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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五

6月11日星期日天气晴

梦境名称:袭击事件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医院病房,我与李达同来。

一路无话,似乎双方心里都在思索着什么。

门开,一位病人躺在那里,医生立在他的身旁。

“医生,王辉他…他的情况怎么样了?”我问。

与此同时,我看向病床上侧躺着的王辉。

他的神情呆滞,头颅上缠着绷带。

医生叹息着摇头:“我也说不清楚,总之…”

李达关切道:“听说王辉昨夜遭人袭击,头部受伤,我想问他伤得严不严重。”

医生的脸色难看起来,低声道:“他的头部遭受了钝器沉重地打击,他现在已经…已经失忆了…”

“失忆?”我困惑着问。

医生点头,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恐怕不止失忆那么简单,这位病人的脑部受损,已经变得疯疯癫癫,经常胡言乱语,现在看你们来了,他才安分下来。”

“怎么会这样?”李达叹惋着说,眼神中流露出痛惜。

2

“啊…啊…”病床上的王辉突然呻吟起来,惊恐地望向李达。

我皱眉:“王辉?你是不是记得我们?”

“我不认识你!我不知道你是谁!你们快走!不要来找我!”王辉大呼小叫。

我还想再说什么,却发现王辉的视线始终盯在李达的身上不离半分。

他那惊恐的模样,像是小鬼见了阎王。

我微微一笑:“李达,我们先出门吧,让王辉好好休息。”

李达的眼神倍是困惑,此刻他一定在想王辉为什么会怕他。

李达迟疑地点头,轻叹道:“那我们先出去吧,看王辉的样子,好像很怕我。”

我刚要转身,王辉却陡然抓住我的手。

“苹果…苹果…”王辉的眼睛盯着一颗苹果。

从那双呆滞的眼睛里仿佛流出口水。

我愣了一下,随后道:“看来王辉想吃苹果了,那我帮他削个苹果吧。”

李达同意道:“好,那我先出去了。”

李达向医生点头示意,他们两个人一齐走步出门。

屋内就只剩下了我与王辉二人。

3

我用小刀削着苹果。

小刀锋利,锋利的刀刃在王辉眼前来回起落。

刀光晃动映着他古板不惊的面容,他安和的脸得就像一片宁静的湖面。

我将削好的苹果递到他的面前,他转过头来看我。

他并没有接过苹果,但苹果却像一颗石子般坠入了湖面。

湖面动了,他的表情动了。

是那种精光饱满,面露红光的喜色。

看样子,真不像是一个病人该有的模样。

“无常。”王辉轻轻地呼唤我。

他的声音很小,我的身体一怔。

“你认得我?”我吃惊地用手指向自己。

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了一个刚刚学会说话的孩子。

王辉轻轻点头:“不要太大声,我认得你,你是我的朋友。无常。”

我舒了一口气:“你可吓死我了,怎么样?你的伤痊愈了?”

王辉的眼神充满波澜,映射着他波澜的内心。

“还好,只是轻微有些头痛。”王辉轻说。

我低声问道:“为什么…”

王辉看着满脸困惑的我,微微一笑道:“没错,我是在装疯。你一定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装成这样。”

我不说话,眼神中充满期待。

王辉继续说:“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

我拧着眉毛问道:“保全性命?我不明白。”

王辉叹了一口气,平静地说:“我装疯卖傻是装给某个人看的。”

我问:“是给谁看得?”

王辉说:“给李达看。”

“李达!”我不可思议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神不自由主地向门外飘去。

“为什么要演给他看?”我继续问。

王辉说:“昨天有人用钝器将我击昏。”

我说:“那个击伤你的人就是李达?”

王辉摇头:“我不能确定就是他本人。”

我说:“为什么?”

王辉说:“因为我只听到了他的声音。”

我说:“声音?”

王辉说:“没错,正是李达的声音。我被击昏后,听到了他的声音。”

我说:“那他说了什么?”

王辉的表情痛苦,叹了一口气道:“想不起来了。”

我用手掌抚摸下巴,脑中开始思考。

王辉接着说:“所以我要防备李达。”

我说:“为什么?既然你不确定害你的人就是李达。”

王辉说:“我昨天被袭之后,并不是李达送我来医院的。他既然在我遇害时见过我,而后又不知所踪,便证明他弃我于不顾。我不知道这原因到底是什么,但我却可以十分肯定,李达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我又问道:“那昨天送你来医院的人是谁?”

王辉毫不犹豫地说:“是温克。”

我沉吟道:“是他…”

王辉说:“昨天晚上我们曾见过面,正是在我们分别之后我遇到了袭击。温克正巧碰上了我,所以将我送来了医院。”

我说:“分别之后又相见,这会不会太凑巧了?”

王辉轻笑:“天下凑巧的事太多,也不缺这一件两件。”

我若有所思地点头,站起身来。

“你要走了么?”王辉问。

“是的。”我轻说着回答。

王辉还想说些什么,我抢先说道:“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吧,我一定揪出那个害你的人。”

王辉感激似地点头。

我走出病房,轻手关门。

4

“你们说了什么?怎么聊了这么长时间?”还不等我喘口气,李达便关心地询问。

我呵呵一笑:“你好像很关心我们的谈话内容。”

李达皱着眉说:“别闹了,王辉的状况不容乐观,你和他聊了这么久,是不是他的状况出现了好转?”

我叹息着摇头:“并没有,他只是胡言乱语,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我也就是陪陪他罢了。”

李达仿佛松了一口气。

我试探地问:“对了,昨晚你去了哪里?”

李达侧目:“问这个干什么?”

我轻轻一笑:“没什么,随便问问。”

李达好似不开心地说:“东郊走廊。”

东郊走廊是我市最大的酒吧一条街,那里繁荣、奢华、糜烂、却又充满犯罪与暴力。

我问:“去那里干什么?”

李达说:“喝酒!不可以么?”

我笑了笑:“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不过你昨天有没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事件?”

李达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神情一变,轻轻地说:“被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有那么一件事。”

我迫切问道:“什么事?”

李达说:“我遇到了有人打人,好像是抢劫。”

我追问道:“具体情况是怎样?”

李达说:“昨晚我看到有一个人拿着棍棒在打一个人,你知道,东郊走廊那片区域向来不安宁。”

我问:“然后呢?”

李达说:“然后啊,像我这么富有正义感的少年当然出面制止了这场暴力事件。”

我说:“你阻止了那人打人?”

李达说:“那倒没有,我就大声喊了一嗓子,那打人的人就吓跑了。”

我说:“伤者呢?”

李达说:“我去追行凶者去了,没注意伤者。”

我说:“行凶者呢?”

李达说:“行凶者跑得太快,我没追到他。”

我说:“那你有没有返回案发地点?”

李达说:“等我返回去的时候受伤者已经不在那里了。”

我一阵无语,频频谈起摇头。

李达眼睛一亮:“喂,该不会受伤的那人正是…”

我还是不说话,盯着他看。

李达愣了下,迟疑道:“你盯着我看干什么?我又不是大姑娘。”

我叹了一口气,盯着他腰间的赘肉:“你啊,确实该减减肥了。”

5

东郊走廊,兰峰吧,东郊走廊上唯一一家“冷”酒吧。

所谓的冷酒吧指单纯的喝酒听歌清静型的那种。

听说昨夜王辉与温克就是在此见面。

现在温克便坐在我的对面。

“告诉我昨天发生了什么。”我直奔主题。

温克的脸上也挂满困顿:“昨天我和王辉分别之后就发生了意外,是我将他送到医院去的。”

我问:“你有没有看到行凶者?”

温克仔细思考片刻:“没有,我发现王辉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不醒,周围没有其他人。”

我双手抱于胸前,继续问:“你是否知道王辉已经疯了?”

“疯了?怎么可能?”温克显得大吃一惊。

我笃定道:“他疯了,尽是胡言乱语,我和李达都看到了。不信你可以去问他,再不信你也可以到医院亲自瞧一瞧。”

温克的脸色变得古怪异常,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

“你们昨天聊了些什么?”我问道。

“这个…”温克双目闪躲,语言也变得闪烁其词。

我追问道:“这个很关键,关系到能否揪出伤害王辉的凶手。”

温克沉思了好一阵子,终于下定决心地开口说道:“好吧,我告诉你。”

我静静地听着。

温克说:“王辉约我见面,就是因为他发现最近好像有人一直在跟踪他,他觉得那人可能对他不利,才会约我出来商讨对策。”

我喃喃道:“有人跟踪他?那个跟踪者会不会就是伤害王辉的人?”

温克手掌交叉,大拇指交替旋转,他思索地时候喜欢玩手:“**不离十。”

我又问:“那王辉有没有说过那个跟踪者是谁?”

温克说:“王辉说…那个人很可能就是李达!”

我低声沉吟:“李达?又是李达?”

温克问:“又?什么意思?”

我微微摇头:“没什么。对了,王辉为什么怀疑那个跟踪者便是李达?”

温克说:“好像是因为希儿。”

“希儿?!”我的双手猛然按向桌面,手指攥出噼啪的骨骼声响。

温克点头道:“没错,好像是因为感情上面的问题…”

我看着温克,他并没有注意到我的瞳孔已是颤动。

温克轻轻地说:“但或许李达是误会了。”

我说:“误会?这是什么意思?”

温克说:“因为希儿与王辉根本不可能!”

我说:“为什么?”

温克说:“那是人家的家务事,我们这些外人就不要管了。”

我问:“家务事?王辉不是孤儿么?”

温克摆摆手,富有深意地笑了。

我站起身。

“你要走了?去哪里?”温克问。

我回答:“去找希儿。”

6

希尔家。

希尔坐在沙发,我坐在她对面。

茶几上放着茶,茶是温的,但我没喝。

“怎么样?我拜托你做得事你办好了没有?”率先开口的是希儿。

这次,我开口喝茶了。

好茶。

“我问你办好没有?”希儿好似不高兴。

我慢条斯理地回答:“你知道么?”

“知道什么?”希儿问。

我轻轻地说:“王辉被人打了。”

“啊!”希儿仿佛就要从沙发上跳起来,她整个人沉稳的气色都变了。

好似一提到王辉她就心神不安。

“到底怎么回事?”希儿迫切地问,“我不是叫你帮我追他么?怎么…怎么他受伤了?”

我又嘬了一小口茶:“还有好消息,你听不听?”

希儿问:“什么好消息?”

我嘿嘿一笑:脸上顿时充满喜悦:“王辉疯了,又失忆了,他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傻子。”

希儿呆住,仿佛身体雷了一个霹雳。

她被霹雳轰倒,整个人瘫倒向柔软的沙发。

我将她几欲轰倒的身体接住,目光里充满恳切:“希儿,难道你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希儿的语气已没有了力量。

“我喜欢你啊!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我动心而又痛心地说。

希儿不说话,陡然冷笑起来。

“希儿,我…”

“你不要再说了!”希儿从我的怀里挣脱,一脸嫌弃的样子仿佛身上沾了茅坑里的屎。

“你居然为了得到我而伤害王辉!你给我走!”希儿愤怒地指向门外。

我还想辩解:“希儿,我没有,我没有伤害王辉啊!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啊!”

“走!”坚定而又决绝地一个字。

我炽热的心仿佛被泼了一盆凉水。

骄阳在寒冬中冻结。

门被闭合了,我被希儿轰出屋外。

7

我又回到了东郊走廊,按照温克与李达的说法,找到事发的那条暗巷。

冥冥之中,我只觉得这并不是场意外。

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是在被谁操演下的剧情。

我们都是剧本里的人物,被安排好了固定的戏份。

可我的身份是什么样的角色呢?

我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呤呤呤,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温克。

“喂,是无常么?”

“没错,是我。”

“你赶快来医院,王辉的病房。”

我迟疑道:“是王辉的病情出现好转了么?”

温克否定:“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

温克轻说:“伤害王辉的凶手找到了。”

“是谁?”

“你到了就知道了。”

8

我来到了医院,王辉的病房。

推开门,屋内静候着王辉、温克、李达。

王辉的神采奕奕,意气风发,显然已经完全康复。

而看到他这般模样,我也知道他下定决心不再继续伪装下去。

“凶手是谁?”我紧张地问。

屋内的众人相顾而视,由王辉率先发话。

他的语气异常冰冷,似乎来源于亿万光年外的遥远世界。

“是你,无常。”

9

“是我?”这一刻,我以为自己活在梦里,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吱悠,门再一次被打开,希儿出现在门口。

希儿提着包说:“我在无常家中找到了这些。”

她打开皮包,从里面掏出棍棒以及黑衣面具。

我的脸色变了,变得极其难看。

希儿说:“只要检查一下棍棒上的血迹,就能辨别这是否是行凶犯案的工具。”

王辉接着希儿的话说:“希儿妹妹都和我们说过了,一直跟踪我的人就是你。”

“希儿妹妹?你叫她什么?”我大吃一惊。

王辉愣了下,看着希儿说:“我想你是误会我们两个了,我们并不是情侣,她是我的亲妹妹。”

我大声地叫到:“妹妹!王辉你不是孤儿么?”

王辉叹息着说:“我和希儿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我是父亲的私生子,前阵子我才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才会和希儿走得很近。”

我怔怔地呆立住原地:“怎么会这样?”

这时,李达走到我的身边,无奈地按着我的肩膀。

他轻轻摇头,苦涩地说:“认罪吧,无常,事实就在眼前。大家都是朋友,没想到你…”

“唉…”除我之外的所有人都吐出这口气。

他们看向我的眼神已不是痛恨,而是怜悯。

怜悯我这个出卖朋友的小人。

10

监狱之中,有人来看我。是李达。

“怎么样?日子过得还习惯么?”李达说。

我不说话。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谁没犯过错?”李达说。

我不说话。

“话说王辉也真是倒霉。”李达说。

我不说话。

“他刚认的亲爹身染重病,恐怕坚持不了不久了。”李达说。

我突然疯了般大吼:“王辉有危险!快去通知他!”

李达的表情变得古怪:“最恨他的人就是你,你现在身在监狱,还想出去害他啊?”

我怒吼:“我没有伤害过王辉!那天行凶的人不是我!”

李达挖苦道:“那你怎么身在这里?你别告诉我你是顶替别人的。”

我不说话。

李达表情凝重起来:“你真不会是顶替别人的吧!”

我幽幽道:“李达,我问你一件事情。”

李达说:“什么事?”

我轻叹:“你愿不愿意为自己喜欢的女孩付出一切?”

李达沉思,点头,随即摇头:“不知道,但应该会吧…”

片刻他显露惊恐万分的脸色:“你该不会…”

我的心中五味杂陈,自嘲般地说道:“我喜欢希儿对不对?”

“对。”

“所以希儿让我帮她追王辉,我一定不肯能帮她的,我要做的,就是要彻底的离间他们两个。可…”

李达听着,表情已经平静起来。

我说:“可希儿希望王辉死,因为一下子突然冒出个和她瓜分遗产的弟弟,她第一反应便是除掉王辉。”

李达说:“可她在你的家中发现了凶器…”

我苦笑:“这本来就是她作案时用的工具,换句话说,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从她家拿来的。”

李达张着嘴巴说不出话。

我说:“我们一直以为伤人的会是一个男人,谁能联想到希儿?李达我问你,你可曾见过伤人者是男是女?”

李达说:“不晓得。”

我点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李达问:“找你的意思,伤害王辉的人…是希儿?”

我不说话。

李达又问:“这么说,王辉现在有危险?”

我不说话。

李达继续问:“那你明知道这么多,为什么还要帮忙顶替希儿?”

我笑了笑:“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李达苦笑:“真的?”

我说:

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

呵——呵——呵——

无常解析:

所谓的备胎,一定要有超越常人的毅力。也需要有极其病态的勇气。

说句老实话,备胎是可怜的,不过他们的可怜是由他们自身因素所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