般人。”

诺比沁和毕烈有着天然的身高差,他比毕烈整整高出一个头。所以当他站在毕烈身边斜眼看着毕烈时,那股威压自然而然的生成。

“那也不行……”毕烈顶着强烈的不适,继续反驳道。

“无妨,亲王阁下想去便去吧……大家都可以去……”

瑟杰灵毫不在意的说道,他今天穿了一件宽大袖口的黑色浴衣,显得非常随意。说完他便将双手插入袖内,转身悠闲的走在前方带路。

“阿唯尔,我们走。”诺比沁牵着李季伶紧随其后,他倒要看看这帮人能整出什么名堂。

若说李季伶对领事堂全无记忆,但当她踏入堂院第一步时,就觉得自己一定来过此处,因为那种阴森可怖的熟悉感简直就是扑面而来。李季伶脑内关于这部分记忆的画面也逐渐清晰起来,尤其是见到领事堂门前的梁上悬着一排人头的刹那间,记忆便如同潮水一般的涌入脑海。

领事堂门前的梁上悬挂着不多不少整好十个人头,每个人头都呈现着不同的惨状,面孔阴森可怖,貌似呼唤着李季伶下去作陪一般。这种感觉李季伶再熟悉不过了。

这些面目狰狞的人头上方挂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其中最显眼的是一颗呈鲜艳绿色的人头,人头上方挂着一个环状物体。绿人头眼眶内的眼白已变成乌压压的一片。此时的李季伶又重复了第一次的错误,她定睛一看,浑身一阵发麻。原来那眼球中乌压压的一片,是一窝正在蠕动的细小的黑虫。

“这个恶心的喜比……”李季伶不由自主的冒出这么一句话,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为何说这些。

反倒是瑟杰灵一脸了然的说道:“看来这些头颅的来历,用不着我多解释了。不过你记住右边第二个是我的杰作,很有艺术感的。”

李季伶顺着瑟杰灵的话看过去,确实那个头颅最正常,就是一颗被砍下的头颅,并不像其他的头颅那般狰狞。可是盯着看久了,李季伶突然觉得是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那颗头颅慢慢变成一滩稀泥状,而唯一没有液化的眼珠,好像对着她翻动了两下。李季伶突然大惊的后退了两步,正好撞向诺比沁宽大的胸膛。

“别害怕,秘术杀人,你看到的是那人死前的样子,就是一种幻觉。”诺比沁浑厚有力的声音顿时稳住李季伶狂乱跳动的心脏。这次她有诺比沁做后盾,她不用害怕,不用害怕。

“好了,欣赏完毕,我们进去吧。”瑟杰灵看见李季伶瞬间镇定下来,觉得没了意思,便抬脚踏入领事堂正厅之内。

“季伶,到这里为止一切都是你所经历过的,虽然我从你眼中看到了陌生感,但是你的身体反射骗不了人。”

毕烈一直看着表情古怪的李季伶,又联想起她昨天那种反常的提问,心下猜测到:这丫头难道不止眼睛受伤,莫不是连记忆都丧失了。

毕烈看了眼李季伶继续说道:“接下来将要请出‘墨镜’,这一次的墨镜显示的镜像和上一次截然不同。不管你是否记得上一次的情景,那么这一次请你告诉我看到它以后的感受。”

“看到它以后的感受?什么意思?”李季伶狐疑的望着毕烈。

“洛奇澜说过,镜中的景象可能只有你看得见……”

镜中的景象只有她可以看得见?

李季伶正在回味这句话的意思,毕烈便开始拜牌位,然后郑重的将供桌右边的烛台顺时针转了三圈。一面黑色的镜子从墙内面转出,挂在了墙面上。

墨镜散射出的黑泽幽光,犹如虫洞的漩涡将李季伶的视线和灵魂瞬间吸入。

刚开始李季伶陷入一片漆黑无光之地,伸手不见五指。慢慢的无尽远处针尖般细锐的光点炸闪,慢慢扩大,慢慢靠近,最终整个幻境被亮光点燃。

极昼过后,世界明暗轮廓逐渐清晰起来,李季伶眼前出现了浩淼宇宙,而离她最近的一颗闪耀着紫光的巨型星球,正是艾斯珐琅之星。这是李季伶第一次从这种视角观看艾斯珐琅星球的全貌,这颗被谈紫色渲染萦绕的星球如宝石般熠熠生辉,同时也散发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此时画面的一角由远而近飞来了一艘宇宙战舰,若李季伶起初还不知道这艘战舰来自何方,那么当战舰舰身经过她的一刹那,那侧面庞大的地球蔚蓝星标志,如钟鸣般提醒着李季伶这艘战舰实际上是来自地球。

——地球人?真的是和她同根同源的地球人,果然他们曾经踏上过这颗薰紫色的星球。

——这是何时的事?若地球人来过艾斯珐琅星球,那么留在这颗星球上一切属于地球的元素都变得合情合理。可若地球人真的来过这里,为何这个星球的进化人和兽人们记忆中或者历史上没有留下这一笔?

艾斯珐琅星球总共也才只有五千年历史,而这里的进化人更是三千年前就存在了。难道地球人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没有高等智慧生物存在?

李季伶随后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她脑中突然浮现一个雄性的身影。

没错,那个人留有对地球人的记忆,他就是已故已久的摩卡勒家族初代掌权人——肯珐?摩卡勒。李季伶和肯珐虽然只有那么匆匆一面之缘,总共也没说上几句话,可是肯珐每句话中都透漏了一个信息,那就是他和地球人过往甚密。否则他的墓地周围不会有那么一大片蜻蜓花海所拼出的太阳系行星图谱,他的圣墓冰晶墙壁上也不会有用气息镌凿出圣经篇章。而肯珐那悠远深邃的紫眸中,暗涡深藏的则是对某个人的思念,还是某个地球女人。

肯珐是第一代进化人,如果肯珐知道地球人的事,那么其他的第一代进化人不可能知道吗?

李季伶毫无悬念的联想到诺比沁,三千年前松弥血月的最后一战,他以一座金字塔形状的封印将敌方十万大军瞬杀在谷底的那个场景,李季伶如今想来仍然历历在目。

她不敢去问诺比沁那种形状的由来,因为所有的封印之术是结界之术的衍生物,需要以纹章图案辅助达成,而纹章图案的由来则是一种‘相由心生’的结果。不知道金字塔为何物的诺比沁,如何能惟妙惟肖的做出那种形状的封印。李季伶只觉得顿时胸中闷疼,郁结难解,她不愿问诺比沁,因为她不想再一次揭开诺比沁早已结痂的伤口。

那么杜斯法尔呢?他又知不知道这些?至今为止杜斯法尔似乎和这件事牵扯的最少,几乎没有露出任何的蛛丝马迹。可李季伶不相信,身为帝都长老院大长老,集万千荣耀于一身、智慧博学的杜斯法尔会完全不知有地球人的存在。

最后李季伶脑海中还浮现了一个人,那就是祁月汜的父亲孤云天。礼莱家族海澜云狐旧址‘云狐山庄’那栋处处青蓝的大宅子,那栋宅子全部都是中国文化元素。而那场祭祀舞考核,那张古训,孤云天当真不知道上面是何文字吗?

李季伶啊李季伶,枉你自诩聪明,其实最愚笨的就是你。李季伶摇头自嘲的苦笑着……

孤云天岂会不知道那上面写的是什么,即便他真的不明白上面文字的含义,他也绝对清楚那些文字源自何处。祭祀舞完毕,封印解除之后,孤云天的那滴泪为谁而落,他在感谢谁?他为何又将青盲暖玉交予她?

还有其他家族的一代进化者呢?他们也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吗?还是他们都只是为了掩盖某种不可告知天下的事实?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故事的起承转合而已,而她李季伶便是那穿针引线的针。

也许是一时间脑中涌现的真相太令李季伶震惊,太让她难以自处,她一直皱着眉头苦笑着,随着每一声笑身体便无力的抖动一下,那颗心也随之颓丧的下沉一分。

她一直将自己当成故事的主角,却没想到其实她是这部戏中最大的龙套,只是因为她碰巧落于此处,所以才会经历这些事,认识这些人。原来是她需要这个故事,而不是这个故事需要她。如果随便换一个幸存者来到这里,命运的齿轮还是会同样的转动。

原来是故事创造了她,而不是她创造了故事……

“这个星球看起来好原始,紫色的会有水源和生命吗?会不会有奇怪的辐射,我们真的要着陆吗?”

一句清脆如银铃般的话语将渐渐迷失的李季伶瞬间拉回了这个幻境故事的进程当中。

“据探测,这里是有生命体的,而且生命体组成元素和人类大致相同,所以应该没问题。队员们,请都穿上R1高强防辐射金箔行走服,带上足够的氧气装备,我们要下去走一遭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在这颗星球自由的呼吸。”

一个英俊不凡金发碧眼的地球男人,独自站在队伍前方,叉着腰面对他的团队成员,信心满满的说着。他是个西方人,至于属于哪个国家无从知晓,只不过整个战舰的成员全部都是用中文交流。

“希望如此,那我们就能最大限度的发挥我们的作用了,艾伦舰长。”

这声音又是李季伶刚才听到的那个如银铃般清脆的女声。她背对着李季伶,李季伶看不见她的样貌,只不过那头如云锦般乌黑柔顺的长发,让李季伶初步判断这个女性是东方人。她不似普遍东方女性娇小,目测有一米七五左右,因为穿着紧身的太空行走服,将她那模特般毫无赘肉的曲线完美的勾勒出来。

不知为何,李季伶对这个女性非常好奇,她侧过身子想看看这个女性的样貌。无奈所有的画面都是二维图像,李季伶只能看见这个女人的背影。可就是一个背影也让人如此深刻,因为她浑身散发的是如阳光般生机勃勃的朝气。

“那就承你吉言,我可爱的小楚唯。这次任务之后你一定要答应我的求婚啊。”年轻英俊的艾伦舰长,大大方方的当着全舰队员的面向楚唯示爱。

整只舰队内一片起哄较好的声音,让楚唯羞涩的直跺脚。

——她叫楚唯啊,听起来像个中文名字。这算是李季伶对这个女性的进一步了解。

“好了,第一分队跟着我出发,二三分队在战斗器内待命,如果我们降落遇险,及时支援营救,其余人员留守舰内后勤支援。大家好好见证这历史的时刻吧,我相信我们第二十一开发舰队,一定能比其他所有舰队更出色的完成地球军交给我们的任务。”

艾伦一番慷慨激昂的励志话语后,率先戴上氧气头盔,随后第一分队的所有成员也齐齐戴上氧气头盔。这时所有人都转成面对李季伶的方向,只不过李季伶再错过了一次看清楚唯面貌的良机。李季伶唯一记得的是氧气头盔中楚唯那双明亮灵秀的黑瞳,闪着兴奋雀跃的光芒。

第一分队附属舰脱离主舰舱体,驶向那巨大的薰紫色星球——艾斯珐琅星。

李季伶还想追着看下去,却忽然被一阵强烈耀眼的紫色气息打断,扯回现实。过了半响,她才双眼木讷的环视了周围,诺比沁、毕烈、瑟杰灵、云伽都不约而同的注视着她。

诺比沁眼中满是焦急,毕烈眼中充盈着紧张,而瑟杰灵和云伽都没了以往的云淡风轻均是充满探究的凝视自己。

“阿唯尔,你,没事吧。”诺比沁察觉李季伶终于恢复了意识,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刚才的李季伶仿佛瞬间被抽走灵魂一般,没有表情连眼睛都不曾眨动一下,甚至怎么叫她摇动她,她就只是呆滞的看着墨镜。然后她的气息忽然爆出,源源不断的被墨镜吸走。最后,诺比沁实在没办法,他怕李季伶由于气息耗尽而被反噬,不得不将自己的气息强行打入她体内。万幸的是,她终于被拉回了意识。

“我……我站在这里多长时间?”沉默许久的李季伶刚一开口却问的是这句话。

“不到十秒钟,可是你的气息像开了闸门一样忽然涌向墨镜,把我们都吓坏了。若不是亲王当机立断将所有气源斩断,你可能……哎,不说了,没事就好。”毕烈是藏不住话的人,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忧,将这十秒内的情况大致向李季伶说了一遍。

才十秒,哼,真是一眼万年啊——

“阿唯尔,你看到了什么?”诺比沁强势地扳过李季伶的身体面向他,严肃却又不失温柔的说道。

李季伶反射性的将诺比沁用力推开,不断的摇着头说道:“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然后她强忍着苦涩,克制住呼之欲出的泪水,跑出了领事堂……

诺比沁被李季伶猛然一推有些怔然,李季伶从不曾这样拒绝过他,哪怕是在潮兽之夜那次,她也只是隐晦委婉的回避他。如此激动的李季伶让诺比沁顿时不知所措,当然众目睽睽之下的这一推也让诺比沁有些下不来台,毕竟他一直都是受万人尊仰的亲王。但他可以肯定的是,李季伶一定在镜中看到了什么令她钻牛角尖的事。

当诺比沁回过神的时候,他横眉冷目的看了墨镜一眼,抬手挥袖之间一簇紫色电光便击向墨镜,他要毁了这罪魁祸首的妖镜。

瑟杰灵见势指尖一弹,一个银色光珠弹出,正好将诺比沁那紫色气光打偏离轨道,被紫色气光击到的椅子眨眼间支离破碎。

“亲王阁下,这是我海棠的圣物,你拿它出气恐怕不妥吧。”瑟杰灵琥珀色透明的眼瞳泛着不容侵犯的利光。

诺比沁斜眼瞅着从中作梗的瑟杰灵,双手紧紧握拳,一股杀气如同狮王捕猎的瞬间,那利爪深深扎向瑟杰灵的皮肉。

“亲王阁下,若你非要和我战上一场才能泄愤,我倒也可以奉陪。只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先追出去,看看那丫头的内息和经脉有没有受损才是最要紧的。”瑟杰灵的语气虽轻松,但他已调动好气息随时准备应战。

“这笔账本王暂且记下。”诺比沁说完,收敛了气息大步流星的走出领事堂。

“瑟杰灵,这墨镜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往并没有这么诡异的气息。”毕烈看着一场恶战止于摇篮,不觉松了口气。

“我也不知。”瑟杰灵碍于现场有外人云伽在场,并没有将话说的很明白。

墨镜气息的改变是从棘轮塔被归位后才开始的,而墨镜的气息每到午夜时分最盛,就像地狱阎罗的索命符一样扰乱着海棠本部所在地‘寄鲇荒地’的磁场。而‘寄鲇荒地’更是以每天下沉一微米的速度沦陷着,就连一直闭关的堂主也惊动了。

所以瑟杰灵不得不撤除所有据点的净光结界,收回全部气息和精力,一心一意来排查此事发生的原因。他们的时间没有多少,如果这两三年内没有找出‘寄鲇荒地’下沉的原因和解决方法,恐怕整个海棠组不用耗费皇室和其他势力的一兵一卒,自己便先陷入无尽的深渊,被黄沙倾覆。虽然海棠的据点有许多,但是本源所在地‘寄鲇荒地’是万万不能受到任何损害的,否则整个海棠组将面临覆灭。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风波,这件事只有堂主、海棠执事洛奇澜,以及海棠结界师瑟杰灵三人知晓。

“既然好戏闭幕,我也不多留,各位告辞。”云伽说完转身,毫无顾忌的留下两人离去。

“放他走吗?”毕烈不解的望向瑟杰灵。

“让他去报信。这池水搅得越浑浊越好,把池底的淤泥污垢都掀出水面才好。”瑟杰灵望着云伽消失的背影缓缓说道。

“可是帝都那边,还有洛奇澜他?”

“放心好了,诺比沁的态度就代表皇室和贵族的态度。你以为他们不想剿灭海棠吗?只是现在还不能,大家都想坐收渔人之利,都等着对方将更多的暗疮曝晒到空气中。”

瑟杰灵眼神无焦距的看向远处,也许到头来海棠会成为这场战役的牺牲品,又或许他们能一举完成三千多年的夙愿。希望一切都按照预计的方向进展,否则这个赌注实在太大了,大到赔上他们的全部都无法承受。

“瑟杰灵大人、毕烈大人,有一位自称封地来的法师,说是给李季伶治疗眼睛的。”堂外传来杀手的汇报。

“哦?去看看。”瑟杰灵知道诺比沁昨夜送信给西北封地,没想到治疗法师这么快就来了。

瑟杰灵和毕烈走出领事堂外,就又被人告知那位治疗法师已经擅自去了毕烈的住所。当两人来到毕烈住所的时候,就看见两个人站在独栋公寓的楼下。一个是一筹莫展的诺比沁,另一个就是刚刚到达的治疗法师。

瑟杰灵和毕烈看到这位自称治疗法师的人均是一愣,他怎么也来了——

“那丫头真是好大的面子,大长老杜斯法尔竟然甘当区区治疗法师。”瑟杰灵藏在广袖内的手掌握了握,内心暗道:看来来者不善啊。

“她本就是公主身份,我来也不足为奇。”杜斯法尔淡淡一笑,随即就将瑟杰灵和毕烈散发的敌意给抹去。

不得不说,杜斯法尔的气度优雅不凡,就如同石入大海一般激不起半点波澜。可是杜斯法尔比海还深的心思,配上那种淡淡的毫无敌意的笑容,让人难以摸清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别说摸清他,就连亲近他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杜斯法尔和诺比沁都是站在顶端的王者,诺比沁慵懒中释放出的肃杀之气让人望而生畏,而杜斯法尔一般则是毫无杀气,庄重祥和,如神明一样不容诋毁。

这样一静一动两个王者至尊同时聚于此处,瑟杰灵不自己的微微皱了皱眉。毕烈并不是第一次和两位亲王同时处于同一个地方,但是他今天的不适感却十几倍强于基地那次。

“两位亲王为何久站于此?”瑟杰灵问了一句所有人心知肚明的问题。

为何站在这里,当然是被情绪有些失控的李季伶关在门外呀。那丫头并不只是将自己的房门锁上,她冲入楼内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大门锁上,就好像要将自己与这个世界完全隔离开来一样。

“我有钥匙。”毕烈将钥匙掏出,还挂在手指上亮了亮相,可他意识到这样做似乎有些逗比。

这种一踹就开的破门还需要钥匙?若是这两人想进去办法何其多:踹门、爬窗,甚至将整栋楼移开都不是没有可能的。看来他们都在怵那个正在发飙的小老虎,于是毕烈悻悻然又将钥匙揣入囊中。

“可否带我去药剂室或者厨房也行,我需要调制一些季伶眼睛敷的药膏。”杜斯法尔温文尔雅的率先打破尴尬。

杜斯法尔一到此地便察觉到诺比沁难以抑制的杀气,于是他顺着气息寻来,却发现诺比沁呆站在一栋木质公寓大门外,木讷的看着二楼的窗户。敢给诺比沁吃闭门羹的,杜斯法尔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非李季伶那丫头莫属。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杜斯法尔没有直接询问,还是等两人都消消火气再问,他可没有自撞枪口的癖好。

“我随你去。”诺比沁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这场无妄之灾不是一时间能解决的,倒是杜斯法尔为何来此才奇怪。他明明吩咐的是治疗法师过来,是什么风将杜斯法尔刮来。这家伙一贯直觉敏锐,说不定他是嗅到了什么味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