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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焦糖爆米花

竹竿、赵欣德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家和庞贝、也就是庞小胖的家正好两个方向,所以温岩和温子贤将他们两人送出烤串儿胡同,看着他们两人分别坐上了的士之后才重又回到烤串儿胡同里。

“——!!”

一见儿子欣德妈就狠狠地倒抽了一口冷气,她扑上去扶起捂着胃一脸痛苦的儿子:“欣德!你怎么了欣德?!你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哪里疼?!”

要知道在那个二十岁的男女青年普遍都已婚的时代里,二十六岁的欣德妈和二十八岁的欣德爸是出了名的晚婚,两人孩子也要得晚。又因为是知识分子家庭,欣德妈和欣德爸都是优生优育、生一堆养不好不如生一个好好养的忠实拥护者,两人唯一的独子就是竹竿这一个宝贝蛋儿了。

见从小就体弱多病的儿子表情难受,在竹竿小的时候被医生告知过“你要做好养不活这个孩子的准备”的欣德妈心里是一阵接一阵的绞痛,她恨不得自己能代儿子受了身体不好的罪,让这个年纪轻轻就经历了无数病痛的孩子健健康康地成长,自己这个步入不惑之年的长辈替他卧床。

“快呀欣德!告诉妈妈!告诉妈妈你哪里难受?不行,我要去打电话叫救护车!哎,老赵你扶着下儿子,我去——”

竹竿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把自己交给爸爸扶着的妈妈,仰起头挤出几个字:“没事……”

“还说没事?!没事你干嘛捂着胃?!”

欣德妈又是难过又是着急,同时也因为竹竿捂着胃的这个动作想起了竹竿刚从哪儿回来。

“我就知道不该让你去那种城中村!那种地方能有什么干净的东西?!你也真是的!非要去你那个什么同学家玩!你和他关系好你请他吃饭就行了啊!吃三星级餐厅都可以呀!我们家缺这么一顿饭钱么?!”

被妈妈连珠炮般的抢白砸在脸上,竹竿都快不好意思说实话了。

“不是妈妈……”

欣德妈已经有些气急败坏了:“什么不是?!”

无法直面河东狮吼,竹竿歪着脑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我这是撑的。”

欣德妈呆愣了足足五秒,在早已看穿儿子其实不是真难受的欣德爸好笑的眼神中爆发出今天最高分贝的一叫:“啊————?!”

类似的情形还发生在庞小胖的家里。听说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的儿子居然是喝鸡汤把肚子喝得什么都吃不下的,担心庞小胖在城中村吃不到什么好东西、甚至吃不饱的庞太太一时合不拢嘴巴,手里的八香馆卤牛肉直接连盘带肉摔在了地上。

要知道八香馆的卤牛肉别说在南云市内,就是在全国都小有名气。一两牛肉三十八块,上午十一点开门,下午两、三~点就售罄。这一斤卤牛肉还是秘书专程去排队才买回来的。平时宝贝儿子别说是一斤,就是两斤都能当零食吃了,今天儿子居然说自己已经很撑了,就是一薄片卤牛肉也不愿意尝一尝?

“……妈你别拿那种‘我儿子是不是吃错药了?’的眼神看我。”

庞小胖气喘吁吁地换了鞋,把鞋子整整齐齐地摆回鞋柜里关上鞋柜门这才踏上拖鞋,从玄关走进家里。

庞太太这下子更是用见了鬼的眼神盯着自己的儿子。庞贝平时回到家里都是鞋子随便一甩就跑去玩游戏机或者是找零食去了。就是叫他吃零食之前洗洗手他都老不情愿,洗手也洗得很马虎。这会儿庞贝居然一进家门就直奔洗手池去了?……别不是自己儿子遭人掉包了吧?

跟过去摸~摸自己儿子软软的肚腩,庞太太这才放下心来,别家还有哪个孩子能有这么厚的天然肥膘呢?指挥着保姆去打扫了门口的卤牛肉,庞太太忍不住问庞小胖:“贝贝啊,你今天真是去那个家里特别特别穷的同学家玩儿去了?”

庞太太并没有贬低温岩和温子贤母子的意思,“特别特别穷的同学”是庞小胖对她说的原话。她不过是沿用罢了。

庞小胖从整整一面墙的光洁镜子里看了自家老妈一眼,“嘿呀”一声:“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见识到了什么?”

庞小胖嘿嘿一笑:“我以前说错了!我这同学家里只是没有钱!并不是穷!”

庞小胖仔仔细细地给庞太太说了自己看见温子贤换鞋后把东西摆得整整齐齐的事情,也说了温子贤不用人提醒也在换鞋后主动洗干净手的事情,还说了温岩给自己和竹竿盛汤时温子贤主动给温岩帮忙,为自己和竹竿盛饭的事情。

“……所以我就想啊,人除了钱,还能有钱以外的东西。”

小胖墩有些害羞地咧嘴,一边还挠了挠飞起一层红色的脸颊:“我就想我也想要温子贤有的东西……”

庞小胖对温岩和温子贤母子的赞美与感叹庞太太只是从耳朵里一过,没记在脑子里。但自家儿子忽然长大了的感觉让庞太太鼻子一酸:她的小胖墩再不是那个不懂事,只知道吃肉的小孩子了,是会思考会学习的大男孩儿了!

思及此庞太太又是高兴感动,又是生出些小小的落寞,她一把抱紧胖乎乎的庞小胖,害得本就吃撑了的庞小胖呼吸困难,挣扎着喊:“老妈你放开!我要喘不过气来了!”

赵/家里欣德妈对儿子的话将信将疑,她心中的观念是“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她不相信出身低微的人能有好的仪态风貌,更不相信贫寒的家庭能够养育出具有道德感和正确道德观的孩子。要不是家里的大事都是由公公做主,公公又支持自己的儿子,她才不会让儿子和贫民窟里出来的孩子交朋友呢。

“哎,老赵,我觉着吧……这事情不对。肯定不对。”

把竹竿赶回房间做作业,欣德妈拖着老公坐到了餐厅的饭桌前。这是老赵/家的规矩,正事要面对面地谈。客厅里怕孩子听见,所以欣德妈到餐厅来和老公面对面了。

“什么不对?”

欣德爸从橱柜里拿出个玻璃碗来,把竹竿带回来的东西一点点地倒了进去。

“我不相信这世上会有能把鸡汤做得那么好喝的人!你想想,上次我们带欣德去吃的可是法国大餐!欣德说过好吃吗?他一会儿嫌人家的牛肉做得太干,一会儿嫌人家做的海鲜汤太腥,最后还嫌人家的甜品……那个什么水果冻太酸。我们家欣德的嘴巴之刁钻你也是知道的,要不是至今为止没一个保姆能做出让欣德满意的东西,我们能只给欣德钱?让他去外面随便吃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你说这样的欣德能喝鸡汤喝得胃都涨成那样?”

欣德妈说着在自己胃上夸张地比划了比划。

“我不信!菌子我们又不是没吃过!上次的法国菜里还有白牛肝菌呢!怎么不见欣德说好吃?肯定是那家人在汤里加了什么!”

“那你说人家在里面加了什么?”

欣德爸好笑地听着老婆的阴~谋论。玻璃碗里已经装满了黄橙橙的大颗粒,光透过玻璃,散射在这些散发着微微香气的大颗粒上,让这些大颗粒看起来就像一团一团的金子。不是他没认真听老婆的话,也不是他不关心儿子。只是当他打开儿子带回来的纸包之后,他就已经知道儿子确实没说谎了。

“这我怎么知道!”

欣德妈有些烦躁。老公不上心的态度让她无名火起。

“那些化学的东西都还好说!我只求千万别是毒——”

“老婆你先尝尝这个。”

欣德爸把玻璃小碗放在了老婆面前,自己已经拿了黄橙橙的大颗粒先吃着了。

——那是爆米花。

“啊?我现在哪里有心情吃东西……!”

欣德妈说是这么说,可看老公吃得正香,又闻见了馋人焦香,忍不住也拿了一粒圆滚滚的爆米花球放到了口中。

那是焦糖的香味,那是奶油的香味,那是玉米的香味。好几种香气同时在欣德妈的口中绽放开来,犹如一朵朵烟花在欣德妈的脑海中升空,炸裂出一片姹紫嫣红。

谁也不能否认咖啡的芳香,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接受咖啡的苦涩。欣德妈还是第一次吃到这种具有咖啡香气的焦糖爆米花。然而和苦涩的咖啡截然不同,焦糖爆米花甜丝丝的,吃下第一个就想来第二个。最难能可贵的是焦糖虽甜,这爆米花却不仅仅只是甜。仔细一看,这爆米花上还有细细的盐粒。正是这蕴含着海水风味,仿佛一阵海风吹过的微咸强调了爆米花的香甜,又化解了爆米花的甜腻。

潮湿的海风、焦糖、咖啡与奶油的香气,最后是玉米那种令人怀念的香味。一层一层的香气令人难以想象这只是一粒爆米花。

欣德妈和欣德爸年轻的时候下过乡。那时候能吃的东西太少,吃不上饭的人太多。欣德妈和欣德爸都是别人眼中手无缚鸡之力、百无一用的“书生”。他们太饿,又不想像那些没皮没脸的人一样跑去田里偷人家的菜吃。可不是东西身体水肿是会死人的。所以两人居了个中,去找农民要玉米杆儿。

玉米杆儿里有清甜的汁液。虽然这汁液吃不饱人,但还是能减轻腹中的灼烧感的。曾经吃玉米杆儿吃到闻见玉米味儿都厌烦的欣德妈突然间觉得口中的玉米味儿是如此得令人怀念。

面前这人那会儿就和她一起蹲在玉米地里,咂着玉米杆儿。谁也不嫌弃谁吃东西的样子不好看。

“我是信了做出这个的人能做出让欣德喝得肚儿圆的鸡汤来。你呢?”

欣德爸脸颊鼓鼓地看向老婆。

欣德妈不像欣德爸喜欢含着吃爆米花,她“嘎吱嘎吱”嚼个不停,也不好意思说吃过这个以后,她都开始觉得电影院里、大商场中那些闻起来香却只有单调甜味,甜得人发腻的玩意儿不能叫爆米花,只能叫糖块儿了。

“……没亲眼看见,我什么都不信。”

欣德爸笑了。在一起这么多年,他能不知道欣德妈这是死鸭子嘴硬?看她吃得比自己还快,这是不是就是学生们经常挂在嘴边的:“嘴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