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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沈双飞还在勉强自己在笑,道:“我只希望你多多保重,别忘了,我还欠你几条命,还有明年的约定,我还想将剑架在你的脖子上,逼你乖乖的认输,这件事没有做到,我绝不肯甘心,就算要死,我也得击败了你再说。”

孟轻寒终于下定了决心,道:“好,你也多加保重,但愿你千万不要失信。”

两人目光想对,都转过了脸去。

因为他不敢再看沈双飞,也不敢让沈双飞再看自己。

他已很久未曾流泪,但现在热泪已盈眶!

他当然知道,在这许多高手的环伺下,要想逃脱得开,是多么难以做到的一件事,集两人之力,尚且不能保全,何况留下一个本来就受伤的沈双飞。

但是此时此刻,他除了按照他所说去做,又还有什么办法子?

人,为什么总是要面临这种无可奈何的选择?

他没有再说一句话,也没有说谢。

纵然他心里还有许多话要说,也说不出了。

因为他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个‘谢’字所能表达的,他心里的感激就算是用十万个字也完全不能形容出来。

何况他也知道,像沈双飞这种人,无论说什么的话都已是多余的。

在他们这种人面前,你永远也不必说这个字!

更何况他也知道,这种恩情绝不是任何言语就能报答得了的。

白马公子坐的那辆马车上一共有两个人。

南宫熬还在低着头喝酒,一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沈双飞,看他的样子,就好像恨不得一口咬在沈双飞咽喉上,吸干净他的血肉。

他现在的样子虽然还未扑过来,但那也和吸血鬼相差不多了。

白马公子却拿着小刀还在一心一意的修剪着他的指甲。

他手上好像永远都拿着把小刀。

沈双飞走上前去,忽然道:“你那把小刀那么小,真的能杀得死人么?”

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除了他没有人说话,他这句话对别人说说还可,可是他偏偏要去招惹这个骄傲的少年。

每个人都知道他是故意在找麻烦,却猜不透他究竟想要干什么,本来故意不理他的,现在也抬起头瞪着他。

谁都知道白马公子翻脸无情,杀人无算,出手必定就会有人躺下,每个人的眼睛都露出兴奋的神色。

他们喜欢杀人,更喜欢看人流血。

他们自己虽然不打算抢先出手,但若是别人要抢先出手,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有好处的事,不妨大家抢着去做,有危险的事,最好还是等别人来。

这许多人只有这一个想法,那眼色却已无疑将沈双飞当做了一个死人。

谁知白马公子根本就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他也不是傻子,他当然看得出,谁第一个动手,难免就会吃最大的亏,因为沈双飞并非省油的灯,更何况一个人拼起了老命,那股力量实在有些恐惧。

白马公子连头也不抬,只淡淡道:“在你说这句话之前,曾经也有很多人对这件事表示怀疑过。”

沈双飞道:“现在呢?”

白马公子凝视着手里的飞刀,道:“现在对这个表示这个疑问的人,现在尸骨都已经腐朽了。”

沈双飞缩了缩脖子,咋舌道:“好厉害!”

他嘴里虽这么说,却又在小声嘀咕着:“其实我是愿意相信的,可是我看到的只是一把不到三寸长的小刀,这么小的一把刀,能做什么呢,依我看只怕也只适合修指甲。”

他说话的声音虽小,又是在自言自语,但像他们这等高手,就算是两丈外风吹落叶的声音也都能听得到,又如何瞒得过白马公子?

白马公子还是端坐不动,连神色都没有变。

沈双飞眼珠转了几转,忽又嘻嘻笑道:“你的手真嫩,就和大姑娘的屁股一样。”

白马公子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难看了。

偏偏沈双飞还是不识趣,又喃喃自语道:“这么嫩的手,只怕也只能摸摸大姑娘的屁股,难怪这人总喜欢拿着把小刀修指甲。”

这话已经非常难听,换做任何一个男人,只怕都得蹦起来。

白马公子的动作已停顿,握刀的三根手指已捏得发白,就连瞳孔都已开始收缩。

可他只不过冷冷看了沈双飞一眼,又开始修他的指甲。

孟轻寒说的果然不错,这少年果然已经学会了忍耐。

沈双飞只有干瞪眼,却又转身去找倪凤,道:“你手上拿着的真的是七彩凤凰针?”

倪凤冷冷的道:“当然是真的。”

沈双飞道:“我很愿意相信你手上拿着的是七彩凤凰针,可惜你的秘密我早已知道。”

倪凤道:“你知道什么?”

沈双飞悠然道:“我知道你手上拿着的只是仿造的,真的你连见都没见过。”

倪凤脸色不变,只冷冷道:“纵然我手上是假的,也一样可以杀死你。”

谁也无法否认,这七彩凤凰针纵然是假的,也还同样是天下无双的杀人利器。

但沈双飞笑得居然还很轻松,道:“你既然这么有把握,那么为何你还不出手?难道你看不出现在就是你最好的机会么?”

倪凤道:“难道你还想作困兽之斗?”

沈双飞道:“是不是困兽之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就算是真的七彩凤凰针,你拿在手上,也和一个白痴捧着一团泥巴没有什么分别。”

倪凤怒目瞪着他,也像是想要一口将他吞下肚的模样。

可是他也一点出手的意思都没有。

沈双飞笑了,喃喃自语道:“奇怪、奇怪,每个人都恨不得将我砍成肉泥,为何偏偏没有人动手呢?难道你们忽然都不想杀我了不成?”

每个人都瞧着他,每个人的目光都随着他转来转去,却还是没有人开口说话。

沈双飞忽然一拍巴掌,道:“哦,我知道了,方大观主三十年前就号称方外三剑,手中一把松纹剑,据说剑法尚在当今七大剑派掌门人之上,各位想必也是在等方道长出手,方道长也当然是当仁不让,是么?”

百斩道人头也不抬,淡淡的道:“老道一生纵横天下,杀人无算,若是一些后生小子几句言语就能让我动怒,只怕早已经让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活活气死。”

沈双飞又笑了,道:“难道方道长也在等着别人出手?恩,我知道了,你的剑法虽高,人却是个胆小鬼,你不想被一些后生小子不明不白的杀死,因为那样对你而言,实在冤枉得很,你害怕一世英名扫地。”

百斩道人脸都不红,淡淡道:“迟些动手,早些动手也都无妨,放着今日这许多高手在此,难道你还能插翅飞走么?”

沈双飞大笑道:“亏你三十年前就是成名人物,难道你不知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么?”

百斩道人冷冷的看着他,随着他怎么说,怎么骂,再也不肯开口了。

沈双飞眼珠又在转,道:“不错,我知道了,南宫先生纵横大漠,人称大漠人屠,更何况和我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怨,恨不得生食我的皮肉,渴饮我的鲜血,这第一个出手当然该是南宫先生了?”

南宫熬脸上的刀疤又在扭动,道:“你要是想死,也很容易,今天保管让你尝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沈双飞道:“这种滋味最好还是留给你的好,日子虽然不好过,我却觉得活着还有趣得很。”

他看着南宫熬悠然笑道:“但是阁下老大一把年纪,却不躺在床上等死,难道你不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说不定是哪天,也可能就是今天,你就会来个四腿朝天王八式。”

南宫熬一点也不生气,大笑道:“姓沈的,算你有胆子,是条好汉,你想快点死,激我动手是不,我偏偏不随你的意。”

沈双飞道:“你自己也知道你绝接不下我三招,所以你只有躲在后面做缩头乌龟,你若是胆敢和我放手一搏,我这颗头卖给你也没什么关系,但你偏偏不敢。”

南宫熬脸色变了变,一双手已握着了亮银钩,却又忽然放下。

沈双飞又在笑骂:“你不敢是不是,像你这么胆小如鼠的老不死,偏偏喜欢装模作样,我本想骂你几句,又怕脏了我的嘴,更何况这世上也没有言语能形容你的卑鄙无耻于万一,所以我还是将你当做一条听不懂人话的狗好。”

南宫熬听而不闻,倒了一杯酒,慢慢喝了下去,这才悠然道:“是人也好,是狗也罢,那也总比你要活得久一点,你现在除了能在嘴巴上讨讨便宜,又还能做些什么?”

沈双飞叹了口气,道:“其实像你这样没骨头狗,也只配替人看看家,主人高兴了,扔你一块骨头,你就兴奋得直摇尾巴,但若是让你去打猎,你就只会夹着尾巴远远的逃开了。”

南宫熬也似突然变成了一个聋子,连酒都不喝了,脸上的毒蛇也不再扭动。

沈双飞又笑了,道:“这就奇怪了,你们每个人都恨不得我死,我又如此激你们,你们偏偏又都推来让去,莫非你们都不愿抢这一份功劳,要等着我横刀摸脖子不成?只可惜我现在活得还有滋味的很,根本就没有想到要死。”

这些人倒也真能沉得住气,无论沈双飞如何笑骂,这些人居然都来个充耳不闻。

其实当然不是如此,因为谁都看得出,无论谁想在他们的环伺下逃出去,都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沈双飞只不过是在激他们出手而已。

可他们偏偏就是来个充耳不闻,等着沈双飞自己先沉不住气。

沈双飞只好又转身去找甄厨子,道:“你这把刀除了剁肉切菜外,还有什么用处?”

甄厨子喋喋怪笑,道:“还能杀人。”

他脸上的肥肉又像猪屁股一样的抖动,道:“用一把镶满了宝石的刀去砍人脑壳,和用一把菜刀砍人脑袋并没有什么不同,只要能将人脑袋砍下来的刀就都是好刀,否则就是废铜烂铁。”

沈双飞居然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对于被杀的人来说,无论被什么杀死都无所谓,只是这其间稍有一点不同。”

甄厨子道:“有什么不同?”

沈双飞却不理他了,转过了身,打开了棺材盖,低头瞧了两眼,嘴里自说自话,道:“想不到棺材还有这么多好处,能装这么多东西,嗯,这里面居然还有葱末,却不知有没有辣椒?”

甄厨子人虽胖,脾气却不咋样,大声道:“你说,到底有哪一点不同?”

沈双飞还是不理他,道:“哈,这里果真有辣椒,看来这口棺材简直就像个厨房。”

甄厨子本来是坐着的,现在却站了起来:“我问你话,你为什么不说,究竟有什么地方不同?”

沈双飞终于转过身,微笑道:“究竟有什么地方不同,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红烧马肉是应该放点辣椒的。”

他嘴里说着话,手却从棺材里提出串红红的辣椒来,走到铁锅旁,嘴里喃喃道:“大概没有人是不吃辣椒的,辣椒能开胃,让人食欲大开,不吃辣椒大概只有小狗。”

甄厨子的脸都气白了,挽起袖子刚想上去给他个教训,就在此时,突听一声马嘶,一声轻叱。

眼角扫去,只见孟轻寒已抱着柳青青,柳青青抱着孩子,两大一小三个人强盗一样的抢上了马车。

还没等他转过身来,柳青青已将孩子放进了棺材。

孟轻寒抢过车夫手中的鞭子挥鞭打马。

沈双飞提起了火炉上架着的大铁锅。

南宫熬总算反应了过来,掷杯而起,大喝一声:“小心!”

两个字还未说完,柳青青已经“哧溜”一声,老鼠一样钻进了棺材,自己又将棺材盖盖上了。

两个字才说完,就见沈双飞反手一抡,将一锅滚烫的马肉连带着铁锅一起轮了出去。

“呼”的一声,这口大铁锅连带铁架子一齐飞向了对面的板车。

锅内的马肉本已炖熟,沸腾的汤汁立即雨水般的四溅开来。

健马虽然训练有素,但此刻也被烫得惊嘶起来,四散逃窜。

板车被惊马拖得倾倒在地!

一块块滚烫的马肉和着汤汁雨水般的乱飞,只要沾着一点,立即就会被烫起一个水泡。

这种暗器远比七彩凤凰针更让人难以招架,这里人人放到江湖中去,都是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若是脸上被烫了几个大水泡,还有脸面见人么?

板车上的人都以衣袖蒙面,飞掠而起躲避汤汁。

孟轻寒右手握刀,左手挥鞭,已从两辆倾倒在地的板车间抢路冲了出去。

白马公子反应最快,身子虽然凌空,却还能来个空中倒翻。

他的刀就在他的手上,他手上每一根肌肉都已灌注了真力。

他的刀已经脱手掷出!

这一次他总算学乖了,竟完全不发出一点声息,但这一刀他打的还是孟轻寒后心要害。

这一刀他还是用尽了全力!

马路上,板车已倾倒在地,让出的道路也并不宽,孟轻寒要全神贯注的驾车,他背后也没有长眼睛,更何况他根本就不知道这闪电般的刀光已经飞了过来。

就算他知道,也不能回身闪避,否则难免撞上前面倾倒的板车。

就在这间不容发的霎那间,他的刀忽然从腋下伸出,连刀带鞘,黑白相交。

只听‘叮’的一声响,两刀相击,几点火花爆竹般的四溅开来。

三寸长的小刀已被击落在板车上!

但也就在这时,百斩道人的剑也已经出鞘。

他冷眼旁观多时,直到此时方才出手。

因为孟轻寒一刀挥出,杀气已折,而他养精聚锐多时,这正是他出手最好的时机。

他的出手也精确有效,绝对是对方必救不可的要害。

那边,沈双飞已和南宫熬、倪凤、甄楚子交上了手,一人挡住了四人。

甄厨子的那把宰马刀本来就在手上,带起一股凌厉的刀风,凌空掠起,照着沈双飞兜头就是一刀。

这把刀少说也有三十斤重,再加上他这身肥肉,这股力量实在不容小觑。

南宫熬的手一伸一缩,已亮出了他那把亮银钩,但见白虹般光华一闪,一钩已钩向沈双飞后颈。

他和沈双飞也算是仇深似海,此刻出手,自然不会给沈双飞留有退路。

吕逍也已翻身夹击,他的武器是一把百折扇,就连扇叶也都是纯钢打造,合起来就是把点穴撅,扇骨更是中空的,里面藏着三十六枚牛毛毒针。

这种毒针就如牛毛般大小,在这天色阴暗的傍晚,就算眼里很好的人,也很难发现,但一旦钻进你的血管,就会随着你的血液流进你的心脏,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最可怕的却还是七彩凤凰针!

七彩凤凰针就在倪凤的手中,他上次未能割下沈双飞的人头,可见怨气之重,虽然之前沈双飞无论如何激他,也未出手,但此刻情形就不同了。

七彩凤凰针就在他手上,他已对准了沈双飞。

这七十二枚钢针更让人防不胜防!

更何况他在外围虎视端端,说不定什么时候抽冷子就给你七十二钢针,将你全身射出七十二透明的窟窿,是以他给人的压力更大。

剑光一闪,百斩道人已凌空一剑刺向孟轻寒。

孟轻寒肋下夹着刀鞘,右手拔刀出鞘,刀光一闪,迎上了剑光,可是刀剑并没有相击。

因为就在这时,拉车的健马一声长嘶。

马车已经绝尘而去!

他没有回头,他已经听见了沈双飞的咳嗽声。

沈双飞的笑声虽是爽朗的,但这这咳嗽声却是干涩的。

他为他断后的这一剑,想必已经用尽了全力。

孟轻寒根本就不敢回头去瞧上一眼,只能落荒而逃。

他生怕自己一个回头,就会忍不住会要留下来,和沈双飞并肩死战。

可是,有些人是不能死的。

绝对不能!

他们已经无路可走,他只能默默的祈祷,他只希望他能冲出他们的包围圈。

但他自己也知道,这希望是多么的渺小。

月夜。

夜半,有雾,星光稀疏。

月色已经升在半空,却有一片乌云悄悄的掩了过来,遮住了月色。

月色下怪石嶙峋,阴影下的怪石一块块,就像张大了口的怪兽,在等着择人而噬。

山坡的左边是个乱葬岗。

山坡的右边也是一大片荒坟。

坟头上杂草丛生,枯枝错结,有的连墓碑也没有,就算是清明时节,这里也很少会有人来扫墓的。

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兴起的规矩,附近二十里内,只要死了人,就会拖到这里来,有的连掩埋都来不及,任凭暴尸荒野,由野兽撕噬。

因为人们并不希望沾上死人的晦气。

这片乱葬岗离城里很远,就算是一匹快马也要跑上一刻钟。

所以,就算是在这里敲锣打鼓,城里也一定听不到。

埋葬在这里的人,大多也都是些孤寡老人,或者是些无名无姓的寂寞浪子。

这些人活着的时候本来就是孤独寂寞的,并不引人注意,死了以后,当然也就会更快的被人遗忘。

贫穷与寂寞本来就是一对永不分家的朋友。

穷人的亲戚朋友,本来就不会太多,更何况是个死了的穷人,记得他们的人当然也就会更少。

但在此刻,却有一辆放着棺材的马车停在乱坟间。

月色下的棺材,闪着奇异的光,但在此情此景下看来,却更显得说不出的诡异。

拉车的马早已累得躺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也不知究竟是活着,还是早已经死了。

几点稀疏的星光虽然依然闪烁着,阴森荒凉的乱坟间却是寂无人踪。

马车上的棺材里突然有个人坐了起来。

但见她长长的头发披了下来,散在了肩上,被风一吹,就迎风飞舞,眼波却如秋月般明亮。

难道她是女鬼?

可就算她是个女鬼,那也是个漂亮的女鬼,她的美丽足以颠倒众生,让荒山苦读的书生为之目眩神离。

她坐在马车里却没有动,只缓缓转动脖子,仿佛是在搜寻,又仿佛是在等待。

难道她是在搜寻猎物,还是在等荒山苦读的书生自己送上门来?

她等的并不是书生,而是一个握刀的人!

他的人在何方,去了哪里,为什么要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夜半荒坟,月色朦胧,伴随着间接的凄厉风声,但在此情此景下听来,这声音正如同来自九幽地府的厉鬼在呼喝哀嚎。

朦胧的月色下,荒坟间,鬼火四下乱窜。坟头上,枯枝乱舞。

这情景,就像是地府的大门忽然被打开,无数饥饿的厉鬼逃窜到了人间,在荒野中游荡着,就算是一只在野外觅食饥饿的野狼,也吓得早已远远的逃开了。

这夜半的荒坟,这般恐怖的景象,就算是只听人说说,就已经让人毛骨悚然,更何况还身临其境。

她眼里刚刚露出恐惧之色,孟轻寒就出现在她眼前。

荒坟间有雾升起,从这里看将过去,雾,仿佛也是苍白的,苍白得正如同孟轻寒的脸。

看见这张苍白的脸,柳青青就长长吐出口气,却还是很害怕,道:“沈双飞呢,他能不能找到这里来?”

孟轻寒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只怕很难,我们走的都是别人不注意的荒野小道,而且我还在路上布下了不少疑阵。”

他知道她真正想问的并非沈双飞,这几天她实在吓得够呛,从未好好休息,能坚持到现在也已很不容易。

他本应好好的安慰她,给她希望,因为只有希望才是她坚持下去的动力,可是他并不习惯说谎,因为他自己也毫无把握。

柳青青想了想,又突然道:“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为什么不去找沈双飞的那个朋友王重生?”

孟轻寒叹了口气,道:“暂时我们还不能去。”

柳青青道:“为什么?难道你不信任他?”

孟轻寒道:“沈双飞的朋友,一定是个真汉子,他能信任,我也一样能够信任。”

突然听到“咕咕”的声音,这是她的肚子在叫,她显得有些难为情,黯然道:“那我们为什么要躲到这里来,不去找他?这地方虽然隐秘,可是我们又冷又饿,这么等下去,总也不是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