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是安倍晴明。”
一个关西腔很重的女声插了进来，花开院柚罗从另一侧的鞋柜后走过来，是她打断了清十字清继的话。
“恩？”
被打断的清十字清继皱眉扭头，不悦地开口：“花开院同学，你胡说什么？”
“保护京都的不是安倍晴明。”
短发少女认真地看着清十字清继说：“安倍晴明的结界早在四百年前就碎了。现在守护京都的结界是花开院设下的，是花开院守护了京都四百多年。”
“花开院……”
清十字清继打量着花开院柚罗，道：“你下一句该不会是说，这个花开院家就是你家吧？”
阴阳师少女直愣愣地点头：“没错。”
“哼哼哼！”
清十字清继问：“所以你也是一个阴阳师吗？”
花开院柚罗继续点头：“当然。”
清十字清继兴冲冲地追问：“那你见过妖怪吗？”
“见过……”
“……”
安倍晴明看着并没有产生矛盾，反而交谈甚欢的两人，满头黑线。
喂喂喂！这个时候，一般的发展不都是质疑其真实性吗？
清继同学你怎么直接就相信了啊！
一点挣扎都没有，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
但是——
“原来安倍安倍晴明的结界在四百年前就毁掉了吗？”
秃头阿爸看向花开院柚罗：“花开院同学，你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这个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花开院说：“安倍晴明的结界是以四方神兽身上的神明之力为基础设计的，威力巨大，能让诸邪不敢来犯。但是神明终归是神明，人类在之后的六百年里有战争，有执念，有鲜血，有怨恨，这些污秽的东西与纯净的神力产生冲突。”
花开院扭头看向晴明：“你说，一滴墨水滴入一杯干净的水中会有怎样的变化？”
安倍晴明如当头棒喝，猛地一震：“……”
奴良陆生迟疑答：“……会污染那杯干净的水吧？”
“对。”
花开院柚罗看了眼奴良陆生，说：“死亡，怨念，鲜血，恶意，这些由人类产生的东西就像是一滴粘稠的黑墨水滴入覆盖在京都上空的纯净结界中。六百年，足以让纯净的这杯水成为黑色，力量不再纯净的结界，自然而然就被妖魔打破了。”
“天呐。”
卷沙织感叹道：“安倍晴明肯定没有想过最后打破结界的不是强大的妖怪，而是时间和人心吧？”
“是啊……”
秃头阿爸叹了口气，心情沉重。
我肯定没想过最后打破结界不是黑晴明，不是源赖光，不是八百比丘尼，不是哪个脑子有坑想要为祸一方的妖怪，只是时间和人心的摧磨啊……
这谁能想得到啊摔！
四神结界对妖魔的防御够强力了吧？结果就是因为太纯净强大了，所以反而被人类污染，这是个什么事嘛！！
秃头阿爸在心里疯狂呐喊，当初自己重构四神结界还特地研究了一番怎么能够有效阻止妖魔来袭，怎么让心思纯净的小妖怪在京都受到庇护。哪能想到最后结界的弱点竟然是太纯净了？！
“诶？花开院同学，你怎么这么轻易就告诉我们你的阴阳师少女的身份了呢？”
清十字清继终于开始困惑：“难道阴阳师少女有什么事情要拜托我们清十字怪奇侦探团的吗？”
“对。”
花开院柚罗点头：“昨天的事情确实是妖怪引起的，有一批从苇原中国那边迁徙过来的妖怪会在这段时间陆续来到浮世绘町这里。”
“苇原中国？”
隔壁班的美少女班花冰丽突然凑过来借口：“是中国地方吗？”
“恩？”
花开院柚罗突然定定地看着冰丽，一脸严肃：“冰丽同学，你的身上，好凉啊。”
“咦咦咦？！”
冰丽瞬间紧张起来，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哪里哪里？不凉啊哈哈哈哈哈，我出门穿得可多了呢哈哈哈哈哈！”
“……”
太明显了啊雪女！
奴良陆生捂脸。
隔壁班的冰丽在浮世绘町高中也有不低的名气，这个美少女长相娇俏可爱，但同时也有一股清冷纯净的气质，像是在雪中诞生的精灵一般。再加上冰丽似乎也是身体不好，常年穿着厚衣服，带着一条围巾，脸色苍白，手部冰冰凉。所以在某些心生爱慕的人看来，冰丽就是他们心中的冰雪精灵。
曾经听过这种言论的奴良陆生：“……”
虽然很扯，但是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竟然猜对了呢。
“花开院同学。”
眼见冰丽就要自爆，奴良陆生赶紧开口转移花开院柚罗的注意力：“苇原中国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妖魔们有迁徙的举动？”
“肯定是我刚刚说的那个原因啊！京都的妖怪觉醒了……”
清十字清继说着说着，突然声音越来越小，迟疑了起来。
“不可能是京都的妖怪觉醒。只要我花开院设在京都的结界没有破损，京都就不会有妖魔觉醒。而且这批妖怪是从苇原中国来的，于京都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具体情况我也不明白。”
花开院柚罗摇头：“我之前一直都在修行，连这一次的妖魔迁徙也只是偶然才得知的。”
安倍晴明觉得自己应该猜到了什么：“所以你的委托是……”
“我的委托是，请帮我打探清楚在苇原中国到底发生了什么。”
花开院柚罗开口：“你们既有一个妖怪论坛，而且你们还都是普通人，无论是从网络上，还是现实中都比我要方便行事——”
铃铃铃——
“要上课了，详细的等午休的时候再详谈吧。”
花开院柚罗说：“我在教学楼的楼顶等你们。”
“喂！等——”
清十字清继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老师从走廊的另一端走来。
他们见状赶紧跟着花开院柚罗的脚步跑进教室，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下一秒，任课老师走进教室开始上课。
＊＊＊
午休时间。
每个人将自己的便当拿好，来到教学楼楼顶，花开院柚罗已经在楼顶！铺好餐布等着他们了。
安倍晴明坐在墨绿色的餐布上，打开在午休之前的最后一个课间被纸侍送来的便当盒，热腾腾的热气从便当上冉冉升起。
“呜哇！”
清十字清继惊讶地大叫起来：“为什么晴明你的便当还是热的？！不科学！”
“……我也不知道呢。”
安倍晴明心想一个小时前刚做好的，能不热吗？
一边脸上露出一副困惑惊喜的表情。
奴良陆生看向花开院柚罗想问些什么：“那个花开院同学。”
花开院柚罗：“叫我柚罗就行。”
“柚罗，你早上说的那个委托，是什么意思？”
奴良陆生打开自己的便当，又是一个热气腾腾的样子引起清十字清继的大呼小叫。
奴良陆生：我早上出门忘了拿便当，中午才被首无送过来不行吗？！
“是这样的。”
花开院柚罗一边吃自己的午餐，一边解释：“苇原中国你们知道吗？”
卷沙织摇摇头：“不知道。”
“苇原中国在传说中，是人类生活的国度。是神明所居住的高天原和死者所在的根之国之间的人间。”
花开院柚罗道：“所以这里是人类最早的发源地，也是妖魔最早出站的地方。苇原中国曾经是大国主神统治的地区，最早的疆域是出云国。大国主神在少彦名的帮助下，建立了苇原中国。”
“但在苇原中国里生活的不仅仅只有人类，还有妖魔。妖魔作乱，让苇原中国民不聊生，于是天照大御神派遣神使来到苇原中国，驱逐妖魔，并成为苇原中国的新的统治者。”
“所以在那片土地上，妖魔众多。一直到现在，苇原中国成为了普通人嘴里的中国地方，也依然存在着很多千年以上大妖怪，连传说中的大江山的主人也依然在那里活动。”
“大江山的主人我知道！”
卷沙织举手兴冲冲：“是酒吞童子吧！”
“恩。就是他。”
花开院柚罗点头，继续说：“一直以来，苇原中国那边因为有大江山存在，即使妖魔遍地走，也很少有妖魔伤人的事情。”
“诶？这又是为什么呢？”
清十字清继听得静静有味，连忙追问道：“是因为大江山的主人，酒吞童子喜欢人类吗？”
花开院柚罗：“不，是因为安倍晴明。”
秃头阿爸一脸懵逼：“？？？”
啥？！
“在安倍晴明设立京都结界后不久，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就去了苇原中国。”
花开院柚罗说：“阴阳道上所有人都知道，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是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式神，为什么一个阴阳师会让自己的式神从身边离开？”
花开院柚罗看了一圈，说：“只会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比起守护自己，式神身上有更重要的任务——那就是镇压。”
秃头阿爸两脸懵逼：“？？？”
哈？？！！
“一千年来，所有阴阳师都不明白安倍晴明为什么这么做，直到十年前——”
花开院柚罗眼神深远：“十年前，八岐大蛇在苇原中国出现了。”
“什么？！八岐大蛇？！”
所有人都震惊了。
花开院柚罗振振有词：“对，到那个时候，我们才知道，原来一千年前，安倍晴明让酒吞童子后茨木童子去苇原中国的原因是因为，在苇原中国有八岐大蛇。”
“……”
秃头阿爸已经不想再露出懵逼脸了，太累。
“也是因为大江山主人还在苇原中国，所以八岐大蛇这十年来只在苇原中国出现。”
花开院柚罗说：“自从八岐大蛇出现，苇原中国就成为了灵力者的绝地，每一个进入的灵力者到最后都杳无音信。所以苇原中国里现在到底情况如何，谁也不知道。”
“这几年陆陆续续出来的妖魔一个个都受着伤，这更让人好奇里面的情形了。”
花开院柚罗沉声道：“也许下一秒，八岐大蛇就会从苇原中国冲出来，在日本掀起灾难了。”
听到这里，秃头阿爸此时此刻的心里感想只有六个点。
“所以计划调整，我们周末一起去苇原中国调查情况吧！”
清十字清继突然开口。
“诶？！”
安倍晴明：“为什么要去那里？不是说在网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