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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神迹降临(二)

一开始只是小部分的人发现了天空中的火球,而随着人们的惊呼,越来越多的人望向了天空。

而被人群层层包裹的圣教众人,此刻也神色凝重的望向了天空。他们毕竟习有圣术,要比身为普通人的信众们更早发现天空的异常。

听着信众们纷纷欢呼着神迹,圣教的司教们却是面沉如水。圣火他们用的最多,自然清楚圣火的特性。

圣火焚烧万物,用来杀戮争斗确实非常好用。虽然在圣教的传说中神迹出现时必有圣火,但神迹只存在久远前的传说,是否确有其事他们并没有把握。

站在紫衣司教中的马世,神色自若的望着天空中的火球。似乎这异像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特殊的意义,但他藏在袖中的双手此刻却紧握成拳,用力之大显的关节都略微发白。

今日的圣葬直到刚刚都算是一切顺利,但现在。变数,他最讨厌的变数终于来了。

当发现天空的异状时,马世便心头一紧,一种不详的预感骤然而生。他紧紧盯着天空的火球,呼吸渐渐开始变得急促。

圣女维利娅同样紧紧盯着天空的火球,这一天对她来说实在太过巧合,巧合的得到了一本关于圣火的古书,又巧合的在此看到了与平时不同的圣火。

她望着天空中那个越来越近的火球,低声呢喃道。

“火灵降世吗?不……火灵降世应该要更加夸张一点吧。”

……

时间回到更早之前的时刻。

在距希安城的不算太远的某处,天空中雷云翻滚,电蛇缠绕。一丝火光在雷云中飞速穿行,却是驭使着火兽的殊途二人。

火兽在雷云中穿行时,无数雷电落下。狠狠的劈在了火兽之上,化做电芒欲将火兽包裹。

而火兽之上,安妮捂着耳朵蜷缩在殊途身下,她的小脸在雷电的映照下显得十分苍白。这一路上,若不是有殊途用身体挡下落雷,她恐怕早已死了数次。

眼前是万丈电芒,耳中是轰鸣雷响,稍一不慎便是一死。安妮只有双目紧闭,捂着耳朵才能不害怕的晕过去。

其实,她很想抓着殊途的胳膊或是衣角也好。那样会让她心中安心不少,但殊途却在刻意的避开与安妮的身体接触。

安妮心中也明白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而是殊途担心落在他身上雷电传至安妮身上,虽然清楚但安妮却不免有些失落。

“轰”

雷声大做,万千电蛇落下。殊途皱着眉头用身体死死的护着安妮,跳动的雷芒不时落在他的身上,如水流被阻挡前路一般,散落做丝丝电弧。只是谁也没有发觉,散落的雷芒无声无息间流入了殊途的身体,消失不见。

电弧跳动间,带来钻心的痛楚。但殊途却没有发出声痛呼,就像是一颗没有痛觉的石头一般。

他自然不是没有痛觉,只是他这幅身体早已习惯了痛楚。之前与那怪物争斗时,他便是用断臂断腿的方式缠斗。

随着时间的推移,雷云的前方渐渐出现了一丝亮光。看来出口将近,但殊途脸上此时却没有一丝喜意,反倒是有了几分苦涩。他低头望着身下飞行的火兽,眉头不由得紧紧皱了起来。

这火兽是由殊途体内的圣火构成,所以他可以清楚的感知火兽的状态,而这时让火兽如此疯狂赶路的弊端终于出现了。

只见火兽体内被火焰包裹的骨头上,有着一个裂缝在迅速扩大。疯狂的赶路中,圣火流动的速度越来越疯狂。虽然对圣火并没有什么影响,但火兽的骨架却是怪物的骨头,终究无法与圣火相比,连番损耗之下终于是出现了裂缝。

正在殊途愁眉不展的时候,忽然眼前一亮,却是在他烦恼时火兽终于飞出了那雷云。

见状,殊途愁眉略展。没有了雷云的阻拦火兽的速度可以再快一点,但能不能赶上最后的时刻殊途却不得而知了。

于是火兽速度再催,以骇人的速度向着希安城的方向飞去。

而在出了雷云后,安妮终于可以伸出手轻轻抓着了殊途的衣角,小心翼翼的像是怕被殊途拒绝一般。见到殊途并没有挣脱她的意思后,安妮有些开心的微微眯起了双眼,就像是一只猫一般。

虽然不知道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结果,但此刻她很满足。

对于安妮的想法,感情上有如白痴的殊途自然什么不知道。他紧紧盯着火兽骨上的裂缝,看着裂缝越来越大一颗心也越悬越高。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在火兽飞过数座城市后,终于可以依稀看到希安城的影子了。

但殊途却是面沉如水,眼神死死的盯着身下的火兽。只见此时火兽的骨上裂缝密布,有如蛛网一般密集。

而如此明显的状况,安妮自然也是看到了。这幅模样的火兽,自然是不可能支撑到希安城了,而且就算能够支撑到希安城,也不一定能赶上圣葬最后的时间。

想着这些安妮眼神渐渐黯淡,她望着脸色奇差的殊途。

“殊途,我们失败了吗?”

闻言,殊途却是没有回答安妮的问题,而是看了一眼远处的希安城,又抬头看了看更高的天空。

虽然没有得打殊途的回答,但安妮自己早已有了答案。事态已经很明了,等待她的只剩下被圣女一脉追杀至死的结果了。

安妮缓缓闭眼,像是终于解脱了一般。神色非常平静,全然不像是一个身陷危机的人。

过往种种一幕幕浮现,安妮的嘴角不由得浮现一抹苦涩的微笑。她将身子后仰靠向殊途怀中,殊途一怔之后,任由安妮靠向自己。

而安妮则舒服的扭动了几下身子后,睁开眼望着远处那个自己生活数年的城市,低声说道。

“这样也好,就算我赶上了自己的葬礼。也只是继续在圣教中当一个木偶,而他们也会再为我安排一个意外,让我再死一次。”

“数十年的圣教生活,我必须按时起床,按时学习他们强加给我的知识。生活枯燥而乏味。”

“这城里的人都不快乐,心里总是装着很多事。就像圣教中有不少人想要杀我,却因为自己的利益在某些时刻不得已要保护我”

“这样的城,我不想再回去了,就算死我也要死在这座城的外面。”

安妮慢慢的说着,而殊途则静静听着。这些话在安妮心里积压了很久,可以预见她应该会说很久。而在此过程中,火兽并没有停止行进。

安妮越说神色越是释然,到了最后脸上甚至有了几分笑意。而当听众的殊途却像是被人用手把心狠狠攥在了手中,郁闷的喘不过气来。

忽然,安妮转过身望向殊途,嫣然一笑,低声道

“谢谢你,殊途。”

望着巧笑嫣然的安妮,殊途心中一动,像是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悄悄融化。

“吼”忽然殊途身下的火兽低吼一声,周身火焰再次暴涨,而早已遍布裂缝的骨头也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只是火兽身形没有向下落去,反而火翅一震,猛然直直向上空直冲而去。

突如其来的上升让安妮一楞,身子也不由得向一边倒去。而就在她差点跌下火兽时,殊途一把手将她纤细的腰肢揽住。与此同时,安妮听到殊途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我不会让你死的”

这一句话,让刚刚还在微笑的安妮鼻尖有些发酸,蔚蓝色的双瞳也渐渐湿润。就在眼泪快要流出时,安妮却是偏过头去,不让殊途看她的哭脸。

人世数十年,却是终于有了一个人对她说了这样的话。

火兽直冲而起,飞的越来越高。无数的骨屑却是渐渐散落,火兽的躯体在渐渐崩毁,原本的身体已经只剩三分之二。

殊途一边盯着已经不算远的希安城,一边时不时望向正在崩毁的火兽。在刚刚安妮回头望向他的时候,他终于可以肯定他想要这个女孩活着。无关主教的身份,无关他的复仇计划,仅仅是希望对方可以活下去而已。

他并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理由,或许与自己那错乱的记忆有关。

骨屑散落,火焰却越来越浓。当火兽只剩不到三分之一的躯体时,火兽也再无法向上前进一份了。

而此时在高度下,地面之上的一切都已看不清了。

殊途见状,神色凝重的将手放在安妮的额头上。顿时他手上缠绕的火线松落,缠绕在了安妮身上。圣火顺着火线将安妮的身体包裹,越来越厚。

安妮不解的望向的殊途,却见殊途忽然一笑,柔声说道。

“把眼睛闭上”

来不及细思,安妮便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在她闭眼的刹那,圣火便缠绕住了她的全身,如一个厚厚的茧。。

见状身处高空的殊途神色一凝,一手按在残余的火兽的躯体上。霎时殊途体内的圣火之力猛然引爆,高空之上顿时响起一声巨大的轰鸣声。

“轰!!!”

一朵白色的火花在高空绽放,光芒刺眼。而火花爆炸的瞬间参与的火兽躯体与被火茧包裹全身的安妮激射而出,化做一团大火球,以恐怖的速度射向了地面之上的希安城。

天空之上火焰散落,气空力尽的殊途眼前一黑,在一团火焰的包裹下,狠狠坠向地面。

包裹着安妮的火茧的大火球迅速落下,在空中发出了刺眼的光芒。而正是此时地面之上信徒们抬起了头,看到正在燃烧的圣火。

希安城中,信众们情绪越发激烈。不断的高呼着。

“神迹降临啊!神迹降临啊!”

马世望着越来越近的火球,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而这时火球的坠落轨迹也越发明显,人们惊讶的发现火球坠落的地方竟是安妮的棺椁附近。

见状,教士们再也顾不得抬棺椁,惊慌的避到了一处。

“轰”火球终于落下,却是恰好砸在了为安妮的棺椁之上。伴随着喀嚓一声,棺椁顶部碎为一片滋粉。

霎时烟尘四起,圣火转瞬而熄。维利娅皱着眉头捂住鼻子,眼神却死死的盯着火球落下的地方,也就是安妮的棺椁。

而其他人也是死死的盯着棺椁,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烟雾太浓,实在看不清。

维利娅等待不及,伸出指尖轻轻一划,乳白色的光彩闪动,却是催动了圣术。

烟雾一凝,迅速在维利娅的圣术聚拢为一个豆子大小的烟球。这下烟雾散尽,棺椁那处暴露在了所有人眼中。

只见棺椁除了巨大的顶部碎裂,其他都是毫无损伤。正在所有人奇怪之时,棺椁内忽然探出一只纤细的手臂。

下一刻,安妮有头晕眼花的从棺椁内站起身来。

“咳咳……”

围观的信徒楞了片刻后,却是立刻换上一副狂热的神情,开始疯狂的吼道。

“神迹降临!神迹降临!”

“是神复活了安妮主教!神迹啊”

“神迹!神迹!神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