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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地鸡毛

于飞扬站在清晨的阳光下,突然不知道如何是好,这些日子的心力交瘁都比不上此时的担心和绝望。他想,安迪肯定不会再理他了,谁让他的浴室里藏了一个女人。可是天地良心真不是安迪想的那回事儿。

欧阳琪头发湿漉漉的走下来,目光怯怯的。“我给你添麻烦了。我会解释清楚的。”

于飞扬眼前闪过刚才安迪一把拉来开浴室门,欧阳琪赤身裸体出现在水雾中的胴体,他有点手足无措,很不自在。谁知道那房子浴室里面居然不可以上锁。他眼睛望着远处的罗马柱,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回应一句:“你怎么……没有吹干头发……会很冷的。”

欧阳琪见他难为情马上就恢复了活泼,哈哈笑了。“你是巨蟹座吧,腼腆又绝对对爱情忠心。没事,看了就看了,我都不计较。你就别这样了好吧。头儿那边交给我,我负责解释。还有昨天晚上谢谢你。”

欧阳琪跳下台阶走了,她的身影一晃一晃消失在碎金一样的阳光里。

于飞扬掏出手机给安迪发短信。他想告诉她,昨天晚上他从家里回来无聊又寂寞。用欧阳琪的说法就是巨蟹座特质,又不想主动又百抓挠心。于是决定迂回一下,先找安迪身边的欧阳琪打听一下。于是一路跟着欧阳琪逛到了小酒吧,自己也顺便喝一杯冷静冷静。没想到欧阳琪居然是一个人喝酒,还喝多了。他正事还没问,欧阳琪就醉倒了。他只好将她拖出来,又不知道她住哪里就弄回新房了。

于飞扬站在楼下,几乎被懊悔淹没——如果昨天晚上发现欧阳琪的时候,直接给安迪打电话就好了!可是半夜三更给她电话,又怕惊动艾玉凤。事实是他用欧阳琪的手机找了半天,全是一串串的人名,他总不能一一打电话去问:你和欧阳琪是什么关系,现在她喝醉了,你要不要管?于是,于飞扬将欧阳琪带到了他和安迪的新居。

王宗浩打来电话,说是突然有事要他自己去谈合作。王宗浩给他介绍了一家公司,约了今天见面。

发生的已经发生了,懊悔有什么用?他给安迪发完短信便匆匆上楼,简单收拾了一下开车出门。之所以着急赶回来是因为约了人谈事情。最近因为回老家耽误了不少事情,王宗浩一直催他回来去谈。

这是一家很有名气的家具公司,于飞扬早就听说过。这家公司的老总是本市著名的富婆,家具界都在传说她的故事。当年跟老公艰苦创业,后来公司初具规模日子苦尽甘来。某一日,一漂亮女孩闯进她的办公室,声称怀了她老公的孩子逼其让位。该女子不动声色,打开手机录下了女孩子嚣张的嘴脸轰其离开,一个月后的一天,拿着搜罗到的证据将老公告上法庭起诉离婚。劈腿男净身出户,小三也离他而去。她得到公司,从此一心扑在工作上,公司越做越大终成气候。

这女老板有魄力。也正因为如此母亲小腿骨折还没有休养好,他就急匆匆赶回来了,一方面惦记思念安迪,另一方面也抱了很大希望——这次能成功。

一直开到公司楼下,给联系人打电话,他们说已经在楼下小咖啡厅等。

于飞扬为这项目还专门买了一个包,里面放着全部资料和U盘。按照电话里指示的地点左拐右拐,见大厅旁边有间小小的咖啡厅,正是上班时间没几个人。他一眼就发现了两个穿着西装打领带的男人,他们也看见了他。其中一个男人站起来对他挥了一下手,面带微笑举止得体。“请问您是于先生吗?”

于飞扬便知道他是和自己通电话的负责人徐先生。

于飞扬疾走两步,男人已经伸出手。两人相握互相客气两句,然后落座进入正题。

徐先生介绍:“这位就是美居家私设计部经理崔先生。”崔先生点点头,见于飞扬落座双手奉上名片。于飞扬赶紧双手接过,口里说着幸会幸会。

名片设计感很强,黑低烫金,挂云纹。正中间三个楷体小字:崔勇言。于飞扬笑了。“崔经理这名字好记,大名鼎鼎。”

崔经理也笑了。“如果不看字只听谐音,多数人以为我是骗子呢!”

三个人都笑了,氛围很和谐,谈判很成功。崔经理认真地看了于飞扬的设计图,一边看一边颔首微笑表示相当满意。没一个小时,双方签了协议,美居投产这批家具,于飞扬入驻美居,做这个设计的项目经理。双方皆大欢喜。签完字崔经理给总裁打了一个电话,总裁表示对这个设计很感兴趣,想马上过目一下。

放下电话,崔勇言为难了。“于先生你看,你这个设计都惊动老总了。”

徐先生也说:“如果不是业界都在疯狂传这个设计,我也不会慕名找到于先生啊。看来许多公司不仅仅缺乏实力,还缺乏眼光啊。”

于飞扬正在低头读安迪的短信。只有三个字:知道了。他的心里却像开了花,一瓣又一瓣挂着露珠。看来欧阳琪已经把话说清楚了,太好了!

崔勇言只好又说一遍:“于先生,你看合同我们也签了,我可不可以拷贝一份给我们老总看?她这个人啊,是个急性子。”

于飞扬呵呵笑。“有耳闻。拷贝吧,反正下个月就投产了。”

崔勇言很快拷贝完成。他又给人事部打电话,敲定了明天于飞扬报到的事。

告辞离开于飞扬包包里多了一份合同,这合同是未来生活的保障,也稳固了他和安迪的婚姻。有了这些作品于飞扬就不再是之前那个小小的设计师,如果宣传到位借助品牌的力量,他的人生也将迅速飞扬起来。

于飞扬健步如飞,心情一好路边的枯树都变成了风景,于飞扬甚至想哼歌。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大起大落。破坏相亲,和安迪领证,加入走婚族,表姐流产,母亲骨折,安迪误会,直到今天的心愿得偿……有时候许多的死结,其实都是栓在同一个扣上,这个扣解开了就都顺了。于飞扬的死结就是尽快将设计图变成身份和地位,当然还有钱。

对于此时的于飞扬来说,这是婚姻的保障,也是情感的保障。

于飞扬先开车去了超市,他觉得有必要补偿安迪一个旖旎之夜。那天确实是自己太冲动了,听到母亲摔伤又交不上住院押金,身上没钱又到处找不到安迪,他真的快急疯了。如果远在家乡的老妈因此耽误治疗,他会后悔死的!

怪不得人家都说床头吵架床尾和,在婚姻生活中,一夜恩爱就像久违的太阳,万丈光芒能一下子扫清所有小角落里积存的阴霾。于飞扬很期待这个晚上的相见,第一是思念,第二是表示歉意,第三是庆祝成功。

买了米面、蔬菜、油盐、酱醋,还有水果和鲜花,赶回去将屋子重新打扫装扮了一遍,从明天开始他就要在这里生活了。那次吵架的盛怒中,于飞扬注意到安迪虽然杂七杂八的买了不少东西,却并没有买调料。心里叹息一声:老婆,太粗心了。

一切安排妥当。牛肉炖在锅里了,青菜洗好切好,米饭蒸了,红酒醒了。本来打算洗澡,想想还是算了,等一会接了老婆来,可以鸳鸯浴一把。

于飞扬几乎是掐着时间出现在安迪公司楼下的。安迪随着人群走出电梯,一眼就看到于飞扬。她并不打算理他,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他赶过去拉住她低声道:“老婆。”有几个相熟的同事回头笑。“安经理,有老公来接真贴心。”

安迪站住。“什么事?卡还你。”说着低头翻包。于飞扬听见她说还卡,直接略过了欧阳琪的事心里亮堂。“何止是还卡,你还要还点别的什么吧?”

安迪不解抬头茫然地看着他。于飞扬窃笑。“你呀,你也是我的,今天晚上也该还给我了吧。”

“你。”安迪扫视周围脸红了,“不要瞎说。”

“我真有喜事。老婆,你就原谅我一次,下次不敢了。”

“那自罚三封手写情书?”

“五封。”于飞扬被眼前的快乐冲昏头脑,自动加了两封。

“成交。那你说有什么喜事?我婆婆的腿好了?我就说嘛,摔一跤不会这么严重。”

于飞扬黯然了一下说:“不是这个啦,我妈没有很严重,只是需要休养。我要说的是美居家私看上我的设计了……”他干脆急急忙忙拉开包包将合同掏出来,在安迪眼前一晃。“你看这个,我的设计不但马上投产,我还做了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是有分红的。”

“哇!”安迪也惊喜,“你终于成功了。”她忽然跳起来,一跃攀上他的脖子。

面对周围不断走过又不断回头,同时伴以吃吃笑的同事们,于飞扬有些急,现在换成他脸红了。

于飞扬急忙打个岔。“那个,那个事儿,欧阳琪跟你说清楚没?”

“没有。”安迪哈哈笑。早上的时候,她是差点就被失望和震惊打晕了。可是现在她是如此开心,之所以开心不是因为相信欧阳琪的解释,而是相信于飞扬。

安迪挽着老公的手臂走向停车场。虽然一直处在走婚的状态中,他们却从来没分开这么久过,而且心里还系着一个疙瘩。就像艾玉凤说的吃不好睡不好,越赌气不见面不主动联系对方越互相思念惦记。

“我很快就有钱了,我们离光明又近了一步。”于飞扬得意忘形。

安迪说:“我又不是拜金女,要你这样说。还有哦,我妈也不是。”

于飞扬说:“是又怎么样!很正常。这一代男人其实是替上一代男人的道德情感缺失买单。你放眼看看上一代发达的男人们,有几个没有换老婆的?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年轻时陪男人吃苦的女人和中年时陪老婆过好日子的男人都值得尊敬。可是当这个比例严重失衡呢,比如说,陪男人吃苦之后,到了好日子阶段,男人突然转身去陪别的女人过好日子了。女人付出在先,吃亏在后。长此以往,谁还会用自己的青春年华来赌?所以,总之也是找个男人,都直接奔着最高标准去了。说到底婚恋市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男人的责任,不是女人的责任。”

安迪讥笑。“没想到几天不见,你成妇女之友了。”心里忽然闪过早上浴室中,欧阳琪青春娇嫩的身体,心里一阵堵。她信了他,可是这画面就像一枚印记,不知道多久的岁月才会风干。

于飞扬不以为然。“我还会变成妇女之家呢。以前我是男人,只是站在男人的角度思考问题。现在我是丈夫,丈夫的思维方式应该是懂得站在妻子的角度思考问题。”

安迪笑了。“你就会哄人。”两个人说说笑笑各自上车,一前一后开回新家。

鲜花,美酒,肉香弥漫。厨房里一缕热情氤氲出一片乳白梦幻的世界。安迪的心忽然就柔软下来,好温馨的家居画面,好笃定的烟火人生。他本来要端草莓给她吃,新鲜艳丽的草莓他已经洗好了,按照她喜欢的方式放在玻璃碗里。却被她扯住胳膊,然后她整个人扑过来。于飞扬觉得身体里一下子就通了电火花四溅,他几乎是用尽力气将她一抱,严严实实搂在怀里。迅速低头搜寻到她的嘴唇,他的吻又深又猛,带着醉意和疯狂。安迪心里的柔情已经化成了一汪水,花瓣一样绽放。合拢,释放,吸纳,吞吐,他们像两条鱼尽情在对方的领域游曳和嬉戏……安迪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她只好抽离他的身体,给老公一个抱歉的笑,掏出手机眼前闪过一道闪电。居然是程凡。

此时不想接不能接又不得不接。安迪像一棵被霜打了的小树,想尽量将自己缩在一个更小的范围。于是,她退了下来离开他的怀抱。

程凡说:“安迪,你快回家。有个姓张的年轻人,突然跑到家里来闹,说……”

“说什么?”一丝不祥如泰山压顶。

“说……说阿姨是狐狸精,要算计他们家的财产。阿姨在哭,你快回家。”

宛如兜头一瓢冷水,安迪从火热的缠绵中清醒。一把拂开于飞扬的手,扣好胸前的内衣扣子,匆匆穿上大衣。于飞扬拦住她。“我不许你走,我想你了,求你,别走。”

安迪不理他,假装看不到他的乞求。“我奶奶不知道有什么问题,我要回去看看。”话到嘴边安迪撒了谎。

于飞扬说:“我和你一起去。”

安迪犹豫了一下说:“算了,我自己去吧。”

“你一个人?你确定可以带奶奶去医院?安慰你妈?”

“没问题!”安迪已经系好围巾,转身拉门。于飞扬冲过去扣住了门把手。“不许你走,不许。”

“别闹。抱抱,我明天来。”安迪踮起脚,在于飞扬嘴唇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

安迪扒开于飞扬的手,打开门停留片刻,直奔电梯间,铁门开合带走了他最爱的人。于飞扬砸碎了一只烟灰缸,又将一锅香气四溢的肉倒进马桶,他差点就懊丧的大哭一场。他明明听见给安迪打电话的是个男人。

这男人是谁?她为什么如此匆忙离去?到底为什么?他不能去!

于飞扬辗转了一夜,梦里都是一个男人模糊的脸,他拉着安迪的手逛街。于飞扬浑身憋足了愤怒和力气,他追上去一拳捶在那张模糊的脸上,却打空了。一拳拳挥下去,每一下都落在空气中。他追了一夜,打了一夜,累得精疲力竭,那张模糊的脸却毫发无伤。直到凌晨才眯了一觉,爬起来已经八点了,匆忙洗漱,顾不得给安迪打电话直奔美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