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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西行(五)

阿狸想想,说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就像当今汉朝的皇帝,虽然十万分的宠爱那戚夫人,但是也绝不会为了她纡尊降贵,死去活来。言言又说:“这故事里说的不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皇帝,倒像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老财主。估摸着,这编故事的人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就是了。”

阿狸很是心塞,越想越觉得言言说的有道理,这孟姜女的故事,八成也是后人杜撰的。她想起去年六月去山东某地旅游的时候,弄条石子路,就说是孟姜女走过的路,弄几块碎砖头,就说是孟姜女哭倒了的长城,景区还收了她和她母上大人一人五十块的门票。那一张粉红色的毛爷爷啊,此时想想,当真很是肉疼啊。

阿狸他们小心翼翼的爬上长城,正是夕阳西下,从长城上看夕阳,苍凉中带有一种雄浑的美感。阿狸感慨,之前的几代将星估计都在这长城上抗击过匈奴,遥想其风采,当真令人钦佩不已。只可惜,她是个不得志的将星,注定只能跟爬爬虫一样委屈的过日子。跟前辈们自是无法相提并论了。

就在这时,一个黑色的人影突然闪现,一刀劈来,快如风,烈如或,阿狸情急之下,左脚踢起一块碎砖,谁知如此凑巧,那碎砖就板板正正的砸在了那人的额头上,那黑衣人立马两眼一翻,晕了。

呃,以上情节只是阿狸的想象。

事实上,那黑衣人手持长刀,阿狸赤手空拳,两人在微微落雪的草地上追啊追啊,追啊追啊,追了半天,那黑衣人也没追到阿狸。

呃,以上情节只是一干吃瓜群众的想象。

事实上,是那黑衣人腾空而起,一刀劈来,阿狸虽然手无寸铁,却也不甘示弱,上半身向后一倒,右脚干净利落的踹向那人的前胸。那人一刀劈空,又起第二招。两人在长满青苔的湿滑墙砖上就那打起来了。一招,两招,三招下去,众人只剩下惊叹的份。饶是阿苏等人走南闯北阅人无数,也很少见到这样的高手对决。

黑衣人的刀法犹如深渊之鱼,灵活跃动,寒气逼人,而阿狸的身法,却偏偏就像是那做鱼生的厨刀,每次出招都可以直击要害。

阿苏却掏出一包瓜子来磕,明白黑衣人这是输了。如是阿狸此时手中有趁手的兵器的话,这黑衣人恐怕早就变成一碟子鱼生了。

果然,阿狸突然握住什么东西,往那黑衣人的颈间一送,那人大惊,往后跃了一步,被阿狸找到破绽。就在阿狸要把手中的事物掷出去的时候,阿苏却突然大叫一声:“手下留人。”

那黑衣人却冷哼一声,撩开斗篷,露出一张苍白而俊秀的脸来,道:“所谓‘天下第一高手了’,不过尔尔。”

阿狸心道:78¥……amp¥amp()……amp()——拜托,大哥,这话等你打赢了区区在下再说,好伐?!

话说,庄篱这个“天下第一高手”的称号来的很是坑爹啊。上一届的大剑士韩秋田是实至名归,而她纯粹是天下掉,硬砸上了。话说,那韩秋田八岁学剑,十岁拜得名师,十三岁扬名天下,二十岁夺得天下第一高手的称号,如此这样,高处不胜寒的过了十余载,终于是腻了,来找自己的好哥们张良帮忙。张良一看,就使了个“金蝉脱壳”,捏造了一个名叫“华烨”的青年俊杰。说是韩秋田和这位华烨公子论剑一百招后,终于心悦诚服,承认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事实,并将“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号甘心相让。

张良这计策高明,可奈何一干吃瓜群众们的想象力当真很是丰富啊。竟然就把常常出入张良府邸、女扮男装的庄篱当做了那传说中不是出的高手,竟然还广而告之,在武林之中,把她的男装画像传的人手一份。庄篱不堪其扰,躲进未央宫里,自然是消停了。但是有一阵子,与庄篱样貌相似的萧昶萧大公子在街上,总是被人挑衅。只不过,由于萧大公子生的实在太好了些,这挑衅往往就变成了调戏,这调戏最后又变成了告白,一时间闹出了不少的段子来,给长安城中的老百姓们当茶余饭后的谈资。

其实庄篱的武功不坏是真的,但也仅仅是不坏而已,绝对到不了出神入化、天下无双的地步。可为什么这个流言还是如此经久不衰呢?说穿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江湖是什么,江湖就是人啊。人就有八卦的欲望。有什么比一个风度翩翩、武艺卓绝、神秘莫测的少年郎更加能让人们兴奋不已呢?所以说,江湖需要传说,如果没有,就缔造一个。

阿狸只能说,庄篱姑娘这踩点的本事,当真是神出鬼没的很啊。

阿狸又仔细端详了一下小哥儿的脸,嗯,脸不错,但是身材太平板了,没前也没后的,而且最重要的,脸不熟啊,估摸着是个过路的NPC吧。

这做“天下第一”呢,就要有“天下第一”的气度,绝对不能对着给自己练级的NPC计较个没完没了,所以,阿狸本着大度的精神,正要和那黑衣小哥说一句武侠中的经典名句:“这位兄台,今日你我已过百招,高下不分,就此罢手,交个朋友如何?”

本来,此话一出,她一代高手的风范就要显示的淋漓尽致,可是,

谁知那穿黑袍子的小哥却连看她都不看第二眼,抬起头来,直接对在一旁嗑瓜子、喝凉白开的阿苏说:“大哥让我来传句话,说你要是再不回去,他就自己下墓去了。”

阿苏原本耳朵就是被冻的很是粉嫩,如同含苞欲放的花朵一般,听了这话,顿时两只耳朵就跟那刚出锅的麻辣小龙虾一般,整个人画风都不对了,隐隐约约,还冒着一股浓重的山西老陈醋的味道。

阿苏咬了咬一口贝壳般光洁的牙齿,把瓜子皮扔了一地。阿狸心道:我擦,太太太太太,太没素质了,在长城上吐痰和扔果皮、纸屑要罚钱啊。

阿苏道:“你让他去啊爱去几个去几个!我回头看他一眼,就算我卑鄙、无耻、下流。”

阿狸听着这话,感觉很不对劲啊。话说,她高一的同桌是个相貌俊秀、身材单薄的学渣,心里一直就惦记着他们班高冷的学霸,仿佛有一次阿狸还看见他俩站在洗手间门口,很是意气风发的打了一架。事后有同学来劝和,她那同桌当时也是这么回答的,一个字儿都没差。想想看,估摸着是因为学霸没有给她同桌抄作业的缘故吧。哎,青春期的男孩子啊,真是想不开,过几年上大学之后,还不是一起玩王者农药?!

黑衣小哥施施然的起身,板着一张寒玉床般的俊脸,道:“反正这话我是带到了,嫂子您自己看着办吧。”然后就一个起身,跃上了墙边,刚要一个漂亮的前滚翻,跃到旁边一棵高大的松树上没,就被从刚才起就一直充当背景墙的言言小盆友一脚踹下了下去。

阿狸、阿苏:妹子¥……¥amp……amp()……amp()——)()—您果然霸气啊。

应该讲,言言的本意是好的,阿苏和阿狸与她素不相识,却肯冒着风险为她去救姐姐,这黑衣小哥如此无礼,怎么着也得教训教训不是?而且言言目测过这段长城的高度,虽说不至于送命,但是骨裂总是免不了的。可是,谁又能知道,言言的准头那么好,这不偏不倚,竟然就把那小哥踹到了长城边上的一个无底洞里面去,经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的漫长惨叫过程之后,那黑袍小哥过了好半天,才从洞底喊了一句:“大嫂,怜惜则个啊!!!”

阿苏一跺脚,又从城墙上捡了好多块零碎砖头扔下去。

阿狸抬头望天。碧云天,菜花地,南雁北飞,小蘑菇正从长城的城墙根下面长出来,她觉得自己拿的一定是个假剧本。

然后,底下那人就没音儿了。

阿苏的同伴脸都蓝了,巴着墙头看,说不会那么巧,就那么被砸死了吧?!

阿苏却很是自信,傲娇的摸了摸精致的鼻子,说死是死不了的,半死不活却总是有的。

众人:9amp……¥amp……amp()()amp……大侠威武。

阿苏看火候差不多了,怎么着都得把人拉上来了,于是吩咐自己的同伴要好好照顾言言因为这块地方确实不全,总是有野兽出没然后就和阿狸个人顺着绳子慢慢的爬下去了。

其实阿狸很想说,我也是娇花啊,又不是施瓦辛格,可是没招啊,谁叫她拿的是汉初版花木兰的剧本呢。愤怒之下,只好一拳打塌下了半面城墙。然后,强忍着自己的洁癖,跟阿苏一起下去了。

言言蹲在长城边上,四周都是护卫。小姑娘小心翼翼的用斗篷裹紧自己,样子就像个在过冬的灰毛企鹅宝宝一样。老管家的眼睛却是一刻都不闲着,说真的,这个地方确实不是逗留之地怨气太重了,晚上的时候总是阴云密布,连半点月光都透不过来。听说秦始皇修建长城的时候,工匠死的太多了,尸骨如山,无法掩埋,监工于是干脆就把死掉的人烧成灰,一起都砌在这城墙里面了,白天还好,一到晚上,隔着好几里地就能听到新鬼烦冤旧鬼哭,阴森的不得了。(未完待续)